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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景焕脸色微变,六长老和小草也惊了惊,他们从不知晓这条密道。 明歌抬眼看向谢景焕:“所以,中洲这大半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看向大长公主鬓角佩戴的素花,五指不自觉地握紧。 谢景焕低哑说道:“去年腊月初八,晋国公秋慕白攻破了盛京城,昭和太子在宫中自尽,秋慕白登基为帝,建大盛朝,大夏朝没了,明歌。” 如今这九洲天下都是秋慕白的。 明歌眼圈一红:“萧家如何了?” 她指尖紧紧攥紧掌心,猛然闭上眼睛,谷霁,那样温和儒雅的谷霁在宫中自尽,他死的时候,会不会很疼? 谢景焕:“萧家无事,说来也奇怪,秋慕白登基为帝之后,手段铁血残忍,暗中除掉了不少宿敌,但是并没有动萧家,反而继续让萧缭在朝为官,当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御史言官。萧缭日日上折子痛骂他,他都不曾动怒,也许,秋慕白需要萧缭这样的故人待在身边,时刻提醒着他过往吧。” 小草愤愤道:“我觉得他就是个大变态。” 明歌睁眼,逼退眼底的泪,哑声说道:“风家如何了?” 原来他们得知消息的时候,盛京城就已经破了,秋慕白就已经登上了帝位,如今看来,她和风眠洲都像是来中洲送死。 “秋慕白登基之后,明里暗里都在疯狂削弱世家手中的权力,扶持新的世家,当年九洲十大世家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余下的不过一二,风家大半家财都散尽了,搬迁到了金陵,不过风家二郎君风温锦病故了。” 谢景焕已经不忍继续说下去,风眠洲不在,风温锦算是唯一能接手风家的人,风温锦正值青年,怎么会突然病故,其中必有内情。 如今的中洲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物是人非”。 若非他早早就抽身出来,表明要走游侠道,又有六长老坐镇泉城,将泉城建成了九洲游侠心中的朝圣地,谢家也难逃一劫。 明歌陡然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昔日故人一个个亡故,中洲物是人非,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中洲。 “风眠洲呢?”她哑声,低低地问出那个名字。 “未曾听闻风眠洲的消息,就在昨日我收到密信,说有疑似风眠洲的年轻郎君出现在金陵,你来之前,我正与师父说起这件事情。”谢景焕眯眼说道,“明歌,如果风眠洲四个月前就离开了大月山,这消息就十分可疑了。” “像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否则四个月前这消息就该传出来。”明歌回过身,眼眸赤红,沙哑说道,“我知道,这是秋慕白在钓鱼。” 风眠洲从进入中洲起,就失去了踪迹,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死了,一种是被人关了起来。 听到这里,六长老脸色凝重道:“明歌,金陵,你不准去,我去。” 第546章 你来的太慢 小院内,气氛十分的低迷。 大长公主握住明歌的手,温柔说道:“也许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糟糕,大家都不要慌,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 小草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一方面欢喜明歌出了大月国,一方面又担心她要去金陵,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不敢松。 谢景焕:“师娘说的对,也有可能是风眠洲自己隐去了行踪。风家在金陵,秋慕白在盛京,明歌,这件事情急不得,你先留在泉城,我派人去金陵打听一二。” 六长老沉吟了数秒钟,说道:“我去最合适,我脚程快,若是遇到风眠洲,直接将他带回泉城。” 明歌:“六长老,我与你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小草飞快说道:“我也要去,我不想跟明歌分开。” 她在泉城无亲无故的,她才不要留在泉城,她要和明歌在一起,一起回大月国。 众人僵持住了,谁也说服不了谁。 六长老气道:“算了,先吃饭吧。” 