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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往事。” 国公夫人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们竟然敢如此待我,等我见到萧霁那小儿,定要好好问问,这就是萧府的待客之道吗?” 话音未落,就见雨幕里,有人撑伞疾步回来,铁甲卫簇拥着俊美冰冷的主君回到府中。 “国公夫人想问我什么?”萧霁站在门口,冷冷开口,“小帝姬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萧霁此言一出,满室震惊。 帝姬?大盛朝自从柔嘉帝姬亡故之后,再无第二个帝姬活下来。 第336章 浮华世界里最清凉的那一抹绿 萧霁此言一出,满室震惊。 赵二娘子等人看着站在门外俊美如神的萧家郎君,一时之间被他气势所慑,张了张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才是那位名誉天下的萧家小王爷?那秋郎君到底是何人? 小长歌一直喊他哥哥,他宠小娘子都要宠到心眼里去了,如果小长歌是帝姬,那位岂不是? 不对,不对,本朝十多年来没有一位帝姬! 赵二娘子等人齐刷刷地看向秋长歌。 长歌坐在上位,继续小口地吃着白玉团,丝毫不受影响。 知州夫人是个心眼多的,从进门到现在就拾掇着国公夫人说话,自己只赔笑,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言,此刻推了一把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被门外的萧霁和铁甲卫吓的双腿已经发软,颤着声音说道:“什么小帝姬?小郎君,这些年不见,你竟然长这么大了?” 萧霁凤眼闪过一丝讥诮的笑意,冷冷说道:“当年我二嫂追随我二哥去的时候,夫人怕受牵连,关紧国公府的大门,连柔嘉帝姬最后一程都没有送,如今又来攀什么亲戚? 萧府可高攀不起。” 三两句话毫不留情地打了国公夫人的脸,将她那点脸面按在地上踩。 长歌轻笑了一声,论踩人和毒舌,萧霁就没输过。 国公夫人脸胀成了猪肝色,在他面前敢怒不敢言,连摔门而去的胆子都没有,只怯懦地缩了缩脖子,尴尬一笑。 她如今不过是一个被赶出盛都的寡居妇人,哪里敢得罪手握重权的萧霁。 见国公夫人今天里外面子都失了,彻底废掉了。 知州夫人这才笑道:“见过萧王爷,今日冒昧前来拜访,是想送秋家小娘子一些江南的特产点心,不知道王爷刚才所言何意?” 知州夫人看到现在,已经彻底认清了形势,国公夫人是不受待见的,萧王爷确实出门刚回来,这内院真正有地位的是那位坐在上位的十岁小娘子,且身份十分的尊贵。 萧霁见她提到长歌,脸色稍霁,冷淡说道:“字面意思。” 萧霁此言甚是有心机,这些年秋墨衍将长歌藏在东宫,只说是母族的表妹,拦着他不让见,那就怪不得他要戳破这样的谎言了。 小长歌本就是帝姬,是该将身份还与她了,若是秋墨衍护不住她,他可以护。这世道从来就是弱肉强食。 他回盛都,不是见盛都一派祥和掩盖内里污糟腐烂的黑暗。 赵二娘子失声叫道:“你的意思,长歌是小帝姬?” 顾家小娘子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 萧霁看向长歌。 长歌将最后一个白玉团吞下去,拍了拍手,这果子确实很好吃,就是穆青衣做的极少,每次只给她做一碟子,等吃完了,非要她去找他,他才会笑眯眯地去做第二碟。 萧霁既然戳破了她的身份,她也不想遮掩,点头道:“抱歉,赵娘子,李娘子,顾娘子,我此行下江南,只是过来看荷花采莲蓬,听雨采黄梅果的,顺便看看姑母修建的这座听雨别院。 这院子修的很好,很适合听雨。” 她冲着目瞪口呆的三人弯眼笑了笑,至于什么国公夫人、知州夫人她不认识,不在意,不关心。 “你真的是……”顾家小娘子惊喜道,错不了,她喊柔嘉帝姬姑母耶! 所以跟她们一路从盛都到江南的小长歌真的是小帝姬,她真的好可爱呀。 李四娘子:“小长歌,不是,小帝姬,那秋郎君岂不是?” 秋是国姓,错不了!可恶,她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一般的富商怎么会有那样的气质,秋郎君分明就是皇子,也不知道是哪位皇子殿下。 长歌点头,知道秋墨衍的身份也瞒不下去了,萧霁此举大概就是看秋墨衍不爽,故意暴露他的身份,给他增加调查科考舞弊案的难度。 “可是本朝不是没有帝姬吗?”国公夫人不甘心地说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柔嘉死后,宫里的帝姬先后都死绝了,对外谎称是病故的,实则都是被陛下下令斩杀的。 不会有人知道,陛下害怕自己的女儿,像是被恶鬼上身了一般下令斩杀了所有的小帝姬,最小的那位出生才三个月。 萧霁冷冷瞥了她一眼,说道:“长歌是本朝唯一的小帝姬,这些年跟太子殿下一起生活在东宫,没有对外宣扬,怕她年纪小,压不住帝宫的魑魅魍魉。不过如今她渐渐长大,无需担心那些了。” 一语双关。 国公夫人身子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座椅上,她真的是本朝唯一的小帝姬。那便是陛下的肉中刺,眼中钉啊。 赵二娘子等人兴奋地围住长歌,此刻也顾不上那俊美的萧王爷,一门心思都在小帝姬身上。 天呐,她们竟然跟小帝姬做了朋友!这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小帝姬,这一路上多多冒犯,你莫要与我们计较呀。” “小长歌,不是,帝姬殿下,难怪你长得这么美,都要追上柔嘉帝姬了。” “小殿下,我这次过来又带了好多江南特有的珠花和糕点,通通给你,你莫要嫌弃。”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知州夫人得了这样天大的消息,又见萧霁脸色冰冷,不是很欢迎访客,起身就告辞,急着回去告诉自己夫君,此次真正领着密旨来江南的不是萧霁,而是太子衍。 江南官场只怕要闹翻天了。 知州夫人要走,国公夫人也跟着灰溜溜地走了,其他人纷纷起身告辞,唯有跟长歌认识的赵二娘子等人不舍得走,左看右看,想见秋墨衍一面。 三人硬是无视萧霁的冷脸,厚脸皮留下来吃晚饭。 长歌见外面雨停了,便带她们去逛园子。 晚上秋墨衍回来,就见好不容易甩掉的三个小娘子叽叽喳喳地又粘了上来,他就出门半日,他和小长歌的身份就被天杀的萧霁暴露,还多了三个拖油瓶? 秋墨衍恨的磨牙,整个江南府都知道太子住在听雨别院,这科举舞弊案还要怎么查?还能查出什么玩意儿来? 萧霁这狗东西简直了。 要不了多久,父皇就知道还有一个女儿活着,那小长歌怎么办? 碍于有外人在,秋墨衍不好发难,晚上吃饭的时候,脸黑如锅底。算了,从明天开始,他和长歌单吃。 “回禀殿下,知州大人带着下属在外面求见……” 晚饭吃到一半,许知州带着一群地方官员火急火燎地来了别院,秋墨衍脸色更加难看。 这一下就连赵二娘子等人都吃不下去了,起身告辞。 长歌借口送她们出去,去园子里散步,不想看秋墨衍和萧霁吵架,这两人绝对会掐的你死我活! “帝姬殿下,怎敢劳烦您送我们……” “无妨。”长歌朝她们使着眼色,火速逃离现场。 “小殿下,我们过几日再来拜访呀……” 三人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见江南府的许知州带着一群官员苦哈哈地等在外面,三人就跟做梦一样。 长歌瞟了一眼等在外面的地方官员,没搭理,估计秋墨衍吵完架才会搭理这些人,她便站在院子里看着满树的黄梅果,吩咐人取来棍子,去打果子。 雨刚停,她一打果子,满树的雨水簌簌下落,落了她一身一脸。 她悲愤地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便见一日未见的穆青衣背着书篓子回来,手上还拿着一柄黄油伞。 “小娘子,你这么馋嘴贪吃,你哥哥知道吗?”穆青衣见她成了落汤鸡,可怜又可爱的模样,眉眼飞扬起来,笑着给她撑伞。 大大的黄油伞撑开,挡住了不断下落的雨水。 长歌仰头看着头顶的伞,伸手拽住他的袖摆,弯眼笑道:“你这么爱给别人撑伞呀?” 穆青衣唇角笑容加深,他只为她一人撑过伞。 “我回来的路上,路人都在说太子殿下来了江南府,所以你是故意躲到这里来的?” 长歌点头,蹲下身子捡着地上的果子:“秋墨衍在跟萧霁吵架,傻子才不躲呢。” 穆青衣失笑,与她一起捡着果子,等捡完了,说道:“我带你去我那里坐坐。” 穆青衣挑了别院最偏僻的一处空房子,屋前屋后都是翠绿的竹林,最是清幽。 两人刚回到院子,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长歌一到下雨天,骨子就犯懒,托着下巴坐在屋檐下,看着穆青衣将黄油伞放在长廊上,然后取出书篓子里用油纸包着的炊饼递给她:“这是江南的小吃,你尝尝看。” 