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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冰冷刺骨的阴风。但那浓浓的阴雾却逐渐稀散,石板路的尽头若隐若现地显露出一座古朴的庙宇。 正当我踌躇不前之时,一个黑色人影飘出庙门,远远超我吼了一声:“站住,接引路也是你能走的么,快滚出去!” 叮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把我惊醒。 “喂,丰哥……” “你在哪?” “哦,我马上过来。”挂了电话,手机屏幕显示已经是十一点过,还好我只昏过去个把小时。 匆匆赶回值班室,路丰和祁义明你一言我一句地催问我去哪了。这一个小时里,他们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我只能无奈地岔开话题,“明哥,我不是让你先回去吗,你怎么没走啊?” “我一个人回去也无聊,停好车就来值班室了。你是怎么回事,打电话也不接?” “诶,不小心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没听到来电话。” 路丰一脸狐疑地看着我,“先前你从灵堂出来,我看你好像在追什么人?” “没有啊,我就是肚子痛,着急去厕所。” 祁义明显然不相信我的鬼话,“你在厕所蹲了一个小时?” “我从厕所出来,觉得肠胃堵得慌,就在园区里走了几圈。” 路丰“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现在不堵了吧?那就赶紧走。” “去哪?” “三河花园。” 祁义明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真觉得无聊,独自开车跟在灵车后面,又陪我们去了三河花园。 这个小区位于城郊结合部,以前是个小村子,后来改建成居民区,就沿用了三河村的名字。 进入死者所住单元楼,楼道里站满了人。听到众人议论,我们才知道,原来死者是位中年妇女,下午在家喝农药自杀了。 大概半年前,这位中年妇女查出肝癌,几天后丈夫就悄无声息地走了。 夫妇俩有个女儿刚上高一,本来是在学校住校,从晚饭前打妈妈电话,就一直没人接。 晚自习后孩子跑回家,发现妈妈躺在床上,口鼻和枕头上满是呕吐物,床下丢着空了的农药瓶子。见妈妈还有一口气,赶紧打了120。 医生赶过来已经晚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最终还是没能把人救活。 有些邻居说,死者是不想拖累孩子,才选择轻生。 也有人说,死者是想报复丈夫,才会在自家房子里自杀。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人已经死了,就得拉去火化。 死者的女儿很坚强,流着眼泪给妈妈清理了脸上的呕吐物。两个热心的邻居大妈,帮忙给死者换上刚从外面买来的寿衣。 我和路丰在客厅等了十来分钟,都没见到死者的魂魄出现。 直到把死者遗体装上车,灵车开到小区大门时,才发现大门值班室附近飘荡着淡淡阴气。 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蹲坐在值班室外面的花圃前,垂下头似乎不想看着灵车从面前经过。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出乎我的意料 我觉得有点奇怪,灵车还没有开出小区,阴魂所散发出的阴气怎么先到大门外面等着了。 车子开上主路,我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后面的小区大门。 花圃前的老头已经不见了,飘荡在值班室附近的阴气也消散一空。 灵车开回殡仪馆,后车厢的遗体直接送进停尸间。 死者的女儿没有跟来,离开小区前,热心的邻居大妈跟路丰说了,明天居委会派人过来办理火化和下葬事宜。 小女孩的父母都是独身子女,又没有什么亲戚。联系不到死者的丈夫,所以丧事一切从简。 路丰关上了停尸间大门,由始至终,死者的魂魄一直没有出现。 我越想越不对劲,跟路丰打了招呼,就让祁义明开车送我回三河小区。 大门保安坐在值班室里打瞌睡,我们上了死者家的单元楼,先前看热闹的那些邻居已经各回各家。 上前敲门,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敲门声引出隔壁的邻居,说小女孩回学校去了,问我找死者的女儿有什么事。 我胡乱找了个借口,说钥匙可能落在小女孩家里了。邻居给我一个手机号,让我明天再打,晚上别吵着孩子休息。 下了楼,祁义明不解地问道:“你找那女孩干什么?” 我摇头不语,径直走向大门值班室。我有种感觉,在灵车进入小区之前,自杀妇女的魂魄早已离开家门。 而飘荡在小区值班室附近的阴气,应该源于蹲坐在小区门外花圃的那个老头。 我叫醒保安,问起驼背的老头,给他塞了钱,才给我查监控。 监控视频中灵车驶出小区大门,随后缓缓驶向右侧的小路。 我好奇问道:“师傅,这条小路通到哪?” “通到后面的河滩。” 我和祁义明顺着大门右侧的小路绕到小区后方,只见河水泛着粼粼波光,同时河滩上也飘荡着淡淡阴气。 我和祁义明走的这条小路,其实是隔开小区围墙与河滩的步道。 在这条步道的转角处,不知是谁搭了一个小窝棚。里面没有灯光,外面堆着一垛垛的纸壳和各种废品,看起来像是拾荒者居住的地方。 可奇怪的是,窝棚周围也有阴气,并且与河滩上的阴气气息相近。 接触各种阴气的时间长了,我勉强可以分辨出不同阴气所独有的气息。 可以肯定,灵车开出小区大门的时候,我感知到的就是眼前这种阴气。 祁义明哈欠连连,明显有了困意,“兄弟,你到底在找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就是总感觉那个弯腰驼背的老头不对劲。 虽说有些老人或妇女身上可能会有点阴气,但是活人身上的阴气,绝不会重到我一眼就能看清的程度。 比如眼前的河滩和窝棚周围飘荡的阴气,就不是自然环境能够散发出来的。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这些阴气源于那个老头的话,他多半控制了别人的阴魂。 可惜老头的手段还不够高明,以致阴气外泄,才会被我看到。 “你高低说句话也好啊……”祁义明已经有点不耐烦,抱着胳膊说道:“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河边喝西北风。” 河面确实起了风,将河滩上的淡淡阴气吹散,飘荡在窝棚周围的阴气也有散淡的迹象, 我绕着窝棚走了一圈,最后还是没忍住,上前敲了敲门。 祁义明歪着头,向我示意手腕上戴的表,“老大,快凌晨一点了……” 他话音刚落,空气中就窜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怎么那么臭?”祁义明用手捂住口鼻,看了一眼窝棚旁边堆放的废品。 我朝窝棚一指,低声说道:“气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祁义明皱起眉头,往后退了几步,“走吧,有什么事白天再来不行吗?” 在他说话的同时,一团黑气从窝棚顶部升上小区围墙,快速飘进墙内。 我顿时心头一惊,那团黑气里显然藏着一道阴魂。而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是我在五里沟曾闻到过的尸臭。 那一次费永天引我和路丰去五里沟,操纵行尸想暗算我。当时闻到这种气味,路丰说这就是尸臭。 当下也顾不上考虑太多,急忙拉上祁义明就走。 他对我已经彻底无语,我们走回小区大门,上了车他才问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休息了。 我心神不宁地点点头,祁义明发觉我神色不对,惊讶地问道:“你好像被吓到了?” “开车吧,先回去再说。” 回到龙华小区的公寓,我已经缓过神来,在祁义明开口追问之前,先对他说道:“明哥,你明天想办法让人进那个窝棚看看吧!” “看什么?” “就是要进去看了才知道啊!” “老弟,你就给我交个实底行吗,别搞得神神秘秘的。” 我犹豫片刻,一脸认真地说道:“明哥,短期内汤薇不会再缠着你了。说实话,你跟我住在一起,可能会有危险。” “什么危险?”