这两个丫头,一个比谁都有主意,一个一根筋认死理,又都不怕他,这大家长真的难当。 六长老继续去做饭,切了二两肉,炒了个小炒,等米饭蒸好,谢景焕在千金楼订的席面也到了,众人就在院子里吃了一顿久别重逢的午膳。 午膳之后,谢景焕回了谢家,安排人收集金陵和盛京的消息,自从秋慕白称帝之后,他就断了跟盛京的来往,已经很久没有得知盛京的消息。 明歌留在小院内,暂等消息。这一路风尘仆仆,她几乎是日夜兼程赶到泉城,没怎么睡,到了六长老这里,紧绷的心弦松弛下来,没多久就疲倦地睡去。 醒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她打开窗户,就见六长老和小草都不在,大长公主坐在檐下掌着灯,正在绣着女红。 见她醒来,大长公主放下手中的刺绣,温柔说道:“你醒啦?莫失和小草都出去打探消息了,我闲来无事就准备给他做一件长衫。” “莫失?”明歌反应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六长老?” 大长公主点头:“这是他的化名,小草如今对外也称姓莫,你们月氏的姓氏太过特殊,总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注意。” 明歌看向她手中的长衫,微微一笑:“六长老若是知晓殿下亲手为他做长衫,一定会很高兴的。” 长公主眼底闪过一丝的柔情,低声说道:“如今哪里还有长公主,大夏亡了以后,宗室皇亲死的死,埋的埋,我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早就舍弃的皇室女的身份,也是因为他和谢家的庇护。” 若非他和谢氏的庇护,秋慕白怎么会放过她,他日大夏若是想复国,她可是仅存的皇室女。 “明歌,你就唤我婶婶吧。” “婶婶。”明歌走出房间,与她一起坐在檐下,看着外面的泉城灯火,低声说道,“我进泉城时都听说了,六长老不能离开泉城,这满城的百姓和谢氏都需要他,他走了,泉城就不再是那个九洲游侠心目中的圣地了。 婶婶,金陵我自己去,你帮我留住六长老。” 秋慕白一直苦无机会对付六长老和谢氏,他不能走。小草也不能去。 长公主殿下摇头,说道:“我留不住他,其实我一直没有想明白,当初在盛京时,秋慕白娶谢书,与你也并不亲近,你与他在世人眼中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是何时对你生出情意,为此更要对风家赶尽杀绝的?” 明歌低低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连她都想不明白,毕竟她和秋慕白接触的并不多,只在泉城时,送了他一只猫,后来看出他本性冷漠凶残,内心扭曲时,便直接与他割裂,两人大多都是不欢而散,互相利用的。 她不懂秋慕白为何会对她生出执念,这种执念在他登上帝位之后直接变成了一道催命符。 大长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年轻时觉得天塌下来的事情,等再过十年二十年再看,会发现不过如此,诸事都要徐徐图之,你莫要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 像她年轻时被那般折磨,当时无数次想自我了断,后来全都撑了下来,再渡过那样漫长的四十年之后,她才等到了命运的馈赠,拥有了现在这样平静安宁的生活。她很珍惜,也想宽慰明歌,如今看她和风眠洲的结局九死一生,不如往后推迟十年、二十年再看,也许会另有生机。 明歌微微一笑:“婶婶,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是想去金陵看一看。” 大长公主见她听进去了,欣慰一笑:“饿不饿,你六叔出去时在蒸笼里留了两碟子糕点,都是千金楼的手艺,我拿给你尝一尝。” 大长公主进厨房拿糕点。 明歌站在檐下,看着风中摇曳的灯火,沉默了一会儿,让心一点点地静下来。婶婶说对,人生哪里有一帆风顺的,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一城的百姓,连累六长老和大长公主,连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姐妹,更不能连累谢景焕。 中洲已经不是大夏朝的中洲,她得换一种处理方式。 没多久,谢景焕就和六长老、小草一起回了小院。 “明歌,这是秋慕白登基之后,颁发的新政、朝堂官员任免情况以及对九洲世家的拉拢分割处理,你看下对你有没有帮助。” 谢景焕递给她一叠厚厚的记录存档,欲言又止,其实秋慕白颁发的很多新政都令人拍案叫绝,加上他铁血手段,短短半年时间就肃清了大夏朝的黑暗拂袖,大盛朝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里面很多治国的理念和秋慕白是格格不入的,以前他没有多想,如今看来,这些新政里有风眠洲的影子。 