第140章
扶桑转身走了,“用过早膳,就该走了。” 南阳浑浑噩噩地跟着她走,走到食案旁,又坐下,端起粥抿了一口,悄悄觑了一眼陛下。陛下神色如旧,与往日无异,她下意识问道:“小尾巴是小郎君、还、还是小娘子?” 扶桑皱了下眉,很快又舒展,什么都没有再说。 南阳不敢再问了,大不了什么人都不带,不就好了。 两人用早膳,静寂无声。 时辰还早,南阳想起红颜,让人寻来,一面揉着它的脑袋,一面说道:“阿娘,你记得日日带着它。” 扶桑轻笑,应下了。 南阳揪着红颜的耳朵玩闹,不忘说着红颜的妙处。她心不在焉,神态散漫,不忘看向扶桑。 扶桑今日着朝服,体态优美,帝王气息又添了几分冷厉,美而冷,犹如高岭上的花。 顾椋来催了,扶桑起身,接过红颜,与南阳说道:“早些回来。” 南阳呆呆点头,被她牵着一步步走出去,恍若多年前,初次跟着她上朝,也是一样的风险。 将士在广场上等候多时,整军待发,扶桑拍了拍南阳的手,“去吧。” 南阳颔首,举止稳重了不少,一步一步走到马前,翻身上马,勒住缰绳,抬首看向帝王。 帝王也在看她,当着数千人的面,两人四目相对。扶桑眼中渐渐弥漫笑意,还有几分欣慰。 礼官宣读文辞鼓励,众人神色肃然。 按照章程走完仪式,南阳先行,她望了一眼扶桑,眼中带着些复杂的情绪,很快,夹紧马腹,领着人走了。 队伍浩浩荡荡地出行,朝臣站立良久,直到最后一人离开。 扶桑也回到议政殿处理政事,朝臣禀事,她照常处理,顾椋在侧伺候。 当无人之际,她目视着虚空,呼吸轻轻,虚空中似乎凝结了南阳的模样。不过这个模样不会动,五官僵硬,失了几分活泼。 模样渐渐消失了,扶桑心里涌现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渐渐,占据整个心房。 顾椋见她久久不语,目光呆滞,下意识询问:“陛下。” 一句陛下让她回神,轻笑道:“朕在想……” 帝王欲言又止,顾椋问道:“您在想什么?” 扶桑摇首不言,说不清,道不明,不如不说了。 顾椋伺候陛下多年,隐隐猜出几分心事,为了不使陛下落寞,继续说道:“殿下自己聪慧,路上又有秦将军等人,不会出事的。” 扶桑看了顾椋一眼,一笑而过。南阳的性子如何,她这个做母亲的最合适,爱逞强,不知晓疼痛。 **** 大军开拔,日夜兼程,星夜不眠,专心赶路。 过了一座山之际,前面有一茶棚。茶棚内坐一宽袍之人,面容俊秀,眉眼凝着病弱之气。 南阳眸色锐利,一眼扫过,吩咐秦晟:“遇见故人,我去去就来。” 秦晟颔首,领着队伍继续前行,南阳策马在茶棚前停下,跳下马背,“少傅。” 卫照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殿下此行,着实让臣意外。” 南阳有苦难言,也只是一笑,卫照询问:“殿下见过晋王了?” 南阳低下眸子,苦笑道:“嗯。” “殿下此行,不如不归,保得性命为好。”卫照语气低沉,若是凯旋,身世一事必会被有心人提上台面,到时,又会是怎样的一番难看局面。 “必要归来,孤相信会有解决的办法。”南阳有些疲惫,顺势坐下。 南阳比起去岁,长高了不少,纤细而挺拔,本是朝气蓬勃,眼下却有些低沉。 卫照望着秀气的脸庞,心情也差了些,道:“殿下是放心不下陛下,还是被情意所困呢?” 南阳浑身一颤。 卫照心里有了计量,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她微微叹气,眉眼柔和道:“你该分清自己的感情,究竟是爱情还是亲情?你若分不清,就只会害了自己。殿下,您还小,及时改正,才是正确的路。” “改正?孤为何要改正?”南阳不肯。 “为何不要改正?”卫照依旧浅笑,笑意不达眼底,甚至有些冰冷,她抬首,正视面前误入歧途的少女,“喜欢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喜欢陛下。帝王薄情,你莫要害了自己。” 扶桑薄情,上辈子还立了皇夫,这辈子更是不碰情爱,这样的女子本就可怕,又是帝王,怎么能轻易言及喜欢呢? 不必说是养女,就算身世解开,扶良怎么会饶过她。 何必回头送死呢? “既然离开,就不必回去了。”卫照重复道。 南阳却笑了,“你或许不知,四营何必,都在我的掌控下。京城内掌握两万兵力,何其重要,我怎么会处事呢。而这些都是陛下亲手送我的。” 陛下待她很好,她怎么能放弃呢。 “臣知晓,可您莫要忘了宫廷规矩,你冒充皇室血脉十五年,是大罪。”卫照急了。 南阳云淡风轻,问她:“可是杀头大罪?” 卫照摇首:“不知。” 午时的阳光越炙热,卫照的额头上生起薄汗,可她的神色很好,没有再像以前那般低咳,显然病好了许多。 南阳忽而高兴,“少傅,我知你是女子,也明白你对我的帮助,可惜我做不了储君,但你放心,我会护着卫家的。你是南阳的师父,南阳谨记你的教训。时辰不早,我该走了。” 卫照劝说不动,忙拉住她的手,急忙说道:“我乃二世之人,你与陛下之间,不会有结果。不是她死,便是你亡故。” 二世?南阳顿住,“何谓二世?” 其实她也算二世之人。 