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过了话茬。 道:“谢世子,接下来,说一说你麾下飞星营大将王青实名参奏你贪墨赃款,私铸重甲,用以建造铁骑一事吧。” 两名吏部官员亦端严了神色,不掩得意望向坐在椅中的谢琅。 他们都明白,直到此刻,今日这场京察,才算进入到了正题。私铸重甲是何等大罪,一旦此事为真,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此子哪里还猖狂得起来,连谢氏都得跟着受牵连。 谢琅往椅背上一靠,轻蔑一笑:“这纯属屁话。” 他这意思,既像说举报者说的是屁话,又像说那兵部官员说的也是屁话,一句话,把两边都骂了。 兵部官员脸色越发难看。 坐在左侧案后的一名吏部官员见状清了清嗓子,道:“谢世子,请你端正态度,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京察期间,您的一言一行,可都是要记录在案的。正巧也当着卫御史的面,将此案好好审理清楚。” 他故意提卫瑾瑜和督查院,显然是想提醒谢琅,有这么一位死对头和仇家在,今日这一关,别想轻易过。 不料谢琅还未开口,一道清冷声音先道:“刘侍郎此言差矣,只是参奏,未有实证,未立卷宗,不能称之为案。” “另外,兵部与吏部,亦没有审案之权。” “本官今日过来,只是协助京审,并不负责审案。” 吏部官员原本是存了让二人相斗,坐收渔利,顺便送个人情给卫瑾瑜这位卫氏嫡孙,没料到反被对方呛了回来,讪讪道:“卫御史所言极是,是本官口误了。” “谢世子,你既然不认此事,那飞星、流光二营的重甲从何而来?七月初一那场战事,你呈递给兵部的战报中称,缴获珠宝两箱,可据王青说,你当时分明缴获了五箱珠宝,另外三箱珠宝何在?七月之后,飞星、流光二营都配备了重甲,这批重甲,是不是便是用那三箱赃款所铸?” 众所周知,这半年间,谢琅之所以能镇压住京南山头上的悍匪,全因重建了飞星营、流光营两支重甲铁骑的缘故,京南大营这半年的风头,都是由这两支铁骑而来。如果这两支铁骑所用重甲,皆是用赃款私铸,那便是意图不轨,有谋逆之嫌。 吏部官员这一问,可谓直击要害。 谢琅唇角蔑笑更甚。 “本世子倒也有一个问题问尔等。” “飞星、流光二营七月已经换甲,你们既然知道,为何不立刻对此事提出质疑,将本世子拘回兵部审问,反而要等到这会儿?怎么,是七月时觉得没问题,现在又觉得有问题了?” 这话一出,堂中其他人都露出微妙尴尬神色。 因这问题的答案很明白,七月时,京南匪患正是严重,连裴氏老太爷裴道闳的一批生辰纲都在途径京南时被悍匪劫走,兵部还要仗着飞星、流光二营剿匪,自然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京南匪消停许多,兵部才开始秋后算账。 兵部官员被戳破心事,面上好一阵青白交加,冷哼道:“兵部自有兵部办事章程,世子还是先解释一下那三箱珠宝的去向和私铸重甲的银钱从何而来吧!再者,重甲与轻甲不同,需要有兵部批文才能使用,世子给那二营添加重甲,批文何在?” 谢琅再度将李崖叫了进来,问:“兵部可有给过本世子铸造重甲的批文?” 李崖说:“回世子,没有。” “好一个‘没有’!” 兵部官员直接拍案站了起来,厉声喝:“没有批文,私造重甲,便是谋逆大罪!谢琅,你还不认罪!” “来人,还不将这逆贼拿下!” 兵部官员话音落了,满堂兵士却无人敢动。 谢琅依旧八分不动,稳稳坐在太师椅中。 好一会儿,抬手拊掌,扬声笑道:“蒋大人好大的威风。” “只是——谁告诉你,本世子私铸重甲的?” 兵部官员蒋文芳冷笑:“你没有私铸重甲,那飞星、流光二营士兵身上的重甲从何而来?” 谢琅笑声更大。 “谁告诉你,飞星、流光二营用的是重甲?” 蒋文芳一愣。 “你说……什么?” 