祁义明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是指鬼魂?” “嗯,有人想利用鬼魂弄死我。” “这怎么可能……” 我苦笑着打断祁义明,“我不是开玩笑,上次有具行尸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行尸?”祁义明马上反应过来,“你怀疑那个窝棚里面藏着行尸?” 我苦恼地摇摇头,没找到那个弯腰驼背的老头之前,我也不敢确定他是不是行尸,但那个窝棚里的确传出了尸臭。 不过窝棚里的阴魂被祁义明说话的声音惊走,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祁义明见我沉默,立即掏出手机,跟钟念通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钟念回话说,小区保安进了窝棚,在里面发现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死者正是出现在小区大门监控中的老头。 半夜灵车驶出小区大门的时候,我看到的就是一具行尸。 钟念在电话里说道:“祁总,保安被吓坏了,他说一小时前,还在监控里见过那个老头,你和杨全是不是找大门保安调过监控?” “呃……”祁义明看了我一眼,立即嘱咐钟念:“你让保安不要乱说,这种事传出去,别人会认为我们都是疯子。”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果然是这家伙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祁义明放下手机,不自觉地朝身后瞥了一下,“我怎么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放心,屋里如果有阴气,绝对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你说,行尸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窝棚边说话的时候,附在行尸身上的阴魂突然溜走了,我也搞不懂这是什么状况。” “阴魂不会是我吓走的吧?” “不好意思,明哥,我……” “你别跟我客气,是我非要缠着你,就算真惹上麻烦,也不可能怪你。” 看祁义明这意思,估计是打定主意赖在这了。 反正房子还没过户到我名下,我也不能往外撵人家。 不过话说回来,我真想不通,在窝棚那行尸为什么没对我动手。 还有祁义明说话的声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吓走附在行尸身上的阴魂。 一定有什么被我忽略了。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阴魂为什么会溜走。” “在窝棚那我说了好几句话,阴魂是在我说哪句话的时候溜走的?”祁义明抓住了关键。他当时说“走吧,有什么事白天再来不行吗?”阴魂就溜走了。 难道,附在行尸身上的阴魂,是怕我们等不到白天,就立即进入窝棚? 这也说不通啊,既然是行尸,怎么可能有自己的思维。 就算我们立即进入窝棚,行尸也大可直接向我动手,根本没必要溜走。 如果溜走的阴魂与费永天无关,这道阴魂的身份就有点让人难以捉摸了。 想不通的事,只能暂时放在一边。我和祁义明又聊了几句,就各回各的房间休息。 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上床后很快睡着了。 正睡得香甜,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睁开眼睛,又回到了五十年多年前的那口鱼塘边。 我还是被绑在木桩上,精疲力竭地面对群情激愤的村民。 柳阳青佝偻着身子站在那些村民的最后面,冷冷地看着我。 一个身材矮胖的村民抡起柴刀,刀背重重地砸在我的肋骨上。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成三河小区大门。 那个弯腰驼背的老头蹲坐在大门外面的花圃前,仍是低垂着头,不愿看到从小区开出来的灵车。 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但脑中倏然闪现出两个人的身影。 佝偻着身子的柳阳青和弯腰驼背的拾荒老头。 如果让柳阳青垂着头坐在花圃前,那身形与弯腰驼背的老头竟有九分相似。 卫生间里响起冲水的声音,祁义明已经起了。我看了一眼手机,居然已经十点半了。今天是周六,所以闹铃没响。 祁义明听到我拉开窗帘的声音,走到我房门外问道:“你起了?今天周末,想干什么?” “呃……”还别说,周末我真没什么地方可去。“我还是去驾校练车吧。” “要不你先陪我去参加一个画展,下午再去练车,行吗?” 听到画展,我楞了一下,没想到祁义明还有点艺术细胞。 “呵呵,画展是我们公司赞助的,中午十一点半开幕,展场备有自助午餐,我们可以顺便解决午饭。下午我没事,就陪你去练车。” “陪我练车……,你这么大的老板,周末这么闲吗?” “唉,还不是怪你,要我答应汤薇,三年内不能别的女人交往,那我只有尽量躲着了!” “听你这话,好像你还挺抢手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祁义明做出一副低调的表情,“你快点洗漱,待会陪我出去买件衣服。” 在我这住了几天,祁义明一直忘了把换洗衣服带过来。 因为要赶时间,也没工夫回家换衣服,索性就在开画展的展厅附近买了一套。 我最近穿的都是价格比较实惠的弟子装,祁义明给我也选了两套休闲装。 结账的时候,我拿到账单一看,他给我买的两套衣服花了七八千。好在不用我自己付账,心里才好受点。 这几天祁义明跟我在一起,开的都是帕萨特。我们到了展厅外面,发现他那辆宾利也在停车场,钟念站在入口等着我们。 “祁总,嘉宾全部到齐,就等你剪彩了。” “哦……”祁义明转头看向我,“老弟,你跟我一起去。” “算了吧,我自己进去逛逛,你忙完再来找我。”说完,我就先进了展厅。 到了里面我才发现,展厅里挂的几乎都是油画。 别说西洋画我一窍不通,就是正经的中国画我也不太懂,只能凭个人的审美判断好不好看。 多数参观画展的人都聚集在展厅正门,在展厅里逛的人不多。 我顺着画廊走了几分钟,发现一副看起来有点奇怪的油画前围着几个人。 那幅油画大概就是所谓的抽象派,各种颜料杂乱无章地堆叠在画布上。乍看就是一些点和线条,可多看几眼,又感觉画面中好像是一张人脸。 画面的主色调是红色,但又分成好几种红。有鲜红、血红、铁锈红、橘红、粉红还有紫红。 各种红色参杂在一起,给人一种躁动的感觉。而藏在点和线之中的人脸,五官明显有些扭曲。 这张脸给我的印象,仿佛暗藏着几分戾气。 就在我看得入神的时候,身边有个人开口说道:“没想到运尸工也懂得欣赏油画!” ——黄钟。 我回头一看,身后果然是这家伙。 围站在油画前的几个人同时转头,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黄钟一脸戏虐地笑道:“没事,他只是晚上才做运尸工,白天很少跟尸体打交道。” 看画的几人一听,顿时四散开去,其中有两个人对我投来不太友善的目光。 我郁闷地看着黄钟,“黄钟,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我跟你又不是同行,怎么会有误会!”黄钟说完,干笑了几声,接着又问道:“对了,谁带你进来的,你有邀请函吗?” 我正准备说话,展厅进口那边走过来几个人,看着都很眼熟,好象也是黄钟的弟子。 “那不是杨全吗?”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发着一丝阴气 “他怎么也来了……” “来看个画展也能遇到他,真晦气……” 黄钟见来了观众,顿时有些眉飞色舞。“我问你呢,谁带你进来的?没有邀请函,我只好请你出去了。” 一个胖长老抬手看了一下手表,“黄钟,这小子不会是来混午饭的吧?” “嗬嗬,如果是来混午饭的,那我可能要让他失望了。”黄钟收起笑脸,冷漠地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邀请函?” 我淡淡一笑,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刚想转身离开,错眼瞥见面前那副油画上的人脸,眼睛好像动了一下。 这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黄钟,还是叫保安吧!” 此人话音刚落,我就听到祁义明的声音:“你们想找保安干什么?” 