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古来为养马之地。 檀侯魏铭野心勃勃,据三州而向外扩张。 需要大量兵马辎重。 便将定州做为了养马场。 驱使私奴, 动辄打骂。 每到冬天, 养马场外数不尽的私奴尸首。 甚至来不及掩埋,只能付之一炬。 谢今身为刺史, 早就看不下去。 他以各种明目推恩赦免过一些私奴。 为他们办良籍。 檀侯起先只是不满, 并未有其他动作。 后来靺鞨难侵,劫掠了檀州几个粮仓。 檀侯大怒, 奋而反击。 却因战马供应不足而战败。 从此檀侯视谢今为眼中钉, 蓄谋除之。 战乱之地,多的是视人命如草芥、一心攀附之人。 偏谢今耿介严正,得罪了不少人。 奸佞又在檀侯面前挑拨。 使得檀侯最终下定决心, 将谢家斩草除根。 谢世渊从前亦是以身报国、雄心壮志的武将。 但经家国事, 才知激昂的破阵乐背后是累累白骨。 缨徽听出了他曲音里的伤慨。 伏在榻上,眼圈悄悄红了。 一曲终了。 李崇润听得失神。 说不出是何滋味, 只觉胸口堵得慌。 他道:“谢将军只会这一曲吗?” 谢世渊只有继续弹。 李崇润听过缨徽弹筝。 只算得上娴熟,谈不上精妙。 但她鲜有愿意静下心来做的事。 唯有在筝前,表现得十分耐心虔诚。 她会的寥寥几曲。 在逼着谢世渊不停歇的弹奏后。 都在他手底下轮过一遍。 李崇润通些音律。 从花指、遥指的习惯能看出。 缨徽的筝是谢世渊手把手所教。 原来他早些年相识的缨徽。 身上心里皆是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可笑他以为两人青梅竹马。 共患过难,在彼此生命里是不可抹灭的存在。 他算什么? 她失去挚爱聊胜于无的慰藉吗? 李崇润想到什么。 起身,走到了谢世渊的身边。 谢世渊收弦仰头看他。 李崇润紧盯着他的眼睛。 盯了许久,蓦地喝道:“拿铜镜来。” 护卫递上。 他一手执铜镜照自己的眼睛。 一手遮住谢世渊的鼻梁往下,只露眼睛。 两双凤眸,黑沉如点点墨色晕染。 有着极为相似的轮廓神态。 李崇润竭力按捺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悉数喷涌。 他将铜镜狠狠掷到地上。 绕过屏风,把缨徽从榻上拖了起来。 “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 他掐她的脖子。 谢世渊紧跟进来,慌忙去阻李崇润施暴。 被李崇润抬袖甩开。 谢世渊磕在屏风上。 十四牒倾倒,琉璃碎了一地。 守卫们听到动静闯进来。 被李崇润喝退。 谢世渊只觉刚才那一磕,像是浑身都要散架。 生怕缨徽受伤,忍着痛又去拉扯李崇润。 哀求:“都督,若有哪里做得不妥,都是谢某的错,求您莫伤葡萄。” 李崇润倏然住手,“葡萄?” 谢世渊解释:“收留缨徽时,她记不得本名,我给她取名葡萄。”他见李崇润脸色实在可怖,连忙道:“是我失礼,以后不叫这名了。” 葡萄……李崇润想起,缨徽最爱葡萄。 应季时却不贪吃,提留起一串果实饱满的。 看来看去,怅然幽思。 连这个竟也有故事。 李崇润血脉贲张,额头青筋突蹦。 眼底尽是血红,瞪向缨徽。 她被扼住咽喉,说不出话。 四目相对,尽是伤戚。 是知道自己错了。 还是担心她的阿兄。 李崇润冷笑,松开了她。 缨徽浑身瘫软。 伏在壶门榻的边缘,不停咳嗽。 她感觉自己脖子火辣辣的。 像是被人生生折断。 谢世渊想要上前查看。 却见她只穿薄薄的寝衣。 因刚才的纠缠,衣襟下滑,遮不住肌肤。 他只有转过身避嫌。 李崇润低眸凝着缨徽。 目光湛凉,控制不住地闪过要如何折磨她,让她怎么死的念头。 多可恨,非得杀了她才能解恨。 刚才怎么就松手了。 只要再那么用力一下,脖颈就拧断了。 万般情愁纠葛也就烟消云散了。 没有一鼓作气。 只剩再而衰,三而竭。 他道:“谢将军可以回去了。” 谢世渊当然不敢走。 刚才那可怖的场景历历在目。 若这位都督再发疯,连缨徽的呼救他都听不见。 李崇润见他流连,手扶上搁在榻边的佩剑。 缨徽瞥见,忙上去从身后抱住李崇润。 道:“阿兄,你走吧,我不会有事的。” 谢世渊只有离开。 营帐里枯井般死寂。 剩一地琉璃残渣,闪灼着冰凉的光。 缨徽抱着李崇润。 默然片刻,轻声说:“对不起。” 她向来任性,矫揉的背后是冷心冷情。 可是离开幽州短短月余,竟生出了心窍。 知道自己往日做得过分了。 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怎能被当作替身。 若他珍贵,就该一辈子高高悬于天边。 永远皎洁,怎可轻易攀折。 缨徽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她无声地流泪。 洇湿了李崇润的后背。 他心底的恨意更炙热。 她竟然知道错了。 那么残忍无情的缨徽。 也会有明辨是非的一天吗? 他用了四年的陪伴,一年的同床共枕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谢世渊一个月就做到了。 几乎是他塑造了她。 也只有他能改变她。 李崇润宁愿她跳起来。 指着他鼻子嚣张地说:“我就是拿你当替身了,你待如何?” 她可以一直坏,一直薄情。 怎能为别的男人生出心肝! 李崇润转过身。 捏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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