除卫瑾瑜外,其他几名官员也俱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谢琅终于负手,施施然站起。 笑意敛去,眸寒若冰,杀意四散:“本朝重甲,在重量上有严格规定,没见过重甲,对重甲规制都不了解,只凭一个外形,便敢将稍微重一些轻甲误认为重甲,本世子倒要问一问,如此笑柄,是一个将领该犯,还是兵部官员该犯?” “飞星、流光二营将士所换新甲,不过是本世子命人将兵部一批废弃战甲改装而成,一个铜板也没有多花,那批废甲的批文,本世子倒是有,诸位可要一观?” “一个武将,连重甲是什么都搞不清楚,也敢诋毁污蔑本世子,又该作何处置!” 蒋文芳唇哆嗦,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谢琅眼梢凌厉扬起,接着冷笑:“至于那三箱不翼而飞的珠宝,本世子倒要问问,除了王青,还有谁,哪只眼睛看到了?如果一面之词可以当真,本世子若是说你们姚尚书娶了第十三房小妾,别管那小妾是否存在,也可以当真,是么?” 吏部官员听不下去,硬着头皮开腔:“这、这岂可放在一起类比。” 这间隙,主事官员已经迅速去查了档案,过来低声朝蒋文芳禀:“大人,六月中的时候,兵部的确批给京南大营一批废甲。” 其实兵部这样的废甲很多,平日堆在武库里根本无人问津,谢琅来讨时,兵部官员觉得正好可以腾腾地方,几乎眼睛都没眨便批了。 谢琅施施然坐了回去。 “若本世子没有记错,每一件废甲,都是都编号的,诸位尽可以派人去查,或者,我让外头士兵一起卸了甲,挨个给诸位展示一下也是可以的。” 将士齐齐卸甲,那是战败投降或军队原地解散的意思。 蒋文芳知他故意奚落,脸色又是好一阵青白,没有说话。 也知今日事态发展,已经不会如预期进行,后半程几乎闭着嘴不说话。 吏部官员例行问了几个问题,谢琅心情好便说上两句,心情不好便置若罔闻,那两名官员也不敢再轻易得罪对方,问完,就结束了审查。 最后补了句:“自陈书,还请世子三内日交上。” 谢琅拨弄着掌间扳指,没有吭声。 吏部官员已经不大敢触他霉头。 可自陈书若收不齐,受罚的可是他们。 两名官员忽然灵机一动。 “世子写完,直接交给卫御史便可。” 让这两人斗去吧。 不怕自陈书收不上来。 吏部官员想。 第095章 惊风雨(七) 上午过来述职的武将包括谢琅在内一共三人另外两个品阶较低,又有自陈书在,很快便结束了流程。 雪仍在下。 兵部衙署与督查院离得很近步行就能走到,卫瑾瑜撑伞出了兵部大门,刚走了一段路就见前面巷子里走出个人大约已经等了有一会儿功夫肩甲上落了不少雪。 卫瑾瑜停了步,问:“有事?” 谢琅笑了笑。 “没事就不能同你说说话了么?” 说着,视线落到那身绯色官服上。 “天这么冷,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出来连件氅衣也不带。” 卫瑾瑜眼底毫无波动。 道:“我还有公务,谢将军若无旁事恕不奉陪了。” 卫瑾瑜继续往前走。 谢琅抱臂在后面跟着问:“我让人送你的松子你可尝了?” 没有应答。 谢琅接着问:“那之前的柿子呢?” 卫瑾瑜终于再一次停了步。 没有回头只道:“谢将军,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谢琅笑着问何事。 卫瑾瑜眼梢尽是冷意:“你我已经和离了你送我这些东西有贿赂当朝御史之嫌,足够我上书参你一本。” 谢琅抬手揉了揉额。 “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你才不收。这贿赂与否总要有个标准按着你们督查院的标准送什么东西才不算贿赂。” 卫瑾瑜抿了下唇道:“寸丝寸线,皆为贿赂。” “这样幼稚的把戏停止吧。” 