至于秋慕白对付世家大族的手段更是冷酷铁血,九洲世家的势力被他一削再削,以前的十大世家都被他清洗了个遍,崛起的世家都是他扶持的,对他闻风丧胆,可以说,百姓对新帝是爱戴的,世家对新帝是敬畏的。 这样的功勋政绩,绝非他一人的智慧,这么看来,风眠洲真的有可能在他手中。 明歌快速翻阅了一遍,目光停留在那些新政上,低低说道:“其实他把答案都告诉我了。” 这些新政的一些理念只可能出自风眠洲之手,他唯一没动的只是谢氏,因为泉城太远,因为泉城有九洲最负盛名的剑术大师坐镇,当年整个皇族和九洲世家都杀不了的人,他不敢动手,或许在等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 秋慕白一直在等她自投罗网,因为等的不耐烦,才会散出风眠洲出现在金陵的消息。风眠洲不在金陵,他在盛京。 小草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答案?” 谢景焕淡淡说道:“风眠洲在他手里,消息也是秋慕白放出来的,这样看来,风家二郎君的死也是秋慕白的手段。” 谢景焕低低叹气,他早就说过,风眠洲的软肋太多了,而秋慕白,太疯了。 小草脸色微变,咬牙说道:“那我们就没有办法救人吗?” 谢景焕摇头:“此刻,我才真正明白当年安宁王建造大月国的意义,一个人人平等,当权者为百姓服务的理想国。可惜,现在的九洲皇权至上,除非杀了秋慕白,不然我们没有办法。” 这整个九洲都是秋慕白的臣民,他们就算避到了大月国,也避无可避。 六长老冷冷说道:“那我便去杀了秋慕白。” 明歌摇头,坐在檐下,看着那些在风中跳跃的烛火,低哑说道:“六叔,你以为当初在云雾大阵里时,阿娘和长老们杀不了秋慕白吗?当初不杀,现在更杀不的。 杀了秋慕白,中洲会重新陷入战火,百姓水深火热,浮尸千里,这样的因果不是我们能背负的起的。个人的生死不足一提,如今已经是新的朝代,大盛朝了。” 大长公主闻言,隐隐心酸,紧紧地抓住六长老的手,一言不发。是了,个人的力量如何能跟朝代的洪流相抗衡? 六长老脸色铁青,他可以万箭穿心而死,可以永世不轮回,死后尝遍地狱百刑,但是他无法背负那么多人的生死,这和他的游侠道是相悖的。 小草双眼发红,强忍着没有哭出来:“明歌,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无法改变吗?他是帝星,那别人的命都不如他重要,别人就活该去死吗?” 明歌摇头:“倒也不是如此,天地间万事万物都是能量交换的,若是他杀了有功德之人,便会影响他自身的功德和气运,罪孽越深,越是万劫不复,只是那些不是肉眼都看得到的。 此事我内心已经有了计算,谢郎君,我想修书一封去盛京,能用谢氏的通道吗?” 谢景焕点头,低声说道:“你想走明路,正面与秋慕白对峙?” 明歌:“风眠洲来中洲四个月,为何中洲始终没有任何他的消息?因为一个可以号召天下儒生的人,秋慕白不敢让他出现,风眠洲对他的威胁太大了。 他只能暗中利用风家人来要挟拿捏风眠洲,甚至不敢杀尽风家人。 同理,秋慕白也不敢让我出现,名义上我还是他妹妹,他希望拿风眠洲来要挟我,那我不仅要出现,还要出现的轰轰烈烈。” 明歌冷笑:“这个兄长,我认了。” 大长公主眼睛一亮,柔声说道:“没错,去年在盛京时,你大闹晋国公府,九洲现在都还流传着你是流落在民间的秋氏女,秋慕白登基,你自然就是帝姬。 你以妹妹的身份出现在盛京,就算为了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秋慕白也不敢对你怎样的。” 六长老和谢景焕还是迟疑了几分,但是秋慕白是个疯的。 明歌:“所以我需要你们留在泉城,这样秋慕白便多加忌惮,我知晓对付他的手段。” 她勾唇冷笑:“我最擅长如何让人求而不得了。” 小草:“那我与你一起吧。” 明歌摇头,柔声道:“不行,你若是与我一起,秋慕白会拿你来威胁我,现在是比谁的底牌多,你留在泉城。” 小草眼圈发红,抱住她,哽咽道:“我舍不得你。” 明歌轻轻拍着她的背,看向谢景焕:“麻烦你帮我照顾小草。” 谢景焕垂眸低哑道:“好。” 六长老:“若是你有事,就算背负满身罪孽,我也要去盛京杀了秋慕白。” 明歌微微一笑:“他不敢的。” 明歌起身去写信,院子内,谢景焕和六长老等人坐在树下,沉默不语。 “师父,我会护送明歌去盛京,师娘和泉城百姓都离不开你,你镇守在这里,就是我们最强的后盾。” 六长老看着人到暮年才收的徒弟,眼圈发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景焕微微一笑:“我离开这段时间,让小草住到谢家去,就说是我的义妹。” 