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逃_第10章_韶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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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大家第一眼就确认，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他趴在一台立式打印机上，右手握拳，抵在喉咙下，一支圆珠笔插进他的喉咙。甚至有一小截从脖子后面刺穿了出来！这死法就像是狄仁杰电视剧里的毛笔插嗓子情节，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大量鲜血涂满打印机，流到地板上。他的衬衫领口勾在打印机盖板的角上，这是他死后趴在打印机上没有滑落的原因。而他的脚下，有一摊水渍划痕。我几乎可以脑补出当时的情景！他站在打印机旁等文件，手里拿着一支笔，无聊地在打印机盖板上敲着，或许是站累了，想换个姿势，不料脚下有水滑了一下。于是，他脚向后滑、人往前倾！手里竖着的笔刺穿了喉咙！这很合理。但是过于巧合。突然有人喊：「怎么没信号！110和120都打不了！」「那就出去打！公司里死了人，这算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回自己工位！不要乱，这里的事情我处理！别说死个人，就是天塌下来，12点项目也必须上线！」说话的人叫江海，我们都叫他江大脑袋。他在公司挂着总办助理的职务，其实是个没什么实质性的岗位，就负责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狗拿耗子、狗仗人势、狗胆包天……这些词都能用在他身上。总之，就是个人嫌狗憎的货。没办法，人家是大boss的亲戚。狗东西，这次可算显着他了！我悄悄退出文印室，外面已经是一片炸锅态势。「擦，这多晦气啊，大晚上的公司里死了人，还不让下班？」「你们说，会不会跟群里发的规则有关？不让离开工位，其它位置有致命危险？」「别扯淡了，那也能信？」「等着看吧，加班时间意外身亡，你看公司怎么压！」「咱技术部门牛逼啊，瞬间把全公司信号都给屏了！」我一听这话，赶紧缩头回去。我tm也是技术部门的！ 4 我本以为，这死了人，大家都会害怕，想从公司出去。万万没想到，这帮人的恐慌没超过三分钟。一个个都想着吃瓜，眼珠子都快飞文印室里边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工区南侧的窗户突然崩的一声开了！腊月的冷风吹进来，跟刀子一样。「赶紧把窗户关上！冷死我了！」第三章看着踢脚线上『安全出口』指示牌幽绿色的光，我不禁心中一紧。小徐挪了挪椅子，俯身过来，脸上有泪痕，鼻子也红了。「安哥，我能回家吗？我太害怕了……」天冷，小徐的俯身暴露出的JK制服领口里，还有一层保暖衫，可即便如此，我也难免眼神晃了晃。但我意志坚定。「小徐，你害怕我能理解，但你要是真走了，回头能不能转正，恐怕决定权就不在我这里了……」我往主管蒋磊的方向努了努嘴。小徐一愣，低着头又坐了回去。隐隐的，我听到小徐抽泣的声音。我心一软，抬头冲对面隔着三个工位的主管蒋磊问道：「磊哥，时间太晚了，小徐一个小姑娘，回去太晚不安全，再说了，我也没什么事要她干，要不……」蒋磊推了推眼镜，灯光照着他的脸，一片冷白。他的声音，也很冷：「要么加班，要么离职。」我只能给小徐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5 「安哥，你看清楚没？我没挤进去！听说圆珠笔都把脖子插透了，打印机上都是血，天花板上都有喷出来的血点子！」大壮滑动椅子，靠到旁边，低头小声说道。「可真tm刺激！安哥，你知道死的是谁不？」「我见过，但想不起来叫啥名了。我就记得……他老是穿蓝色格子衬衫，经常拿着老干部茶缸子，年纪轻轻就地中海了……」大壮一拍大腿：「？？？卷王死了？」一提卷王，我脑子嗡的一下子，也想起来了。卷王叫赵富强，堪称『平庸的奋斗者』的典型。常年在晋升与晋升失败之间徘徊。是一年晋升六次失败的纪录保持者！「唉，这回好了，以后群里能清静不少，大拇指我可真是看得够够的了！