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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 这大清早的,佣人还没离开,她正在收拾,听见托尼的声音,她走出来,见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外国人,疑惑:“你是谁?” 托尼看见保姆,直接说:“我是湛廉时朋友,他人呢?” 嘴里吐出字正腔圆的中文,看他这面色也不似说假,但佣人多少还是有些警惕心的:“你稍等,我……” “他是湛总的朋友。” 楼上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佣人的话。 佣人转身,抬头看出现在楼上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付乘出现在楼上。 托尼看见付乘,三两下就快步上楼。 “湛廉时呢?”来到付乘面前,直接冷声问。 付乘说:“在书房。” 托尼快步往前,他一眼就看到前方其中的一间门打开,显然,湛廉时在里面。 脚下生风,越走越快,不过几秒,他便进了书房。 书房里很安静,比楼下还要安静。 而此时,那一身沉静的人正坐在沙发前下棋。 托尼脚步停下。 他看着那凝着围棋,落下黑子的人,不再动。 印象中,视线里的人很少这么清闲,在他的记忆里,他始终忙碌,显少有闲暇之时。 而此刻,他很闲暇,闲的都有心情在书房里下棋了。 视线落在那清瘦的脸上,托尼手握了握,走过去。 “难得啊,想起来下棋了,我都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会把自己埋进你的盛世集团里。”托尼坐到湛廉时对面,戏谑的说。 落下黑子后,湛廉时拿过白子,目色依旧落在棋盘上。 此时的棋盘已是黑白子密布,不分高下。 “来的倒是好,我们很久没对弈了,来一盘。” 落下白子,把旁边装着黑子的棋罐推过去。 托尼勾唇,撸起袖子,端正了下坐姿,然后手撑在膝盖上,直接从棋罐里捻起一颗黑子:“我看看啊,好久没下了,是不是手生了。” 他说着话,当真认真的看起来。 很快,他眼睛一亮,黑子落下:“这!就这!” 指着他落子的那个地方,看湛廉时,一脸的怎么看你破局的挑衅。 湛廉时凝着他指着的地方,捻起白子,落下。 “哼!” 托尼看见那地方,很快落下黑子。 湛廉时不紧不慢的落下白子。 就这般,两人一来二往,书房里的气息彻底静下来。 付乘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这样的闲暇时光,美好又悲伤。 别墅里有托尼在,热闹不少。 他很吵,一会儿要这,一会儿要那,吵的不得了。 但因为有他在,整个别墅倒是有了生气。 托尼早早的就吩咐付乘,让付乘去做很多好吃的,他要吃大餐,要喝美酒,他已经吃草吃的面黄肌瘦了。 他得开荤! 付乘懂他的意思,吩咐佣人早点做午餐,多做些,做丰盛些。 佣人应下,很早的便准备。 等佣人做午餐时,托尼又不耐烦了,吵吵嚷嚷的找好玩的。 倒是湛廉时,难得的没嫌他吵,依旧坐在后院的藤椅里看书。 “咦,这个东西不错!” 第1901章 这一日啊 托尼来到客厅一角,那里放着一架钢琴,低调的黑,高级的手工制作,难得的材料,让这琴面泛着清贵高冷的光。倒是符合那人的气质。 托尼指尖落在琴键上,就如跳舞一般在琴键上动,很快,一串悦耳轻快的琴音漫出。 湛廉时翻过书页,这一刻,他动作停顿。 “这琴真不错,弄的我手痒痒了!” 指尖在琴键上跳跃后,那干净清透的琴音让托尼忍不住的坐了下来,直接双手落在琴键上。 极快的,一首极其欢乐的《土耳其进行曲》在客厅里漫开。 托尼不喜欢温柔的,也不喜欢浪漫的,更不喜欢悲伤的,他喜欢欢乐的,热烈的,如火一般。 一首《土耳其进行曲》在他的指尖下形成一串欢乐的音符在别墅里跳跃,那清冷的气息被赶走,留在这里的除了快乐便是快乐。 厨房里,佣人面上有惊讶划过,甚至忍不住出来看看,是谁在弹。 因为这样的音乐声,不是湛廉时能弹出来的。 而当看见客厅里是托尼坐在琴凳上演绎后,佣人回了厨房。 果真不是湛先生。 