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伯爵_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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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老婆，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为什么我一回来就挂了，你是不是在外头有别的男人，不要我了？” 男人没有，只是肚子里多了个孩子而已。不过，他没必要知道了。早上八点，夏荞准时出门上班。谢临舟遭受的苦难不过是游戏人间，可她不是。她一天不工作，是真的会饿肚子，更何况，她肚子里现在还多了个宝宝。夏荞想努力挣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不出意外，这个孩子将是她未来人生，唯一的亲人。只是夏荞千想万想没想到，今天她还会遇见黎晚怡。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你眼瞎啊！” 黎晚怡低头看着脚上那双沾了土的鞋子和脚边破碎的盆栽，气不打一处来。可刚才分明是她自己照着她身上撞。夏荞抱着花盆躲了几次都没躲开。这样的针对太明显。夏荞敛着眸，实事求是：“黎小姐，这边有监控，应该拍到了你刚刚故意撞我的样子。” 黎晚怡却被彻底激怒，狠狠推了她一把：“你还敢顶嘴！” 夏荞后背猝不及防撞上墙壁，痛的她倒抽一口凉气，抬手就要推回去。手却被身后赶来的人一把抓住：“你动她一个试试？” 熟悉的声音和掌心的温度，刺的夏荞心狠狠一颤。黎晚怡眼眶跟着就红了：“烦死了，你看看我新买的鞋被糟蹋成什么样了！好好的心情全被这臭打工的给毁了。” “才不是！” 夏荞想回头，就听身后人嗓音缓缓。 “忘了我跟你说的话？谁欺负你就打回去，有我在，你在这儿横着走都成。” 说完，他还把夏荞往前头一推。 “打，打到你解气为止。” 他语气慵懒无情。刚崴过的脚被迫落地，痛意直达心脏。夏荞盯着谢临舟手背上那条显眼的疤，手腕被抓着的地方，火烧一样疼。 “谢临……” “啪！” 黎晚怡狠狠一巴掌打断了夏荞的话。一边的同事看不下去，冲过来：“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她干这份工作也只是想临时挣点钱给她男朋友买个生日礼物，本来就是你撞的她，你们干嘛这么欺负人啊。” 夏荞能感受到抓着她的那只手顿了下。黎晚怡脸色跟着一变，撞开夏荞，小鸟依人的挽住谢临舟的胳膊撒娇。 “烦死了，不想在这儿吃了，我要去空中花园吃上次没吃到的鹅肝和牛排。她语气娇嗔又温柔。谢临舟大抵是点了头，跟着就松开了她的手，全程，把她无视的彻底。夏荞回头时，他们的身影已经被斜阳无限拉长。夏荞不知道谢临舟是没看见她，还是眼里只有黎晚怡。被扇巴掌的那半脸，火辣辣的疼。同事叹了口气：“没事儿，反正你对象生日还早，给他买礼物的事先缓缓，你先回去调整下心情。” 夏荞摇头：“不用了。” 真心，是要用真心来换的。夏荞卸了脸上的油彩。回家的时候，灰蒙蒙的天又开始飘雪。六点一过，谢临舟又开始像个没事人一样给她发信息。问她吃，问她喝，问她今天怎么一点也不粘他。他是觉得，刚刚她没认出他来吗？夏荞嘴里发苦，一条没回。晚上八点，大门打开。谢临舟又换上了那身廉价的衣服，走进这间墙皮都发霉的出租屋。他一如往常想抱她。夏荞抬起头，他又猛然一顿：“谁干的？老婆，谁欺负你了？” 他问的那么自然，眼里的担忧真挚的让人落泪。夏荞几次张嘴。冷风灌进喉咙，都带着一股陌生的香水味，直逼她的心脏。她眼睛酸的发胀，最后，只剩失望。 “谢临舟，我们离婚吧。” 第四章 “什么意思？” 谢临舟愣在原地。他好像从未设想过，夏荞会跟他说离婚。半天，才僵硬的抱了抱她，意图扯出个讨好的笑。 “老婆，我们结婚的时候不是说好，这辈子谁都不提这两个字的吗？” 夏荞喉咙发涩：“我们还说过，此生不会有欺骗。” 但是，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局。她红着眼翻出昨晚的视频举到他面前。证据确凿，谢临舟的脸瞬间沉下去。窗外雨落下来的时候，屋里一点光亮都没有。灯是昨晚坏的，夏荞的心，也是昨晚死的。她借着手机屏幕上的光，清晰的看到谢临舟脸上每一秒情绪的变化。最后，他居然如释重负。 “知道了也好，这出租屋住了四年，我早就腻了。” 他坦然将不堪的真相摆上台面，反手还想来牵她。 “是，我是会娶晚晚，原因很多，不过这并不妨碍你继续待在我身边，荞荞你很乖，只要你别闹，和以前一样听话，我可以一直养着你，我……” “啪——” 夏荞狠狠一巴掌，打断了谢临舟的所有后续。那张她看了四年的脸，爱了四年的人，在这个漆黑冰冷的雨夜，陌生的让她胆寒。她难以置信，她喜欢了四年的人，原来从骨子里就是烂的。谢临舟的情绪也跟着爆发：“夏荞！你发什么疯！” “到底是我发疯还是你？” 夏荞第一次那么感谢短路的电线。没有灯，她可以在黑夜里肆无忌惮的哭，没人看得见。也没人会知道她此刻有多狼狈，多丢脸。谢临舟被气的不轻。大喘了几口粗气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和蟑螂同住的日子你还没过够？这四年你天天在我耳边幻想的未来，我动动手指就能替你实现，你要的房要的车我都能给你，我也知道你爱我，离不开我，所以我从来没想过抛弃你，你也不用跟我闹脾气，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想好了打电话给我。” 他笃定说完，摔门离去。巨大的声响很快引来楼上居民的不满。叫骂声此起彼伏，夏荞却充耳不闻。她咬着牙靠墙蹲下，竭力把自己抱成一团。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她一言不发拉黑了谢临舟的所有联系方式。第二天，八点她照常起床出门工作，还顺带去医院给肚子里的宝宝做了一个B超。庆幸的是，孩子很健康。不幸的是，等她回到家，等着她的，是紧闭的出租屋大门、浸泡在污水里的行李，以及，房东冷漠无情的短信—— 夏荞这才后知后觉，今天已经到了交房租的日子。上个月，谢临舟说等他发工资就带她换新房子。她现在都记得他当时看她时，满眼心疼的样子。 “这里环境太差，隔音也不好，荞荞，我舍不得你过这样的苦日子，我们结婚四年，你从没怪过我，可我想竭尽所能，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谎言终归是谎言。夏荞看着再一次被顶上热搜的微博。黎晚怡在半个小时前，高调发了一组海景房的照片。配文，字里行间都是炫耀和得意—— 爱与不爱，一目了然。他的竭尽所能，从来不是为她。夏荞关了手机，看着满地狼藉。在这里住了四年，因为没钱，他们的行李也少的可怜。夏荞沉默着，只捡了她自己的东西。和谢临舟有关的一切，她全扔进了垃圾桶。反正，都是假的。出筒子楼的时候，天边又开始下雨。冰冷的雨珠夹着雪落在脸上，刺骨的痛。夏荞拖着行李箱满大街找酒店。眼泪忍不住涌到眼眶要落不落的时候，她就把手落在平坦的小腹上，不停告诉自己，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她还有宝宝，她的人生，一定不会一直糟糕。可走到半路，一辆黑车却忽然停在她面前。夏荞直觉不对，转身想跑。手腕却猛然被人拉住，一块白布跟着捂住她的口鼻。意识消散前，她听到黎晚怡的嗤笑。 “既然谢临舟看不清自己的心，我就费力帮他一把，也好让你彻底看清，他究竟爱谁。” 第五章再醒来，夏荞鼻尖全是海水的腥臭。她拼尽全力睁开眼，却惊恐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天桥上，脚下就是翻滚的海水。她心都悬到了半空。惶恐转头，就见黎晚怡以同样的姿势被吊在她五米开外的地方，哭的梨花带雨。黎晚怡是富家千金，抓她，夏荞能理解。可她无父无母，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抓她干什么？夏荞刚想动一动被绑的四肢，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穷途末路的悲愤叫喊—— “谢临舟，当年你父亲害我公司破产，我走投无路求他救救我重病的妻子和儿子，他却只救一个，逼着我选，今天我也要你试试抉择的滋味儿！这两个女人，你救谁？” 夏荞这才看见，桥的那一头，还站了个谢临舟。他风尘仆仆站在风里。隔得太远，她分不清他眼里映的是谁，却能听见他颤抖的声音。 “别伤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黎晚怡瞬间像是看到了救星：“阿舟你怎么才来！我好怕，我会不会死啊，我还没有嫁给你，我不想死，你别不要我。” “不会的！晚晚别怕，我在呢。” 他慢慢朝着绑人的地方走近。 “乖乖不怕，我不要谁都不会不要你，你别哭，我跟你保证。” 沾水的尼龙绳勒的夏荞手腕生疼，肚子也抻的难受，可哪哪都比不上心口泛出来的酸涩折磨人。现在隔得近了，看不清的东西也变得明朗。谢临舟那双眼睛里，哪里有她半点身影。他眼眶通红，眼里是夏荞从未见过的惊恐不安。随着黎晚怡一声惊叫，谢临舟再按耐不住，毫不犹豫伸出手指过来。 “放了黎晚怡！” 海水拍岸，夏荞一瞬不瞬盯着他。谢临舟意有所感，抬头看向她时，眼睛里多了一丝安抚。 “晚晚有深海恐惧症，她掉下去会有生命危险，你不一样，你会游泳，到时候我会救你上来。” 所以，她掉下去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是吗？夏荞仰着头，眼眶通红。绑匪笑了：“你确定？” “确……” “谢临舟！” 夏荞不是死缠烂打放不下的人。可她不为自己，也得为她的宝宝求一条生路。四目相对，她喉咙里尽是苦涩：“我怀孕了，谢临舟，你能不能，救救我们的孩子。” 谢临舟笃定的脸明显变得错愕。眼看他变的沉默，黎晚怡又开始哭。 “谢临舟你混蛋！你刚说不会不要我的！” 谢临舟猛然回神，不满的看着夏荞：“荞荞，现在不是争宠撒谎的时候，晚晚回国后我就没再碰过你，你怀哪门子的孕？” 他忘了，半个月前他喝醉酒回来红着眼折腾了她一晚上。嘴里一遍遍的说：“宝宝，给我生个孩子吧，我想要个和你一样乖的孩子，得性格像你，长得也像你。” 又或者，他这话，从来都不是要对她说。 “到底选好了没？” 绑匪耐心已经告罄。谢临舟也再没看过夏荞一眼：“我的选择，至始至终都是黎晚怡。” 是啊，他的选择，从始至终都没变过。黎晚怡没回来前，他还愿意骗骗她，可只要黎晚怡在前，什么春荞夏荞，都得靠边站。夏荞眼前浮现氤氲，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谢临舟，你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吗？” “不会。”谢临舟目光坚定：“我从不做会后悔的事。” 第六章 “砰——” 谢临舟话才说完，绳子跟着断开来。夏荞还没反应过来，就掉进了水里。意料之外的，黎晚怡也没能幸免。冰冷的海水侵入口鼻，夏荞的第一反应是冷，之后，便是疼。全身上下，说不出的疼，尤其是小腹。她痛苦的皱着眉，就见不远处谢临舟也跳了下来。只是，他全程没看过她一眼，救起黎晚怡就往岸上游。骗子。夏荞不甘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冰冷的海水缠着她不断下坠，身下也有什么在缓缓流出。意识消散前，夏荞看到眼前的海水，逐渐变成了血红色。昏迷前，她苦中作乐的想，死在海里，也不算太糟，黄泉路上，她还能拉着宝宝的手一起走。可再睁开眼看见窗外随风摆动的树时，她又觉得，穷人的命真大。大到，展开来，每一阶段都写满了可悲。她无声躺在床上，小腹处的痛最清晰。那是她期待的孩子，在这人世间留下的最后痕迹。夏荞咬着唇，手落在平坦的小腹上，一点点用力施压。痛意加剧，她却红着眼一声不吭。直到，病房门被人推开。黎晚怡穿着病号服走进来，脸色却是肉眼可见的红润。夏荞没看她，她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走到她床边。 “真没想到，你肚子里居然还有个孩子，藏的真够深的，不过也好，一箭双雕，五十万，让你认清现实，还帮我在婚前解决了一个私生子，不亏。” 夏荞枯涩的眼动了一下。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 黎晚怡圈着胸前的头发，笑的得意。 “不过是我们圈子常见的，处理人的手段罢了。” 夏荞忽然想起被绑前听见的声音。所以，那不是幻觉。所谓的绑架，根本就是黎晚怡一手策划！ “你个疯子！你就不怕我报警吗！？” “你报啊，如果你觉得你能胜过黎家。” 她说的直白。夏荞却再一次感受到了束手无策和绝望。 “滚，你给我滚！” 她彻底崩溃，手边抓到什么就扔什么。病房的门却在此时被人推开。谢临舟看着满地狼藉皱起眉。黎晚怡瞬间没了刚刚的嚣张，眼睛跟着就红了。 “阿舟，我没想刺激她，我只是想来看看她的情况，我没想到她会忽然这样。” “你撒谎！明明是你策划了这一切害我没了孩子，你怎么有脸……” “够了！” 谢临舟听不得任何诋毁黎晚怡的话。 “我知道你没了孩子难过，但你不该迁怒晚晚，她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担心你，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夏荞喉咙紧的发疼。