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都由对方说了算。 苏绽忽然苦恼起来,喃喃说:“可是七年前都说不清楚的事情,现在又能怎么办呢?” “我不可能查不清楚就把东西拿到你面前。”沈迟显然是有准备的,反手从公文包里取出了另外一份资料,可能比苏绽手里的那一份还要厚,他将之推到苏绽面前,“这是所有与这家公司有关的资料,包括它的创办历史、历任董事、承办项目” 沈迟顿了顿,“以及在体育馆坍塌以后逐渐退出市场的所有记录。” 苏绽一愣,捕捉到其中的关键词,“退出市场。” “是。”沈迟点点头,忽然换了一个问题,“还记得我去年忙了很久的、焦总的离婚诉讼案吗?” 苏绽很有印象,略一反应就想起来了,当时焦总派车接送沈迟,他还吃了好一通醋来着。 “记得。” 沈迟说:“焦总的前夫就是当年参与建筑的负责人之一,据他所言,公司的确有推卸责任、逃避风险的行为。” 苏绽深吸一口气,万万没有想到世界这么小,兜兜转转又把所有人绕在了一起。 他一只手还被沈迟握着,另一只垂下来的手就搭在沙发上,在沙发上扣出一个不小的褶皱。 钟秀秀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开口叫他:“绽绽,该你做决定了。” 苏绽红着眼睛点点头,偏头对沈迟说:“我要起诉。” 这是一个漫长的流程。 一月又接连下了两场雪,长在南方的孩子总算开了眼,一连数天,朋友圈里总能被大雪封路的消息刷屏。 C.joy bar暂时歇业,沈迟工作的律所也因为暴雪不得已放了个小长假,再有几天就要过年,卷惯了的人们好像突然开了窍,借着老天爷的名义给自己提前放了假。 沈迟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下午四点多,天色已经擦黑,外面却被雪光映得萤白泛亮。 给苏绽攥了个雪球,进门连鞋都没换,踢掉鞋子上楼,往被子里一摸,平时最喜欢赖床的人居然不在。 沈迟疑惑,忽然听见楼下有声音,又握着将要化水的雪球下楼。 苏绽坐在沙发上定定地盯着他看,看人走进了就抓起一个抱枕扔过来,沈迟抬起胳膊去挡抱枕,手里的雪球顺势落在地上,“啪”一声摔碎,很快变成一地雪水。 苏绽抱着胳膊得意地哼哼:“我就知道你要谋杀我。” 沈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漏了馅儿,面子上显然有些装不住,不肯承认,依旧冷起一张脸去拿工具收拾地板。 苏绽盘腿坐在沙发上没动,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随后就低头在Paid上敲敲点点。 沈迟收拾得很仔细,前后大概用了几分钟的时候,收好工具自然而然地挪到苏绽身边贴着他坐,低头看过去的时候却愣了愣。 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画面了在研究图谱配色,Paid上显示的是一种名叫雪青的颜色。 大概沈迟的目光让苏绽觉得有些不自在,他轻轻咳了一声,退出设计网站的主页,将Paid收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小少爷眯眼睨过来,问:“都办好啦?” “嗯。”沈迟趁着说话的功夫把身上的外套脱了,屋里热,衬衣的领口已经沾上一层薄薄的汗。 “诉前调解不成,已经正式立案了。” 意料之中的事,但苏绽的眸子还是忍不住亮了亮,不等开口就又听见沈迟说:“我去法院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 “我猜猜。”苏绽说,“黄志宇?” 沈迟有些意外。 苏绽卖了一会儿关子,很快笑起来,摸起沙发上的手机冲着沈迟扬了扬,“我们最近都有联系。” 事情水落石出之后,苏绽的微博一条接着一条,网络上的热潮一层盖过一层,到目前为止,大部分人都已经愿意相信苏淮生和苏绽。 “黄志宇愿意作证,舆论方面已经没什么顾虑了。” 不仅如此,立案后走简易程序审理,三个月内会有结果,就目前的证据来看,苏绽必然会打赢这场官司。 看着苏绽脸上越来越波澜不惊的表情,沈迟追问:“还算满意吗?” 苏绽点点头:“不愧是沈律师!” 两人靠得特别近,这样的距离很方便沈迟偏过头去吻他,灼热的吻一触即分,沈迟掰着苏绽的脸问:“那要怎么奖励我?” 暖房 日子就这样逐渐向好。 等待总是能够延缓时间的进度,苏绽乐天派,为了填补生活里的空白,开始尽情压榨沈迟。 想出来的花样越来越多,床上却叫得越来越浪。 齐思昂见了他本人之后堪堪称奇,目测苏绽至少胖了五斤。 苏绽一爪子给人掀翻了。 五月初的时候苏绽和沈迟搬进了新家,又半个月过去了,今天是朋友们来的日子。 新家的位置离律政大街很近,沈迟一早去律所见了个委托人,不到十一点就已经请假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苏绽和齐思昂正在客厅里闹,陆哲坐在沙发上袖手旁观,没有任何插手的想法。 沈迟放下手里的一大堆食材,利落地进厨房准备午饭。 苏绽暂停打闹的动作,看着合家福的袋子,冲着齐思昂“哼”一声,“看来钟秀秀说的很对。” 齐思昂扶正自己的眼镜,下意识问:“什么?” “你是时候谈个恋爱了。” 从高中单到现在的齐同学莫名咽下一口老血。 今天来得人不多,除了齐思昂和陆哲,苏绽还叫上了KE和阿卓,阿卓来得最晚去学校接林听和沈雪宁了。 他们原本还想叫上钟秀秀,得知钟秀秀正在为了期中考试而奋战之后只能作罢。 两个孩子吃完饭还要回学校上课,沈迟不敢耽误,十几分钟就收拾好所有的餐具,和苏绽一起摆到餐桌上。 最适合吃火锅。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齐思昂嚷嚷着让苏绽给他开了空调,对火锅锅底赞不绝口。 苏绽夹一块毛肚给沈雪宁,顺便白他一眼,“那是合家福买的。” 齐思昂再受创伤。 