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伯爵_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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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她冲过去扯出所有衣服，最下头却只有一个被强行破了锁的小木盒。夏荞一颗心都随之一颤，她翻来覆去把每件衣服抖落开。可是，怎么都找不到阿婆留给她的玉镯。 “你动我东西了？” 夏荞情绪临近崩溃边缘。阿姨有些尴尬。 “这是你的东西啊？抱歉啊，上午黎小姐过来说这些东西能丢了，我就……” “我还以为你真这么硬气，不来呢。” 阿姨话没说完，就被谢临舟的声音打断。他一身休闲居家服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看着夏荞。像是一早就知道，她要来。夏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黎晚怡手上戴的手镯是我的。” 不是疑问，是肯定。谢临舟想她主动来，所以把她的镯子给了别人。他还全然不在意：“她喜欢就给她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你明知道那是我阿婆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 夏荞用力掐着手心，脑子里全是那个凌晨，阿婆临走前把手镯取下来套到她手上的画面。阿婆让她别怕。她说她只是提前去另一个地方给她布置新家。她说，她拜了一个月的菩萨，已经跟菩萨说好了。 “等百年之后啊，囡囡就戴着这镯子来，阿婆老了，记性不好，到时候可能会认不出白头发的囡囡，但是只要囡囡戴着这镯子，阿婆就知道，这个女娃娃，是阿婆的宝贝。” 她还要拿镯子去找阿婆呢！她只剩镯子了啊。夏荞再忍不住，哭的歇斯底里。 “谢临舟你把镯子拿回来，你去拿回来啊！” 当年出车祸差点死在车里她都没哭成这样。谢临舟到底还是软了心：“你别哭了，我问问。” 他皱眉掏出手机打给黎晚怡。每过一秒，夏荞手指就收紧一分。第五次响铃，那边才接通。开着免提，黎晚怡开口就是甜腻的撒娇：“怎么啦？想见我了？” 谢临舟本能看向夏荞，不自在的咳嗽一声：“你今天早上拿走的镯子呢？” 夏荞一瞬不瞬盯着谢临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听那边黎晚怡语气瞬间变得鄙夷：“你还说呢，我当是多贵重的镯子，居然就是个一文不值的破烂货，今天在宴会上被人看出来是假的，我脸都丢完了。” “那你还给我啊！” 夏荞冲上去死死抓着谢临舟举着手机的手。那边安静了几秒。良久才传来一声不咸不淡的嗤笑。 “可是，我扔了哎。” “你要是要的话，就只能去我家外头的垃圾桶翻了。” 第八章夏荞眼泪猛的砸下来。颤着手，冲着电话那头歇斯底里：“你是不是有病，你凭什么乱动我的东西！” “好了，不就是一个手镯吗？” 谢临舟看不下去，拉住她的手。 “过几天我带你去拍卖场，那儿全是镯子，你要多少我都买给你，你要是还觉得不够，我这里还有一张副卡，里头有……” “我只要我的镯子！” 夏荞狠狠扇了谢临舟一耳光。呼吸不稳，手指都在颤。 “我都已经要和你离婚了，你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我也成全了啊，可你凭什么让她私自打开我的行李箱拿走我的东西？她妈妈没教过她不该拿的东西别拿吗？她就这么没有教养吗？” “够了！” 谢临舟眼神冰冷，粗暴的把她扯开。电话那头跟着传出黎晚怡委屈的哭腔。 “是！我是没有妈妈教没有妈妈养，关你什么事！不就是个破镯子吗？我有的是钱，明天我就让人还你一千个，够了吧！” 电话断线。谢临舟烦躁的捏着眉心，好半天才训教式的开口。 “你下次别说这种话，晚晚的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过世，她听不得这些。” 黎晚怡脆弱，那她呢？她的镯子被她拿走扔掉，就是她活该是吗？ “谢临舟，我从没这么后悔认识你。” 她挨个掰开禁锢她的五指。谢临舟被她转身前的那一眼，刺的心头一痛。还想再说点什么，她已经跑出去很远，一次都没回过头。夏荞不知道自己是靠着什么在强撑。从垃圾桶翻到垃圾站时，她喉咙里已经全是血腥味，翻垃圾的手痛的发颤，动作狼狈又偏执。谢临舟找过来的时候，夏荞已经蹲在一堆垃圾中间。