付乘从地窖里拿了酒出来,听见这音乐,他脚步停下,看向角落。 托尼完全沉浸在音乐中,脸上满满的自信笑容。 这样的笑,和着此时此刻的音乐,让整栋别墅都鲜活起来。 付乘目光转过,落在院外看书的人身上。 手中拿着书,但他眼眸不再凝着书上的内容,而是看着院外的花草。 此时,厨房中盛着饭菜香,友人心血来潮弹奏一首钢琴曲,男主人坐在院外听着此时的琴音,岁月似在这样的静好中停滞了。 托尼这一弹就弹了好几首,全是轻松愉快的。 直至佣人把丰盛的饭菜端上桌,他才停了下来。 不过,这琴音一停他就不舒服,又在别墅里找,找到湛廉时珍藏的唱片机,自个儿捣鼓起来。 等湛廉时坐上桌,他竟也真的捣鼓出了音乐。 是上世纪的老音乐,配着那个年代的唱片机,时光似在倒退。 “不错,这才不错嘛!” 托尼终于满意了,坐到湛廉时身旁:“怎么样,要享受还得是我这样的,你这样的,多无聊。” 湛廉时没理他,拿起刀叉用餐。 午餐丰盛,量却合适,不是很多的那种。 几人吃恰恰合适。 湛廉时如常的吃的安静,极少言语,托尼倒是吃的喷香,不时和付乘说话,不时跟湛廉时说话。 付乘倒是回托尼,湛廉时几乎不怎么回,今日的他极其的安静。 “喂!我说你好歹也吱个声吧,朋友间最基本的友好桥梁总是要的吧?” 托尼实在不耐烦了,直接对湛廉时说。 湛廉时放下刀叉,拿过旁边的酒微晃。 按理说,他要忌口,很多东西都不能吃。 但他没有记,出院后他就像一个正常人,平时该吃什么就吃什么。 倒是酒,他没有喝。 今天,他第一次喝。 本来一开始付乘是不给湛廉时倒的,但托尼嚷嚷着大家都喝酒,哪有他喝水道理,便给湛廉时倒上了。 湛廉时也没说,托尼倒他便喝。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放下酒杯,淡淡开口。 托尼嘴里正好在嚼一块牛肉,嚼的差不多就要吞下去,听见这话,他一瞬就噎住了,脸瞬间通红起来。 付乘看见,赶忙把酒杯递给他,托尼立刻接过,咕噜咕噜把酒往嘴里灌。 可杯里的酒哪里够,他赶忙拿过酒瓶倒了满满一杯,全部灌进去,这才好了。 “铛!” 酒杯重重搁桌上,托尼瞪着身旁的人,脸红的很。 这酒可是好酒,劲大着呢,托尼刚刚牛饮一般,不醉都得晕。 “我什么时候结婚关你什么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看看你这德性,孤家寡人一个,你以为你是皇帝啊!” 说完还呲了一声,满满的嘲笑。 湛廉时拿着刀叉切割着餐盘里的食物,听见这样的话也是不为所动,似那铜墙铁壁一般,谁都凿不开。 不过,他没再开口。 要在以往,他肯定会回怼托尼。 但他没有。 而托尼也在那一声呲后便坐了回去,继续吃吃喝喝,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也没再继续说嘲讽湛廉时的话,这么一个插曲就这么无声无息不见。 似乎它不曾存在。 这一餐托尼吃了很多,也喝了很多,他喝醉了。 付乘把他送到客房去休息,他都还在说着醉话。 付乘把他鞋脱了,盖上被子,托尼也还在说。 “湛廉时,你个神经病……” “我托尼遇到那么多人,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你个没心肝的,老子不喜欢你……” “老子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不和你……做朋友……” 付乘站在那,看着这满脸通红说着醉话的人,拿过遥控器,窗帘合上。 光不见,黑暗笼罩,卧室里漆黑如夜。 付乘关上门离开。 客厅里唱片机的音乐还在,整栋别墅也因着这音乐变得静谧安宁。 岁月的年轮在这一刻开启,一切的往事一帧帧放映。 湛廉时坐到了茶案前煮茶,就如他晨起打理花草一样,每一个步骤都做的细致,不紧不慢。 他在这缓慢的旋律中,也好似回到了那个年代,随着命运的齿轮,步履平常的走过每一日。 付乘站在楼上,看着下面的人,他没有下去,就在那看着。 随着年轮的转动,他亦跟着下面的人回到过去。 回到一切的最初。 善良,初恋,婚姻,平凡的日子…… 那往事里,只有那一对人,他们相识,相知,相暖,平常的走过每一个日夜。 无甚稀奇。 忽而,音乐停。 