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抄家前一夜,陆夫人给下人发还了所有的卖身契,还没人给了十两银子,放还了家里的仆人奴婢一条生路。 连带着我,她也只是抹着眼泪说:“盈盈,你不能嫁给陆衍了,我也给你找不了什么好人家了,往后的日子你就自己走吧。” 我那时哭着说不走。 是陆家收留了我,陆家出事我怎么能走。 可陆夫人直接将我赶出门外,紧紧关上了大门。 至于陆家的那些奴仆,自古就是树倒猢狲散,一夜之间全都散了干净。 行刑的那一日我也去看,看的我浑身发抖,噩梦都做了月余。 我瘫软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膝盖全身颤抖。 我好恨,也好怕,暗中滔天的惶恐蔓延全身,令我一个弱弱胆怯的女孩咬在了自己胳膊上,满嘴的血腥味。 最后,陆家只活了两人。 我和陆衍。 陆衍是年少叛逆,当时他不知何事与陆老爷大吵,便上演了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 足足有半年时间没回来。 陆老爷和夫人都急死了,后来传信才知道他是赌气出门游历去了。 但是还没等他回来,陆家的变故先来了。 来抄家时,那些官员问及陆衍的下落,陆老爷和夫人都哭着说:“赌气跑出去被劫匪杀了。” 只为保陆衍一命。 我跪在地上,零星火光在风中燃烧,四周寂静,只有风声呜咽的声音。 “伯伯,伯母,盈盈来看你们了。” “陆衍……陆衍如今也出息了,他是人人畏惧的九千岁,半年前就把当年那些陷害你们的人杀了干净。” 只是沉冤昭雪却不知会是何时。 当年无论是查案的,还是被查的都牵连太多。 若想要翻案,几乎要将整个朝堂都全部翻过来洗一遍。 我添了一沓纸钱,火苗舔舐着,嘶鸣着,像是亡灵在呜咽哽塞。 …… 我离开下山时,遇到了前来祭奠的陆家人。 他们是陆老爷的一些叔伯兄弟们。 见到我,他们先是疑惑地看我,随后眼神变成笃定。 不知是谁说了句:“是苏盈盈那个灾星!” 我不想与他们争执,立马快步朝着马车走去,让车夫赶快驾车离开。 他们则气势汹汹的想要上前抓住我。 还好在最后一刻,随着车夫“驾!”的一声,将他们远远甩在后面。 我在陆家的那些年,一直有人想要将我赶走。 他们和陆夫人说:“苏盈盈天生就是个扫把星,出生就把她母亲克死了,后来克死父亲,现在又来你们家,你们还是赶紧把她送走。” “可不是,我找人算过她的八字,命硬的很。” 后来他们一语成谶。 陆老爷出事了,我去送葬,陆家人追着我骂。 “你灾星还有脸来,赶紧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当初要不是我你来陆家怎么会出事?” “苏盈盈,你活着就会害死更多的人,你这种人不配活着!” “谁碰上你谁倒霉,看谁以后还敢收留你。” 他们的话,像是一把利剑。 我也把一切的错都归结于我是个灾星。 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那个雨夜里跪在墓碑前赎罪。 我是在第三天早上回到平城的。 站在苏记糕点的门前,我敲门敲了半天,长风睡眼惺忪的给我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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