师父师娘没有孩子,若是他回不来,谢氏就由小草还继承。不过以他对秋慕白的了解,秋慕白不会杀他,这一趟并无太多的危险。 小草见讨人厌的谢景焕竟然要护送明歌去盛京,沉默了数息,说道:“那你早去早回,我在这里应该做些什么?” 以前在大月国的时候,她只需要考虑这一顿吃什么,下一顿吃什么,族人只需要考虑今日天晴还是下雨,春日耕种,秋日收获,可是到了中洲,她才发现,要做很多事情,才能回归到那种简单的快乐。 谢景焕眼眸一深:“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来撑起谢氏,小草,师父师娘就由你来照顾了。” 小草重重地点头,仿佛在那一刻,飞速地成长起来。 明歌写好信,将信密封好,交给谢景焕,约定好三日后出发,这三日她还需要准备一些事情。 密信通过谢氏的渠道飞往盛京,原定的三日往返,却在第二日黄昏,盛京就有了回信。 帝王密信八百里加急,只有寥寥数语:“你来的太慢。” 第547章 孤独终老是他应得的 秋慕白的回信被明歌扔到了一边。 这几日她住在谢府,和小草高调出行,在千金楼一掷千金,在剑阁指点江山,进出都是谢景焕亲自保护,不出三日消息就传遍了九洲。 “听说月娘子在泉城一掷千金,登上了剑阁第五层。” “你这消息一点也不稀罕,我听说月娘子是当今陛下的妹妹,进出都是谢家主亲自接送,谢家出了一位贵妃,不会还要出一位驸马吧?” “哎,此话差异,盛京的那位贵妃娘娘和谢家主不是一条道上的,听说也不得宠,这驸马的分量要更重一些。” “咦,我怎么听说月娘子是安宁王之后,怎么又是陛下的妹妹?” “谣传,都是谣传,安宁王一脉的事情陛下亲口辟谣,这位娘子就是大盛朝的小帝姬。” “听说月娘子身边的女娘是谢家主的义妹,这可是泉城最金贵的两个女娘了。” 有谢家在背后推波助澜,不出三日,泉城内就传的沸沸扬扬,小草不仅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明歌的身份也被编的扑朔迷离。 “秋慕白之前否认安宁王一脉的事情,没有想到无形中还帮了你。”谢府内,谢景焕将九洲各地的信息尽数归拢都一起,递给明歌,“这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吧,现在九洲各地都流传你是秋氏女,是大盛朝的小帝姬。 秋慕白不敢妄动你,否则他一个开国帝王,史书上必留下洗不掉的污点。” 如今的秋慕白可是万民敬仰的开国帝王,若是传出兄妹乱伦的皇室丑闻,那他这帝位要如何坐的稳? 只要天下人相信明歌的身份就足够了。 秋慕白不敢越雷池半步。 “嗯,他如今刚登基,就连谢书都被他迎到了宫中做了贵妃,可见是怕天下人诟病的,包袱越重,身上枷锁越重,可怜可笑的很。” 明歌从中抽出金陵的消息,风家搬迁到金陵之后,风晋再次病倒,风温锦死后,风家几乎紧闭府门,不与外界来往,以前的家业早就散尽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看来,风家人一直都在秋慕白的掌控之中,风眠洲一回中洲,怎么会不落入他的彀中? “朝中,萧缭这几日日日上折子,说要将你迎回盛京,写入皇家玉牒中,谢书也怕你威胁到她的地位,暗中联络朝臣,在盛京已经掀起了一波小风浪。” 谢景焕不禁感叹,没有永恒的敌人,就连谢书都害怕明歌回到盛京去。 明歌看完所有的密信,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哑声说道:“声势打造的差不多了,我明日一早就去盛京,迟则生变。” 谢景焕点头:“我与你一起,顺便清理门户。” 此次入盛京,他一定要杀了谢书,否则明歌会腹背受敌。 明歌点头:“多谢,此次离开泉城,我想悄悄地走,还有六长老和小草那边希望你能用琐事缠住他们,我在中洲的家人只有他们了,不希望他们跟着我涉险。” 谢景焕:“我明白,他们是你除了风眠洲之外,另外的软肋,我会将他们留在泉城。” 明歌弯眼一笑,看着面前俊秀坚毅的年轻郎君,初次见面时,他来送谢氏请帖,那样草率又稀松平常的相见,谁能想到后来他们能成为生死与共的盟友。 “谢景焕,谢谢你。”明歌声音微微沙哑。 谢景焕浑身一震,许久,低声说道:“该说谢谢的那个人,是我。” 是明歌改变了他的一生,让他从一个被人操纵的傀儡,变成了自己的主人,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变成如今这样,都是因为她。 “早点休息,盛京还有一场硬仗在等着我们。”谢景焕走出房间,看着四月里的月光,他很羡慕风眠洲,当世家第一郎君时,有天下儒生追随他,他只做风眠洲时,有明歌为他赴一场生死未知的鸿门宴。 他这一生也不会有人这样为他。 不过他依旧会做为一人生的谢景焕,而不是做那个为天下人死的风眠洲。 