时空的漩涡合上,那美好的记忆也跟着关闭。 一切戛然而止,回到现实的这一刻。 无情又残忍。 此时,整栋别墅寂静如夜。 付乘眼睛动了下,然后下意识的,他看向楼下。 那坐在茶案前的人不在了。 心里一紧,立刻看四周,很快,他目光定住。 第1902章 river flows in you 角落里,那架钢琴前。湛廉时坐在了琴凳上,他看着眼前的黑白琴键,然后抬手。 指腹落在琴键上。 这一刻,时空停转,时间的沙漏止住脚步,钟摆停,喧嚣远去,花草树木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声音,全在此时不见。 就连那流动的空气,也安静了。 在这个立夏的午后,充满着温馨的别墅里,湛廉时指腹按下,一个琴音响起。 顿时,付乘的心扯了下。 这个音符…… 《 river flows in you》。 你的心河。 湛廉时凝着琴键,十指在琴键上,却只有一指按下。 随着这一个音符跳出,一切跟着变化。 那一年的初始,在他眼前漫开。 他眸凝,然后,十指弹奏。 轻缓的音乐在别墅里漫开…… 付乘心里生出一股悲伤,随着那第一个音符起,那悲伤便好似找到了突破口,在他身体里蔓延。 无法控制。 他看着那坐在琴凳上的人,眉目微垂,眼眸落在琴键上,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再签那许许多多枯燥的文件,而是在这黑白琴键上跳跃。 不是如托尼一般轻快欢乐,让人心情放松,而是轻缓沉静,细水长流。 他的每一个音符,每一段的旋律都好似在诉说着他的曾经。 他所爱的人。 那个人不热烈,不似那夏日骄阳,不似那春日花开,亦不是那秋季寥寥,而是如冬日般的暖阳,在雪花纷飞时柔柔映照。 她照进了他的心,暖了他的身。 他的人生因为那个人而美好。 他很爱很爱那个人,他的爱不浓烈,不是那烈火燃烧,而是如风一般,如水一般,无声包裹她。 他想要给那个人这世间最好的一切,想要做到她想要的一切。 只要为她,他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即便燃烧他的命。 这是他的夙愿。 是他存在的意义。 付乘眼眶湿润,他低头转身,不敢再看。 因为他怕自己泪流满面。 这个午后很漫长,漫长的好似永远都不会过去。 托尼不再说梦话,可他却是满脸泪水。 他哭了,却还在梦中,不自知。 “我想睡一会,晚点叫我。” 这是湛廉时进卧室前对付乘说的唯一一句话。 付乘看着这一身沉静的人从他眼前走过,看着卧室门在他眼前关上,他嘴唇动,说:“是。” 立夏这一日阳光很好,昭示着热情似火的夏日已来,大家都可以出来尽情的玩耍了。 不用再冷。 湛廉时走进卧室,他看着窗外的阳光,虽是这般好的日头,光却仅能照到阳台,照不进卧室。 卧室里依旧一片清冷。 他拿过遥控器,窗帘缓缓合上,黑暗来临。 他躺到床上,被子盖好,随着光彻底消失的那一刻,眼眸阖上。 “啪!” 水杯碎。 湛文舒站在那,看着这散落在地的碎片,四分五裂,愣愣的。 怎么回事? 她明明拿的好好的,怎么就摔了? 湛文申正从医生办公室回来,听见这一声,看过去。 而此时,不知是这突然的碎裂声还是怎么,原本睡着的韩琳突然痉挛,整个人眼睛瞪大,全身扭曲。 看到这,湛文舒赶忙抓住她的手:“二嫂!” 湛文申也立刻过来。 同一时刻,另一边,郊外一僻静的中式宅院。 候淑德猛的睁开眼睛。 她的心咚咚狂跳,大力的似要跳出来。 刚刚她听见了一个声音,咚的一声,似有什么木头重重砸下。 这样的声音,她听过三次。 一次是钰文出事,一次是老头子死。 而这次…… 候淑德撑着床起来,但突然的颤抖让她整个人不稳,她抓着床头柜,强压情绪快步往外面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估计是人年纪大了,眼花了,把手当水果一起切了。” “年纪大?在我面前说年纪大?” “呵呵,还不是……” “咯吱!” 外面候淑愉正捏着柳钰敏的手往这边来,两人听见这突然的一声,都看过去。 候淑德快步而出,面色极其凝重,沉肃。 看到这,两人一愣,柳钰敏反应很快,赶忙过去:“妈,出什么事了?” 候淑德却看着她满手的血,神色愈发沉下:“去廉时那。” “现在就去。” 