屋子里都是年轻人,很容易闹到一起去,第二天又是周末,沈迟提议可以喝一点儿酒。 齐思昂大力支持,连不太合群的阿卓都被他鼓动着喝了几杯。 苏绽现在有藏酒的习惯,酒柜里大部分都是从C.joy bar带回来的名酒,贵的便宜的都有,但喝不上几口就上头。 林听跃跃欲试地戳了戳苏绽,“哥,给我喝一口呗?” 苏绽已经开始反应迟钝,过了几秒钟才递给他一个新杯子,警告道:“格兰阿帕索。” 玻璃酒瓶,浅色酒液,木质瓶塞。 林听知道这个,十几度,水果香,很适合聚会喝。 接过来想要给自己倒酒,被苏绽抬手拦住,最后一个问题再确认一遍:“明天周六?” 林听和沈雪宁齐齐点头。 再也没有了压制孩子天性的理由,苏绽这个当哥的总算放了手,眼看着林听还要给沈雪宁倒酒,沈迟再一次拦住。 “沈雪宁不能喝。” 小姑娘甩了甩高马尾,也不争取,自己给自己到了杯饮料,“不喝就不喝。” 但听语气一点儿都不怕她哥。 跟林听认识几个月,她的性格明显开朗了许多,这是沈迟乐意看到的,把自己手里的果酒递过去,松了金口:“就一口。” 沈雪宁嫌弃地喝了一口,“啊”一声,被呛到了。 然后众人就看见林听满眼心疼地给小姑娘倒白开水。 众人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不由地沉默了一秒,随即不约而同地笑开。 齐思昂笑得最欢:“绽绽,上学那会儿你和学霸也是这样的!” 苏绽涮毛肚的动作顿了一下,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神色有几分沈迟,“瞎说,到高三寒假你们才知道吧。” 苏绽说的是他去法国集训那一次,机场送行,没忍住当着众人的面亲了沈迟一口。 那件事对齐思昂幼小的心灵有些巨大的冲击力,几年过去仍然记得清清楚楚,但他已经有些喝多了,思索了一会儿,说:“不对,那之前我就觉得你们不对劲了。” 时隔多年的记忆再次翻涌进脑海,齐思昂放下手里的筷子,猛地拍了一下手,把其他人吓了一跳。他却还是兴冲冲地说:“高三那年元旦文艺汇演的时候你们亲了吧!” “对。”沈迟大大方方承认,“当时你就坐在我们俩旁边,怕你看见,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年少情动,出汗可能跟齐思昂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此刻的齐思昂只觉得自己脑门儿锃亮,母胎单身的狗仿佛身中数刀。 “我就多嘴一问。” 陆哲看着他蔫下来的样子,庆幸自己没有在这个话题里插嘴,但还是没赢过好奇心,问他们俩:“当年咱班还有谁知道啊?” 他肘击齐思昂,斯斯文文地问:“我和齐思昂是最早知道的吗?” “不是。”沈迟先答第二个,想了想才说,“韩晓娟知道得比你们早。” 这个名字一提,陆哲的脸色就先变了。 齐思昂一点儿都没察觉到身边人的反应,“谁啊谁啊,我真不记得了。” 忽然get到苏绽和沈迟不怀好意的眼神,又偏头看了一眼陆哲,恍然大悟,“嗷!就是当年给陆哲写情书的那个” 就是当年向陆哲表白的那个同桌,当年哭哭啼啼地把陆哲折腾得够呛,苏绽和沈迟和他们俩是前后桌,现在严重怀疑陆哲转去理科班跟这有关系。 陆哲本来已经打算开口把这个话题岔过去,沈迟却又先他一步开了口。 还好,说的并不是韩晓娟和他的事儿。 “那年午休我偷亲绽绽,被她看见过。”沈迟续上之前的话题,“她嗑得很开心。” 沈迟当年偷亲苏绽的事儿没几个人知道,就来苏绽自己也是在事发好多天之后、他和沈迟都正儿八经在床上亲了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但说到底这是他们两个发展的一个契机,那是沈迟第一次偷摸干坏事儿,也是支撑着苏绽这些年走下来的片段之一。 挺好的,少年人的悸动能让人回味一辈子。 在场几个人听见沈迟说起这事儿都挺唏嘘的,走走停停这么多年,他们都是这段感情的见证者。 齐思昂和陆哲见证了他们的学生时代,KE和阿卓跟着苏绽追夫,俩小孩儿各自目睹了自家哥哥的这七年。 总之大家都觉得,他们走到今天真是太好了。 一直忙着喝酒的KE在这时候吹了个口哨,撺掇着沈迟把偷亲老板那一幕再演一遍,齐思昂也忙着起哄,聚会的氛围就这么上来了。 苏绽却一下子红了脸。 床上再浪的人也知道害臊,更何况提到的是他和沈迟最纯情的那会儿。 他干巴巴地端起杯子喝了口酒,心里很慌,没注意是自己的还是林听的,但味道是甜甜的果味儿,没什么度数。 椿城gay吧里响当当的老板,慌起来居然连酒杯都能拿错,说出去人家都不信。 还好,沈迟很快解救了他。 男人回来就钻厨房了,没换衣服,身上穿的是一件宽松款的衬衣,但再宽松的衣服被沈迟一穿也多了点儿冷气,他抬手给闹得热火朝天的KE夹了一筷子海菜,下巴一抬,指指林听和沈雪宁。 “当着孩子呢。” KE一拍额头,这才想起来在场的还有两个未成年。 但林听和沈雪宁一点儿都没觉得不好意思,时代不一样了,他们在学校里什么没见过,这会儿交换了个眼神,暗戳戳地跟俩哥说你们亲你们的我们可以当没看见。 新家的餐桌还算宽敞,但也经不住一群人这么起哄,沈迟正头疼要怎么把这个话题岔开,忽然听见门铃响。 闹腾的一群人顿时安静下来,好几双眼睛面面相觑。 林听问:“哥你们还请别人啦?” “就还有钟秀秀”苏绽皱了皱眉,起身去开门,边走边说,“应该不能吧。” 门开了,的确是个中年女人,但不是钟秀秀。 五月的天气穿一身正装裙,乍一看很职业,但苏绽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身上配饰价值不菲,再一眼,衣服也都是名牌。 “您是?” 苏绽先客套地冲人笑了笑,然后才觉得眼前的人有点儿眼熟。 女人却不认识他,问:“沈律师在吗?我姓焦。” choker 沈迟在人说话的时候就听见声音过来了,他并没有苏绽那么意外,对于来人似乎早有预料。 伸手,礼貌地与人相握,“焦总,麻烦您跑一趟。” 苏绽这才恍然大悟。 