所以,孤独终老是他应得的。 谢景焕靠着廊下的柱子,静静地看着月色,等到屋内的灯熄灭,始终未离开。这是最后一夜,他能守着心爱的女娘,然后送她离开。 泉城到盛京,风雨兼程走水路,五月底,明歌就抵达了盛京。 盛京的五月,是一年里最美的季节,姹紫嫣红的鲜花争相盛开,城中绿树成荫,盛京城内,昔日有关大夏朝的一切都被掩盖,如今是新的朝代——大盛朝。 昭和太子没有葬入皇陵,而是留下遗诏葬入了盛京城外不知名的小孤山。 那座山,明歌来过。 去年雪夜,她孤身上小孤山,遇到了萧家父子和跛脚道人,却没有想到有一日会故地重游,来祭拜故人。 谢家护卫都在山下的驿馆内休息。 谢景焕独自一人陪着她上山,这个时节,城外踏青的人不少。 明歌拎了一坛子酒,爬山爬到一半,坐在凉亭内休息,就见几位娘子频频地看向谢景焕,面带羞涩,踌躇着要上前来搭话。 谢景焕自打谢氏变故之后,已然不是当年赤忱的少年郎,大多时候冷脸不言语,但是此地是盛京,明歌和他的生死都命悬一线。 谢景焕垂眸,打听到:“诸位娘子是上山吗?我听闻山上有个寺庙,以前香火不是很旺。” 其中胆大的娘子羞涩笑道:“郎君不是盛京人士吧,这小孤山上确实有一座寺庙,今年之前都没什么人上去烧香的,不过听说上面求姻缘很灵,我们便上去拜一拜。” 谢景焕:“为何求姻缘很灵?” 那几位娘子左顾右看,见没什么人,这才小声说道:“郎君有所不知,听说这小孤山风水极好,莫大师去岁时特意来寺庙住了一个月,我们还听说山上葬着一位圣人,那位圣人是爱而不得才病逝的,所以会庇护情缘,之前来这里拜过的小娘子回去之后很快就相看成功了。” “没错,娘子和郎君是兄妹吗?瞧着像是来求姻缘的?” 说话间,那几位娘子面色微红,追问着谢景焕籍贯。 “泉城人士,只是来盛京游玩几日。” 谢景焕朝着几位娘子道谢,然后继续与明歌往山上走。 那几位娘子要下山,闻言十分惋惜,一顾三回头,终是掩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中,瞧不见身影。 明歌淡淡叹息道:“没有想到,不足一年,小孤山竟然成为了求姻缘的好去处。那庙里的小沙弥应当不会愁着吃不起馒头了。” 谷霁一生都渴望自由,死后葬在山上,这小孤山因为他平添了一段传奇色彩,这也算是被世人铭记。 “那位葬在这里的圣人应当说的是谷霁,不过莫大师是谁?” “是一位跛脚道士,听闻他所到之处风调雨顺,深受百姓推崇,只是那人常年行踪不定,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去岁盛京的世家祭上,后来风家要寻他的行踪都寻不到。” 明歌想起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跛脚道士,不知为何心里起了波澜,仿佛有一些命定之事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发生,好似这世上所有的相遇都不是偶然。 谢景焕皱眉:“真的有什么神奇?不会是骗子吧。” 明歌摇头:“说不好,不是隐世高人,就是骗子。到了。” 明歌看向台阶之上的寺庙。 许是香火终于旺了点,庙前的台阶上洒扫的很干净,庙门大开,有小沙弥守在门前为香客指引道路。 明歌两人上前,说明来意,那小沙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声,说道:“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谷霁的灵位并未供奉在殿内,甚至没有点一盏长明灯,只葬在寺庙的后山上,孤零零的一座坟,没有石碑,清明刚过没多久,却有祭拜的痕迹。 “敢问小师父,这是何人前来祭拜的?” 那小沙弥说道:“是萧御史萧大人前来祭拜的,只说若是有故人前来祭拜,便带他们来这里。” “小僧还要回到庙中,两位施主有事情来前院找小僧即可。” 明歌道谢,打开酒,在谷霁坟前洒酒祭拜。大月国一别,没有想到就是永别,这几个月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就连她都有些无法适应。 谢景焕:“没有想到萧缭如此重情重义,竟然敢来祭拜前朝陛下。秋慕白对他倒是隐忍。” 明歌冷笑一声,淡淡寂寥道:“可能他需要人见证他的皇权霸业吧,我们这些人远在天边,他身边知晓过往的也只有萧缭了。” 因没有墓碑,明歌去附近摘了一些野花,扎了一束花,放在坟前,低哑说道:“若是有缘,再来祭拜。 此地风水极好,谷霁,你给自己选了一个风水宝地,希望下辈子你能得到你想要的自由,莫要生在皇家。” 谢景焕朝着坟前拜了三拜。 明歌回到庙中,捐了香火钱,为谷霁捐了一盏长明灯,给的香火钱足够点燃一百年。 “施主可要再立一块长生牌?” “嗯。” “可要写名字?” “无名,只立牌位。” 