她咬了一口,又香又脆,还是热乎的。 “我会吃胖的。”不仅会吃胖,而且会沉溺在这样的日子里,不愿意醒来。 她如今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只觉得这一世美好的不像话。年少时的遗憾一一被弥补,像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幻境。 她仿佛真成了十岁的小娘子,而不是历经沧桑,活了数百年的秋长歌。 “你挑食的很,怎么会吃得胖。”穆青衣将书篓子里的书籍取出来,擦拭着上面的潮气,“喜欢江南吗?” “喜欢。”她声音软糯了几分,江南没有盛都的勾心斗角和黑暗的朝堂斗争,这里的日子美好的不像话。 “你若是喜欢的话就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等你住腻了,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穆青衣淡淡说道,长歌身份曝光,秋墨衍没有掌控盛都那边的局势,她是回不去的。 秋墨衍身份曝光应当是萧霁干的。 他不希望秋墨衍带长歌回盛都。 此后她大概要长居江南了。 这里天高皇帝远。兆信帝的手伸的没有那么长。 长歌垂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外面笼罩在雨幕中的竹林。 穆青衣见状,眼眸深邃了几分,他不喜欢看到长歌露出这样的神情,像是隔着千万重山,像是天际最遥远的云朵,他触摸不到她,有些慌。 “你,想回盛都吗?” 长歌摇头。 “那你是不喜欢现在的身份吗?”穆青衣俯身看着她,漂亮的眼眸弯起来,伸手摸着她的脑袋,“我可以留在江南陪着你。” 长歌定定地看着他,所以,穆青衣是担心她孤独,担心她因为自己的身份伤心吗?以为她渴望着爹娘的疼爱? “你……”她浅浅一笑,他可真是一个心软善良的人,她出生在冷宫,自有记忆开始就尝遍了帝宫的凉薄和冷酷,她这辈子最不渴望的就是亲情呀。 都是虚妄罢了。 “我什么?你就安心住在江南,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娘子,旁的事情有你哥哥,你哥哥若是不顶用,还有我。”穆青衣捏着她可爱的发髻,温润笑道,“我会一直陪着你长大的。” 他准备入仕途了。 长歌抿唇,眼圈有些潮湿:“屋子潮气太重了。” 潮气都进了她的眼睛了。 他何苦为了她,放弃追求的大道,放弃周游天下的计划,放弃往后余生的岁月,陪她住在江南,为她入仕途。 每一世他都为了她牺牲。 “江南雨季是有些潮湿的。我去点根线香,去去霉气。”穆青衣温柔说道,“我给你配了一个药囊,你带在身上。” 他取出配好的药囊,系在她腰间,看着翠绿的药囊搭着鹅黄色的襦裙,可爱至极,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今日还画画吗?” “不画了,你与我说些知鹤观的事情吧。” 长歌脱了鞋子,坐在软榻的蒲团上,听着他说道门的那些日常,听着听着,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灵魂脱离身体,然后就见秋墨衍过来找她,抱着她回自己的房间。 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廊下的穆青衣,满袖的翠色跟翠绿的竹林融为一体,人如其名,她想,穆青衣就是这浮华世界里最清凉的那一抹绿。 她喜欢绿色。 第337章 她的轮回皆与他无关 秋墨衍和她身份曝光之后,江南府陷入了少见的紧张局面,铁甲卫将别院看守的固若金汤,秋墨衍和萧霁日日外出,偶尔在别院,气氛也有些紧张。 长歌寻思着,大概是她的身份终究是传到了盛都去。 她冷冷地笑,兆信帝应该是寝食难安了。当年可是她亲口点燃了内殿的火,亲口踩断了他的手背,告诉他,终有一日,他的女儿会夺走他的帝位和一切,看着他凄惨死在帝宫。 她将仇恨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这些年东宫太子的日子反而没那么艰难。 八月里,兆信帝的旨意就抵达了江南,秋墨衍返回盛都,萧霁以养病的名义留在了江南。 长歌始终住在听雨别院,只是别院的铁甲卫又比之前多了一倍,萧霁也没有避讳她,北地的骑兵已经南下,秘密驻扎在江南府外。 整个江南府尽在萧霁的掌控中,兆信帝的手硬是伸不进来,加上秋墨衍在盛都,她的日子竟跟之前没有两样,甚至要更自由一些。 