黄钟脸上立时挂起谄笑,“祁总,有个殡仪馆的运尸工不知道怎么混进来了,我们正想叫保安请他出去。” “运尸工……”祁义明看了我一眼,不由笑道:“这是我兄弟,你干脆把我也请出去吧!” 见他被噎住的样子,我心里顿时痛快不少。 黄钟那几个弟子走到展厅出口,表情尬尴地看着我上了祁义明的宾利。 “明哥,你认识黄钟?” “嗯,见过几次,他爸是美协刚当选的副会长,这次就是他爸联系我们公司赞助的画展。这小子陪他爸去过我办公室,他还管我叫叔呢。” 原来是这样,可我还是搞不懂,黄钟为什么对我总是满怀敌意。 “老弟,你跟他有过节?” “呵呵,你看我像是喜欢惹事的人吗?” “那他还针对你。” “鬼知道怎么回事,对了,参加画展真的需要邀请函吗?” “诶,邀请函是为了邀请嘉宾时显得庄重,才特地印制的。主要也是因为自助午餐数量有限,不可能所有参观画展的人都计算在内,进餐厅才要邀请函。” 祁义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在手机按下了他朋友钟念的号码。 “你查一下,黄钟带的那几个弟子,是不是都有邀请函。餐厅准备的午餐数量有限,别到时候嘉宾都不够吃。” “哦,知道了,祁总。” 我被祁义明看穿心事,一时有点不好意思。“明哥,我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就别为难几个弟子了。” “哼哼,你以为我是跟几个弟子过不去?”祁义明白了我一眼,随后说道:“我是帮蒲副会长管教儿子,免得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给他老子丢脸。”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我清楚祁义明的性格,他这么做,其实就是想帮我出口恶气。 我们把车开出来,市中心不方便停车,只好直接去了驾校。把车停到办公楼外面,就去学校门口的小饭店,随便点了几个菜吃饭。 说起来,祁义明这个富二代平时真的很随和。对小饭店的环境没有半点挑剔,自己抽了几张纸巾,把我们坐的桌子擦干净。 其实他和父亲相处的时间很少,大多时候都是和保姆在一起生活。从小到大,都是吃保姆做的家常菜。 直到进公司接手家族生意,才开始学着交际应酬。 我们边吃边聊,彼此都觉得很轻松。要放在两个月前,我根本想象不到,自己会交上祁义明这种朋友。 吃完饭,我们就进了驾校的练车场,刘校给我准备的专用教练车停在场内的角落上。 祁义明坐进副驾驶,手把手地教我侧位停车和倒车入库。 刚练了几遍,钟念又来了电话。 “祁总,出事了,你和杨全快过来一趟吧!” “你别急,先说清楚,出什么事了?” “死人了……”钟念稍稍顿了一下调整情绪,然后继续说道:“就是黄钟的一个弟子,他们吃完饭,发现那个弟子死在展厅里。” “怎么死的?” “不知道,没有外伤,但是那个弟子死的时候,表情很奇怪。” 我插嘴问道:“这么个怪法?” “他的表情极度惊恐,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祁义明皱眉说道:“你在那守着,我们马上过来。” 回到市中心的展厅,保安已经把参观画展的清场。 120的车刚走,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心脏病突发死亡。 黄钟已经联系了弟子家长,不过还没赶过来。钟念带着两名保安,亲自守在展厅门口。 我和祁义明在钟念的陪同下进入展厅,让我感到惊讶的是,那个出事的长老,竟然倒在那副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油画前面。 从他倒地的姿势来看,心脏病发作之前,他应该正在观看面前那副油画。 祁义明在距死者尸体七八步的地方停下,不安地看着墙上的油画。 “我怎么感觉有点心慌呢!” 钟念扫了一眼那副油画,疑惑地点头说道:“我一看到这幅画,就觉得心悸。” 我的注意力全在死者的遗体上,他的魂魄已经不在体内。 “HJ……”祁华上前看清油画右下角的署名后,一脸费解地问道:“这是谁画的?” “不知道,我问过蒲副会长了,他说是存在美协的一张老画,因为我们租用的展厅太大,画挂少了显得太空,所以就被拿出来凑数了。” “马上让他查清楚,这幅画的作者是谁。” “我已经请他回去查了。” 展厅确实很大,总面积至少在三千平米以上。布展的时候,场地又被隔成了一条条的画廊,所以走起来也要花点时间。 我把整个展厅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地方存在丝毫阴气。 回到那副让人感到心悸的油画前,我突然发现,画中人的眼睛似乎异常深邃,两个暗红色小点所表现的瞳孔,就像漩涡一样深不见底。 而就在这漩涡深处,隐隐散发着一丝阴气。 这时保安带着黄钟和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走进展厅,我立即示意钟念帮忙,先把墙上这幅油画取下来。 那对夫妇看到倒在地上的儿子,泪水就唰唰地往下掉。 我拎着那副油画,走到黄钟面前,压低声音问道:“黄钟,这位长老怎么会一个人到展厅来?”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弄巧成拙 黄钟瞟了祁义明一眼,满面怨气地说道:“我们还差一张邀请函,我就让他在展厅等一下,后来他发信息说先回去,谁知道……” “当时展厅一个人都没有?” 钟念走过来轻声说道:“我看了监控,当时所有人都去吃饭了,展厅里没有第二个人。” “从监控里能看出什么吗?” “摄像头正对死者后背,只拍到他倒地,没发现异常情况。”钟念说完,拿起手机接听电话,“什么,作者三年前死了?” 黄钟已经查清楚,油画的作者叫何昀,这次参展的油画是他最后的遗作。 在何昀死后,他女朋友特地将油画送给美协收藏,说这是何昀的遗愿。 开展第一天就死人,主办方和承办方都觉得晦气。 钟念拎着何昀的遗作走了进来。 “杨全,这幅画怎么处理?” 我迟疑着对祁义明说道:“明哥,这幅画很奇怪,最好暂时收起来。” 祁义明皱着眉头说道:“要不就让美协那边把画带走。” 我摇了摇头,觉得不妥,“呃,还是跟黄钟打个招呼,这幅画暂时由我保管。” “你保管?”祁义明顿了一下,不悦地说道:“你想把画带回公寓?” “这幅画肯定是有问题,死在展厅的那个弟子,你难道以为他真是心脏病突发吗?” 祁义明与钟念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满是疑虑。 “钟哥,能不能把黄钟请过来,我想跟他谈谈。” 钟念见他老板没有异议,马上出去把黄钟他爸请进展厅后的房间。 简单介绍了一下,我作为赞助方的工作人员,对黄钟展开询问。 原来这次的画展,主要是展出本省青年油画家的作品。但由于展品数量不足,美协又拿出一部分协会收藏的国画来撑场子。 黄钟与何昀仅有一面之缘,他说这是一位性格孤僻的青年油画家,平时只知道埋头创作,很少出来抛头露面。 何昀创作的作品比较前卫,就算在行内,也很难得到同行的认可。 但他的作品曾荣获国内某个权威油画展的二等奖,所以多少有点知名度。 就是性格太过孤僻,很少参加美协的交流、联谊活动,与其他会员交往不多,以至于谁也不了解何昀本人的具体情况。 据说何昀死的时候,家属也没有通知美协。 还是协会秘书长接受何昀女朋友捐赠遗作的时候,才听到何昀去世的消息。 我好奇地问道:“黄钟,何昀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纪兰宁,当时二十七八岁,好像没有工作单位。” “那何昀去世之前,住在什么地方?” “糖酒公司宿舍,是他父母的房子。” “协会收藏何昀的遗作后,派人去看过何昀的父母吗?” “他加入协会的时候,父母已经不在了。” “就是说,他家没人了?” “应该是吧。” “纪兰宁把画捐赠给协会以后,这幅画展出过吗?” “这我不太清楚,要问上一任秘书长才知道。”黄钟说完,就给上届秘书长通了电话。 大概两年前,何昀的遗作曾被协会送去邻省参展,还评了一个三等奖。 “老黄,何昀那副画有人想买?”卸任的秘书长今天两次接到黄钟的电话,不由有些奇怪。 “不是!”黄钟犹豫了一下,对电话那头的秘书长说道:“今天的画展上有个大弟子心脏病发死了。” “什么?”秘书长惊讶地打断道:“死的大弟子是不是倒在何昀那副画附近?” “你怎么知道?” 对方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老黄,两年前那副画送去邻省参展,展出最后一天晚上,也有个保安在展厅心脏病发死亡,人就倒在何昀那副画前面。” “啊?”