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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是非……” 静默中他却忽然开了口,没有发怒也没有离开,声音就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平和又深沉,好像藏着许许多多的叹息。 “……那位程先生有要从政的意图,但他未必能够自保,也许未来会给你和你的家人带来祸患。” 她一愣,绝没有想到他会忽然说起程故秋,话题的转折太过突兀,她甚至有些来不及反应。 “程先生……?”她只感到荒谬,“……你让人调查他了?” 他又沉默了,这是他一贯擅长的把戏,用意味不明的沉默面对她所有的情绪,最后她的喜怒哀乐都被耗掉了一层皮,他便再也不必给她什么她想要的答复了。 现在他又故技重施,结果只能让她更加愤怒,抬头在黑暗中直直对上他的眼睛。 “你有什么资格去调查他?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和谁交往?”她几乎是火冒三丈,“徐冰砚!你以为你是谁!” 他却并没有被她的愤怒逼退,甚至低下头离她更近了一些,她看到了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也看到了他眼底同样波澜起伏的情绪:“清嘉……” “当初是你拒绝我的!是你说不喜欢我、不要跟我在一起的!现在你又跑来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做什么?”她已经听不进他的话了,就算被门里的邻居骂死也要跟他争执到底,“程先生怎么了?我看他很好、好极了!在我最难最无助的时候是他在我身边陪着我帮着我!他从来没有让我伤过心,也从来没有把我的尊严丢在地上踩!” “从政?祸患?就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 “我就是要跟他交往、就是要跟他在一起,以后还要跟他结婚、跟他白头到老!什么灾什么祸我都认了!这样你满意了么!” ……她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明明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的,可那时却偏偏要这样说给他听,她甚至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在月光下看到他眼中翻腾的怒气和痛色时就是感到无比的痛快! 她像尝到了甜头一样继续放肆地说着荒唐的话,同时又更加激烈地试图逃出他的桎梏——这当然无法成功,因为男人的情绪似乎也已经濒临失控,他搂着她后腰的手越收越紧,最后几乎让她感到了一些疼痛。 ……可他注定赢不了她的,毕竟她是那么懂得拿捏他的心,而他又是那么怜爱她。 ——她哭了。 多么荒谬的眼泪,好像只会在他面前暴露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揭破她的软弱,吧嗒吧嗒地顺着美丽的脸颊掉下去,一下子就让那个深爱着她的男人手足无措了。 “清嘉……” 他已经乱了,每次见她掉泪都无计可施,此刻只有胡乱替她擦泪;她抽泣的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哄得好,他越是安慰她越是伤情,泪水流得越来越多。 “你一点也不尊重我……一点也不,”她在眼泪中低声控诉,声音比方才小得多了,可却生生让人百倍千倍的心疼,“好,你就困着我,反正我也反抗不了……你现在跟徐隽旋有什么分别……都一样是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强迫”。 男人的手忽然僵住了。 温吞的月色映照着面前那个流泪的女人,是那样柔弱又委屈,在她的悲伤面前一切辩解都是无效的,他显然就是造成这一切的那个专断卑劣的强权者。 可他明明……最不想伤害的就是她。 男人漆黑的眼中划过怔愣,一直牢牢控制着她的手在一点一点放开。 她察觉了他的妥协。 就像终于得到释放的寡情的猫咪……一眨眼便从他怀中逃得影也不见了。 第108章 变数 仓皇启笔,不知所言 当晚的白清嘉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其实她原本不常这样, 失眠是这大半年才染上的毛病,且仔细想想其中有不少回都是因为他……那男人像是命中注定要来克她的,轻而易举就在她这里种了蛊, 风和日丽时她可以不见不想一身清净, 可一旦刮风下雨便立刻旧疾复发, 顽固得令她难以招架。 ……现在她又满脑子都是他了。 他轻轻搂在她后腰的那只手, 他在月光下微微泛着光泽的眼睛,他在狭窄的门洞里低低与她说话的声音……所有的细节都在被放大, 一遍一遍盘旋在她脑海里,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她又对他放了一大堆狠话,最后还说他跟徐隽旋是一样的……可其实她并不是真的那样想,甚至……甚至她发现自己还有些喜欢他强势起来的样子, 与过往的温柔体贴同样令人…… 唉。 打住吧。 你可不能再想这些了。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又裹着被子烦躁地翻了个身,目光却再次被墙角那个皱巴巴的小纸团吸引了——那是约莫一个礼拜前他托秀知送进来的, 当时她还在气头上就给团成一团扔了, 秀知要捡她还不许,后来这几天也没人再碰, 干脆一直丢在那里了。 她发誓她一点也不想看, 总觉得一旦过去捡就是输了,虽然不知道是输给谁,可的的确确就是输了——她不想输,于是就逼自己赶紧睡觉, 眼睛死死地闭着数数,结果越数越精神,半小时后还是忘不了那个纸团儿。 ……见鬼! 她又生气起来,也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心里的火烧着烧着却变了味,变得无奈怅惘起来了;结果最终还是从被窝里起了身,蹑手蹑脚地绕过在身边睡着的秀知去墙根儿处捡起了那团纸,随后披了件衣服就推门离开了房间。 家里人都睡了,厅里一片静悄悄,她在靠窗的地方找了把椅子坐下,一个人低头看着手上的纸团儿发了好久的呆,后来才总算缓慢且犹疑地将它一点点展开,映着窗外淡淡的月光,那人端正又漂亮的字迹终于再次徐徐出现在她面前。 他写道—— 清嘉: 谅达一函,见字如晤。 近来诸事我方知晓,已无颜再为自己和妹妹开脱。过去我的确对她疏于管教,以致她养成如此狂悖骄横的性情,如今一定伤你伤得极深。我已请学校按校规开除了她,其余涉事的学生和老师也都一并处置,只希望能抵偿你万分之一的痛楚。 我深知这还远远不够,却不知怎样才能构成像样的补偿,倘若你不再那么生气了可以考虑见我一面么?我绝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只由衷希望你能过得好。 仓皇启笔,不知所言,愚及此恭候淑鉴。 徐冰砚 民国六年二月廿七 ……她是很久没有收过他的信了。 上一封还是前年她随父亲一起乘车去北京的时候,同样也是在为他妹妹闹别扭,她生气地不理人,他便一连写了三封信来哄她——那时岁月十分恬淡,后来的若干变故尚未来得及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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