湛家老宅。 湛起北坐在院外和刘叔下棋,今天日头好,刘叔特意拿出那搁置许久的象棋,一定要和湛起北下几局。 湛起北刚开始是不想下的,但看见刘叔把象棋摆上时,也就答应了。 两人下棋,张妈便给两人泡茶,拿点坚果出来,边吃边下,打发时间。 这日子倒也过的简单平实。 她觉得这样挺好的,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也是一种福气。 “老爷子,久没下,您这棋艺可是一点都没有退步啊。”刘叔被打的节节败退,忍不住笑着说。 湛廉时在法院发生的事,病重,这些都没有让湛起北知道。 不敢让他知道。 知道了他必定倒下。 所有人都瞒着他,希望他能安度晚年。 所以,到现在为止,湛起北都以为湛廉时是去了那个地方。 在他心里,总有一天湛廉时会回来。 这件事给湛起北打击很大,但虽如此,却也没让他倒下。 随着时间过去,他会站起来。 就像湛廉时会回来一样。 听见刘叔的话,湛起北面色总算不似平常那般沉重了:“好好下,看你今天能不能赢我一局。” 看湛起北总算有了点往日的神采,刘叔笑道:“好!” “我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了,怎么都得赢您一局!” 刘叔撸了撸袖子,当真把精神提起,聚精会神的跟湛起北下。 湛起北也认真了,神色是愈发专注。 棋逢对手,那下着才是好。 张妈来给两人续茶,见两人都这么专注,忍不住笑。 许久没见老爷子这么专注于别的事了,忍不住的,她也站在旁边看两人下棋。 此时日头正好,阳光洒在人身上,暖热暖热的。 一切都那么的恰到好处。 湛起北有些口渴,拿过茶杯喝茶,可突然的,他猛的咳嗽起来。 “咳咳!” 茶水洒在手上,是微烫的温度,却一下就烫进了心里,灼痛起来。 湛起北手下意识松开,铛! 茶杯摔在了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老爷子!” 第1903章 疼,真的好疼 这一天,都灵的天空很蓝很蓝,就像被洗过的蓝色眼睛,明亮透彻。林帘没带湛可可出去,而是带着她在院里画画。 自来到都灵后,她便租了一个房子,红砖小楼,院里种着花草,阳台上垂着吊兰,开着一朵朵小花,是她喜欢的样子。 她和湛可可在这里住了下来,每天不是带着湛可可出去玩耍,便是带着湛可可做一些手工小玩意儿,抑或是买书来教她学习。 母女俩日子过的充实又平凡。 而湛可可自打看见有人卖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后,突然萌生出卖小玩意儿的想法。 她想到了她和林帘做的那些手工,特别好,便跟林帘说也拿去卖。 这点林帘倒是没有想到。 但小丫头喜欢,她便答应,和她一起把做的手工拿出去摆摊,不曾想卖的不错。 这让小丫头生出了极大的成就感,对赚钱特别特别的有兴趣。 甚至回家后都还说着要做什么来卖,要怎么怎么样,说的特别有条理。 当然,这些不是她一个五岁孩子能懂的,但湛可可有特别好的一点,不懂就问。 而她又恰恰好的有一对和平常人极不一样的父母,她问,父母都真实回答,极有耐心。 尤其是湛廉时,但凡她问的,湛廉时都会直接的告诉她。 就如这赚钱,也是湛廉时曾告诉她的。 她特别喜欢! 把赚来的钱存着,为此还特意去买了一个招财猫存钱罐,每次把卖来的钱放里面。 她说她要努力赚钱钱,以后要买大大的房子,让爸爸妈咪她一起住在里面,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为了这个愿望,她非常努力。 努力学习,努力做手工,努力画画。 她可是一个有愿望的人! 而昨天她和林帘出去摆摊,把做的手工都卖完了,所以今天她们不用出去。 休息一下,画画,下午再做手工。 这是她和林帘一起计划的。 做事要有目标,然后计划,一步步来,不能着急。 这是爸爸说的! 林帘看小丫头画的认真,团团也趴在旁边打起了盹。 此时阳光洒落,光落在小丫头发上,暖融融一团。 这样的一幕正是她画中的一幕。 一猫一女,暖阳明照,这便是她的余生。 挽唇,把手中的画笔放下,看天,然后轻声进了去。 这个时候,该做午餐了。 出去玩时,她们在外面吃,在家时都是她自己做。 