黄钟顿时就呆住了。 “老黄,老黄……” “我在。” “老黄,有件事,我,我一直想说出来,但是又有点顾虑。” “到底什么事啊?” 秘书长吞吞吐吐地说道:“就是,何昀那个女朋友,纪兰宁。何昀的遗作在邻省参展获得三等奖,我曾联系过她,但她手机已经销号了。” “联系不上她?” “嗯,其实她,她早就死了……” “什么?”黄钟大惊失色,“你,你说清楚点,纪兰宁什么时候死的?” “我有个亲戚是糖酒公司退休职工,前段时间我无意中跟他聊起何昀,他说,在何昀死后一个星期,纪兰宁在他家房子里上吊自杀了。” “自,自杀?” “对,你知道纪兰宁是什么时候把画交给我的吗?就在糖酒公司的人发现纪兰宁尸体的第二天。” “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还以为是当天喝了酒,我那个亲戚记错了,事后也没有去核实。你今天打了两个电话过来,我越想越觉得离谱,就查了以前的记事本。” 秘书长的记事本上,记录了接收何昀遗作的日期。 而这个日期,是在纪兰宁的尸体被宿舍保洁发现的第二天。 两年前的七月十二号下午,秘书长接到纪兰宁的电话,约他晚上在美协见面。 当晚秘书长去了办公室,等到九点,纪兰宁才敲门进来,把油画交给秘书长,简短地交谈了几句,她就走了。 但秘书长的亲戚却说,两年前的七月十一号上午,保洁员打扫楼梯,闻到何昀家有恶臭传出来,上前发现他家门没关,推门看见纪兰宁的尸体挂在吊扇上。 黄钟挂了电话,心神不宁地看向立在墙边的画框。 祁义明给钟念使个眼色,后者把黄钟请了出去。 “老弟,看来这幅画不简单,你还要带回公寓吗?” 我明白祁义明是什么意思,他现在跟我住在一起,把这幅画带回去,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万一我们之中,谁又因为心脏病发而死,就弄巧成拙了。 可如果不把这事弄清楚,我又不甘心。 “明哥,画放在我房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祁义明叹了口气,无奈地耸耸肩,“随便你吧。” 钟念推门进来,紧张兮兮地问道:“杨全,如果秘书长和他的亲戚都没记错的话,那就是纪兰宁的鬼魂,把何昀的遗作交给秘书长了?”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魂魄占据的行尸 这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 但我认为,秘书长在记事本上写的日期肯定不会有错。而且纪兰宁约在晚上与秘书长见面,这本身就很有问题。 真正让我感到惊奇的是油画本身。 画中人的瞳孔,似乎暗藏某种魔力。 秘书长说,纪兰宁在何昀死后一周,将其遗作捐赠给美协。算起来,纪兰宁的尸体被保洁发现的前一晚,应该就是何昀的头七。 从时间上看,纪兰宁在何昀头七那晚上吊自杀。而她的阴魂,于第二天晚上将何昀的遗作捐给了美协。 那幅油画两年前参加邻省的画展,也有一名保安心脏病发,死在油画前的地板上。 不知道保安的魂魄,是不是也被画中人吸进了瞳孔的漩涡深处。 “这幅画叫什么名字?”祁义明突然打断我的思路。 钟念朝画布看了半天,没找到画的名字。跑到展厅挂这幅画的位置看标签,才回来告诉我们,这幅画叫“生命”。 “生命!”祁义明冷笑道:“我看叫夺命还差不多。” 钟念担忧地说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上前拎起画框,歉疚地看着祁义明,“明哥,要不我先打车回去吧。” “打什么车,我陪你回去。”祁义明对这幅画虽有顾忌,但还是开车送我回了龙华小区。 我们上楼进了公寓,油画被我放进主卧。 祁义明站在主卧门口揶揄道:“要不要把画挂起来?” 我笑了笑,把油画倒扣在正对床尾的墙边。 “明哥,你下午真没事?” “没事啊,怎么了?” “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驾校后面那个小山坡。” 当年柳阳青死后,遗体被埋在村里的坟地。他没有儿女,所以也没人给他立碑。那时候村民能让柳阳青入土为安,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座三十多年无人祭扫的坟墓,找起来确实很费劲。 祁义明陪我在山坡上转了小半天,不知不觉已是黄昏。 “老弟,天就快黑了,还找吗?” “找。”我答得十分坚决。 没有立碑的坟墓,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小土包没什么区别。 既然柳阳青没有后代,那坟头上必然无草,并且土色泛白。 太阳落山前,我凭借爷爷教过的看坟诀窍,基本确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土丘。 “大概就是这了。” 祁义明立即质疑道:“你怎么知道?” “坟头草代表后代人丁,这座坟连草都不长,里面埋的肯定是孤寡。土色半白不黄,显然是家运没落。村里像这样的人,除了黑袍人,也只有柳阳青了。” “你还会看风水?” “呵呵,我只会看坟。以前在老家,有些老坟年长日久没人祭扫,后代从外地回来找不到祖坟,就会请我养父帮忙寻找坟墓,我跟着学了点皮毛。” “哪天你也帮我看看……” 我立即摇头说道:“就你这家大业大的,祖坟肯定埋得好啊,还用得着看吗?” “这倒也是。”祁义明转头看着面前的小土丘,疑惑问道:“老弟,你想挖开这座坟?” “今天就算了,先把找到地方,至于坟要不要挖开,明天再说。” “那就下山吧。” “再等等。” “等什么?” “等天黑。” 我借着这个机会,把柳阳青和黑袍人的事,跟祁义明说了一遍。 他听完后,惊讶地指着坟包问道:“你是说,昨晚我们在监控中看到的老头,可能被柳阳青的鬼魂上身了?” “没错,柳阳青应该懂点术法,不过都是邪门歪道。他三十多年前就死了,魂魄一直没去地府,我估计,他可能想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祁义明满脸惊愕,不解地看着我,“那个拾荒老头,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对,正因为拾荒老头的尸体都发臭了,所以柳阳青的魂魄,需要一具新的尸体。” “这么说,他是盯上昨天那个喝农药自杀的女人了?” 我默默点头,像柳阳青这种在阳间游荡三十多年的阴魂,对阴气的感知十分敏锐。 昨天下午,小区里有人喝农药自杀。如果死者的女儿没有及时从学校赶回来,也许柳阳青的魂魄就找到了新的躯壳。 那个中年妇女查出癌症后,丈夫就跑了,女儿又在住校,她如果被鬼魂附身,短期内肯定不容易被人发现。 灵车开进三河小区的时候,那个拾荒老头多半也在小区里面。 直到灵车开走,老头才断了附身与那个中年妇女尸体的念头。 如果我是柳阳青,必然会继续寻找新的躯体附身。否则,他的阴魂只能回到自己的坟墓中。 “老弟,你是说柳阳青的鬼魂还会回到这座坟包里?”祁义明觉得不太可能,“阴司阴差不是也在找他吗?回到自己的坟墓,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敢打赌,阴差昨晚已经来过这了。” “灯下黑!”祁义明立马醒过味来,“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对。你看看这四周,坟包的前后左右都是树林,柳阳青五行缺木,这地方恰好对他有利。” 祁义明抬头看向夜空,“我们应该找地方躲起来。” “嗯。” 树林中有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丛,我和祁义明过去找到落脚的位置,就蹲了下来。 祁义明压低声音说道:“老弟,这两天你刚查清楚,柳阳青是害死那几个孩子的凶手,昨晚就在三河花园遇到柳阳青的鬼魂,这是不是太巧了?” “的确太巧了。”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或许这根本不是巧合。 教练车把教练撞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亲眼看见一团阴气从教练车上钻进沙土地里。 其实那就是柳阳青的鬼魂,他当时可能就已经感知到我体内的阴煞之气了。 昨晚灵车开去三河花园,拾荒老头正好住在三河花园后面的窝棚,柳阳青就顺便利用老头的躯壳,出现在小区。 一方面,可以伺机打探小区里自杀那名女死者的情况。另一方面,估计是想摸摸我的底。 所以在灵车开出小区大门的时候,柳阳青故意坐在大门外的花圃前。 