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小郎君就甜甜地喊哥哥,见到小娘子就喊姐姐,然后也能相安无事,结果有一年遇到了一个牛皮糖一样的小胖子,穿的那叫一个金光闪闪,脖子上的金项圈掉下来都能砸死人。 俗的要死,还富的要死。 吴郡比太原富庶不知道多少倍,她娘被陆家夫人比了下去,回来就朝她发脾气,罚她练字,她憋了一肚子气,然后这小胖子还笑嘻嘻地黏上来,要她喊哥哥! 后面的事情,自然是鸡飞狗跳。具体的,王惜弱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她狠狠戏弄了一番吴郡来的小胖子,害他摔断了腿,然后又狠狠地碾压了他的一颗少男心,说他长得又胖又丑还俗气! 小胖子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当然她后来也被她爹罚跪了祠堂。 所以两人的梁子是从小就结下的。 许是越缺什么,越稀罕什么。这些年,她偶尔也能听到吴郡陆氏的只言片语,说陆家四郎君现在是九洲第二的风雅郎君,听到这些话她都能笑掉大牙,陆峥是砸了多少钱呐?让九洲人人都吹他是个雅士? 还九洲第二! 她笑笑不说话! 真是装到她跟前来了! * “娘子,陆郎君来了。” 说话间,只见穿的极其风骚的陆家四郎陆峥进了屋,两人本想着作揖行个礼,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但是四目相接,想起年少时不堪回首的往事,齐齐移开了眼。 王惜弱到底要圆滑世故一些,抿唇笑道:“郎君请坐,来人,取我从太原带的新茶来。” 什么新茶旧茶,就是普普通通的茶叶。 陆峥看着这院子,明明这院子的格局和他住的一模一样,但是这屋内熏了暖香,摆放的都是小娘子用的东西,莫名就比他住的院子要精致的多,那香薰的人晕头转向的,陆峥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得直挺挺地坐下,看着桌子上的小香鼎。 “不知道三娘子找我何事?” 王惜弱吩咐人给他上了热茶,微笑道:“明人不说暗话,陆四郎,你我都知道大家来泉城的目的,你们想和谢氏联姻,可惜陆夫人生了四个儿子,偏偏没有生一个女儿,你带的那些小娘子都是旁系子弟,你觉得她们比的过我们王家女还是更配的上谢家主呢?” 陆峥捏紧手中的扇子,看向笑语晏晏的王惜弱,他带的族中女娘确实比不上王惜弱,王惜弱是王氏嫡女,美貌心机都不虚谢书,如果要联姻,谢景焕肯定会选真正的世家贵女,不过他们陆氏有钱啊。 “别说你们吴郡富得流油,你们陆氏就是没有女娘,就算承诺的再好,没有嫡系来联姻,都要大打折扣,与其空手而归,不如另辟蹊径。” 陆峥挑眉:“怎么说?” 王惜弱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清茶:“谢家主要和月娘子义结金兰,你们陆氏虽然没有女郎,但是有儿郎,不如四郎君去求娶这位月娘子?如此谢氏和陆氏也算是结了秦晋之好。” 陆峥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狠狠收起玉扇,说道:“你当我是来泉城卖身的?” 陆峥气的脸都绿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明明他觉得那小娘子灵动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亲近,但是这话从王惜弱的嘴中吐出来,他就是不爽,非常不爽。 王惜弱面不改色地微笑,他还嫌弃人家月娘子?她还觉得陆峥配不上人家呢。再说了,他就算去求娶,未必能娶的到,她不过是故意这样说,想让陆峥这个公孔雀去搅和一下,看看谢景焕的反应。 若是郎心似铁,月娘子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若是陆峥真的能娶到月见娘子,那她离开泉城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你难道不是吗?”王惜弱微笑,他们不都是家族派过来的联姻工具人吗? 陆峥气的吹胡子瞪眼:“我不是,本少爷是代表陆氏来的。” 王惜弱点头,但笑不语,他说不是就不是吧,争辩这些毫无意义。 “你是不是不相信?难不成王家派你来,就是要你用美人计来笼络谢景焕,和谢氏联姻?