将要见底的火锅被火速收拾干净,阿卓趁着这个时间送林听和沈雪宁去上学,吃饱喝足的年轻人聚在厨房里嘀嘀咕咕,沈迟端了果盘出去,顺手将门一关,将全部声音隔绝在内。 苏绽已经在焦总面前坐下,头一次见面,又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他难免显得有些局促。手指在膝盖上磨了一下,接过沈迟手里的果盘递到女人面前,开门见山:“您说您是来找我的?” 女人并不着急,甚至还用叉子叉了一块哈密瓜。 苏绽趁着这几秒钟的时间与沈迟对视一眼,心里忽然有了某种预感似的,略一抿唇,“我爸爸的案子有结果了?” 沈迟冲他笑笑,没有再卖关子,说“惊喜”。 五月的天气已经很舒服了,刚才吃火锅开了一会儿空调,空气里还带着一些微薄的凉意,窗户打开,一派初夏景致蔓延进来,居然到了生命最旺盛的时候。 他们搬进了新房子,理应开始一个新故事。 焦总笑了笑,联想起沈迟对自己这个小男友的种种反应,只觉得年轻是好。 她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十分郑重地交给苏绽。 “我这次来,是代表我前夫所在的公司向你提出赔偿申请。” “2016年椿城体育馆发生重大坍塌事件,致二死数伤,责任追究到建筑设计师苏淮生先生,致经济损失一千余万元,追究刑事责任,判处重大责任事故罪。” 苏绽眨了一下眼睛,指尖莫名有些抖,在焦总的示意下打开了自己手里的文件。 眼前的文字与焦总的声音一点一点重合起来。 “去年冬天,沈律师第一次提交申请,案件查到我前夫所在的公司,确定了事故责任人。” “建筑方以次充好,是材料的问题。” 是材料的问题。 但苏淮生在巨大的打击之下选择自尽,给了这些人钻空子的机会,设计图纸稍加改动,这罪名就落在苏家近八年。 说不上是谁的错,苏绽不可能怪苏淮生,但苏淮生当年大概已经恨透了自己。 厨房玻璃门的隔音其实并没有那么好,躲在里面洗碗的三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闹了,整个房间安安静静的,周围没有人说话,苏绽只能听到自己过于剧烈的心跳声,以及夹杂在其中的微妙呼吸。 他抬头,眼睛已经红了整一圈儿,薄薄一层衣服下面是起伏不定的胸口,整个人的情绪也因此被带动起来,那几乎是有些狠的。 “焦总的赔偿方案是什么?” 六月。 又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夏日。 苏绽从法院出来,门前台阶高得出奇,他一层一层地走下来,左耳垂上一只星星耳扣闪出一道银光。 上午的太阳太烈了,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律政大街上万年不变的一溜儿小红旗,最后落在苏绽身上。 天气已经彻底热起来,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宽松的短袖衬衫,领口系了一条鲨鱼领带,绿色系,像艺术生。 玫红色的跑车已经在路边等着,沈迟靠在窗门上冲他招了招手。 苏绽笑开,小跑着迎上去,几十层台阶被他用两分钟跑完,下来的时候还有轻轻的“呼呼”声。 他仰起头,眸子里盛着灿烂的笑意,问沈迟:“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迟“嗯”一声,情绪明显要稳定一些,替苏绽打开车门之后又绕到另一边上车。 他刚刚去了一趟律所,身上穿的还是衬衣西裤,看着就热。 沈迟将车里的空调又调低了几度,不忘回答苏绽的问题,“后面就没什么事了,我可以休半个月的年假。”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语速很慢,视线禁不住往苏绽身上飘,直到苏绽坐立不安耳垂通红。 用苏绽的话说,沈迟其实是个很“正”的人,平时看着冷冰冰的,但在床上的时候又截然相反。 新房子又大又宽敞,比起之前的公寓隔音也好,他们最近已经浪没边儿了。 休半个月他还活么。 苏绽在心里无声嘀咕,但身体却很诚实,他把手里的一沓文件放到腿上抱着,听见沈迟问:“结果还满意吗?” 苏绽顿了顿,过了两秒才又轻轻抿唇,手指捏上文件的一角,轻轻捻动,数年来的委屈都化成了纸张里的只言词组。 “满意的。”他说。 今天是开庭的日子,涉案公司的负责人知道在劫难逃,甚至没有请律师,最终被以诬告陷害、私吞公款等数项罪名翻案,涉案十数人锒铛入狱。 同一时间,一桩迟到了整整八年的真相被揭开,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冲上了微博热搜。 路口堵车,苏绽就坐在车里看了一会微博,映入眼前的词条醒目而又扎眼。 再往下翻,甚至还能看到几个眼熟的ID。 苏绽看着看着就觉得眼前泛热,抬手一摸没有泪,嘿嘿笑了声,“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沈迟侧目看了他一眼,眸光渐深,知道他这是真的释怀了。 沉默了片刻的时间,沈迟微微勾了勾嘴角,忽然扯出一个话题,“昨天你让我买的东西到了。” “啊?”苏绽没想太多,下意识地问,“昨天买了什” 他是在注意到沈迟的表情之后才猛然住嘴的,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眨了好几下,终于从记忆里把昨天自己让沈迟买的东西翻了出来。 “不可能!”他觉得沈迟一定在骗自己,“哪有那么快的。” 沈迟将车开进地库,熟练地停车熄火,调出手机页面给苏绽看,解释道:“同城次日达。” 起因是苏绽前几天看中了一条,让沈迟给他买,沈迟当时接过去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就下单了,苏绽时候才知道他买的是限量高定款,跟店铺里售卖的款式不太一样。 “野外”“牵引”“puuy”“轻奢拉.紧.窒息” 苏绽想起来就觉得面红耳赤。 