他就是要看我能不能发现,那是一具被其他魂魄占据的行尸。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自有明断 等我反应过来,再从殡仪馆返回三河花园时,拾荒老头已经回到小区后面的窝棚,但柳阳青的魂魄还未离开老头的尸体。 而我和祁义明的对话,无意中惊动了他,他的鬼魂才突然离开窝棚。 时间很快就到了九点过,我把手机调成静音,也停止跟祁义明交谈。只是不是按亮手机屏幕,看看路丰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不得不说,我的运气还不错,今晚好像没什么事,一直没接到路丰的电话。 就在祁义明等得快失去耐性的时候,一团略微散乱的阴气,从树林中飘了出来。 我赶紧让祁义明屏住呼吸,以免阳气外泄,惊扰到隐藏在阴气之中的鬼魂。 那团阴气飘得很慢,感觉有点三步一回头的样子。阴气出现的地方,距那座小坟包大约二三十米,却足足飘了近一分钟。 在离坟包只剩一两米的时候,阴气蓦然散开,露出一个雾蒙蒙的灰色人影。 只见他朝四周扫视一眼之后,身影便缓缓贴向坟头。 说时迟那时快,我两腿一蹬便窜上前去,大喊了一声“柳阳青”。 那人影刚贴上坟头,听到叫声,不由侧头看了一下。 我直接跳到坟头前,伸手便抓,人影迅速闪身,但还是有一丝灰影被我抓在掌中。 “嗯?”人影轻声哼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能触碰他的魂魄。 事实上我并不是第一次触碰阴魂了,我体内的幽冥煞气,只要运用得当,本来就可以触及到魂魄实体。 是否运用得当,则全由心念决定。所谓心念,就是张道长说的精神力量。 自从在火化车间看到范二爷隔空抓魂后,我再次启发,阴差隔空拘魂,并不是依靠术法,而是全身力量随心念而动。 灰色人影被我抓住一丝气息,用力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法挣脱,雾蒙蒙的身影渐渐显露庐山真面目。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出现在我面前,他头发稀疏,面色铁青,长着一双无神的小眼睛,不但是塌鼻梁,还缺了两只门牙。 “小牲口,撒手……”柳阳青话音刚起,两手同时向我太阳穴袭来。 他的十根手指又细又弯,看起来像鸡爪一样,但手指甲黑得发亮,光是看着就叫人胆寒。 一股凝练无比的幽冥煞气从我掌心迸发,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柳阳青的身影被狠狠地震到坟头上。 他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几乎没有犹豫,人影快速陷入坟头土。 我立即将掌心力道回收,五指隔空一抓,从坟头土中吸出一缕灰色的烟雾。 空气中响起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就在那一缕灰色烟雾接近我掌心的时候,坟包周围忽然被阴气笼罩。 而即将进入我掌心的灰色烟雾出人意料地改变了方向,朝我身后飘去。 一种熟悉的气息从我身后传来,回头看去,竟是范二爷站在我身后。 他伸出三根指头掐住那缕烟雾,目中露出惊奇之色,“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范二爷!”我恭恭敬敬地朝他点头致意。 灰色烟雾被范二爷吸入掌心,他脸上浮现一丝满足的表情,“杨全,你的幽冥煞气的确很难得,但你刚才若真把柳阳青的魂魄吸入体内,恐怕……” 我见他顿住,不由疑惑问道:“恐怕什么?” “恐怕最终被控制的人是你。” “范二爷,你是说,我可能会被柳阳青的鬼魂控制?” “别以为我危言耸听,柳阳青比你想象的更加阴毒暴戾,幽冥煞气对他无异于大补灵药,到时候他吸收了阴煞精华,你就是他借以栖身的一具躯壳而已。” 我暗自腹诽,这也是相对的,幽冥煞气对柳阳青是大补,但他几十年积攒的阴煞之气,对我同样大有裨益。 现在范二爷落了好处还卖乖,多少有点欺负人的意思。 “范二爷,你打算如何处置柳阳青?” “小子,昨天送入地府的十道魂魄,我已经请崔府君给你计入阴德。柳阳青所犯罪孽,也审核具清,就等捉拿鬼犯归案了。至于如何处置,府君自有明断。” 我不禁心头暗喜,没想到范二爷居然如此了解我的心思。昨天他带走那十道魂魄,我还担心被他贪功,现在总算放心了。 “有件事我要提醒你,费永天的肉身确实毁了,但他似与阴曹暗中勾结,府君虽已下令缉拿,不过一时半刻还不会有结果,所以你最好小心点。” “范二爷,你怎么知道我和费永天有过节?” “哼,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范二爷说完,他的身形与周围弥漫的阴气瞬间消散。 祁义明半天没动静,我走回到刚才藏身的地方,他竟昏倒在地。好在叫了几声,人就醒了。 “明哥,你怎么昏倒了?” “我不知道啊,刚才看你对着空气抓了一把,我正想出来,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这估计又是范二爷干的好事,我也不想说明,就拉着祁义明下了山。 “老弟,你刚才对着空气抓的是柳阳青吧?” “嗯。”我刚应了一声,就见裤袋映出手机屏幕的亮光,拿出来看是路丰来电,赶紧接了电话。 “杨全,快去三河花园,还是昨天自杀那家。” “什么?谁死了?” “昨天自杀那个女人的丈夫。” “啊?”我愣了一下,随即追问道:“他怎么死的?” “也是喝农药,不说了,我在开车。” 祁义明不想一个人回公寓,便一同来到了三河村。 昨天我和路丰过来接运尸体,我在死者家并未找到死者的魂魄。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如果是阴差把魂魄带走,我对阴差的阴气不可能毫无察觉。 因此我怀疑,昨天喝农药自杀的那位中年妇女,死后魂魄应该还留在家里。 只是我当时看不到她的魂魄而已,那位中年妇女死后把自己的魂魄藏起来。 但如果是碰上阴差,不论阴魂把自己藏得再深,都无法逃过被阴差拘走的命运,比如在高速出车祸死亡的那个年轻女人。 柳阳青三十几年没被阴差拘拿,是因为他一直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几乎从不在阴差周围出现。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一丝黑色气流 关于隐藏魂魄这个问题,我这两天也想了很多。 阴差的能力肯定不容置疑,但我体内的幽冥煞气,与阴差的气息十分相似。其性质也差不多,说到底都是阴煞之气。 只不过幽冥煞气是先天就蕴藏在我体内,而阴差是通过不断积聚阴气,来提升阴煞之气而已。 这从范二爷吸入柳阳青后,脸上那种满足的表情就可见一斑。所吸取的阴煞越是强大,对阴差的裨益也就越大。 但有一个人,我始终无法看透。 那就是曾出现在我梦境中的老人,他穿着紫色对襟短衫,一副民国遗老的打扮。 从他口中,我第一次听到了“千年天罡、百年地煞”这句话。 虽然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不过慢慢想来,所谓“地煞”,指的应该就是我体内先天蕴藏的幽冥煞气。 那位老人肯定不是阴差,他给我的感觉好像深不可测。他说的“百年地煞”,大概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地煞”与“阴煞”,到底有何区别。 路丰从人群中挤进了死者家门,回头看我还在外面,眼神略显不耐。 我赶紧收起胡思乱想,迈步走了进去。 死者是一个年近六十的男人,躺在客厅沙发上,口鼻处也是沾满了呕吐物。 头靠着沙发扶手,呕吐物和涎沫顺着嘴角淌了一滩在扶手垫上。 一个与男人相貌一致的重影出现在尸体表面,这是男人的魂魄,他眼中充满恐惧,不安地看着电视柜前的一个虚影。 果然跟我猜的一样,昨天自杀的中年妇女并未离开自己的家。 这女人的阴魂冷冷盯着沙发上的男人,脸上看似毫无表情,却有隐隐露出一丝诡异的阴笑。 我默默戴上路丰递来的口罩和手套,在担架上摊开装尸袋,若无其事地绕过茶几,站在尸体脚部的位置。 等路丰抱起死者的上半身,我赶紧抬起死者的双脚。 他的魂魄在身体表面微微颤动,看起来仿佛想拼命挣开身体的束缚。可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魂魄随身体一同被装进了袋子里。 电视柜前女人的虚影轻轻摇晃,紧接着就朝担架靠了过来。 当虚影融入装尸袋的时候,我听到一声男人的惊叫。 