你们王氏女不是号称皇后都做的吗?怎么不去盛京,要被发配到泉城这地界?”陆峥讥讽道,话一出口,又自知失言,暗暗懊恼。 虽说他说的是事实,但是这样戳王惜弱的心窝子,还是显得他不够有风度,不够风雅。 谁都知道太原王氏的家主是个风流种,家里姨娘小妾一堆,王惜弱虽然是嫡女,但是庶出的兄弟姐妹那是一茬又一茬,外面都羡慕王氏家主身体好呢! 两年前,王惜弱风头正盛时,被王氏送到盛京参加前朝太子的选妃宴,虽说最后铩羽而归,待字闺中被嘲笑了两年,但是新帝登基之后,这段经历就成了她的催命符,王氏也直接放弃了她,让她来泉城笼络谢景焕。 说起来,也是怪可怜的一个小娘子。若是她不是一肚子坏水,他也愿意怜悯这样的小娘子的。 王惜弱倒也没生气,点头道:“没错,族老们本意是送我去盛京,让我伴在新帝身边自生自灭,是我自己偏要来泉城。说是家族弃子也不为过。 如今王氏和陆氏都想拉拢泉城,你我不如合作?” 陆峥见她将这样羞辱的事情说的这样平淡,对她有些另眼相看:“如何合作?” 王惜弱淡淡说道:“我设法嫁入泉城谢氏,你设法娶月娘子,如此皆大欢喜,不是吗?” 她想过了,与其被送往盛京,不如和谢景焕合作,捆绑在一条船上。 陆峥眯眼,陷入了沉默。 “如果我能顺利嫁入谢氏,日后太原王氏也愿意和陆氏修好,两大世家联盟,不如三大世家联盟,太原、吴郡和泉城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如此有才出路。陆郎君,以为如何?”王惜弱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陆峥握紧手中的玉扇,王惜弱画的饼确实很大很好,若是能和谢氏,王氏一起结盟,他们便不会怕盛京的屠刀落下来了,只是他心里有些不舒坦,莫名觉得闷的慌。 “三娘子能代表王氏吗?” 王惜弱微笑:“若是我嫁入泉城,自然能代表王氏。” 谢氏是她的救命稻草,也是她的筹码,吴郡陆氏也是。 陆峥抿唇,说道:“那陆某就等三娘子的好消息了。” 王惜弱见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十分的圆滑,不像小时候那样好骗,略略失望,点头道:“好。” 陆峥起身告辞。 王惜弱在屋内静坐了一会儿,盘算着目前的局面,盘算到头疾复发,疼的又吃了一颗褐色的小药丸,才渐渐好转。 她强撑着身体,起身梳洗,准备去见一见谢景焕。 * 小草选了谢月上这个名字,谢景焕越看这名字越觉得好,一笔一划地写在名牒上,收了起来,准备年尾祭祀的时候,将她的名字添到族谱上。 谢氏的族谱确实需要重修了。 自从上一任家主背叛老家主,谢氏内乱,谢书携带大笔财富投奔秋慕白,不顾谢氏自己和泉城百姓的死活,这些人就不配为谢氏子弟,族谱上的名字也该划掉。 谢景焕握着名牒,小草入了谢氏族谱,就像是大月山和谢氏捆绑在了一起,云雾天宫虽然沉了,大月国虽然灭了,但是泉城谢氏没有,日后泉城就是他们大月国族人的家。 “家主,王家三娘子求见。”谢雨站在门口大声禀告着,好奇地看着这位太原来的世家贵女,弱柳扶风的样子,风一吹就倒,还是月娘子那样活泼好动的好一些。 谢景焕走出书房,就见王惜弱抱着小暖炉,穿的厚厚的雪狐大氅站在廊下,今年的泉城异常寒冷,还未到年节就已经冷的结冰渣子。 这在往年是十分罕见的。 “王娘子找我有事吗?”谢景焕开口,对于这位脸生的小娘子,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也没有请人进屋喝茶,他虽然当了谢氏家主,但是本身还是一个剑客,最不喜欢的就是世家的繁文缛节。 王惜弱微笑道:“谢家主有空吗?惜弱想逛一逛园子,顺便就游学的琐事想请教一下谢家主。” 王惜弱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书房,知道自己怕是进不去了,这位谢家主看她的眼神跟看一块石头也没有区别,冷冰冰的。 她索性提议出去走走。 谢景焕点头,看了一眼谢雨,谢雨机灵地进书房拿了外出的鹤氅,然后跟在两人身后。 王惜弱:“?” 有必要这样防备她吗?还专门让下属跟着? 王惜弱抱着怀里的小暖炉,将大氅拉严实了一些,觉得今日这院子逛完,她回去头疾必要发作,虽然接下来她和谢景焕要谈的话很羞耻,但是这两年,她什么冷言冷语没见过?她早就不看重颜面这东西了。 与其当个物件被送到疯帝的身边,不如和谢景焕合作。 “谢家主,我想和你达成一项合作。” 