他胸口没来由的发痛。叹息一声，蹲在她身边跟着她一起翻。一个有洁癖的人，愣是把自己弄得满身脏污。夏荞看都没看他。垃圾堆里杂物太多，她的手已经被玻璃酒瓶的断口割出了数不清的裂口。鲜血刺目，她眼眶也通红。那种让人窒息的无助，潮水一样将她淹没。直到身边人越来越多。谢临舟已经羞愧的抬不起头。 “别翻了，我说了会给你买新的。” 夏荞动作没停。又过了片刻，人群里，不知道谁认出了谢临舟，喊了他一声。他脸彻底沉下去，忍无可忍扯起夏荞。 “你还没闹够吗？我知道你需要个宣泄方式，我也可以纵着你闹，可万事有个度，你该知道适可而止。” 夏荞却像是没听见一样，麻木的看着脚边的垃圾，眼泪堆在眼眶，推开他还想继续翻。下一刻，身子却忽然腾空。谢临舟把她抗在肩。夏荞才向是活过来，情绪再次爆发：“你放开我！我没时间了，我必须找到镯子，不然阿婆会认不出我的，你放开我！” 谢临舟任由她踢打，直到把她扛到无人的地方。他叹了口气，把她放下来。夏荞找准时机还想跑，却被谢临舟反手抱进怀里。 “你说说，你非跟我闹什么？我知道你不安，我也说了我不会丢下你，你就和以前那样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就好了吗？” “你要是还想要个孩子，等你身体养好我们就再努力，今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这样，不好吗？” 他脑袋搭在她肩膀上，好像格外无奈。夏荞却忽然不动了。她木然站在那。谢临舟后知后觉她的异样，退开一步。看着她被风吹起的衣摆，心头那股不明的不安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段时间怎么瘦了这么多？又没好好吃饭？算了，到时候你搬过来，我让阿姨给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手机铃声打断。大概是他哪位上层圈子的朋友。谢临舟不耐烦：“忙着哄人呢，有事就说，没事就挂了。” 那边却万分惊恐：“不是哥，你忙着哄谁呢？黎家那位小祖宗都闹着要割腕了，你还不来！” 谢临舟瞬间清醒：“位置发我。” 电话挂断，他着急忙慌往夏荞手里塞了几百。 “你拿着这钱自己打车回去，镯子的事情明天再说，今天就别跟我闹了，懂事点，嗯？” 夏荞被迫抓着那几百。不知道在冷风里站了多久。就见一个拄着拐的拾荒者找过来，颤巍巍张开手。 “姑娘，你看看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他手里捧着个碎掉的镯子。 “不过，我看到它的时候它就成这样了，可惜了……” 他话没说完，夏荞忍了一路的眼泪，也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谢谢你。” 她接过手镯贴在心口，把谢临舟塞给她的钱全给了拾荒者。对方起先还不肯要。 “那个人不是说让你用这钱打车回去吗？你给了我，还怎么回去。” 夏荞却盯着那手镯摇头：“阿婆走后，这世界就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不过还好，手镯找回来了。她在路边寻了个店，问老板借了胶一点点把镯子粘好。等待胶水风干的间隙，她身边有人路过。夏荞听到他们惊奇的声音。 “你看热搜没？半个小时前谢家公子和黎家千金公布婚讯了，听说明天就订婚，这么赶，不会是怀孕了吧？” “怀孕又怎么了？你没听说男方追了女方很多年？这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夏荞死寂的心动了下。天边斜阳落下，她喉咙里又溢出血腥。同一时间，她接到之前委托律师的电话。 “抱歉夏小姐，您的离婚诉求被驳回了。” “您提供的结婚证明是假的，谢先生与您在法律上都属于单身未婚人士。” 第九章天边洋洋洒洒又有雪落下。夏荞仰起头，任由冰冷的雪落进眼睛里，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居然，连结婚证也是假的啊。难怪，谢临舟之前能那么笃定她离不了。结婚证都是假的，他们的关系，从始至终全成了她以为。广场上的时钟定格在除夕夜前夕。夏荞的二十六年人生，彻底成了笑话。迎着雨雪，夏荞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华灯初上，各大屏幕里在循环播放谢临舟给黎晚怡求婚的视频。一句：“此生唯你。”响了一遍又一遍。夏荞听的麻木。脑子里，不可控闪过的，全是当年他跟她求婚时的样子。