秋墨衍每个月都会寄来书信,没有问她何时返回盛都,只是言辞之中的怨念越来越深,她每每都要写一页的书信哄他。 这些长歌甘之如饴。若是写几封书信哄一哄他,化解他的心结,也许他便不会走上那样一意孤行的道路。 这些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许是她的哄骗战术生效,秋墨衍后面寄来的书信便开朗许多,与她唠叨着朝堂上的事情,让她给他寄六月的荷花,秋日的枫叶和冬日的白雪。 如此过了两年,秋墨衍终于第一次在书信中提到了接她回盛都的事情。 此时,长歌已然十二岁,在江南居住了两年无忧无虑的时光。 这两年就算远离朝堂,她也知晓,秋墨衍和萧霁结盟,一人掌控盛都的局面,一人掌控盛都之外的局面,朝堂内外都是他们的人,兆信帝已然被他们架空。 从秋墨衍提到接她回盛都开始,长歌就病倒,身体急速恶化。 她病着的事情一直瞒着秋墨衍,一病数月,直到秋墨衍的书信催的越来越急,到了腊月里,一个月竟然让暗卫送来四封书信。 江南的雪落下来的时候,长歌感觉到这一世大限将至。她大约活不过这年的冬天了。 因她病了多日不曾见好,萧霁难得派人去接了赵二娘子等人过来,陪她说说话。 这两年,赵家、李家和顾家都被秋墨衍提携,成为太子门生,赵二娘子等人也一直没有回盛都,而是在江南陪她,以防她想找人说话时,无人唠嗑。 赵二娘子等人来时,长歌拥着雪白的狐裘,坐在软榻上画着雪中寒梅图。 “殿下你还病着,怎么就起身画画了?王爷要是知道,怕是要心疼的。”赵二娘子心直口快地说道,“怎么还开着窗户呢?您这风寒见不得风。” 顾家小娘子:“赵姐姐,殿下喜欢开着窗户,屋里的地龙烧的太热了,开窗户透气,你别唠叨了,小心长歌殿下撵你出去。” 李四娘子笑道:“长歌殿下的画画的越来越好了,这雪中寒梅图也太好看了吧。这是给太子殿下画的吧?” 三人一来,瞬间就热闹了许多。 长歌点头:“给秋墨衍画的。” 寒梅盛放在雪中枝头,铮铮傲骨,很像秋墨衍。他一直耿耿于怀她学了这么多年画,没有为他画过一幅画,如今大限将至,她想给他留一幅画。 三人对视一眼,天底下也只有眼前的这位小帝姬敢直呼太子衍的名字,兄妹俩的感情真的羡煞旁人。 这两年,她们只是长居江南,陪伴小长歌,太子殿下就将她们的父兄提携到重要的位置上,家族兴盛竟然系在眼前的小娘子一人身上。 还有为她一直留在江南府的小王爷萧霁,为她四处奔波、名誉天下的青衣公子,秋长歌是她们这些闺中小娘子最艳羡的人。 顾娘子问道:“为何是雪中寒梅图呢?我记得殿下六月里画了一幅秋山落叶图,不是送与太子殿下的吗?” 长歌垂眼继续画着:“那是送与萧霁的。” 萧霁就是那满山萧瑟的红叶,染血的秋山,满门皆灭的悲凉,万幸的是,这一世他没有坠入黑暗。 顾家小娘子似懂非懂道:“那青衣公子是什么画?” 长歌笔尖微顿,示意她取出花瓶里唯一的那卷画轴,摊开,上面是她早先就画好的月夜青竹图。 赵二娘子看着画上的冷月和青竹,见满画的青翠欲滴,赞叹道:“果然很美,跟温润如玉的穆郎君十分的般配。殿下真是下笔如有神。” 李四娘子笑道:“还是赵姐姐会夸。” 长歌将最后一笔梅花点好,放下画笔,露出一丝笑容来,吩咐侍女取来茶点,招呼她们坐下。 “今日你们怎么来了?” “萧王爷派人接我们来的,说你一直病着,让我们来陪你说说话,把病气赶跑。”顾家小娘子最是活泼,笑盈盈道,“小殿下好像又长高了一些,越长越美,太子殿下要是见到了,只怕会十分高兴。” 赵二娘子和李四娘子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在江南居住了两年多,有想过回盛都吗?” 太子殿下的书信都催到了她们家中,让她们来探探长歌殿下的口风。 看来太子殿下是铁了心要接她回盛都了。那样宠妹妹的人,与她分开两年,也是难为他了。 长歌轻咳了几声,小脸微微苍白,她伸手摘了一朵窗台上的梅花,雪白的狐裘上沾染了一丝淡淡的梅香。 盛都怕是回不去了。 长歌不说话,赵二娘子等人也不敢造次,见她病恹恹的美人模样,暗暗心急,难道是江南的水土不养人吗?若是太子殿下知晓,怕是会直接过来接她,连带着还要责怪她们照顾不力。 她们虽然愚笨,但是这两年跟秋长歌接触以来,也知晓,这位小帝姬根本不是外表那样的天真烂漫,甚至有种洞察人心的敏锐,她若是不悦的时候,气势如千金压顶,令人喘不过气来。 好在秋长歌从不拿身份压她们,大多时候都是懒散模样,待人也亲和。她们接触越深,越是喜欢这位小帝姬。 唯一疑惑的就是,为何两年多,小帝姬都不肯回盛都。难道真的跟传言有关吗? 