谢景焕微微皱眉:“王娘子想与我做什么合作?” “谢氏和王氏永结秦晋之好,如何?”王惜弱放下身段和颜面,微笑地看向年轻的世家家主,“九洲动荡,世家大族若是再不合作,日后就要被一一吞噬殆尽了。” 谢景焕看向这个空手套白狼的小娘子,不知道该说她胆量好,还是说她脸皮厚。太原王氏外强中干,家族衰败,吴郡富庶如待宰羔羊,这两家如今都自身难保,看上了泉城,把求援说成了合作,也很是有趣。 “抱歉,王娘子,谢某无意和王氏结亲,也无意娶亲生子,此生惟愿潜心修剑术,得窥大道。”谢景焕淡淡拒绝。 他早就立誓,不娶妻不生子,一心感悟剑道。 第660章 架牛车的郎君 王惜弱脸上的笑容僵硬,没有想到今天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这比直接拒绝她更羞辱,这位英俊的谢家主不仅没看上她,也没有看上任何的小娘子。 人家一心想修剑道! 难怪! “难怪了。”王惜弱挤出一抹微弱的笑容,停下脚步,看向这光秃秃的院子,难怪谢府明明修建的这么奢华,却给人一种空旷荒凉的感觉。 原来这里的主人心中没有爱,唯有孤独的剑道。她想起太原的家,虽然母亲对父亲早就冷了心,没有了感情,但是还有世俗的欲望,还有当家主母的体面,所以小院常年都是姹紫嫣红的,生怕被那些姨娘妾室比了下去,怕被人嘲笑她不得夫心。 从那个明争暗斗的家来到泉城,她其实要更喜欢谢府一些。本以为没有情爱,为了利益,也能做夫妻,没有想到刚开口,就被人直接拒绝了。 “难怪什么?”谢景焕问道。 王惜弱自嘲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怪此前月娘子与我说,她不想嫁人,也不想相夫教子,原来谢家主也有此意,可惜了。” 真是可惜了。这两人,一个醉心剑道,一个甘为兄妹,就这样白白错过了大好光阴,她还本想着与谢景焕合作,将泉城当做自己的退路,与他做有名无实的夫妇,日后若是这两人还有希望,她也很洒脱地和离。 如今看来,是一丁点希望都没有了。 只盼着陆峥那边能给力一些。 谢景焕微愣:“小草与你说的?” “小草?”王惜弱挑眉,月娘子的小名倒是挺可爱的,只是他这样直呼其小名,是不是太过亲昵了些,超越了一般师兄妹的界限。 “月娘子说的。” 谢景焕微微皱眉,他不想成亲生子是不想耽误别的小娘子,况且他确实想一心扑在剑道上,无心情爱,但是小草还这般年轻,若是和明歌一样,日后大月国岂不是真的要亡国了。 只是这种事情他也不好与她说,还是得让师父师娘与她聊聊。 “王娘子还有事吗?”谢景焕急着回去处理公务,看向王惜弱。 王惜弱错愕,感受到了剑客的冷酷无情,挤出笑容道:“无事。” 谢景焕点头,吩咐谢雨送她回西院,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回书房。 王惜弱从前也是被众星捧月长大的,哪一次的世家宴会她不是被一群世家郎君各种恭维赞美,还是第一次遇到谢景焕这样表面功夫都不做的人,偏偏他行事自带一种游侠的率性,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只会感受到性情如此。 她本还想着问他要不要与王氏合作,如今看来,泉城真是一座孤岛,谢景焕如此性情,怕是不会和世家大族结盟,他对自己,对泉城都足够的自信。 她和谢景焕达不成合作,那么回太原之后,她一定会被族老们送到盛京疯帝身边,或许不用回太原,也许她就要收到家中的书信了。 这真是最糟糕的局面。 王惜弱皱起眉头来,幽幽叹了一口气。她要另寻出路了。 * 小草拟了一个游学的章程,安排谢风谢雨带王氏和陆氏子弟去遍访泉城的大儒,在泉城举办蹴鞠、马球大会,眼看着年关近了,这些人怕是要逗留在泉城,于是又筹备着今年的除夕灯会。 这样几桩事情一忙起来,就忙的昏天黑地。 这日难得出了大太阳,照的人暖洋洋的,王惜弱那边派人来请,说在城外的古迹凤凰台举办了一个诗画雅集,邀请她一起参加,同去的都是泉城世家子弟和有名的才子墨客。 泉城尚武,因地域的缘故,鲜少出才子和大儒,反而多游侠和将士,尤其是这两年九洲游侠齐聚泉城,更是带起了前所未有的尚武风潮,泉城外的剑阵附近每隔三五天就是游侠的聚会地,别说办诗画雅集,泉城的文人墨客都找不出几个来。 王惜弱才来泉城没多久,也不知道她从哪里请来这么多的文人墨客来办诗画雅集。 小草本来忙的没时间,但是又没有见过诗画雅集,于是一好奇,就点头,说午后就去,她吩咐赵嬷嬷前去协助王惜弱,听她的指派。 赵嬷嬷前脚去,后脚就回来,说帮不上忙。