下山时,已然是黄昏。山中倦鸟回林。 明歌站在山间小道上,看着那些回林的倦鸟,看向身后的寺庙,微微一笑,笑容说不出是羡慕还是落寞。 一入盛京,不死不休,她这只远行的小鸟怕是永远也回不到巢穴中了。 “走吧,谢家主。”明歌抬眼,眼底燃起一丝冰冷的斗志。从她离开大月国入中洲历练开始,有些事情,有些路就已经注定。 两人在天黑前入城,住进了盛京最大的客栈。 掌柜正在柜台后算着今日的进账,近来也不知刮的什么妖风,铁甲卫全城出动,到处戒严,尤其是他们客栈所在的这条街,好多人不敢来住,所以今日的客房只满了三分之一,要是长此以往,那就要苦不堪言了。 掌柜的正愁眉苦脸,见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劲装护卫护着一男一女进来,瞧着来头不小,应当是权贵或者世家子弟,所以才不惧满街的铁甲卫。 掌柜的连忙笑眯眯地迎出来,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只见不知何时,那些铁甲卫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贵客,里面请。”掌柜的看清明歌和谢景焕的脸,脸色骤变,这娘子不就是一年多前的那位月娘子吗? 长得这样美貌的娘子少见,当年又是那样盛况,他看过一眼就难忘,何况这娘子还在他们客栈住过。 “十间上房。”谢景焕丢出去沉甸甸的金锭子,“然后准备热水,吃食,外面的马也要上好的精饲料喂养。” “好嘞,郎君稍等,一定为您和月娘子准备最好的上房。” “你记得我?”明歌微微惊讶。 掌柜的笑道:“月娘子这样风华绝代的人,小的怎敢忘,娘子离开盛京之后,盛京都不如往年热闹。” 掌柜的说着想起那年的盛京城,那时还未改朝换代,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千金楼,摘星楼里谈论的都是月娘子和当时风头正盛的风家和晋国公府,就连昭和太子殿下都亲自出宫来摘星楼,避世隐居的大长公主也坐着香车宝马前来。 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九洲世家凋零,大夏覆灭,盛京城也不再是那个风流多情的盛京城,变的威严肃静。 掌柜的微微叹气。 明歌微微一笑,眼底多出一丝的追忆:“山河依旧,故人不再。时隔一年来盛京,像是过了半辈子。” 谢景焕低声说道:“你若是想走,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明歌摇头:“来不及了。” 现在的盛京就是一座牢笼,进来了就飞不出去了。 明歌看着外面无一人却异常沉寂的街道,淡淡说道:“胜负未定,言之过早。” 她最擅长的就是让人求而不得,这一场仗,如果她输,她也要秋慕白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掌柜的见一年多未见,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娘眉眼间的天真烂漫褪去,周身都透出清冷的气质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暗暗叹息。 谁说不是呢,当年盛传这位娘子要嫁入风家,嫁给九洲第一风雅郎君,又与昭和太子交好,如今风家败落,风郎君传言早就死了,前朝那位陛下在宫中自戕,经历过这些变故,谁身上还能有当年的明媚灿烂呢。 “贵客请随小的来,小的带您们去楼上的雅间。” 第548章 论起毒舌,甘拜下风 月色清冷地洒在飞檐陡峭的殿宇上。 承明殿内,灯火通明,烛火滋滋地燃烧着,秋慕白坐在桌案前,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发着呆。 大盛朝初立,内忧外患,谷霁给他留了一个千疮百孔的九洲天下,这半年来,各种新政如雪花般落下去,成效只有三成,再好的政策到了下面,若是实施不到位,也是摆设。 他每日要处理的公务,要杀的人,要解决的问题多到他一个月都没有觉睡,自从登基之后,他也确实每日只睡几个时辰,是个极为勤勉的帝王。 但是此刻奏折上的字他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因为明歌进盛京城了。 他突然之间就对眼前的帝王政务感到了疲倦和厌恶,想自私的任性发个呆。折磨了他二十多年的野心有朝一日得以实现,那种满足和成就感也只维持了短短一个月,更多时候,他内心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萧缭日日上折子痛骂他,为谷霁在小孤山修坟,清明寒食都去祭拜,他却对他委以重任。 