他当时屁股疼得特别厉害,反坐在沈迟的大腿上去抢人手里的手机,没抢到,被沈迟反手一抽高高举起来。 男人洞若观火似地冲他眯了眯眼睛,故意问:“那我申请退款了?” 苏绽抢夺手机的动作就那样顿住, “算了吧。”他翻身从沈迟身上下去,挪到浴室的背影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边走边安慰沈迟,“买都买了。” 中国四大安慰话术。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是个孩子,以及买都买了。 快递送到的时候他们还没到家,理所当然被暂放到小区蜂巢,苏绽去拿的时候耳朵红得几乎能滴血,但隔着包装盒感受到里面沉甸甸的东西,内心的跃跃欲试又实在说不清楚。 到家第一时间拆了快递,苏绽把黑色的链条举到灯下仔细看,忍不住感叹一声“好漂亮!” 沈迟似乎是笑了一声,并不着急,泰然自若地拉了客厅的窗帘,把苏绽放在茶几上的文件拿到书房放好,然后进浴室调水温、洗手。 他靠在门边敲了敲木制门框,问坐在沙发上的人:“在浴室?” 苏绽已经在研究要怎么戴,发现从他的视角来看好像有些不清楚,无奈只能先放到一边,冲沈迟讨好地摇摇尾巴。 “迟哥~” 沈迟被他这一声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挽起袖子,想了想,干脆把衬衣的扣子全部解开了。 苏绽看着他露出来的腹肌咽了咽口水,下一秒就被人抱着膝弯扔进了浴缸。 水已经放好了,温度暖烘烘的,一时间酸的腰疼的腿都好了。 两人在这种事上已经默契到了一种境界,苏绽被扔进水里之后就不再动了,默默盘腿坐起来,等着沈迟给他脱衣服。 他说小猫不会脱衣服。 沈迟慢悠悠地跨进来,先解苏绽的领带,然后是领口的几颗纽扣。 苏绽这件衣服的版型很宽松,领口的扣子一旦被解开就会露出一大片脖子,连带着锁骨一起,皮肤又细又白。 浴室里的灯亮,还能照出锁骨上的痕迹,都是他们前几天作的。 沈迟伸手在他的脖子上比了比,然后毫无征兆地掐上去,苏绽吓了一跳,很快就反应回来,垂下手,把滑在浴缸里的捞了出来,亲手交给沈迟。 “迟哥。”情绪太过激动,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一些轻颤的尾音儿,喉结在沈迟手心里一滚一滚的,“帮我戴。” 完结章 完结章 沐浴露实在太滑了,没放稳,瓶子从置物架上溜出去,在浴室的瓷砖地面上划出很长一段距离。 没人去捡。 浴缸里的水花晃动了一下,夹杂着绵密的泡沫,两个人体位的变化几乎要让泡沫溢出来。 水动的时候便传来浓烈的喘息声。 苏绽想要仰头靠到浴缸上,但稍微一动就会被窒息感牵制住。他的眼睛有点红,不知道是太紧张了还是沾上水了,费力呼吸的时候带动胸前胸口起伏的程度更加明显,很快开始呻.吟。 沈迟在心里又数了三个数才把人给松开,泛着银光的系铁链“啪”一声贴回到苏绽的脖子上,与项圈上的铃铛相碰撞,发出轻微的震颤声。 苏绽这才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手扒住了浴缸的壁沿儿,上身一躬,脖颈却又禁不住扬起来,吸进去的全部都是浴室里潮湿的空气。 “头晕吗?” 苏绽被刺激得眼前发昏,隔着一层皮肉还能感受到胸腔里难以抑制的心跳,他彻底动不了了,后脖颈紧紧贴在浴缸壁上,哪怕不舒服也不再动了。 回答不了,喉结一滚一滚地跳,脑子完全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迟伸手掐着腰将他从浴缸里捞出来,略一用力就将人整个儿抱了起来。 苏绽低低地惊呼一声,喉结一动就觉得勒,抬起手臂捂住嘴唇,将所有的声音都压在了嗓子里。 天气特别热,开着空调也觉得心里浮躁,沈迟没给他浴巾,就湿漉漉地一直抱到卧室里。新房子好就好在不用上楼梯,里里外外两间浴室随便他们折腾。 苏绽刚一被放到床上就弹起来。 “湿了湿了湿了!” 沈迟用毛巾替他擦头发,顺便扫一眼被水珠洇湿的床单,“没事,早晚要换。” 苏绽却坐在床上瞪眼看了他一眼,细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身上的水珠没几下就被沈迟用毛巾擦干净了。 沈迟在一定程度上很直男,用的就是给苏绽擦头发的那条毛巾,被苏绽嫌弃地躲开,又因为实在没有力气而被迫接受。 过了几秒,他才干巴巴地抿着嘴唇说:“我没说床单湿了。” 沈迟一愣,“那是什么” 他没有问完,顺着苏绽纠结的眼神看下去,瞬间就什么都懂了。 一声若有若无的笑意弥散开来,沈迟弯了弯嘴角,没有说话,仍然耐心细致地把苏绽擦干净。这个过程中他脖子上的那条细链一直在晃,擦碰间发出很清脆好听的声音,臊得苏绽身上越来越红。 “你,你赶紧” 声音都听着娇了。 沈迟其实也快沉不住气了,陪着苏绽折腾了一晚上,到现在正事儿还一点也没做呢。 他抬起一条腿跪在床上,又一次将苏绽抱起来,床单上果然有一小片痕迹,伸手在人身上一摸,灼热的气息就在苏绽耳边吞吐开来:“还真是。” 后来的事情越来越荒唐。 链子太碍事儿了,沈迟一开始把它挂在床头上,被苏绽抱着脖子报复性地啃出来一个血口子,沈迟又把他放开,链子攥到自己手心里。 “这个可以戴出去。”沈迟问他,“你想出去吗?” 苏绽一听见这种话就忍不住起反应,刚平复下来的心又“砰砰”跳起来,忍着渐渐涌起来的窒息感平复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哑着嗓子说:“那不行。” “出去就是你戴。” 沈迟眯眼,“怎么成我戴了?” 苏绽扥一下脖子,直往沈迟那边儿凑,脖子勒得有点红了,示意沈迟给他解开。 沈迟就是陪着人玩,自己其实早就心疼了,上手两下就把choker解下来,被苏绽接过去宝贝似地收了起来。 带着薄茧的手指在泛红的脖子上轻轻揉了揉,沈迟低眼重复问:“为什么是我戴?” 苏绽被他按得微微呻.