死者的女儿不在家,小区物管和辖区居委会联系的殡仪馆。 据说是晚上九点左右,有邻居听到死者家里有响动,以为在学校住校的女孩回来了,好心的邻居就上前敲门。 可敲了半天没人开门,邻居担心出事,就打女孩的电话。谁知女孩在学校宿舍,根本没回家。 邻居担心是进了贼,连忙叫上几个邻居,通知物管上来帮忙开门捉贼。 门一开,大家就看到沙发上的男人在抽搐。 马上打了120,急救车还没来,男人先断了气。 昨天自杀的女人,居委会早上派人去殡仪馆办理了火化和树葬。因为怕小女孩伤心难过,居委会的人就没让她跟去。 今晚发现小女孩的父亲也死了,好心的邻居说什么也不让小女孩回来。反正事已至此,就算女孩回来,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在宿舍有弟子陪着还好一点。 我们把尸体送回殡仪馆,阴差好像未卜先知,停尸间外面已经等着一团像墨一样黑的雾气。 尸体刚从后车厢抬下来,装尸袋里的两道阴魂,就被黑色雾气吸走。 我急忙将幽冥煞气调至双眼,只见黑色雾气之中,隐约有一个穿着与范二爷相似的身影。 同样的衙门差役服色,但这个人梳着整齐的发髻,看起来比范二爷威严许多。 他两只手上各抓着一个魂魄,一脸厉色向我说道:“你再敢乱闯接引路,就别想出来了。” 我陡然一惊,心虚地垂下头,这名阴差显然不像范二爷那么好说话。 将尸体送进停尸间再出来,外面的黑色雾气已消散一空。心里想着阴差的警告,我乖乖和路丰去了休息室。 祁义明等在门口,打着哈欠,路丰看了下时间,转头告诉我可以下班了。 我拿出手机一看,才十一点,“还那么早,就收工了?” “万一有活,就推给白班。”路丰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眼神有点奇怪,“你明天也不用来了。” “什么?”我不由一愣。 “王玉财上午出院了,明天回来上班。” 我心里陡然一阵失落,尽管早知道自己干不长,但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祁义明显然十分高兴,搂着我肩膀,对路丰说道:“兄弟,以后有空记得找我们聚聚。” 路丰微微笑道:“你不怕晦气?” 祁义明晃着我肩膀说道:“杨全刚搬过尸体,你看我介意吗?” 路丰点点头,正色看着我,“以后有麻烦,还要找你帮忙。” “我随叫随到。” 回去的路上,我情绪低落地闭眼装睡,祁义明直到把车停好才把我叫醒。 上楼打开公寓大门,按亮客厅灯的同时,一缕阴气从客厅快速窜进主卧,我快步跟上正好看到那缕阴气钻进画框背板。 这副油画很奇怪,站在画面正前方,就能看清画中的有张男人的脸。 可我在床上,视线与画面成四十五度夹角,看到的却是一张女人的脸。 这个女人一头齐耳短发,眼睛略小,感觉有点眯缝着眼。嘴唇很薄,唇尖微微上翘,鼻子娇小可爱,一副邻家小妹的模样,让人很有好感。 我跳下床,画面随着视线角度而改变,画中又变成了一张男人的脸。 这个男人的形象则比较模糊,只能勉强看清是个表情木讷的男人。 当画面出现男人的时候,才可以从他眼中,看到瞳孔中央深不见底的漩涡。 而画面变成女人,瞳孔中的漩涡就不见了。 我半蹲在油画前,不断调整视线角度,周围的景象不知不觉变成画面上各种红色组成的诡异空间。 内心瞬间一阵燥热,入眼所有东西都是红色。窗帘、桌子、睡床、地板、衣柜,全是各种各样的红色。 卧室顶灯也发出幽暗的红光。 可我的体表,又感觉室内的气温十分阴冷。 一丝黑色气流,在男人瞳孔中央缓缓旋转,我盯着看了一阵,就感到头晕目眩心跳加速,胸口发闷喘不过气。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入漩涡一窥究竟 脑中最后的一丝清明,终于激发体内的幽冥煞气。一股清爽的气息从气海直冲双目,眼前的红色转瞬之间便全部褪尽。 虽然依旧感觉心悸,胸口沉闷呼吸不畅,但好在身体又能活动自如了。 我打开窗户,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随后又蹲在那幅画前,再次朝男人的瞳孔看去。 有了刚才的经历,这次我暗运幽冥煞气护住双目,画中人的瞳孔中央仍能看到泛着黑气的漩涡,但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影响。 “何昀,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怀疑,何昀的魂魄可能藏在漩涡之中。 可惜喊了好几遍,在漩涡里不停旋转的黑气竟没有丝毫回应。 我盯着瞳孔中央的漩涡看了几分钟,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把手心贴在瞳孔上面。 一丝阴冷的气息顺着手心进入手掌,我急忙将这道气息压制在手腕以下,同时在心底厉声问道:“你是谁?” 还是没有感知到任何回应,那丝气息在我手掌的血脉中横冲直闯,大概是想冲破幽冥煞气的束缚。 我在心底说道:“告诉我你是谁,我就放你出去。” 那丝气息突然安静下来,冷场片刻之后,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我心里。 “我,我叫卢季,你是谁?” 卢季,我不禁大为惊奇,白天死在这副油画前的人,就是卢季。 没想到,在瞳孔漩涡里旋转的阴魂,竟是这位长老。 我赶紧将手掌中的那丝气息逼出掌心,只见一缕纤细的黑气在半空中轻轻晃动。尽管我双目聚集了大量幽冥煞气,依然看不到卢季的魂体。 “卢季,你怎么不显形?” “什,什么显形?”黑气发出微弱的声音。 “你现在只是一缕阴气,我看不到你的魂体。” “我不知道什么魂体,你是杨全?” “你也看不到我?” “我只能听到你的声音,杨全,我是不是死了?” “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把白天在展厅发生的事告诉卢季。 他还没听完,就哭了,像个被吓坏的孩子。 我费了半天劲,才从他口中问出一些情况。 中午黄钟等人去了餐厅,卢季独自留在展厅,鬼使神差地走到何昀的这副遗作前,只是看了画面一眼,就发现画中人的瞳孔里有个漩涡。 卢季好奇地盯着漩涡看了一会,感觉头晕目眩呼吸不畅,随即失去知觉。 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幽暗空间。在视线尽头有一个光点,他拼命地朝光点的方向跑,可不管怎么跑,离那个光点总有一段距离。 后来我把他吸入手掌,光点不见了,四周一片黑暗,犹如进入无边黑夜。 回想起见到卢季尸体的样子,对于自己的死亡,他好像忽略了一个细节。 在他死后,尸体脸上保持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我不明白,他当时为何如此惊恐,可惜具体怎么回事,他也说不清楚。 按照他现在的说法,在他死前并未受到惊吓,死后也没有看到任何人。 可以说,卢季稀里糊涂就死了。 但事实绝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人的生命由肉体和灵魂两个部分组成,一旦肉体死亡(心死亡或是脑死亡),灵魂就会离开肉体。 可从卢季的情况看,他盯着画中人的瞳孔看时,只是陷入昏厥,并未受到致命伤害。 也就是说,对卢季而言不存在心死亡或是脑死亡。 他之所以会死,是因为魂魄被画中人吸进了瞳孔里的漩涡。 一个人只是魂魄不全,就会变得痴傻,若是三魂七魄尽数丢失,生命必然终结。 我感觉卢季此时,好像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对于昏迷之后发生的事,他一无所知。 只知道醒来后,置身于画布里的幽暗空间。 卢季这种情况,多少也有点痴傻的迹象。 我怀疑他被吸入漩涡后,丢失了一部分魂魄,因此才无法显形。 归根结底,卢季的死我有责任,不是我暗示祁义明,让钟念去查黄钟弟子的邀请函,卢季就不会独自留在展厅。 眼下画中人的瞳孔里仍有漩涡,而漩涡深处的一缕黑气也依然存在。 卢季说他被困在幽暗空间无法离开,那在我开门进入公寓时,从客厅窜向主卧的阴气,就另有蹊跷了。 要找回卢季丢失的那部分魂魄,我只能深入漩涡一窥究竟。 “你先别说话了,有什么想问的,等我出来再说吧。” “那万一你出不来呢?我不是永远困在你身体里了?” 卢季的话吓了我一跳。 他说的没错,万一我的魂魄被吸进画中人的瞳孔,到时候我回不来,他再整一出鸠占鹊巢,我这副躯壳不就便宜他了吗? 但转念一想,卢季的魂魄残缺不全,也未必能侵占我的躯体。 “放心吧,没有万一,我只要进的去漩涡,就一定能出来。” 说完我就不再理会卢季的残魂,两眼盯着油画中那双瞳孔。