明歌来了他很高兴,却又没那么高兴,因为他知道她不是为他来的,她在泉城做的那些事情他都知晓,甚至很多时候放任事情发展。 大月国将一个长老放到泉城坐镇,那他便卖这个面子,不去动谢氏,让谢景焕得以苟延残喘。 他得到这个天下,若是杀尽了旧人也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情,总要有人在他身边看着他君临天下,功德千秋。 他要的只是那些故人的悔意,认可,以及明歌的认可。看,这九洲少了人人都称颂的世家第一人风眠洲可以,少了他秋慕白,却要天下大乱。 “陛下,最新的密信。”内官小心翼翼地捧着密信进内殿,将有关那位娘子的所有信息一一呈上。 这些天,这样的密信总是第一时间被送达帝王的案前。 那位娘子行到了何处,今日心情如何,吃了什么吃食,这样的小事都事无巨细地一一被记录在案,送到帝王案前。 陛下甚至提前半个月派铁甲卫去扫清了皇城,如今等了又等,人终于进了盛京城,陛下却撤回了铁甲卫,按兵不动,内官很是不理解。 以他来看,陛下对这位娘子是无比看重,看重到宫中的那位贵妃娘娘寝食难安。 “放下吧。” 秋慕白没有去看密信,其实明歌的生活很简单,她这个人也很简单,喜欢吃的吃食就那么多,喜欢吃就天天吃,很是专一,从不厌倦。 他都能猜到她晚膳吃的什么,吃完饭应该会坐着发呆,然后早早就睡下。 大月国的作息也是这般无趣。 人已经到了,她先去祭拜谷霁,然后住进客栈,他在等,等她何时入宫,等她什么时候来见她。或许是明日,或许是后日,总归是要见的。 这一场博弈,谁沉得住气,谁就赢了。 “今日天气不错,出去走走。”俊美冷峻的帝王心情极好,起身推开满桌案的奏折,出去赏月。 内官一头雾水地跟上去,随即喜笑颜开,半年来,陛下第一次夜间赏月呢,那位娘子一来,陛下圣心大悦,看来是好事,是好事。 一连三日,明歌都没有出客栈,宫里没有任何旨意,也无任何人前来拜访。 这三日里,就连谢景焕都呆的险些沉不住气,因为客栈外面的街道越来越压抑了,不见陛下的铁甲卫,但是也不见行人,尤其是一到晚上,那就更压抑了。 掌柜的每日战战兢兢,看见他就欲言又止,一副想逃又不敢逃的模样。 “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傍晚时分,谢景焕看着天边残阳,淡淡说道,“今天下午外面街道没有看到一个行人游客,秋慕白的耐心已经告罄了。 明歌,我们真的不上折子不请见,也不去拜访萧府吗?” 萧缭是如今盛京城内唯一能信的人,也是掌握了最多信息的人。 明歌坐在窗台前,看着外面瑰丽的残阳,淡淡说道:“再等等吧,萧缭在盛京的日子不好过,毕竟是两朝帝王的心腹,他没来,说明来不了。” “等什么?” 明歌垂眸:“等秋慕白和我,谁先去见谁。” 她也要试探一下自己的筹码有多少。 谢景焕冷笑道:“那应该是他会等不及吧,若非是为了风眠洲,你这辈子未必想见他。” 要他说,秋慕白装什么装,早在他们第一日进盛京城的时候,就应该派人前来问话,如今僵持三日,不上不下,平白打自己的脸。 “月娘子,郎君,有访客。” 谢景焕挑眉,冷淡说道:“来了。” 明歌看向外面的街道,只见铁甲卫开道,一辆精致贵气的马车停靠在客栈前,下马车的贵人雍容华贵,身段婀娜多姿,光彩照人,却是许久未见的谢书。 如今新帝登基,后宫只她一位贵妃,谢书过的很是风光。 明歌眼底闪过一丝的失望,淡淡说道:“你说,等会我要是杀了她,还能走出盛京城吗?” 谢景焕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无论你杀不杀她,都很难走出盛京城,明歌。” 明歌露出一丝笑容:“谢景焕,跟六长老时间久了,你学会毒舌了。” 谢景焕:“我只是实话实说。” 他起身去开门。 明歌回眸,看向门口的谢书,懒懒淡淡地开口:“谢贵妃,好久不见,你如今见老了不少,没有少女时期的意气风发了。” 谢书站在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她,险些抠断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帝宫那样的地方,谁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何况她还是一个险些被和离休弃的人。 她母家还在,当家人却是她的死敌,她身后无凭杖,无帝王宠爱,能坐稳贵妃之位已经十分不易了。 一年多未见,没有想到月明歌冷漠起来,却是这样清冷如仙的模样。 等她进了宫,只怕会迷的秋慕白连命都愿意给她。 谢书进屋,冷冷看了一眼对她心怀杀意的谢景焕,对着明歌淡淡说道:“我今日来是来接你入宫的。” 陛下和她僵持三日,心情阴晴不定,整个帝宫人人自危。 