王惜弱到底出身世家大族,办一个小小的诗画雅集还是信手拈来的。 “娘子,这是诗画雅集邀请的宾客名单和展出的诗稿画作。这是雅集上准备的流水宴单子,这是酒水单子……”赵嬷嬷带着一堆册子回来,王惜弱这个诗画雅集完全是照着世家雅集的规格来办的,只是规模小了一些,这是极好的范例。 日后娘子若是想办雅集或者办宴会,完全就可以照搬这个流程来。 小草翻了翻一堆名册,惊讶道:“竟然这么麻烦,就连马车停靠处都要提前安排好,若非出身世家大族,怕是办不了这样的场面。” 赵嬷嬷笑道:“勉勉强强,只是一个小小的诗画雅集,若是殿下办琼花宴,比这要复杂一百倍,规格等级高,注意事项只会更多。只是殿下如今归隐田园,又不喜欢奢靡之风,所以我便不教娘子琼花宴的规格,娘子日后若是办小宴席,照着王家娘子这个来就好。” 小草点头,赵嬷嬷有心教她,她心里是知晓的。以前她根本就懒得学习中洲的礼仪,只是如今前路漫漫,她得要适应这里的生活,该学的都学起来。 “她是怎么请到这么多儒学大士的?” 赵嬷嬷:“那位三娘子可不是一般的小娘子,这几日我听说谢雨带着他们满泉城地跑,城里城外但凡有点名气的估计他们都知晓了。王氏和陆氏可不是来泉城游玩的,娘子,也就您和家主心这般宽,全然不去防备。” 小草弯眼不说话,只要泉城的剑阵在,只要泉城游侠圣地的名声在,只要六长老还没被挖出来,自然不用去防备什么,就当他们是来游玩的好了。 说来也奇怪,陆峥在泉城内大张旗鼓地寻人,一连这么多天,硬是没有找到草庐巷子去,六长老依旧每天乐呵乐呵地去私塾授课,然后外出钓鱼。 “今日王娘子请了不少世家贵女,在凤凰台办诗画雅集,娘子可要好好装扮一番,您日后可是泉城谢氏的第一贵女了。”赵嬷嬷说着帮她找着要穿的衣裳襦裙和首饰。 谢氏作为泉城第一世家,这两年来,家主奔走在外,主事的小娘子又不爱交际,不举办雅集聚会,下面的如何办?家家户户都是关起门来庆祝。 泉城世家小圈子里很久没有像样的雅集小聚了。 王惜弱是个心思玲珑的,费心组了局,然后邀请娘子去,娘子只需要去露面即可,也算是帮了大忙。 小草点头,任凭赵嬷嬷帮她选了衣裳,又妆扮了一番。赵嬷嬷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得力老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仅梳的精致的发髻,还有极高的鉴赏能力,不出一会儿工夫就给小草化了一个清新脱俗的梨花妆,搭配了一身素雅的白色襦裙,搭着鹅黄的披帛,美的水灵又精致。 小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也是一愣:“嬷嬷,这样穿会冻死的吧?” 赵嬷嬷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笑道:“娘子放心,外面罩着狐狸毛的大氅,再带上两个小暖炉,咱们全程都是坐马车去的,马车内也有炭盆,等到了凤凰台那边,日头正好,照的人暖洋洋的,必然不会让娘子冻到的。” 要不说王惜弱时间地点选的好,这几日连着晴天大太阳,凤凰台那边地势高,日照好,周围没什么遮挡,夏日去晒的要死,冬日去却刚刚好。 小草只好作罢。嬷嬷这样费心妆扮她,估计是想让她一鸣惊人,日后好相看,只是她怕是要失望了。 “哎呀,时辰正好,娘子,我们快些出发吧,去凤凰台还要一个时辰呢。王家娘子早早就出发去了。” 小草点头,也没有带侍卫丫鬟,带着赵嬷嬷,坐马车前去凤凰台。 * 凤凰台在城外十里地的半山腰,算是泉城的一处名胜古迹。泉城临海也靠山,山还不少,至于其中最有名的就要属凤凰山了。 传言古籍上有记载,此山曾有凤凰栖息,故而有名,而凤凰台便是凤凰的栖息处,以前只有一棵老死的凤凰树,后来也不知道哪个世家大族出资在枯死的凤凰树边修了游玩的台子,又引了山上的泉水溪流下来,于是此处也就成了泉城达官贵人最爱来的踏青地。 马车一路悠悠地驶向凤凰山。 小草坐在马车内,看着城外的景致,沉郁多日的心情陡然开心起来。这些天天天闷在谢府,她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自由自在地吹风看看天地了。 没有想到来泉城两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凤凰台这个地方。 “今日应该接上婶婶一起来城外晒太阳的。”小草掀开帘帐,伸出雪白的小手,想掬一手的阳光。