同时全身放松,任由瞳孔中的漩涡吞噬我的视野。 很快,周围的景象被各种红色取代,我身处于一个幽暗的空间,随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吸往幽暗空间的最深处。 虽然感觉移动的速度极快,但我耳边却听不到风声,胸口也异常憋闷,呼吸十分困难。 我看不到任何光源,不过视线范围内全是那种令人恐惧的暗红色。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渐渐停止旋转。我漂在半空中,脚下是无尽的黑暗,前后左右和上方是极暗的红色。 我听不见丝毫声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在这里时间仿佛已经停止,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在这极端沉寂的环境下,好像连空气都消失殆尽,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向我袭来,强烈的窒息使我开始晕眩。 眼皮也不受控制地即将闭合之际,耳中突然响起一个毫无情感的声音。 “又来一个。” 我立即强撑心念,驱动幽冥煞气运行周身脉络,终于缓缓抬起眼皮。 只见远处出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问:“这是第几个了?” 女人答:“第五个。” 我轻轻叫了一声,“何昀……”那男人身形一闪就到了我面前。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便酿成如此大祸 “你是谁?” “我叫杨全,你是何昀?” “嗯,你,你怎么会……” 女人也飞快地闪到男人身旁,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能说话?” 我看了女人一眼,她长得很清秀,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恶意,“既然他是何昀,那你就是纪兰宁了?” 二人对视一眼,何昀惑然问道:“我们好像不认识你。” 在我开口说话之后,窒息感已经消失,但仍然感觉呼吸困难,我顿了一下,调整好呼吸才继续说道:“你们也被困在这了?” 纪兰宁有些惊愕,与何昀面面相觑,两人都没有回答我的话。 “刚才你们说,这里面已经有五个人进来,除开我们三个,还有两个人呢?” 何昀露出恐惧的表情,扭头看向身后。 我顺着他视线往过去,远处似乎有两个黑点,正朝我们这边移动。 趁着黑点还未靠近,我连忙确认:“那两个人,一个是保安,一个是青年,对吗?” “你怎么知道?”何昀与纪兰宁异口同声地反问。 我没有回答两人的问题,抬眼环视四周,“这个空间是谁创造的?” “不知道。”何昀茫然摇头。 他话音刚落,远处那两个黑点,已经到了我们眼前。看其中一人的模样,正是卢季。 “杨全……”卢季也是一眼认出了我,“怎么会是你?”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他身边穿着保安服的人说道:“你们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卢季朝身后指了一下,“就是那边,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这里面太大了,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头。” 保安一脸落寞地问道:“这就是阴间吗?” “不。”我马上否定保安的话,“我们都被困在一个虚幻的空间里了。” 何昀苦着脸,默默低下了头,纪兰宁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 我感觉不对劲,何昀是这幅画的作者,可他对眼前这个空间,却像一无所知。 “这个空间里,除了你们,还有别的人吗?” 四个人同时看向我。 我苦笑道:“我是说,除了我们五个人,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摇头。 我转身看向进来的方向,视线尽头有一个针尖大小的光点,“你们试过朝光点的方向走吗?” “试过。”卢季一脸沮丧,眼中满是绝望,“我说过,这里面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头。” 他的话显然有问题。 既然这里永远都走不到头,那我在客厅看到的一丝阴气,是怎么从这个空间出去的。 还有卢季的一缕残魂,不是也被我用幽冥煞气吸出画布了吗? 想到这,我连忙对卢季说道:“卢季,你试试,能不能挤进我的身体。”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迷茫的表情,“怎么挤?” 我没有解释,自行走到卢季面前,催动幽冥煞气,试图将他吸入体内。 和我想的一样,卢季的身形立马跟我重合。 何昀和纪兰宁,还有保安师傅,满脸震惊地望着我。 “你们也过来,也许我能把你们都带出去。” 保安稍作犹豫就向我靠近,身形迅速与我重合在一起。 何昀又与纪兰宁对视一眼,咬了咬牙,也挤进了我体内。 最后只剩下纪兰宁,她迟疑片刻,试探着问道:“你没有死?” “我也不太确定,只有抓紧时间出去才知道。” 纪兰宁跺了下脚,快步移到我面前,直接穿进我的身体。 我用心念操控幽冥煞气,将四道阴魂牢牢锁在体内,便向出现光点的方向移动。 即便脚下是一片虚空,没有立足之处,但我移动的速度极快,眼看光点越来越大,不料身体却突然旋转起来。 我不敢有丝毫松懈,即便头晕目眩,脑中也只有一个信念——逃离虚空。 其实我已经快疲惫不堪,全靠信念支撑,才勉强将四道阴魂锁在体内。 现在保安一闹腾,便隐隐有些力竭之感。但我不愿放弃,强撑心神再次撞击屏障。 当身体又将被无形渔网弹开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吸力蓦然突破屏障,与我体内幽冥煞气互为呼应,我只觉身子一轻,立刻被光亮包围,紧接着就失去意识。 “杨全,杨全……”昏迷之际,隐约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猛地醒过神来,吃力地睁开眼睛。 一个身着道袍的老人站在我面前,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脸上露出慈爱的表情。 “张道长!” “你总算醒了。”张老道好像松了口气,用玩味的目光看着我,“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大,竟敢闯入灵界,把那几道阴魂带出来。 “什,什么灵界?”我只听过冥界,还是第一次听到“灵界”这个词。 “你看看四周,现在你还是在灵界,只不过是我创造的灵界而已。” 我茫然看向四周,到处都是灰扑扑的一片,没有人,也没有任何景物。 “张道长,什么是灵界?” “简单的说,就是以自身灵识创造的世界。” “那幅油画里怎么会有灵界?” “作画的人走火入魔了,竟把死胎精血掺入颜料作画。殊不知胎儿已成人形,胎死腹中便化为灵婴,魂魄随血进入画中,凭借灵识构筑出一个虚空灵界。” “灵婴……”我顿时心神大震,“你是说,何昀用灵婴的血作画?” “没错,那灵婴是何昀跟纪兰宁的孩子,何昀怕影响事业,就逼纪兰宁打掉胎儿。又趁纪兰宁排出死胎昏迷之际,保留死胎精血作画,便酿成如此大祸。” “可我在灵界没看到灵婴啊!” “灵婴虽有灵识,可魂魄尚不完整,你自然看不到他。” “那何昀是怎么死的?” “他作完那副画,自己的魂魄就被吸入灵界,本将永远困在其中与自己的孩子做伴,若不是你多管闲事,再过几年灵婴就能炼出魂体与他相见了。” “何昀用死胎的血作画,纪兰宁不知道吗?” “哼,这种事,何昀怎么会告诉她。” “卢季的魂魄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有一缕残魂能闯出灵界?” “这你还问我,他那一缕残魂不是被你从灵界吸出去的吗?” “现在灵婴怎么样了?” 第一千零二十章 电梯里的女人 “我已经把灵婴送入地府了,何昀他们几个,都一起下去了。” “道长,这灵识到底是什么,我怎么还是有点懵啊!” “诶!”张老道不耐烦的叹了口气,“你忘了我说过的精神力量了?将精神力量修炼到极致,就可升华为灵识。阴差挥手间便可拘魂,唯赖灵识耳。” 