这两年,有一个十分荒谬的传言流传出来,说当年柔嘉帝姬的死另有内幕,陛下这十多年来没有一个帝姬,皆是因为大盛朝要出现一位女帝,陛下怕被女儿夺权,这才下令诛杀了所有帝姬。 长歌殿下是太子殿下藏在东宫,唯一活下来的小帝姬。 这女帝的传言自然而然就被安在了长歌殿下身上。 赵二等人私底下也偷偷议论过,觉得传言有几分真,她们接触的小殿下确实有帝王的气势,而且兄妹情深,小殿下不肯回盛都,有可能就是不肯接受命运,不想夺了太子衍的权势。 无论如何,这一对兄妹,都十分的为对方着想。 赵二娘子转移话题道:“马上就是年关了?今年青衣公子回江南府吗?” 长歌:“还不知晓。” 这两年穆青衣一直在盛都和各地奔波,不过每年都会来别院陪她住一个月。 “我来时,听别院的管家嬷嬷说,今年的除夕,王爷要办舞狮大会,到时候一定很热闹。” 长歌微微一笑,听着她们叽叽喳喳说着过年的事情。 因是病着,没多久,她就体力不支,赵二娘子等人也只好起身告辞。 她睡下之前,看着桌案上的雪中寒梅图,吩咐暗卫送到盛都去。 这一躺下,就是昏昏沉沉的数日。 回光返照,清醒的那一刻,屋外簌簌下着鹅毛大雪,药香一点点地渗入垂地的轻纱软帐内,萧霁盛怒的声音时不时地从外间传来。 她轻咳了一声,对方很快就撩开了帘帐,俯身坐在床榻前,凤眼幽深发红地看着她。 “小长歌,你醒了?” 这几年,萧霁一直喊着她小长歌,将她当做妹妹来疼爱,陪她住在江南。她也代替萧家人,陪在他身边,看着他一点点地成长,变得越发沉稳。 她看着面前俊美沉稳的年轻郎君,微微一笑,终是看不到他后来君临天下的威风模样了。 “那幅画送到盛都了吗?” 萧霁有些吃味地点头:“送到了,你生着病还想着你哥哥?” “他是我哥哥呀。”长歌伸手握住他有些粗粝的大手,摸到他掌心的老茧,说道,“你还记得年少时陪你的那只小兔子吗?” 萧霁虎躯一震,凤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从他清亮的凤眸内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微微笑道:“你怕我冬日里饿死,将一篮子萝卜埋在雪里,那时的你真可爱。我吃了你一篮子萝卜,陪你两年。 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记得年少时那样善良的自己呀,小郎君。” 她喊得是他年少时的称呼。 萧霁凤眼瞬间红了,死死地握住她的手,声音发哑:“小长歌,你是下凡来陪我的吗?怕我经历了那样惨烈的事情,会变成一个可怕的人,所以一直在江南陪着我吗?” 长歌点头,上一世是为他,这一世主要是为了秋墨衍。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一定是偷听了我的梦话,假装自己是那只兔子精来哄骗我,你这些年哄骗秋墨衍还少吗?少拿那一套来骗我。” 长歌低低笑出声来,他果然不太好骗。不过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极尽所能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至于结局如何,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了。 每一天都问心无愧,那便是不后悔的一世。 “等不到观雨的日子,摘不到枝头的青果了……”她声音渐渐轻了起来,闭上了眼睛。 萧霁抱着她的身子,肩膀不住地颤抖,最后压抑地痛哭起来。 她的魂魄一点点地飘起来,离开了院子,看到了雪日里风尘仆仆奔赶来的穆青衣,见他跨过外院的院门,宽大如流云的袖摆带起一地的风雪,看着他面色苍白,站在屏风外摇摇欲坠的身躯,暗自红了眼睛。 原来她的轮回皆是与他无关。每一世他们都是擦肩而过,不得善终。 前面几世,她看不到别人的存在,于是虚度了不少的时光。第五世开始,她才知晓,每一世,她都不能选择他。 因为这是穆青衣要付出的代价。每一世都求而不得,为她而死。 道门禁术,果真是天底下最惨烈的禁术。 第338章 他比我所想的还要疯 长歌魂魄没有直接返回到道门法器空间,而是在风雪中飘荡了数日。 每当她以为自己要离开这一世时,便被一股强烈的吸引力吸回来,也见识到了她死后的人生百态。 萧霁一直秘而不发丧,让穆青衣用药草护住她尸身不腐。 她病故的消息由驿站快马加鞭送往了盛都,与此同时萧霁带着她的冰棺,拔营前往盛都。 返回盛都走的是陆路,她没有想到自己死后还要回到那一座城里。 