她试图在他眼睛里找到一丝从前他对她的疼惜偏袒。可久久相望，只剩失望。 “你们都给我滚……滚！” 她不想再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人。谢临舟沉着脸半晌，把黎晚怡送出去。再回来，他脸色缓和了些，端进来一碗鸡汤。 “我问过医生，你现在要坐小月子，好好把身体养好，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夏荞眼眶里蒙着一层泪，没动。谢临舟坐下，又给她掖了掖被角。 “好了，别闹了，你乖乖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我手下有套房子已经收拾出来，你出院后直接搬进去，你的行李我也让人送过去了，到时候会有专门的阿姨照顾你。”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拿出一串钥匙。夏荞被子下的手都在发抖：“谢临舟，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圈养的一只鸟吗？” “夏荞！我从没这么想过，你不用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是！你是没想过，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你和黎晚怡打赌的工具，你开心了就朝我挥挥手，不开心就转头去找你的爱人，可我是人！我有血有肉我也会疼！” 失去孩子的痛苦、知道种种真相的绝望在这一刻堆积。夏荞心痛到要撕裂开来。 “谢临舟，我真的累了，你放过我，我们去办离婚吧。” 她是真的没有力气了。谢临舟却一把掐住她的手，气笑了。 “想离婚？那你去，你看你离不离得了。还是你觉得，这时候跟我闹，能闹出个什么名堂来？” “夏荞，你除了听话，没有别的选择，谢太太的位置只能是晚晚的，你再这么闹下去，最后也早晚要来求我，所以，别等我耐心耗尽。” 数不清第几次跟他提离婚，这次，依旧是不欢而散。也是。赌约的时间还没到，如果这时候他和她离了婚，不就算输吗？他那么喜欢黎晚怡，哪里会允许这件事出任何差错。可是，她的真心，就活该烂在沟渠里，她和她的孩子就活该成为他们富人的玩具吗？夏荞绝望的望着窗外那根枯枝。洁白的床单，逐渐被她身下涌出的鲜血染红。枝头最后一片枯叶落下的时候，医生走了进来。他满眼悲悯的递给她一份诊断书。夏荞只一眼就看到了上头审判性的四个字—— 癌症晚期。第七章夏荞在那张染血的床单上坐了好久，久到暮色四合。脑子里全是医生离开前跟她说的话—— “你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发作的很快，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所以，你得有个心里准备，之后再发病，可能随时都会……” 随时都会怎样，医生没说完。夏荞心里也清楚。无非是会死。她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之后几天，夏荞的身体成了一朵极速枯萎的花。她开始吐血、开始整日整日没力气，闭上眼睛，就再不想睁开。偶尔有清醒的时候，夏荞就爱跑到顶楼去吹风。冬日的风很冷，吹的人骨头缝都凉。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多天，谢临舟自那天摔门出去，就再没来过。他带着满心谎言把她的世界搅的一团糟，又在她失去一切的时候，转身抽离，毫不犹豫。再见到他，是在医院对面，中心广场的大屏上。他和黎晚怡一起出席活动。谢家小公子第一次亮相，还是携黎家小公主一起，轰动极大。连采访的记者都一脸八卦。夏荞却一眼看到黎晚怡手腕上的玉镯。跟她阿婆留给她的那只，几乎一摸一样！夏荞脑子白了一瞬，不好的预感强烈。跑下楼翻出谢临舟扔在桌上的钥匙就往外冲。他走之前跟她说过地址。夏荞病号服都没换，一路问到目的地。这中间不知道遭了多少人异样的眼光，她却全然不在意，推开半合的门冲进去。抬头却见熟悉的行李箱被大咧咧摊在客厅。里头原本整齐叠放的衣服乱成一团，还有个阿姨在里头翻来找去。 “别动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