我忽然开了窍,不禁讶然问道:“道长,你以前常说修性炼命,难道修的也是灵识?” “废话,若不修灵识,我现在怎么能站在这跟你说话。” “也是你把我从灵界救出来的?” “你本来也不用我救,只不过拖着那四道阴魂,你的灵力大打折扣,不然你早就自己出来了。” “我,我也有灵力?” “嗬嗬,你在这方面的确很有天赋。不过话说回来,若将精神力量升华为灵识,就只能靠自己悟。那本八极拳谱你也不用看了,有空还是多修炼灵力吧!” 张老道一辈子修性炼命,到了还是个急性子,话一说完,身影便消失不见。 灰扑扑的四周,瞬间变成我的卧室。 天还没亮,那副油画仍然立在床边的小桌前。 我躺在地板上,只觉浑身酸疼,勉强撑着床沿站起身来,发现祁义明倒在床的另一边。 过去叫了他几声,他幽幽醒转,一脸迷惘地看着我,“老弟,你总算醒了。” “你怎么倒在这?” 祁义明坐起来,先朝床那边的油画看了看,才心有余悸地说道:“天亮了,我过来找你,看你倒在油画旁边,怎么都叫不醒你……” “然后呢?” “我朝那幅画看了一眼,感觉画中的人也在看我。我赶紧走到床这边,心想离远点安全些,谁知道画中人的瞳孔会转,我多看了两眼就晕了。” 我连忙拿出手机查看时间,没想到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夜。 从我进入画中人瞳孔里的漩涡,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二十四个小时。 祁义明见我拿着手机,也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翻开通话记录,脸上露出郁闷的表情。 “我晕过去这么长的时间,钟念居然也不联系我。” 我也看了下通话记录,从昨晚到现在同样没人给我打电话。 正觉得奇怪,祁义明的手机冷不丁地响起铃声。 “祁总,你没事吧,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啊?”扬声器里传来钟念紧张的声音。 “打不通?”祁义明看看屏幕,发现手机信号满格。 “是啊,我从清早就打你和杨全的电话,两边都打不通。跑去龙华小区敲门,也没人答应,还以为你们出去了。” “哦!”祁义明轻轻晃了下脑袋,疲倦地说道:“现在没事了,我和杨全都在公寓。呃,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吧。” 祁义明挂了电话,听见我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 “你也饿了?” “嗯,一整天没吃东西,饿得前心贴后背。” “那走吧,先去吃点东西,再回来休息。” 饥火难耐,我也顾不上那副油画,和祁义明乘电梯下了楼。 刚走出单元口,就看见一个女人迎面走来。 一团雾蒙蒙的影子压在女人的肩膀上,她一边走一边扭动着脖子,显然很不舒服。 我不由自主放慢脚步,运足目力看向那团雾蒙蒙的影子,竟发现一个孩子的虚影坐在女人脖子上,两只手扶住女人额头。见我看他,便咧着嘴朝我呲牙。 我摇了摇头,快步冲进电梯间。 祁义明跟着进来,惊讶地问道:“你不会喜欢这种类型吧?”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他在说什么。 “那女的比我还大,起码三十五六了,虽然长相不错,可这年龄差距太大了吧?” “明哥,不是那么回事。” 祁义明眉毛一挑,眼中露出几分恐惧,“难道你又见鬼了?” 我摇头苦笑,这还真是“又”见鬼了。 祁义明指着电梯问道:“要不先先去13楼看看?” “这个点去敲人家的门,不太好吧?” “去晚了,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 “你这么热心,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少来,姐弟恋不适合我。”祁义明摸了摸肚子,试探着问道:“是不是那女的暂时没有危险?” “嗯。”看到那孩子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小男孩好像很喜欢那女的,应该不会随便伤害她。 再说,小男孩和那女的都不带一丝阴气。即便是阴魂,也不一定非要害人。 “那就先找地方垫饱肚子再说。” 小区门口有宵夜摊,我们也不想走远,随便吃了顿烤串,就回公寓了。 早上起来,祁义明还在睡觉。手机调成震动,钟念打电话来也没吵醒他。 我洗漱一番赶紧出门,今天要去我毕业的学校,学校的杜老师打电话来让我回学校,似乎是学校冷藏库死了个人后,发生了怪异事件,可不能去晚了。 走进电梯,半夜见过的那个女人也在电梯里。她轻轻扭动着脖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颈椎有问题。 只有我清楚,那个外国小男孩骑在她脖子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电梯里除了那个女人,全都是赶着上班的男青年。 此时女人肩膀上空空荡荡,小男孩不知藏去哪了。 出了电梯,我跟在女人身后走了一段。 小区大门外停了一辆轿车,女人拉开后座车门坐进车里,司机立刻驶离路边。 看样子开车的人,应该不是女人的男朋友或老公,不然她就该坐副驾驶了。 我赶到学校,正好响起第一节的上课铃声。 “杨全,有时间聊聊吗?” 我淡淡笑道:“杜老师,你是想劝我别做兼职,对吧?” 杜老师仍用他那副语重心长的腔调说道:“小林,你听老师的话……” 我干笑着打断道:“放心吧,我已经辞职了,以后不会再做那份兼职了。” “真的?” “不信,你打电话去殡仪馆问问。” “呃,这倒不用!”杜老师瞟了邱雷手上的饭票一眼,笑着说道:“那我就打扰你们用餐了。” 邱雷等杜老师走远,压低声音问道:“你真的辞职了?” “没办法,迫于压力,不辞职不行啊!”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冷库大门 进了食堂,一个学生会文艺部的秦霏站在窗口取完餐,笑着走上前来。 “这段时间都没见你,又在忙什么呀?” “嗬嗬,还不是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秦霏眯了下眼睛,凑到我面前小声说道:“你听说了吗,有人传校办工厂的冷库闹鬼。” “嗯?”我侧头向文艺部邱雷递去询问的目光,我正巧还不知道事情的大概,正好可以了解一下。 “我倒是听说了,不过在冷库守夜的老刘头成天醉醺醺的,他的话能信吗?” “到底怎么回事?” 邱雷扬了扬饭票,让我问秦霏,他先去打饭。 我和秦霏找了位子坐下,她便打开了话匣子。 校办工厂的冷库建成后没怎么用过,后来租给批发冷冻海产品的商贩。 半年前,那个商贩独自进冷库提货的时候,不知怎么绊了一跤。太阳穴撞在冰块的尖角上,人当场就晕了。 被人发现的时候,血流了一地,商贩的身体被冻的邦硬,已经没了心跳。 事后对其进行尸检,证实他是昏迷之后被冻死的。 冷库大门的监控显示,在事发前后,没人进过冷库。 因为死了人,冷库一时租不出去。校办工厂让退休的保安老刘头,晚上到冷库值班室守夜,以免同学私下跑进冷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怕人进去,锁上大门不就行了。” “问题就在这,大门上的锁经常被人撬开,监控动不动出故障,没拍到是谁撬的。前天半夜老刘头出来巡夜,发现有人撬锁正想上前,可那人凭空消失了。” “锁被撬开了吗?” “撬开了,老刘头马上去调监控。你猜怎么着,监控画面中确实有人在撬锁,老刘头刚走进监控范围,撬门那个人的身影扭动了一下就不见了。” 值夜班出了这邪乎事儿,老刘头也不愿上夜班了。 有不信邪的两个同学,半夜躲过保安和监控,摸到冷库门前,发现冷库大门虚掩,锁已经掉落在地。 前晚老刘头发现冷库门锁被撬之后,保卫科就给冷库大门换了一把新锁。 这两个同学见此情景,不敢再进冷库,立即联系保安过来查看情况。 可保安赶到冷库门外,并未见到联系他们的同学。并且冷库大门已经关上,挂锁掉在门边,上前推门又推不开。 情急之下,保安师傅只好撞门。刚撞了两天,门开了,冷库里面黑漆麻乌,照明灯也开不亮。 保安师傅也怕擅自闯入出问题,连忙打电话让学校这边的保安过去增援。 打完电话,保安师傅站在门边,朝里面张望,两扇大门却猛然合拢。要不是保安师傅反应快,就被大门夹住了。 学校那边的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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