卫照松开她的手,挺直胸膛,浑身透着气质,仪态端正,唇角溢出些许讽刺的笑意,“先帝去前,恐太女殿下难以掌权,恰好她未曾及笄,年岁太小,便令自己胞弟代为摄政。他若知晓自己的胞弟狼子野心,只怕会从皇陵中爬出来。” “太女登基为帝,有一大师言及太女八字微末,难以震慑天下,为此,选出一八字相合的人过继,借以增加运势。选来选取,选中襄王稚世子长女扶宜,宜字完美,宜家宜室,多好听的名字。” “陛下百般不愿,方及笄、未嫁有女、未曾生养便有人唤母亲,谁人愿意呢?奈何帝王权势过于微末,最终接了扶宜入宫为女,放在清凉殿。您听得没错,是清凉殿,而非今日小阁。” “陛下忙碌,被迫立了皇夫,却懒得去后宫,时日渐久,小小的孩童长大成人,十五及笄,奈何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大逆不道。臣听闻后,震惊许久。那日在湖边,她对臣剖心推腹。她爱陛下,爱她敬畏多年却对她懒于管教的养母。” “臣不知该如何言语,不知如何相劝。后得知她为得到陛下,联合襄王,暗害裴氏,诛杀良臣,将陛下身边的心腹一一剪除,后来,宫门破,帝王死。臣问她可悔,她说不悔。” “她以为将扶桑拉下帝位,扶桑便会事事依她。可不想,扶桑自刎了。尊贵的陛下何其傲骨,被拉下帝位的那刻,就不会想着再活。陛下死了,她依旧说不悔。” 南阳脸色煞白,唇角蠕动了几许,痛心地闭上眼睛:“丧心病狂。” 卫照轻笑,“确实是丧心病狂,爱而不得便成魔。可惜,她也死了,从城楼一跃而下。南阳,你还要坚持吗?” “卫少傅,我爱她,不会让人任何人伤害她。她待我如亲女,我奉她如神明。”南阳抬眸,眸色明朗,坚定不已。 与前世不同,扶桑对她很好,她也并非忘本之人。 养育恩,如天高。 她站起身,低眸看着卫照:“少傅,今日孤以性命向你保证,不会伤她,不会动摇大魏根基,有违此誓,永生永世,孤苦无依。” “扶宜啊、扶宜,如今,我担心的是你。”卫照痛心极了,“你已非皇室血脉,她要杀你,轻而易举。” “卫照,你为大魏臣,为百姓谋,为帝王分忧,所思所想所为,可算是朝堂清流,你若抛开我,将来必会拜相,何必为我熬坏了自己的身子。南阳并非一人,我还有裴家。陛下重视裴家,岂会让我轻易死了。我虽不大懂朝堂谋略,可爱屋及乌的道理,懂。”南阳语气坚定,最后一个懂字,落地有声,带着她无限的坚定。 卫照阖眸,疲惫、眷恋,痴痴地笑了:“飞蛾扑火。扶宜,我乃二世之人,看到如今,陛下行为与前世大不相同。唯一与前世相同的事情唯有过继你,就连皇夫、都没有再立。我在想,我能得二世,陛下是否也得二世?” “什么……”南阳陡然失了魂魄,扶桑也是二世人? “那、那她岂非记得我对她……”她不敢想了,可旋即又否定了,“倘若她有前世记忆,为何还要待我这般好?” 卫照直言:“臣猜测、你不过是颗棋子罢了,用来对付襄王的一颗棋,所有的好,不过是被迫而为,这样的陛下,你还要喜欢吗?” “少傅,您着实是煞费苦心了,编了这么一个故事,孤不会信的。”南阳脸色微变,转身上马,怒视卫照:“今日一事,就当作是个笑话,改日莫要再提。” 卫照恐慌,连忙去追,马蹄飞扬,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抓都抓不住。卫照心痛,长长叹气,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 大军前进,日夜前行,南阳每日一封信,字迹规整,言及每日所遇趣事。 秦晟是老将,这回出行不带干粮,每日都到南阳的营帐里来找干粮,自己吃也就罢了,还要带些回去给自己的亲卫。 一来二去,南阳将箱笼都锁了起来,秦晟日日跟着她,说东说西,三言两语就提及干粮。 南阳无奈,分他一半。 扶桑见到信后,笑意温婉,与顾椋说道:“去前说不喜欢,眼下又护得这么紧。” 顾椋端着茶,看了一眼信,夸赞道:“殿下的字写的越发好了,不像以前,时常一个样。” 南阳不受拘束,写字也是一样,常常将卫照气得说不出话来,出门后竟改了坏习惯。 扶桑也注意到这里,她没有提是因为猜测南阳肯定发生了些事情,出门便成野马的孩子,如何会这么规矩呢? 可惜路途遥远,看不见,摸不着,心里就有些牵挂。 接下来的信,字迹愈发娟秀, 扶桑坚信是南阳的字迹,收了几回信后,终是提笔写了回信:夏日炎热,卿可安好? 南阳收到信之际,人在边境,裴琅就站在面前,她的心雀跃,短短八字,也叫她开心不已。 裴琅站在舆图前,正想说军事,眼见着她唇角勾起,便问道:“为何发笑?” 南阳小脸就垮了,瞪他一眼:“我的家书,你有吗?” 裴琅猜测是陛下的信,微微一笑道:“你若写了,我就有了。” “你……”南阳想骂人,但他是这副身子的生父,做人不能忘本,她只好说道:“你已失三城了,再不想着夺回来,你我都会死了。” 裴琅笑意微敛,“一月间,必叫殿下回去。” “不必这么急躁。”南阳摆手,想起卫照的话,心口沉了沉,她不想回去太早了。 裴琅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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