那时候没钱，他们的婚礼都寒碜。他却捧着花单膝下跪，笑的那么真诚—— “夏荞！我发誓，这辈子一定敬你，爱你，守护你，尽我所能让你幸福快乐！” “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针，所以夏荞，我此生一定不负你！” 夏荞忽然在想。要是那样的誓言真能应验就好了。辜负真心的人，就应该众叛亲离，孤独终老啊…… 她漠然想着，漫无目的走了好久。再回神，看着面前熟悉的筒子楼，她才猛然惊觉，她居然走到了曾经的出租屋楼下。甚至，还在不远处的巷子口，看到了之前那个绑架犯。他像是在跟谁打电话，还肆无忌惮的开着免提。夏荞留了个心眼，打开手机录音。人还才走近，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黎晚怡的声音。 “明天订婚仪式，我要你把夏荞绑来。” “我要她在二楼亲眼看到阿舟给我戴上订婚戒指，到时候，你再掐准时间把人从二楼推下来，伪装成她刻意破坏现场的样子。” “注意，别让她死了，阿舟对她动了不一样的心思，我要让阿舟彻底厌恶她，这次事成，我再往你账户打一百万。” 她语气轻飘的，好像只是在讨论一个毫不起眼的死物。或许是人之将死，夏荞居然也有些不甘起来。她悄无声息留下录音，转身离开。却在小区门口遇见了面带急色的谢临舟。 “你瞎跑什么？我不是要你回去等我？” 他眼底的着急那么真切。夏荞摆弄着手机，从鼻尖溢出一声极轻的‘嗯’。倒是把谢临舟搞得无措起来。 “还有，我明天不能陪你去拍卖会了，我临时有事。” 大抵他自己也清楚，他骗了她太多次。他甚至有些不太敢看她的眼睛。夏荞却依然只是轻轻点头。娶他心上金枝玉叶的黎大小姐嘛，他自然没空再分给她时间。不过，她也不需要了。夏荞过于平静。谢临舟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半天，憋出一句：“以后时间还多的是，不急于一时。” 可是—— “不长了，谢临舟，我要走了。” 要去一个，没有寒冷，没有疼痛，也没有你谢临舟的地方。 “你还要和我闹？” 谢临舟的好脸色维持了还没半分钟就没了。 “同样的把戏用一次用两次就够了，我给你的条件已经够好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他仍旧笃定，她爱极了他，从没想过，那样的欺骗和折磨，世上少有人能接受。夏荞无声看着他。四目相对，意料之外，居然是谢临舟先败下阵来。 “算了，再纵你一次。现在跟我回去，你应该知道我要订婚的事了吧？晚晚说希望明天你也能在场，她想在订婚仪式之后就镯子的事跟你道歉，你也别再咬着那事情不放了。” 夏荞眼睫颤了下，想起刚刚听到的电话。 “如果，我告诉你这是黎晚怡的借口，她想把我从二楼推下去，你也坚持要我去吗？” 谢临舟点烟的手一顿：“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我都说了晚晚只是想借个隆重的场合和你郑重道歉，她从小被家里娇宠着长大，这辈子没跟谁低过头，明天你也别拿桥，她低头你就好好接受，别让她下不来台。” “那如果，我不去呢？” 夏荞强咽下涌到喉咙口的鲜血，果然就看到谢临舟冷下脸来。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机会？” 是啊，从来都没有。她的人生，从来都是被人推着走…… 夏荞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沉默着跟谢临舟上车，沉默着靠在车窗上。谢临舟只当她想通了，脸上笑意都清晰不少。 “你不用多想，等明天过后，一切都会回到最开始的样子，你安心跟着我就好，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夏荞听的模糊。身上的不适蠢蠢欲动。意识彻底消散前，耳边，是助理和谢临舟的对话—— “老板，真的要把夏小姐养在身边吗？之后要不要在夏小姐住的地方安排点人手，不然到时候人跑了。” 谢临舟的声音，从始至终坚定。 “不会，她很乖。而且，她说过会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她现在只是在吃醋，等闹过这段时间，她会想通的。” 第十章第二天早上，夏荞是被谢临舟亲醒的。他亦如从前趴在床边捧着她的脸，看她的眼神都透着愉悦的光。夏荞忍着恶心，一眼看到他身上那身价值不菲的西服。这是她人生第二次看谢临舟穿西服。第一次，他穿上是为了心爱之人的赌约和她走个过场，这一次，是为了娶心上人。