从江南到盛都,一路披星戴月,抵达盛都时,正是除夕夜。 萧霁的大军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直接从江南府抵达了盛都,而盛都城内张灯结彩,百姓都沉浸在除夕的喜庆中。 萧霁等在城门口,天色将暮未暮时,秋墨衍秘密出了城,只带着心腹暗卫,一路直奔城外的汇合点。 “她等了你一个多月。”萧霁站在呼啸的冷风里,声音冷如寒冰。 秋墨衍身形陡然一顿,看到躺在冰棺里的小小人儿,热泪夺眶而出,一滴滴地砸在雪地里。 长歌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隐忍的表情,微微仰头看天,两年多未见,他清瘦了很多,昔年那个生气的时候会揪着她的发髻,需要她哄的年轻郎君已经长成了沉稳的储君。 秋墨衍打开冰棺,抱出她来。 “你做什么?”萧霁皱眉,声音渐厉。自从小长歌病故之后,他终于意识到彻骨的冰寒,那种寒意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空无一人的感觉。 他年幼时家逢巨变,那时候却始终坚信自己身边有人守护,有仙者护佑,那只陪伴了他一年的兔子仙就是他的守护者,纵然后来萧府满门皆灭,他被派往苦寒的属地,他也坚信,自己不是孤独的。 然而现在,他是孤独的。他从未在小长歌面前醉过,说过醉话和梦话,年少时的秘密只有他一人知晓,可是她知道。 她一直都守护在他身边,十多年后成为了小帝姬,还陪伴了他两年。如今她亡故,这世间终究只有他了。 萧霁按住冰棺,凤眼凌厉道:“她的尸身要靠着药草才不腐烂,离了这个冰棺,不出一日就要腐烂。” 他说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穆青衣。 秋墨衍眼底闪过一丝的癫狂,双目通红,低声叫道:“你不要拦我。她等了我一个多月,可我呢,我等了她整整两年多,我在盛都费尽心思布局,为的就是早点接她回家。 萧霁,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你该死! 她如今连真正的身份都没有,我要带她入宫,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萧霁被他怒斥,面色沉郁了几分,然后让开了路,沉默地看着他跌跌撞撞地抱着小长歌,将她护在宽大的斗篷里,一路朝着盛都的帝宫走去。 萧霁凤眼微红,她已经感受不到寒冷了。其实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而是最无辜的小长歌。 萧霁按照原定计划派人潜入盛都,随即跟在了秋墨衍身后。 这个计划一个多月前就已经部署好了,只是如今多带了一人罢了。 “他比我所想的还要疯。”萧霁看向多日来始终沉默的穆青衣。秋墨衍现在就处在冷静和崩溃边缘,时刻都能切换,歇斯底里地发起疯来。 穆青衣伸手按住腰间被风吹响的铃铛,沙哑开口:“人之常情。” 穆青衣无声地跟上去。他腰间的铃铛是道门之物,风吹不响,唯有遇到魂魄时才会清脆作响,虽然师祖一直是这样说的,但是这些年来他的铃铛没有响过,只有长歌病故之后,铃铛时常无风而响。 她一定就在附近吧,秋墨衍是她未了的心愿吗? “我很怀疑他现在这个状态能不能执行原定计划。”萧霁凤眼幽暗地看向他,“你父亲确定是我们这一边的吗?穆郎君!” 天下道门之首的弟子,穆青衣不仅有出色的医术,还有着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他从来不敢轻看这样的一介布衣书生。 “我父亲为人最会见风使舵,他会站在势强的那一方,只要我们占上风,他就是我们阵营的。” 萧霁冷笑:“要你这个儿子有何用!” 穆青衣:“不是所有人都看重亲情血脉,譬如兆信帝,也不是所有人都凉薄无情,譬如太子衍。我曾以为他同陛下是一样的人。” “等赢了再说。” 两人不再说话,随着秋墨衍一路进城,入宫。 长歌听着他们的对话,暗暗心惊,突然意识一切依旧按照着既定的方向在走,他们三人联手,想在除夕夜逼宫! 这一世的逼宫来的比前世晚,却又比她预料的要早。 秋墨衍冒着风雪,一路直奔帝宫,宫人侍卫无人敢拦,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抱着谁,只知道一向温良的殿下冷的犹如一柄出鞘的剑,谁上前都能血溅三尺。 秋墨衍被风雪冻的嘴唇发紫,一路抱着长歌始终没有松手,双臂有些僵硬,等入了宫门,进了殿,被地龙的热气一烤,脸色骤然一变。 “来人,把地龙的火熄了。” 温度太高了,长歌会热。 宫人们脸色发白,这是陛下的寝殿,但是这两年来,谁人不知晓现在真正做主的是太子殿下,陛下这两年已经不问朝政,只求长生不老之术了,就连女色都戒了。 这几年,侍寝的女人除了家世好的妃嫔,普通的宫女和秀女几乎是侍寝完就被斩杀,受宠的娘娘只要生下的是小帝姬,一律被抱走溺亡,这宫里,人命如草芥,不知道多少人恨到了骨子里,只等着太子殿下来改朝换代,结束这样肮脏的一切。 有宫人火速去熄了地龙。 殿内温度一时之间还是无法降下来。 秋墨衍吩咐人将门窗都打开,等着冷风灌进来,然后就见穿戴完毕准备参加除夕夜宴的兆信帝被冻出来。 “太子,你这是在做什么?殿内怎么这么冷?” 兆信帝已经有多年没有敢办除夕夜宴,当年的阴影犹在,只是今年秋墨衍提议要办,兆信帝又贪图享乐,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已然无事了。 秋墨衍将长歌柔软的身体放在软榻上,伸手摸了摸她红润的面容,不知道穆青衣用的是什么药草,小长歌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是何人?”兆信帝纳闷道,内心隐隐不悦,这个太子越发胆大包天了,竟然敢随便抱人来他的寝殿,不要命了? 要不是他的那些兄弟死的死,残的残,他随时都可以换人来当这个太子。 秋墨衍看着她腰间坠着的药囊,悲从心来,克制住情绪,冷声说道:“父皇很快就会知晓了。” “陛下,萧王爷和穆尚书之子穆青衣求见。” 兆信帝越发不悦,马上就是除夕夜宴,这些人没完没了地来他的寝殿做什么。 兆信帝不耐烦道:“不见。” 秋墨衍冷冷出声道:“让他们进来。” 萧霁和穆青衣进来,也没行礼,兆信帝见了头疼,想动怒又力不从心,这段时间大概是邪气入体,吃了丹药依旧不能缓解头疼,尤其到了晚上,头疼欲裂,每每都会梦到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温柔如小白兔的柔嘉一改常态冷漠地踩断他的手骨,居高临下地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他夜里不敢一个人睡觉,每天都要招人侍寝,睡醒了再将那些肮脏的女人通通杀掉。只要他杀光所有侍寝的女人,就不会有人生出那个孽障。 兆信帝按着生疼的脑袋,想喊宫人,喊了半天,没人应。 “陛下有事吩咐我们就好。这些年承蒙陛下照顾,才让我萧氏没有绝后,想必我祖父、阿爹阿娘还有撞死在宫门前的哥哥都是感激陛下的。” 萧霁冷冷开口,嘴里说着感动的话,眼底透着冰冷的杀意。 那年除夕的惨案,他早已知晓真相,是兆信帝派出暗卫营,血洗了萧府,只因为萧家在朝中声望过甚,只因为他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他萧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尽数命丧黄泉。 一听他提到萧家,兆信帝脸色骤变,跌坐在座椅上,只觉得脑袋疼的越发厉害,厉声说道:“退下,太子,你让他退下。都给我退下。” 兆信帝眼前出现无数的人影,那些人影密密麻麻,都是死在他手上的男男女女,一个个阴恻恻地看着他,露出阴森的笑容。 兆信帝犹如见了鬼一样,操起桌案上的玲珑香炉,用力砸过去,香灰洒落一地,香甜如鬼魅的香气一点点地散开。 秋墨衍如若未闻,面无表情地脱下身上柔软的狐裘,盖在小长歌的身上,目光触到她的小脸,眼圈微微潮湿,随即冷下心肠,冷冷说道:“父皇刚才不是想知道这是何人吗? 她是我妹妹,秋氏长歌,这些年一直养在东宫里,两年前父皇曾派人去江南诛杀过她,父皇还记得吗?” 有关长歌的身份,他多年前就做了准备,从外祖家接来一个病入膏肓的小表妹,养在东宫,那小表妹病故之后,长歌就取代了她的身份,兆信帝查不出任何的破绽。 不过没有想到父皇如此心狠手辣,依旧派人前去江南诛杀长歌,最后被他们用了移花接木之术,带回了一具十二岁的女尸,这才偏过了兆信帝。 “秋氏长歌?”兆信帝心惊肉跳地听着这个名字,弹跳起来,不敢置信地叫道,“是那个女人,是她回来了,她回来夺我的皇位了……” 秋墨衍等人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的凝重。传言果然是真的,这些年里,陛下嗜杀凶残,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只因为传言未来会有一位帝姬,登上帝位,夺走兆信帝的一切。 