虽说大长公主的年龄足以做她的奶奶,但是人看着年轻呀,加上六长老收了谢景焕为徒,她不想比谢景焕低一个辈分,于是也就乱着辈分,喊六长老六叔,喊大长公主婶婶了。 赵嬷嬷笑道:“殿下可不爱凑这热闹,都是年轻小娘子和郎君们的雅集,她来了岂不是说,月小娘子带长辈来了?” 小草眼睛笑弯弯的,笑道:“好像是有些不太妥当,明歌最爱凑热闹了,要是她在该有多好呀。” 赵嬷嬷脸上笑容淡去,对于那位深陷盛京的娘子,她也是见过的,那真是光彩耀世,让人移不开眼,她们家娘子和那位在一起,如同星月互相辉映,只可惜,一个在盛京,一个在泉城,此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若是大夏朝没有覆灭,或许她们都不会背井离乡吧。 赵嬷嬷不禁想起在盛京的时光,暗暗叹了一口气。 “娘子是个有福气的,盛京那位娘子福气更甚,日后你们定然都会有好的归宿的。” 小草弯眼,这样最好啦,她想一辈子和明歌在一起,就算她不当国主,她也不做女官了,就这样当姐妹也挺好的。 说话间,只见马车剧烈地一震,小草和赵嬷嬷一个踉跄,险些磕到头,外面传来马匹的嘶鸣声和车夫惶恐的声音:“娘子,赵嬷嬷,马车的车轴断了。您二位没伤到吧?” 小草和赵嬷嬷互相扶着起身,出来一看,只见马车轴断的干干脆脆,官道上前后都没有人,也没有马车经过,主仆三人站在路中央,面面相觑。 赵嬷嬷:“这马车走不了了,老齐,你回谢府报个信,让谢雨另套一辆马车过来,我和娘子在这里等着。若是回来时寻不到我们,就直接去凤凰台那里找。” 车夫点了点头,解下马的缰绳,骑马回谢府。 赵嬷嬷上马车,取下暖炉和此次带来鉴赏的字画,说道:“娘子稍等等,最多一个时辰,谢雨应该就会架马车过来,若是遇到去凤凰台的世家马车,还能捎我们一程。” 马车不巧,正坏在半路上,此处离泉城五里地,离凤凰台也是五里地,官道上前后都没人,前去赴宴的宾客都是早就出发的,主仆俩等了半天,硬是没看到一辆马车。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车轴的声音,只见一个衣裳素白的年轻郎君架了一辆牛车从官道上慢悠悠地过来。 赵嬷嬷先是一喜,待看清是牛车,脸拉的老长,等了半天,竟然等来了一辆牛车,难不成要她们家水灵灵的小娘子坐牛车去凤凰台赴宴吗? 那还真是别出心裁呢! 不出一日,只怕她们家小娘子就要声名远扬了。 赵嬷嬷假装看不见这牛车,扶着小草往官道旁边站了站,给那牛车让道。 结果那牛车直接停在两人面前,车上的年轻郎君跳下车,温文尔雅地问道:“请问是否需要帮忙?” 赵嬷嬷连忙挡在小草身前,挡住她的容貌身形。 小草好奇地弹出脑袋,只见那郎君长身玉立,面容俊雅,即使穿着灰色的厚棉袍,依旧遮掩不住一身的书卷气息,这分明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哪里是赶牛车的糙汉。 她看了一眼牛车,只见牛车收拾的干干净净,上面竟然放都是一捆一捆的书籍。 小草“呀”了一声,说道:“你用牛车拉书呀?” 崔玉壶不好直视小娘子的面容,只觉得她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少女的娇俏,像是哪里听过,不禁微微笑道:“正是,家里贫寒,这辆牛车还是借来的,用它来拉书,正好可以晒一晒书。” 小草“噗嗤”笑出声来,牛车拉书,还能晒书,还真是有趣呀,人也有趣,像个书呆子。 第661章 做梦都不敢想 赵嬷嬷见赶牛车的竟然是这样俊俏斯文的书生,脸色好了一些,不过依旧将小草拉到身后挡的严严实实,对那书生说道:“郎君有心了,我们娘子的马车坏了,正在等家里的车夫套新马车来。 郎君有事就先去忙吧。” 这必是拒绝的。 崔玉壶静静听着赵嬷嬷的话,感觉这必是世家大族的贵女,他们家那马车就很豪华,只是这里距离泉城五里地,这主仆两又是女子,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听说近年来泉城来了不少游侠,武者容易生事端,他们在泉城内不敢生事,但是难保就没有一些色胆包天的,在城外可没有约束力。 崔玉壶作揖道:“我今天闲来无事,不如就在此地陪两位稍等一等。” 他说完就自顾自地爬上了牛车,从上面抽出一本书来,坐在太阳底下就看起书来。 小草和赵嬷嬷对视一眼,所以,这书生不会是担心她们会遇到歹人,所以特意留下来陪她们的吧?