吟,哼哼了两句,在床上盘腿坐起来,两条腿拢住沈迟的后腰,抱着沈迟说:“我觉得我其实还挺像1的。” 沈迟:“?” 紧接着他觉得前胸一痒,苏绽已经将毛茸茸的头发蹭上去,湿得不行的嘴唇紧紧贴在沈迟身上,又热又黏糊。 “要不你让我试试也行,迟哥。” 沈迟问他:“你真的想在上面啊?” 苏绽:“当然。” 第二天,苏绽艰难地伸手捞过床头藏着的日记本。 “脐橙,一次就好。” 起来的时候快十点,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小腹上一下又一下的痉挛,苏绽抬起酸疼的胳膊,轻轻摸了摸肚子,这才愁眉苦脸地翻身从床上爬下来。 脚一站地险些跪下去,这才感到自己疼出天的腰正在抗议。 实在是走不了,他扶着床蹲下,自暴自弃地叫“沈迟!” 沈迟端着杯牛奶进来,见状单手把人从地上捞起来,苏绽废了一番力气才重新坐回到床边,“嘶”,一下脸都白了。 沈迟冲他勾了一下嘴角,牛奶放到床头柜上,仔细给人看了一下,肿得确实有点儿厉害。 “今天在家休息吧,我煮了粥,给你端进来。” 苏绽接过牛奶小口小口地喝,闻言摇了摇头,顺便瞪他一眼,“阿卓这几天请假,我得过去盯着。” “要站吧台吗?” “得站。”苏绽说。 出过黄志宇那档子事儿,沈迟一直不太喜欢苏绽亲自露面调酒,担心归担心,他却不可能干涉苏绽的自由。 沈迟双手撑在床边想了几秒,还是不太放心,怕苏绽这个样子路都走不利索,说:“也行,那晚上我送你。粥在屋里喝?” “去餐厅。”苏绽喝完牛奶,张手让沈迟把自己抱出去,腰上缓过来一点儿,但还是隐隐泛着疼痛,以后真得轻点儿作。 不知道是不是沈迟有先见之明,选家具的时候挑的都是软椅子,连餐厅也不例外。苏绽坐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还是觉得不舒服,干脆又一次盘腿坐下,一边看手机一遍等沈迟盛粥。 刚好弹进来一条消息,苏绽点开看了一眼,紧跟着问沈迟:“明天高考了吧?” 前段时间沈迟忙,弟弟妹妹都是苏绽一个人管,吴老师已经学会有问题找苏绽。 苏绽冲着沈迟摇了摇手机,示意他看聊天界面,“吴老师让我去接俩小孩儿,说是学校要安排考场,明天放假。” “后天。”沈迟端着粥出来,“明天6月6号。” “哦。” 他都有点儿忘了。 粥很烫,苏绽一边用勺子搅动一边发呆。 新家窗明几净,落地窗外的太阳已经开始尽情地吞吐夏日的暑意,这一年又过了一半儿。 八年也就这样过去了。 时间拉都拉不住,有时候静下来想一想,好像高三那一年就在眼前,他和沈迟约定了高考之后的计划,钟秀秀他爸把沈迟接回家专心待考,暂时失联,然后一直失联。 苏绽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眼尾的位置悄悄红了一小片,瞳孔里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沈迟放下手里的勺子,忽然站起身,饶过椅子站在了苏绽身后。 苏绽不明所以,抬头看向他,正对上沈迟垂头一吻。 和昨晚那天或激烈或挑逗的吻不一样,这个嘴儿亲得实在太纯情了,只是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分,苏绽还没尝出味儿来就被沈迟用手轻轻捧住了脸。 他维持着一个仰头的动作看向沈迟。 “绽绽。”沈迟满眼都是他,说,“去读书吧。” 苏绽被他捧着脸,头动不了,脖子也越来越酸,他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承受着沈迟的吻,被那句突如其来的话砸懵了。 “什什么” “我看到你邮箱里的消息了。”沈迟说,“陈教授想要亲自带你。” “过去的都过去了,你该有自己的天地。” 苏淮生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业界许多人陆陆续续来找过苏绽,跟他聊艺术、聊设计、聊苏淮生和林芮。 苏绽一开始闭口不谈,次数多了也忍不住开始想别的事情,联系人里又出现了多年帮过他的那位教授,偶尔睡前的时候他也会翻一些专业网站。 沈迟说听见他昨天晚上说梦话。 苏绽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接上话,乐天派笑起来,“我都多大了,再说我去读书,你怎么办?” “我可以陪读。” “你怎么”苏绽的嗓子有点儿哑,“你怎么还玩学生那一套。” “学生”这两个字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特殊的。 高三一年那是他们最好的那一年,苏绽所有的张扬恣意、沈迟觉得自己最卑劣的时候都在那一年,他们把自己剖开给对方看,十七八岁定下一辈子的誓言。 但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这一辈子的开始都在那个时候。 “我永远都像读书时一样爱你。”沈迟笑了笑,这一次很认真地吻他,但动作仍然是轻柔的,“学生时代永不止息。” 苏绽张嘴与他接吻,在夏日的午后接下一片浓酽的情感,一瞬间囊括许多年。 他说,“好。” 全文完 第1章 前一刻天堂,后一秒地狱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卧室里的气味还没散去。林帘看磨砂玻璃映出的高大身影,捡起地上的睡裙穿上,开窗散味,然后把床单被套换了,地上用过的套收拾了。 弯身的时候,腰很酸,腿也极度不适。 只不过他今晚真的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公司里的事。 但他素来不告诉她公司里的事,她也不爱问。 湛廉时穿着浴袍出来了。 林帘温柔的说:“床我收拾了,快睡吧。” 湛廉时是临城乃至全国都有名的大老板,他的公司盛世集团是全国有名的投资公司,他在临城跺跺脚,全国都会抖一抖。 