你说是吧，安哥？」每次上面说加班，卷王总是第一个用大拇指点赞表情包回应。并且拉着大家一起下水。此人的工作强度，堪比两个大活人外加一条狗。他又不是我们技术部的程序员，但是年纪轻轻的，那头啊，比大壮都秃。我觉得，人都死了，还嘲笑干嘛。我没接大壮这个话茬。『嘭』！文印室的方向，陡然又传来一阵闷闷的爆炸声！紧接着，便是一团黑烟飘了出来。我的对面，小徐激灵一下蹦了起来，眼泪刷的下来。「我擦，这怨气这么大？把打印机干炸了？」大壮啧啧打趣，拖着椅子滑了回去。我感到心脏跳得厉害，像是被一根绳吊着，一下一下的往上抽。『啪』！就在这时，整个公司的灯，突然全部黑掉！所有人的电脑屏幕，也都跟着灭了！「啊！！！」「闹鬼了！」「什么破公司，老子不干了，去你妈的吧！」瞬间，一片哀嚎怒吼。一开始，死人了不让离开，大家都强忍着。这下灯灭了，尼玛没事都吓出事来！黑暗中，我感到有一只手，胡乱抓摸过来，攥住了我的手！ 6 我也算胆大的了，打小在乡下长大，晚上我奶给讲古今，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没少听。可这一下，还是把我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安哥，你再跟磊哥说说吧，让我回家，我想回家，呜呜……」我下意识手一紧，捏住了小徐柔软的小手。「小徐，你别这样，哥差点被你吓死！」说实话，现在我脑瓜子也嗡嗡的，一片空白。即便我不信鬼神信马列，心里也发毛得厉害。莫非，真闹鬼了？「都他妈安静点！打印机短路，空开爆掉了，我推上去就行了，都坐下！大老板说了，今晚项目上线，每人发两千块奖金！」一听这话，原本骚乱的同事们居然真安静了不少。『啪』！随着供电恢复，再次亮堂了起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小徐缩回了手，不好意思地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包，挣扎犹豫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走，又坐了回去。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人忘我，两千块是小徐转正前一个月的工资。大家木偶一样重新开机，继续工作。第四章「安哥，你看，那人是谁啊？怎么一身血从外面回来了？」大壮指着门口的位置。我扭头一看，果然，一个人浑身是血，跌跌撞撞的进来。「高总？你这怎么回事？」一个同事惊问道。高总叫高智。是我们部门的大头头！是我上司的上司！「是真的，那规则是真的！大家别跑，别跑，都待在这，不能动！是真的！」说完，高智一屁股瘫倒在地。 7 万幸，高智没死。他满身都是口子，一身的血。他被人放倒在躺椅上，大口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还好，还好。这要是一会儿工夫就死两个人，估计大家都得崩溃。同事们面面相觑，惶惶不安。我强作镇定，先将电脑重新打开。电脑重新开机后，内部软件再次弹出了几个窗口。无一例外，都是管人力财务的VP发的！ @所有人： @所有人： @所有人： @所有人： …… 「啧啧，我他妈就知道，上面哪他妈有好人啊？两千块钱还他娘的分期，咋不穷死你哦！」大壮在我身旁小声咒骂着。「安哥，走，扎一根去！太闷了。」大壮说着站起来，示意我出去。确实，这一来二去，搞得我神经紧张，有必要整一根放松一下。「走，挨到12点，明天请五σσψ天年假，好好躺平一阵子！」我和大壮路过门口，高智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俩有了个大概的答案。「呸！活该！」大壮吐了口唾沫。他早就看高智这个部门大头头不爽了。公司门口往左去，是卫生间和吸烟室。往前，是走廊和共用电梯间。往右，是通往楼梯间的防火卷帘门。我们这些抽烟的人，有时懒得往吸烟室去，也会去楼梯间抽。正常情况下，卷帘门是不放下来的。可此时卷帘门不但放下来一半，而且已经被严重破坏。卷起来的铁片上满是血迹，地板墙面上也都是血点子。几个血手印十分狰狞，拍在墙面上，连腻子都扣下来不少。「高智刚才应该是想去楼梯间抽烟，被卷帘门砸到了，整个人被卷了进去，运气好没死。」我替高智庆幸。