秋墨衍额头青筋暴起,看着这些年吃丹药吃的有些疯癫的兆信帝,冷冷说道:“说清楚,长歌为什么会回来夺你的皇位?” 穆青衣挥了挥地上残留的线香香灰,香气入体,本就头疼疯癫的兆信帝浑浑噩噩地说道:“是她自己告诉我的,十多年前,她附身都柔嘉身上,烧了朕的寝殿,还扬言说多年后会回来夺走我的一切,然后逼死我…… 我也不想的,我杀光了所有的女儿,为什么她还活着?为什么?” 萧霁瞳孔地震,恨声说道:“是我萧家灭门的那年除夕之夜吗?” 兆信帝:“是,她知道朕想对萧家动手,她踩断了我的手骨,痛,太痛了,她不是柔嘉,她是秋长歌,是秋长歌……她烧了我的寝殿,她想活活烧死我……” 兆信帝抱着生疼的脑袋,痛苦地叫起来。 穆青衣冷淡开口:“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萧家灭门的那个除夕,帝宫确实发生过火灾,陛下手骨和腿骨都被人踩断,当时传言是有刺客,后来陛下清醒过来,就下令诛杀了所有的帝姬…… 太子殿下,道家有轮回一说,兆信帝说的不是疯话,他对长歌的名字很恐惧,一切都对的上。” 秋墨衍握紧拳头,哑声说道:“我不明白。” 穆青衣看向窗外冰冷的夜色,冷静说道:“很多事情若是不明白,可以逆向推理。当年要是没有除夕的宫中走水,陛下若是没有受伤昏迷的话,陛下会直接诛杀萧家二郎,将送出盛都的小郎君灭口,萧家满门皆灭,就没有后来萧二郎血溅宫门,为萧氏满门伸冤的壮举。 陛下也不会迫于悠悠众口,封萧霁为异姓王。 这些年太子殿下也不会如此轻松地掌管朝堂,因为陛下的恐惧都来源于未来的那位小帝姬,不会过多防备殿下。 甚至就连小帝姬的死,都是一种意义上的成全。在皇位和亲情之间,她选择了太子殿下你。” 穆青衣听着腰间清脆作响的铃铛声,声音渐渐嘶哑起来,他伸手轻轻握住铃铛,眼眸微红地说道:“若是小帝姬长大,她本可以如传言那样掌管朝堂的,相信殿下和萧王爷都不会阻止她。 女帝的箴言早就传遍九洲,人人皆信。 她用自己一命,换了殿下的天下和萧家唯一的血脉。” 他们才是被守护和偏爱的那个。 秋墨衍悲痛出声:“我不要这样的天下,我只想要她快乐地长大。” 萧霁高大的身形晃了晃,冷冷说道:“既然小长歌死了,那陛下也不用活了。秋墨衍,你答应过的,弑君!” 弑君那两字犹如一道惊雷,劈开除夕之夜深浓的夜色。 窗外狂风大作,像是要下一场暴雪。 长歌站在重重帘帐之后,被风吹起及地的襦裙,默默地背过身去。 从除夕夜宴开始,也从除夕夜宴结束。 第339章 他不要她原谅 除夕夜宴下了盛都十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雪,整个帝宫被雪深埋。群臣们左等右等,等来了陛下在殿内旧疾复发的消息。 御医们跪了一地,听着陛下瘫痪在龙榻上,凄厉地喊着呓语,言辞中透露的信息令人触目心惊。 没有人敢上前去给陛下看病。太子殿下坐在殿内,萧家小王爷和名誉天下的青衣公子站在殿外的风雪廊下,铁甲卫掌控着整个帝宫。 风雪下了整整一夜,兆信帝也嚎叫了一夜,御医们跪在殿外,被冻的瑟瑟发抖,觉得今年的冬天应当是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寒冬。 身体弱的御医昏倒之后,立刻就被铁甲卫带下去。 天明之后,陛下在寝殿内咽了气,这一场宫变才算真正地结束。 帝王驾崩的钟声响彻盛都。太子衍登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发了兆信帝的罪诏,国丧一年,不因兆信帝,而是传说中的女帝长歌。 小帝姬没有活到成年,病逝在江南府,满朝文武服丧。 后面的事情,长歌已经无从所知,兆信帝驾崩之后,秋墨衍火化了她的尸体,这是他们之前就约定好的事情。 若是有一日,她先死,她希望秋墨衍能将她的尸体火化,埋在冷宫的那棵桂花树下面,她将身化成泥,滋养着那一棵百年的桂树。 来年满树桂花簌簌下落时,就当做是她的回响。 秋墨衍火化她的身体之后,长歌的魂魄终于返回到了法器空间。 空间内,巨大的湛蓝色镜湖上,器灵这一次没有在湖里钓记忆,而是盘腿坐在小毛驴身边打着盹。 见她醒来,器灵老儿睁开眼睛,欲言又止。 长歌看着第八世的后世记忆,秋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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