没有一次是为她。他给夏荞准备的，是件粉色抹胸长裙。比她当年视若珍宝的婚纱华丽得多。裙子是按照她原本的尺码一早做的，只是因为生病，夏荞瘦了一大圈，裙子穿上身也变得松松垮垮。谢临舟看见的第一眼，就拉着她转了个圈。 “你是不是……又瘦了？” 他眼里带着怜惜，夏荞却只淡漠的扯了下唇。 “走吧。不是，要见证你们的幸福吗？” 她笑得坦然，几步走到门口，逆着光。谢临舟心口却莫名一缩，恍惚有一种，要抓不住她的错觉。这种失控感绕的谢临舟心烦，他快步追上去牵住她的手。手腕一凉，夏荞手上跟着多出一条蓝钢飘花手镯。谢临舟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指，耐心出奇的好：“答应你的都会做到，你今天很乖，继续保持。” 他话刚说完，黎晚怡娇俏的声音跟着从楼下传来。 “阿舟，我有点紧张，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几乎瞬间，谢临舟就松开了夏荞。临走前，他脸上还挂着笑哄她。 “待会儿会有人带你去二楼看台，你乖乖等我，订婚宴结束，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把你身上的肉全给养回来。” 他嗓音温柔宠溺。明明，这四年他都是这么哄着她，可唯独这次，夏荞恶心的想吐。 “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人家订婚，她还真有脸来哈。” 谢临舟前脚才走，门又被人推开来。两男两女居高临下站在门口打量着夏荞。其中一人的视线落到她胸口，明显带着鄙夷：“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阿舟都要结婚了，还勾着他不放，也不怕得病。” 夏荞低头看了眼胸口那个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之前落水留下的。医生说她的凝血功能出了问题，之后只会越来越严重，稍微一个见血的小伤口都可能要她的命。所以，她才说今天她会死。可谢临舟不信。她转头，无声脱下手上的蓝钢飘花手镯，换上那条用胶水粘好的碎镯。这举动，换来的却是更恶劣的嘲笑。 “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价值百万的镯子不戴，戴个假的，好赖都分不清，别太搞笑。” 夏荞盯着手上的镯子，眼眶发红。几百万的镯子再好，可是阿婆不认识呀。到点，夏荞被人推搡着来到订婚现场。黎晚怡专门在二楼给她预留了个单独的平台。 “你就在这老老实实站着，要是敢乱跑毁了他们的订婚，有你好看的。” 男人撂下狠话，转身就走。楼下大厅，黎晚怡已经挽着谢临舟的手进场。周围全是耀眼的闪光灯。他们的爱情被每一台相机精准记录。黎晚怡笑得温柔，为她唾手可得的幸福未来。夏荞也在笑。笑马上能和阿婆团聚，也笑，她再也不用见到谢临舟。谢临舟却像是心有所感。他下意识抬头看向二楼看台。入眼的夏荞分明笑的那么开心，他心里的不安却在这一刻攀上了顶点。为什么，他会觉得，他马上就要彻底失去夏荞。明明，她就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他招招手，她就会过来…… 黎晚怡明显感觉到身边人心不在焉。她眼底一闪而逝一抹狠厉，再抬头，眼眶又浮上眼泪。 “阿舟，你是不是后悔，不想和我订婚了？” “怎么会。” 谢临舟笑得牵强，视线仍旧止不住往二楼看台望。黎晚怡声音更低落：“如果你想反悔，随时可以叫停订婚，去找你真正喜欢的人……” “别胡说，你明知道娶你是我十八岁起就定下的目标。” 谢临舟刻意压低声音避开夏荞的视线。殊不知，这句话一字不落从耳机传到了夏荞的耳朵。 “听见了吗？人家谢公子从始至终都只把你当玩物，黎大小姐可是人家十八岁就决定要娶的人。” 身后的男人已经推着夏荞走到边缘。 “所以，从医院醒来的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吧？” 夏荞无声沉默。一双灰败空洞的眼，一眨不眨看着楼下西装革履，美人在侧的谢临舟。脚下踩到松动的木板。男人笑的残忍，谢临舟也猛然停在原地。 “给你个时间做心理准备——3……” “谁让那个人进来的！” 两道声音同时间响起。谢临舟叫停了订婚，却叫不停夏荞耳边的倒计时，和不断在她身后施压的手。 “2……” 夏荞眼角渗出泪光。谢临舟，真期待你知道真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