我看了大壮一眼，低声道：「保不齐，群里说的那东西是真的……」「安哥，你可别吓唬我，新生代三无青年就怕一个穷，我还怕他个恶作剧？」「我就随便说说。」大壮骂骂咧咧：「你瞧着吧，那鸟毛规则不是说，吸烟室有危险吗？我还偏要试试！都是狗屁领导玩花活，糊弄员工的！」啪嗒！大壮叼了根烟，点燃。忽然，我隐约中好像看到了他脑门上有个红点，紧接着便消失不见了。我晃了晃脑袋，只当是眼花了。红点应该是他点燃的烟头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后脖颈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吹风。等我扭头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别在这抽啊，走两步到厕所了，快，赶紧！」其实这个时候，我隐约已经有些开始相信群里的匿名规则了！规则2：我拉着大壮，从走廊往洗手间去，卫生间就在吸烟室对面。大壮果然偏不信邪，他一抬脚，就迈入了吸烟室内。「哈，安哥，你就看着吧，屁事没有，我看小徐都被吓哭了，哈哈哈。」我停了几秒钟，见大壮没事，我也就没再多想，边点烟边往里走。可…… 哗啦—— 一道刺耳声音响起！并且，我发现大壮不动了！第五章他眼睛微微眯着，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叼在他嘴唇间的香烟，掉了下来。「大壮？」吸烟室拐角的铁皮垃圾桶，正是那哗啦怪响的来源。垃圾桶此刻在地上乱蹦，已经完全开裂，铁皮上满是血迹。垃圾桶后面，冒出两台公司新买的扫地机器人，正在疯狂乱转！速度十分快，快得离谱！这时，大壮也抬头看向了我。「安哥，咱还是走吧。」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说着，大壮便想要往外走。可他上半身刚一用力，整个人便趴在了地上！大壮的身体中间，一道巨大的伤口，将上下两段身子都给断开了！他下半身，啪地倒在原地。而上半身，则是奋力地往我这边爬！「安哥，拉我一把！」「嘶……我疼，疼死了！哥，救我！求你了！」 8 一根根白花花的肠子，沾染着焦黄，拖着猩红，不断蠕动。眼前这一幕，疯狂刺激着我的视觉神经。到这时，我算是彻底相信了！公司群里匿名者发布的规则，是真实有效的！「大壮！大壮我救不了你，你身子都分开两半了啊！」我想伸手去拉他，但我感觉双臂有千斤重，动都动不了。「安哥，求你了，我太疼了！你……你帮帮我……」大壮奋力用手撑着地面，将自己的上半身给翻了过来。这不翻还好，看到他翻身后的样子，我彻底绷不住了！他脖子往下的位置，被豁开了一道极长的口子！一直到下半身断掉的伤口处，胸腔腹腔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他满脸震惊的看着那些脏器，眼睛瞪得浑圆。陡然，大壮猛地咳了两下，脑袋一歪，眼睛瞪得老大，梗着脖子，没了气息！我已经吓得完全讲不出话了！一分钟前，大壮还在跟我抽烟打趣，现在却成了一地碎肉！而我，就跟他隔着吸烟室的一扇门。他胸前的那道伤口，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撕扯开的，连内里的脏器都受损了。鲜红的肌肉组织，黄得跟蜂蜜一样的皮下脂肪，就这样朝着我敞开着。吱吱吱！这时，两台扫地机器人再次撞到已经碎裂开的铁皮垃圾桶。嘭的一声过后，那铁皮垃圾桶就像一把菜刀，朝着我劈砍而来。我知道大壮是怎么死的了！「我去你大爷的！」我掉头就跑，连滚带爬往回冲！ 9 一想起大壮的死状，我就不禁想要呕吐。如果那规则是真实有效的，那么，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工位！只要在工位上熬到12点，这一切就结束了！我疯狂往回逃命，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尽头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冷风如手一般在我脖颈上掠过。这感觉，格外瘆人！我冲进公司大门，卷帘门下死里逃生的高智已经清醒过来，嘴里不断重复着：「大家千万别出去，我们已经被鬼给盯上了！」「大家千万别出去！」但同事们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