她这个时候主动请缨,前来说和,接人,只为保住她岌岌可危的贵妃之位,免得那昏君会拿她来祭刀,为了讨好月明歌,将后宫唯一的妃子也赶出宫去。 现在她拿到了帝王的承诺,只要能将人接进宫,她便能安安稳稳地做她的贵妃。至于月明歌,等入了宫,再慢慢杀她也不迟。 明歌闻言荒诞地看了她一眼:“你以前可不是恋爱脑,也没见你怎么喜欢秋慕白,如今倒是愿意为他做这些低声下气的事情,谢书阿,谢书阿,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当年的那点骨气都荡然无存了。 人若是被踩进了泥里,有朝一日还能站起来,若是风骨全无,就算高高在上,也不过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谢书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 谢景焕在一边摸了摸鼻子,淡淡说道:“论起毒舌,我甘拜下风。” 要说毒舌,明歌才最得他师父的真传吧。 * 谢书脸色发青,冷笑道:“你有风骨,为何还要来盛京?不过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偏还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敢说,你根本就瞧不上权势富贵?不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明歌嗤笑了一声:“谢书,你想当皇后,我却不想,我生来就是国主,偏安一隅,为何要当一个男人的附庸品,看他的脸色行事? 你我生长环境不同,不必多说。 若是你能告诉我风眠洲的下落,我便不杀你,否则等我入帝宫,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谢书瞳孔一缩,避开明歌的视线:“我不知道风眠洲的下落。” 明歌惋惜:“那你对我而言就毫无价值了,你走吧,我等秋慕白亲自来接我。” 她背过身去,言语一重重间,已经给足了压力。 谢书站在原地,见她有恃无恐,胸有成竹的模样,脸色煞白,许久,低声说道:“这是交易吗?” 谢景焕眼底精光一闪,她知道风眠洲的下落。 明歌克制地握紧指尖,沉声一字一顿地说道:“算是。” 谢书心里闪过千百个念头,然而所有的念头最终都指向一个目的,她要月明歌死,她不死,她就永远坐不上那个位置。 现在秋慕白要名正言顺地接她入宫,月明歌要找风眠洲,而她知道风眠洲的下落。 谢书垂眼,刹那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风眠洲在宫里,你随我入宫,我会告诉你他的下落,与此同时,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明歌回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何事?” “杀了秋慕白。”谢书一字一顿,近乎疯狂地说道,“杀不了他也无事,我要你每见他一次就杀他一次。” 疯了,她真是疯了。 谢景焕眼底闪过不可思议的光芒,这疯子和秋慕白倒是十分相配。 明歌低低一笑,笑不入眼:“你是希望我和秋慕白的每次见面都以刺杀告终?谢书,你真是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我有些期待和他的见面了。” 谢书脸上笑容僵住,毛骨悚然地看着明歌,月明歌比她还要疯。好似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动摇她,能让她感到恐惧,生死不能,皇权不能,这女人疯的很。 “明歌,这不是好主意。”谢景焕脸色凝重地说道,“秋慕白已经不是当年的晋国公世子,人一旦拥有了无上的权利,就会变得更加冷酷专横,更加残暴,看他对付九洲世家的手段就知晓,他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痛苦。 我不同意。” 明歌:“错了,我也有一百种法子让他痛苦。” 她乌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向谢景焕,淡淡说道:“谢家主,别让人知晓你的软肋。” 谢景焕呆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觉得面前的明歌有些陌生,或许这才是她一直隐藏的冷酷底色,她身上流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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