还怪有心的,就是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算歹人来了,这也只会多一个刀下亡魂,半点不管用呀。 小草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书呆子,不过这种书呆子比中洲那些口蜜腹剑的掌权者要强多了,她从赵嬷嬷身后走出来,看着他看的书籍,说道:“这是什么书?” 崔玉壶头都没抬,说道:“是公孙先生的地理志,上面记载了九洲很多风土人情,我自小就没有离开过泉城,只能从书卷中补充这些知识。娘子的口音不像是泉城人。” 崔玉壶说完微愣,终于想起为何觉得这小娘子的声音有些熟悉了,她声音软糯甜美,尾音喜欢上扬,不是地道的泉城口音,反而带着一些特殊的韵味。 这声音他听过,就在千香楼。 崔玉壶猛然抬起头来,猝不及防看见她凑过来的小脸,陡然之间红了脸,不敢再看,只是那惊鸿一瞥还是深深地印在了心里。 她长得比泉城人要矮一些,五官精致,皮肤雪白,水水灵灵的,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清澈见底,看人时笑眯眯的,就像是山间灵动的小鹿,声音大一些就怕惊跑了她。 崔家到这一代,落魄的连平民都不如,但是祖上也是世家大族,崔玉壶的祖母和母亲都是娇娇柔弱的那种世家小娘子,他从小也是见过不少美人的,但是觉得眼前的少女比他娘,他祖母都要好看,要鲜活的多,看的人心里就敞亮。 他猛然从牛车上下来,后退两步,朝着小草深深作揖鞠躬道:“多谢娘子那日在千香楼仗义直言。” 小草吃惊地咬唇:“我,仗义执言?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赵嬷嬷见这郎君还知道低头,不直视小娘子,暗暗点了点头,到底是书生,懂一些规矩,她上前来,说道:“郎君怕是认错了人吧。我家娘子从不与外男来往。” 崔玉壶此刻也想起她的身份来,那日得知她是谢氏内宅的女管事,他确实退缩了,但是回到家之后,羞愧的整夜没睡着觉,就算这位娘子是谢氏的管事,那又怎样?她又不是谢氏女,他怎能因为祖辈的那点恩怨就无视这娘子的一番好意呢? 那他岂不是枉读了圣贤书,此番行径与小人何异? 他也知道家中长辈为何那样痛恨谢氏,严令崔家子弟不与谢氏来往,于谢氏不共戴天,不过是自卑虚荣作祟,不肯承认如今的崔家早就落魄到无地容身的地方。 好似记着这泼天的仇恨,他们就还能沉浸在往昔的世家荣光里,好似他们依旧是世家大族子弟,而不是穷的兜里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落魄穷鬼。 “在下崔玉壶,亦是给千香楼画珍宝册子的画师清水,那日娘子在千香楼仗义执言,说为世家大族作画,和为商贾作画,不分贵贱,崔玉壶五感铭内。” 小草陡然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微微惊喜道:“原来你就是那个画师呀,我很喜欢你的画,画的很好。” 崔玉壶被夸的嘴角上扬,红着脸说道:“娘子谬赞了。” 小草:“真的画的很好呀,你还有别的画吗?” 崔玉壶点了点头,从牛车上取出几幅自己画的山水画,递给小草:“这都是我平时胡乱画的,唯恐粗陋,入不了娘子的眼。” 小草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我也不是很懂画,就看个热闹。” 她打开其中一幅画卷,眼睛一亮,只见青山如黛,山间桃花点点,山脚下牧童在放牛,炊烟袅袅,世外桃源的悠闲画风,跃然纸上。 她看了一眼面前俊秀的书生,笑道:“我很喜欢这幅画,郎君这幅画肯割爱吗?”她说完看了一眼赵嬷嬷。 赵嬷嬷点头,接下沉甸甸的银钱袋子,递给她。娘子粗心大意的,所有的傍身钱都是她在收着呢。这两年,泉城和谢府开支都大的离谱,娘子和谢家主都是拿自己的私房钱贴补进去,她从大月国带来的那些积蓄都贴了五成进去了。 好在长公主殿下有先见之明,让她偷偷收了一些,殿下自己又拿了不少银钱出来,加上娘子千香楼的收益,她们家娘子其实是个超级有钱的小娘子,只是娘子自己不知道罢了。 崔玉壶没有想到她竟然喜欢自己的画,画者,画如其心,他有一种自己被摊开在阳光下任人欣赏的羞耻感,那感觉中还夹杂着细微的喜悦。 崔玉壶:“娘子喜欢,此画便赠与娘子……” 崔玉壶话还没有说完,小草将沉甸甸的钱袋塞到他的手上,笑眯眯地说道:“虽说银钱买画,十分的俗气,但是红尘俗世的,俗气一些好,崔郎君,这银钱不可以拒绝哟,因为它不仅仅是买画钱,我们还想劳烦郎君用牛车送我们一程。