谢琅也终于收敛了神色,直至此刻,他眉间刻意压着的锐利与落寞方显露出一些,说:“瑾瑜,你知道,那日送你回公主府,看着你走进公主府的大门时,我在想什么么?” 街道极安静,仿佛雪花落于地面的声音都能听到。 “我在想,总有一日,我要正大光明的,将你从那道门里,再迎娶一次。” 卫瑾瑜终于一扯唇角,转过了头。 用仿佛看大傻子的目光看面前人一眼,道:“谢唯慎,你还是做梦比较快。” “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逍遥、快活、自在,我为何要想不开,与你重归于好。” “再说,我如今官居四品,你也不过三品而已,你有什么资格求娶我。” 语罢,卫瑾瑜径直往前面督查院衙署走了。 谢琅立在雪中,凝视着那道身影,久久不动。 不多时,李崖急匆匆从后面跑来,气喘吁吁唤了声“世子”。 谢琅方放下臂回头。 “何事?” “世子,王青死了。” 李崖喘着气道。 谢琅正整理袖口的手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他来上京后,一直躲在一位远房表兄家中,自打来兵部检举过世子后,就没出过门,可今日都过早膳时辰了,他住的那间屋子,屋门一直没开,赵元他们觉得不对劲,偷偷潜进去一看,才发现人躺在地上,胸口中了一刀,已经没了气。身体还有余温,应该刚死不久,这帮人——下手也太快了。” “不奇怪。” 谢琅一扯唇角:“本世子既能全须全尾从这里出来,他们便不会让王青活着。” 李崖道:“听闻这回京察,吏部裁撤了一大批官员下来,都是素日里与卫氏姚氏不对付的,连韩氏子弟都殃及了一波。近来京营调动亦很频繁,京营指挥使萧煜昨日又被卫悯召到乌衣台,卫氏怕是要有大动作。这回要不是世子未雨绸缪,早有防备,恐怕也要遭了毒手。以往卫氏顾忌名声,行事还收敛着,眼下可是真正的一手遮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满朝文武,都上赶着去乌衣台投诚,生怕京察被波及,仕途不保。” “属下还听说,卫悯打算在三日后大朝会上联合诸世家请立雍王为太子。” 谢琅望了眼晦暗天空。 “陛下有摆脱世家控制之心,卫氏自然是不乐意的,京察不过敲山震虎而已。” 李崖担忧道:“距离十五没剩几日,吏部今年特意召各方边将回京京察,实在不同寻常,侯爷若真回京述职,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可若不回来,吏部定要以此为借口拿捏谢氏错处,明年开春的军粮怕又是一大难关。” 谢琅道:“我已写信告知爹和三叔上京的情况,他们必会有所防备,且看爹如何安排吧。” 李崖看了眼空荡荡的街道,试探问:“世子不是在等卫三公子么?可等到人了?” 谢琅没说话。 李崖也识趣不再问,转到另一个话题。 “二爷听说世子今日回来,已经在行辕里备好了酒食,等着给世子接风洗尘呢。世子可要过去?” 谢琅摇头。 “不了,直接回府。” “那二爷那边?” “你替我去吃吧,就说我要写自陈书,兵部催得紧,实在耽搁不得。” 李崖虽然乐意去蹭酒食,还是忍不住道:“世子不过去,二爷怕会不高兴。” 谢琅冷笑。 “你如今是越发想步雍临的后尘了。” 李崖立刻闭嘴,不敢再多话。 只是忍不住纳罕,自家世子明明对自陈书这种东西不屑一顾,称用来擦屁股都嫌纸面不干净,如今怎么突然如此积极上进要写自陈书了。 谢琅直接骑马回到谢府,孟祥已经站在门口迎接。 府门大开,庭院台阶干干净净,一点雪都不见,显然是用心打扫过的。孟祥替他牵了马,笑道:“热水和酒食都已经热好,世子快去更衣吃些东西,暖暖身吧。” 进了府,孟祥直接引着谢琅往主院走。 不料谢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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