而她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家庭的孩子,她能嫁给他,上辈子不知道烧了多少高香。 在工作上她无法帮助他,她就只能在生活上帮助他,让他不会有后顾之忧。 湛廉时走过来,打开抽屉,把一份文件递给她,“签了。” 林帘接过,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他从没给过她文件这种东西。 湛廉时却不回答她,点燃一支烟坐在沙发上抽起来。 林帘翻开文件,偌大的‘离婚协议’四个黑体大字落进她眼里,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离婚…… 他要离婚…… 文件落在地上,林帘看湛廉时,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你要……离婚?” 前一刻还和她紧密贴合的人,下一刻就把离婚协议给她,她觉得这不真的,她在做梦。 “嗯。” 湛廉时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烟雾模糊了他俊美的五官,她看不透他。 “为什么?”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可这一年,他对她很好,他很宠她。 她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幸福过。 她爱上了他,很爱很爱。 湛廉时眉头皱了下,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不悦。 但他还是说:“我爱上了别人。” 林帘后退,跌靠在床头柜上。 一年前,他是高高在上的临城湛总,她是一个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实习员工。 他找到她说结婚,她问为什么,他说她懂事。 他需要一个懂事的女人。 她答应了。 而后的生活她觉得自己在做梦,他带她去见他的家人,尽管他家人不喜欢她,他也力排众议娶她,给她盛大的婚礼,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他湛廉时结婚了,娶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他每天回来,不管再忙,有时间他会带她出去玩,会带她去逛街,会解决她娘家一切的麻烦,他像个好老公,让她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来自爱人的疼爱。 而现在,他说他爱上了别人。 林帘不相信。 可对上这双深渊一样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手指抓紧床头柜边角,指甲翻飞,她感觉不到一点疼。 点头,“好。” 第2章 湛廉时喜欢的女人 林帘签了离婚协议,第二天一早律师就过了来,把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她,“这是湛总给您的赡养费,里面有房产,基金,股票,名车,您看看。”林帘看着那份文件,好一会,推回去,“不了。” 婚前,她没有帮助过他什么,婚后,亦没有。 她没有资格要这些东西。 律师说:“太太,这是湛总嘱咐了的。” 林帘顿了下,看向律师,“他呢?” “湛总出差了,要一个星期后才回来。” “湛总说,这一个星期把这些资料过户了,一个星期后回来去民政局。” 林帘点头,再次看向那份文件,几秒后,接过,翻开。 律师见她翻开,开始一一细说,“北郊那边有栋别墅是记在太太您名下的,市值一个亿,临城黄金地段帝都豪景有一套公寓在您名下,市值五千万,名下门面在东街,西街,南街,北街,各三套,市值六个亿,还有……” “林律师。”林帘打断他。 林律师看向她,“太太请说。” “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我现在住的这栋别墅,可以吗?” 这里有她们的回忆,是她唯一想要的地方。 林律师给湛廉时打电话,此刻湛廉时正在两千英尺的高空,旁边坐着和他一起出国的刘妗。 男人听完林律师的话,抬眸,漆黑的双眸深邃无边,薄唇开合,淡漠无情的话传到手机另一端,“随她。” “好的,湛总。” 刘妗见湛廉时挂断电话,嘴角勾起一抹笑,挽住湛廉时胳膊,“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湛廉时把手机放一边,继续看杂志。 刘妗见他不喜不怒的,却知道他心情不是很爽利,把他手上的杂志拿走,霸道强势的说:“湛廉时,看着我。” 湛廉时侧眸看她,一双眸幽深无底,让人心里发憷。 刘妗却不怕,她和他在一起五年,早已摸透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她一时犯错,怎么会容许他娶别的女人! “我回来了,你要不珍惜,那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回来,知道吗?” 一如既往的霸道,强势,这就是她刘妗。 他湛廉时喜欢的刘妗。 湛廉时抬起她下巴,指腹在她下巴摩擦,眸里漆黑缓动,“妗儿,这也是你唯一的机会。” 手续很快办好,林律师离开,林帘叫住他,“林律师。” 林律师转身,“太太。” 林帘下意识握紧手上已经属于她的这栋别墅合同,看刘律师,眼里含着小心,期待,“去民政局那天,他会回来,和我一起去民政局,是吗?” 她想再见他一面,好好看看他,永远记在心里。 “是的。” 当天下午,林帘租了间市中心的公寓,开始在网上找工作。 这一年她停止了工作,在家做全职太太。 现在她要出去工作了。 只不过她不是本科生,是夜大,无法做体面的工作。 但她不在乎,多大的胃装多少饭,她有自知之明。 