君子之交,有来有往,方是正道。” “娘子,这成何体统?”赵嬷嬷急了,坐牛车去?那会弄脏衣裙的吧。该死的谢雨,怎么还不来?这都要错过晌午的诗画雅集了。 崔玉壶万万没想到她不仅花钱买自己的画,还要坐自己的牛车?银钱买画能贴补他现在窘迫清贫的处境,坐他的牛车,分明是给他颜面和尊重。 这些年受尽冷眼的崔家郎君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娘子,作揖说道:“牛车唯恐脏污了娘子的衣裙。” 小草拎起裙摆,在赵嬷嬷的惊呼声中,已经坐上了牛车,笑盈盈道:“出门在外,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再说了,有这么多的书籍垫着呢,哪里就弄脏了。嬷嬷,我们走吧,再不走,就要赶不上诗画雅集了。” 赵嬷嬷:“……” 赵嬷嬷无奈地叹气,还真是拿小娘子没办法,可谁让她这样俏皮可爱呢,她也不想太拘着娘子,磨灭她的真性情。 赵嬷嬷看了一眼看呆的崔玉壶,清了清嗓子,说道:“走吧,崔郎君,我们家小厮迟迟不来,娘子唯恐误了诗画雅集,就借你的牛车一用,我们去前面的凤凰山,先说好,到了山脚下你就赶着牛车走,日后千万别说载过我们家娘子。” 崔玉壶:“在下晓得,嬷嬷放心。” 崔玉壶怕耽误了时辰,赶着牛车,就带着小草和赵嬷嬷前往凤凰山。 一路上风不大,阳光还好,晒的人暖洋洋的,小草觉得比坐马车好,马车内虽然烧了炭盆,但是没有阳光,还是有些阴寒的。 “崔玉壶,我们是去凤凰山,你去哪里?你怎么会拉着这么多的书出城?”小草直呼他的名字,坐在牛车上,十分新奇这种体验,笑盈盈地与他搭着话。 崔玉壶紧张的手心都微微出汗,说道:“在下亦是去凤凰山,山上还有几间祖宅。这些书便是送到祖宅去的。” 说起来牛车拉书这件事情,崔玉壶就更加难以口齿了。这些藏书都是祖父和他的命根子,崔家败落之后,便只剩下这些藏书了。 这些书籍原本都好好地藏在祖父的书房内,结果昨日二叔又赌输了钱,便打起了这些藏书的主意,趁着他不在家,又趁着祖父最近风寒喝了药,昏昏沉沉的,便套了车,将这些藏书都搬出来,要卖掉。 万幸的是,他和泉城书画铺子的掌柜都认识,掌柜的认出是崔家的藏书,便拖住了二叔,派人来寻他,于是他匆匆赶到书画铺子,与二叔撕扯了一番,这才成功护住了这些藏书,然后又借了一辆牛车,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赶。 谁能想到,这样倒霉沮丧的一日,他会遇到月小娘子。 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崔玉壶觉得,这可能是他这几年来最幸运的一日,不仅护住了崔家的藏书,而且还认识了做梦都不敢想的小娘子。 小草惊喜道:“哇,原来你家住在凤凰山呀,那一定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吧,但凡靠山,都是有灵气的。” 譬如她们大月山。 崔玉壶脸颊微微发烫,不好意思说,他们是因为在泉城租不起房子,所有全家被迫住在十里外的山上祖宅。这样落魄的事情,到了月娘子口中,却成了风雅之事。 她真的和世家大族的贵女不同。 崔玉壶汗颜道:“凤凰山风景确实很不错,娘子若是得空,可以去游玩一二。” 小草点头笑道:“好呀好呀。” 赵嬷嬷轻轻扯了扯小草的衣袖,示意她注意点贵女的礼仪风范。 小草撒娇地拉住她的手,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崔玉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禁微微一笑,这小娘子性格也太率真可爱了。 牛车不紧不慢地赶到凤凰山山脚下。 崔玉壶下了牛车,说道:“月娘子,你们沿着这条路一路往前走,就能到凤凰台了。” 小草和赵嬷嬷下了牛车,朝他行礼道谢,然后沿着山路去前面的凤凰台。 赵嬷嬷回头见那书生还远远地跟在后面,护送她们去凤凰台,顿时笑道:“这郎君不太像是寒门出身,就是太穷了一些。” 小草笑道:“就是太呆了一些,不过画画的很好,缺了一点运气。” 赵嬷嬷:“娘子,日后在外男面前,还是得端着一些,莫要太亲近。得亏了这是个穷书生,若是被嘴巴大的宣扬出去,对娘子的名声不好。” 小草有些不在乎地点头,她又没想着嫁人,要名声做什么?不过若是反驳,估计要被赵嬷嬷念叨死,她索性不说话。 “这个谢雨怎么还不来?我们都要走到凤凰台了。” 小草笑道:“走着去也很是有趣。” 赵嬷嬷:“就怕被人看见了,说娘子不够端庄。” 谁家娘子参加诗画雅集是走路来的? “嬷嬷你看,前面好像就是凤凰台了。”只见不远处停靠着不少豪华马车,一处奇特的地势直接从山坡上延伸出来,形成了一个悬空的台子。 冬日里,万物凋零,却别有一番登高望远的雅意。 小草抱着怀里的画作,兴冲冲地上前,只见不少丫鬟小厮都在马车处休息,她和赵嬷嬷上前走了没多久,凤凰台便映入眼帘。 “月娘子来了。”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凤凰台那边都惊动了。 王惜弱带着世家贵女们从台子上下来迎接小草,远远便笑道:“娘子可算来了,流水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就等娘子呢。” 王惜弱上前来热情地挽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入席。 其他贵女们大多是第一次见小草,知晓谢氏有位管事的女娘子,日后还要入谢氏族谱,代替谢书成为泉城第一贵女,圈内的夫人娘子们早就想亲近她,奈何没有门路,今日她虽然来的迟,看样子还是走来的,但是众人全都当看不见,簇拥上来,妙语连珠就是一番夸赞。 小草被夸的脸微红,有些无所适从。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多贵女的诗画雅集,真是看美人都看花眼了,凤凰台那边还聚集着一群世家子弟和文人墨客,正鉴赏着各种名画,即兴作诗。 “这是流水宴?”小草微微惊讶地看着凤凰台上精致的石台流水宴,一盏盏精致的吃食随着水流转动,冬日里万物凋零,凤凰台上却摆满了姹紫嫣红的花,光是收集这些盆栽鲜花,就得费一番功夫了。 “这是王娘子找工匠做了三日的流水宴台,从山上引的泉水,王娘子真是巧思呀。” “这些鲜花也是从南边温暖地方运过来的,好像是南阳郡来的。” “没有想到冬日里,泉城还有操办这样的诗画雅集。” 小草听到南阳郡三个字,神情微动,看向王惜弱。 王惜弱谦虚地笑道:“能办这个诗画雅集,还得多亏了月娘子,那日我与娘子在千香楼吃茶,见到千香楼画珍宝册子的画师都是一手好丹青,寻思着泉城这地方藏龙卧虎,于是才想到办这个诗画雅集,来见见世面,诸位娘子莫要取笑我了。” 众娘子见她谦虚圆滑,又见小草一点架子都没有,全然不是谢书那种嚣张跋扈之人,暗暗欣喜,这些年泉城世家女们,谁没有被谢书压的头都抬不起来? 每次参加雅集都是当谢书的陪衬,还要被她挑三拣四地羞辱,渐渐的,大家都不热衷雅集诗会了,没有想到太原来的王娘子这般聪慧,月娘子又是这样好相处的,诗画雅集的氛围和以前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众娘子笑的花枝乱颤,以后这样的雅集诗会要多多办才好呢。 第662章 这人很有名吗 “诸位娘子有礼了。” 小草一来,陆峥带着一群世家子们也过来问好,年轻的娘子郎君们凑在一起,花朵一般的年纪,叽叽喳喳的,无比养眼。 “月娘子,今日既是诗画雅集,可有带什么名画来?”陆峥风流倜傥地打开折扇,微笑地看向小草,这小娘子生的水灵精致,看着温温柔柔的,不争不抢,在一群小娘子中犹如月夜珍珠,光华内敛。 今日诗画雅集之后,只怕谢氏的门槛都要被媒人踩破了。 王惜弱笑着解释道:“我们在太原办诗画雅集,都是宾客自带珍藏过来,大家一起欣赏点评,月娘子是东道主,我便没有说雅集的规矩,是我的疏忽,没有想到娘子竟然带了画作?” 小草听明白了,原来是要自带诗画呀,那她岂不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陆峥:“规矩不必定的那样死,愿意带的就带,没带的我们也欢迎,不知道娘子带的是哪位大家的名作?” 小草微笑道:“不如大家先鉴赏一二?” 她将画作递给王惜弱身边的大丫鬟,大丫鬟小心翼翼地打开画作,只见一个精致的香草钱袋掉了下来,沉甸甸的,砸在地上,发出声响。 众人吓了一跳,笑道:“月娘子,你的画里还藏着银子呢?” 小草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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