很快找到一家化妆品公司的销售,投了简历,让她明天去面试。 林帘脸上浮起笑,眉眼温柔,这世界上不是没有谁就不能活了。 她得生活,没有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 第3章 婆婆来了 面试很成功,林帘形象好,皮肤好,身上带有一股温和的气质,很适合化妆品的销售,当天就开始上班。她上班的地方在盛和大厦,盛和大厦是临城最大的商场,消费档次在中高档,每天客流量很多。 林帘很努力,每天最早一个来,最晚一个走,期间了解化妆品,做笔记,看其她店员怎么销售,她现学现卖,几天时间便熟悉了。 店长把她的努力看在眼里,很满意。 这天,林帘成功推销了一款产品出去,送走客人,手机响了。 林帘对店长说:“店长,我接个电话。” 老板都喜欢勤奋上进的员工,自然的,对这种员工在一些事情上就非常通情达理。 “去吧。” 林帘拿着手机走到里面储藏室,当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是婆婆两个字时,她脸上的笑凝固,随之是紧张。 一年前,湛廉时要娶她,湛家二老坚决不同意,可不管二老怎么坚持都坚持不过湛廉时。 没办法,只能妥协,但在二老眼里,从没有承认过她这个媳妇,湛廉时也特别维护她,从不说让她孝敬公婆,这一年以来,她除了第一次被湛廉时带到湛家见过二老,就再也没见过二老。 现在,婆婆的电话打过来,林帘不紧张不可能。 “妈。”林帘声音细软,绵柔,让人想讨厌都讨厌不起来。 “我在旁边的西雅餐厅等你,你现在过来。” 婆婆语气不好,但极有休养,没有在电话里对她发脾气。 只不过婆婆说完便挂了电话。 林帘看着手机,想要给湛廉时打电话,告诉他婆婆要和她见面的事。 但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林帘把手机放兜里,出来跟店长请假。 十分钟后,林帘来到旁边的餐厅,服务员领着她去包厢。 包厢里没有别人,只有婆婆韩琳。 林帘走过去,细声软语,“妈。” 韩琳看她,视线从她头顶扫到脚下,再从脚下扫到头顶,眉头越拧越紧,“你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她有事情来这边,顺道也来看看儿子,但还没去看儿子,就看见媳妇在一家化妆品专柜里卖化妆品。 她们湛家什么时候缺钱缺到要儿媳去外面做这种低等工作? 想着韩琳脸色就无比难看。 但林帘没有回答她,反而惊讶的看着她。 妈似乎还不知道她和湛廉时离婚的事。 韩琳见她不说话,脸色沉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家庭,出来的孩子也一样没规没矩! 林帘反应过来,赶紧摆手,“妈,不是的,我……” 她还没说完就被韩琳打断,“什么不是?我亲眼看见!难道你要我亲自抓你现行你才承认?” “林帘,我告诉你,我们湛家丢不起这个人!” 韩琳已经怒到极致。 本身对这个媳妇就不满意,偏偏这媳妇还一点都不懂事,廉时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女人! 韩琳越想越气,站起来,“你马上给我回去,以后不准再做这些工作,好好在家做你的全职太太,否则,别怪我当婆婆的为难你!” 林帘拧眉,心里有些着急,“妈,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现在她已经肯定婆婆不知道她和湛廉时离婚的事,但她既然已经签了离婚协议,现在婆婆也在,她也就没有必要隐瞒。 然而韩琳以为她要狡辩,不想听她的话,拿过包就走。 林帘追上去,不想,走出包厢便撞上一个服务员。 服务员正端着餐食,被她一撞,手上的餐食都洒在地上,也落在她身上。 一股浓烈的腥味落进鼻子,林帘胃里瞬间翻江倒海,她没忍住,捂住嘴当场吐了起来。 韩琳听见声音,转身去看,便看见林帘捂嘴呕吐的模样。 她想起什么,脸色一变,快速过去,“林帘!” 第4章 她怀孕了 林帘被送进医院妇产科,很快检查结果出来,她怀孕了,六周,一个半月。婆婆拿着检查单,脸笑成了一朵花。 林帘却是脑子空白。 怀孕…… 她怎么会怀孕…… 她们每次做的时候湛廉时都有戴套,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怀孕? 林帘心尖颤抖,不敢相信却又难掩激动。 她和他的孩子…… 韩琳很快打电话通知老爷子和老伴,激动的不行。 林帘却看她激动的模样,心里一紧。 在离婚的档口怀孕,这个孩子属于谁? 她的,湛家的,抑或是……打掉? 手瞬间攥紧。 不,她不能承认自己怀孕了! 林帘立刻说:“婆婆,我没有怀孕!” 韩琳顿时看白痴一样看着她,对这个儿媳妇她现在是没有任何话想说。 拿着手机出去。 她要给廉时打电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他手机竟然打不通。 林帘见婆婆出去,知道她再不把她和湛廉时离婚的事说出来那就麻烦了。 “婆婆,我和阿时离婚了,我不可能怀孕!” 韩琳停住,“你说什么?” …… 美国加利福利亚州,凯悦大酒店。 付乘接了韩琳的电话后便去了酒店找湛廉时。 他是湛廉时的首席秘书。 门打开,刘妗穿着真丝睡袍性感的出现在门口。 付乘低头,“刘小姐。” 刘妗看他神色,说:“进去吧,你们湛总在衣帽间。” 一个聪明的女人不会无理取闹。 “好的。” 付乘直接去衣帽间,湛廉时正站在穿衣镜前扣衬衫纽扣。 男人精雕细琢的五官堪称上帝最好的杰作,黄金比例的身材更是让他有如完美的璞玉,一双眼睛深如浩瀚银河,时而高深莫测,时而波诡云谲。 他久经商场,身上由内而外散发成熟男人的味道,成功人士的气息,他充满了魅力,是个无价之宝。 “什么事?” 付乘,“太太怀孕了。” 扣袖扣的手停住,周遭的气息变了。 就连靠在门上拿着酒杯轻晃的刘妗也愣了。 一分钟后付乘离开,刘妗勾起嘴角,嘲讽的看湛廉时,“怀孕?湛廉时,你什么意思?” 湛廉时拿过西装外套穿上,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意外。” 刘妗把酒杯扔地上,“意外?我当初跟赵起伟亲了下你就跟我分手,随便找个女人结婚,现在你让别的女人怀孕了,你把我刘妗当什么了?” 她的骄傲不容许这么被人践踏! 尤其是湛廉时! 湛廉时终于看向她,眼睛有了波动,有了丝难见的温柔,“妗儿,我给过你机会。” 刘妗笑了,“所以,你就这么报复我?” 湛廉时转身,来到她面前,眸里的那丝温柔收了,变的冷漠,“我说了,意外。” 刘妗扭头,两秒后转过来,脸上的怒气已经褪的一干二净,恢复到她自信的笑,“好,我为我曾经的错误买单,你怎么处理,我不干涉,但你记住一点,我刘妗没有你,照样能活!” 第5章 打掉 林帘被看了起来,不管她做什么,都有人跟着。她知道,婆婆怕她带着孩子走。 因为她一直否认这个孩子的存在。 她陷入了恐慌。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拥有这个孩子。 不论她说什么,她都没有话语权。 可不管她多害怕,湛廉时还是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湛廉时来到了病房。 他穿着西装,手腕搭着大衣,英俊帅气,气场卓然。 他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 林帘看着他,觉得恍如隔世。 看守她的人离开,病房门关上,湛廉时拿过凳子坐在床前。 双腿交叠,大老板沉敛的气场展露无遗。 林帘下意识坐起来,伸手想把他手上的大衣拿来挂好。 这是她一年来早已深入骨髓的习惯。 可她的手僵在了空中,因为湛廉时把大衣放在了床尾。 男人看向她肚子,“怀孕了?” 清清淡淡的,像平时再平常不过的谈话。 指尖蜷缩了下,林帘收回手,低头,“没有,检查错了。” 到这个时候她也一口咬定没有。 湛廉时视线落在她脸上,看了她一分钟,说:“打掉。” 打掉…… 林帘眼睛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湛廉时。 这是他的孩子,他怎么能这么轻松的说打掉就打掉? 不,她没有怀孕。 林帘摇头,“我……我没有怀孕……” 她抓紧被子,指甲翻飞,骨节用力到发白。 可即便这样,她依然呼吸沉重,身体发抖。 她深呼吸,压住自己狂乱躁动的情绪,稳住狂跳的心,一字一顿,无比坚定,“阿时,我没有怀孕。” “你相信我。” 湛廉时看着她,好久,起身,“医生我会安排好,你好好休息。” 男人离开,挺拔的脊背那般有安全感,那般让人信赖,可他却说出这般残忍无情的话。 林帘眼眶眨眼变红,指甲断裂。 “我想要这个孩子,他以后姓林,不姓湛,他跟湛家没有任何关系,阿时,可以吗?”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对于湛廉时来说有多无理,有多不懂事。 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让这个孩子流掉。 这是她们的孩子。 有着他的血脉的孩子啊…… 湛廉时头微抬,背对着她的背影一瞬间变得冷冽。 “林帘,你不懂事了。” 病房里的气息安静了。 林帘看着他,眼睛变红。 她说,像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说:“阿时,我就这一次不懂事,就这唯一的一次,好不好?” “不好。” 林帘跌在床上,眼泪滑落。 这一年里,他对她好到令人发指,外面的人都说她上辈子不知道烧了多少高香才得到这个男人的爱,她亦觉得自己幸运。 可谁能想到,曾经对她无比宠爱的人这一刻会对她这么无情。 梦果真是梦。 当不得真。 你当真,你就输了。 第6章 你休想 医生很快给她检查,安排她做手术。林帘不哭不闹,只闭着眼,等着这一切结束。 如果湛廉时对不起她,她可能会想尽一切办法留住这个孩子。 可不是,湛廉时对她很好,让她即便他对她无情,她也依然愿意接受他的无情。 可没想到在她要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婆婆来了。 “你们都给我站住!”林帘睁开眼睛。 婆婆气势汹汹的过来,指着医生,“老毛,你这么做,不好吧?” 毛医生很无奈,“老韩,你家小湛不要,我也没办法。” “他不要,我要!我的孙子,我养!” “这……” “这什么这,赶紧给我把人送回去,否则咱们几十年交情玩完!” 婆婆很强势,毛医生没办法,只得让人把林帘送进病房。 “我丑话说前头,小湛要找我,我只能说你了。” “说!大胆的说,让他有什么来找我!” “行,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林帘回到病房,脑子还重复着刚刚婆婆和毛医生的话。 她捂住尚平坦的肚子,低声,“宝宝,你还在,是吗?” 不是她做梦,是真的? 婆婆很快过了来,对她说:“既然你们都不想要这个孩子,我要,从今天开始,会有专门的人过来照顾你,直到你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为止。” 说完,转身离开。 林帘叫住她,“妈。” 韩琳停住,不悦的看着她。 林帘捂紧肚子,眼睛紧盯着她,“妈,这个孩子生下来……” 她还没说完韩琳便打断她,“这个孩子生下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和廉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林帘瞬间抓紧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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