她享受着现在的一切,也满足于现在的一切。 她会安稳的走过这未来的每一日。 冰箱里放着新鲜的食材,林帘拿出来洗净,该做什么,该先做哪样,她始终有条不紊,动作不紧不慢。 “呀!下雨啦!” 小丫头的惊声传来,林帘抬头,看窗外。 天没有暗,和刚刚一样明亮,但这雨却落了下来。 一颗颗,清晰的肉眼可见。 昨天她便看了今天的天气,说今天会下雨,所以她没有带着湛可可出去。 而今晨起来,天气极好,看着不像下雨的样子,现在亦是。 但这雨确确实实落了下来。 天气没说假。 低头浅笑,把手中折好的菜放菜篮里,清洗了下手,把手擦干,她转身出去。 可突然的,她脚步停下,面色一瞬变白。 疼。 很疼。 心口那突然就被撕裂,她无法再往前,就连动一下都艰难。 这样的疼,从没有过。 她眉头皱紧,站在那动也不动。 她想要缓过这股疼,可不行。 疼放大,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身体一晃,下意识向前两步,扶住门框,身子缓缓跌坐在地上。 她弯身,手捂住心口,指节蜷紧。 好疼…… 真的好疼…… 额头渗出细汗,林帘的脸白的吓人。 湛可可的画纸被一滴雨打湿,她抬头看天,便看见一滴滴落下的雨珠,啪嗒啪嗒砸进她眼里。 她赶忙低头,揉了揉眼睛,立刻便把东西往客厅里收。 而团团也跟着跑起来。 不知道是跟她学的,还是在躲雨。 “妈咪说今天会下雨,可可都不相信呢,没想到真的下了!”边跑边说,小丫头动作飞快。 把自己的画架收了,把林帘的画架也收了,小丫头这么来来回回,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大半。 这雨可不小。 就这么一会便沙沙沙的下起来。 小丫头抬头看这天,天还是亮堂,但云朵不见了,只能看见密集的雨,跟一根根细针一样往下掉。 这雨不好看。 小丫头扭头:“妈咪!” 她开心的往这里面跑,找林帘。 很快,小丫头便看见跌坐在地上的林帘,她眼睛瞪大,飞快冲过来:“妈咪!” 小手抓住林帘的手,却触及冰凉。 小丫头呆了。 “妈咪,你怎么了?” 小小的声音变得不稳,因为她看见林帘惨白的脸,甚至那唇瓣都没了血色。 “妈咪,你怎么了,你说话,不要吓可可,妈咪……” 湛可可慌乱的看四周,如以往一般林帘有事就找湛廉时。 可没有湛廉时。 这里没有湛廉时。 她想起来了,爸爸生病了,爸爸不在身边。 怎么办? 该怎么办? 湛可可眼圈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抓着林帘的手摇:“妈咪,你说话,可可害怕……” “妈咪……” 小丫头跪在林帘面前,小手紧紧抓着林帘,不断的叫。 林帘眼睛紧闭,她听见了湛可可的声音,也听出了小丫头的害怕,她想睁开眼睛,想握住这软软的小手,想告诉她不要怕,她没事。 可她太疼了。 疼的她动不了,好似有无数只手抓扯着她,让她疼的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为什么会这么疼? 为什么? 这样的林帘湛可可从没有见过,她真的吓到了,很怕很怕。 “妈咪,妈咪……” “妈咪,你说话,可可怕……” “妈咪……” 湛可可哭了,眼泪跟珠子一样往下掉,她看四周,不断的叫,不断的找着什么。 好似她这样找着,湛廉时就会出现。 而这时,一道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可可,爸爸不在时,帮爸爸照顾好妈咪,如果爸爸不在你们身边,妈咪有哪里不舒服,你打爸爸的电话打不通,就给何叔叔打电话,知道吗?” 打电话! 对! 打电话! 爸爸说过的,妈咪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可可……可可给爸爸打电话,可可现在就给爸爸打电话……” 小丫头抽泣着,立刻按亮电话手表,给湛廉时打过去。 第1904章 爸爸! 可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把她的小手紧紧抓住。湛可可一愣,抬头。 林帘睁开眼睛,看着那肉肉的小手,被她捏住的电话手表,哑声:“妈咪……没事……” 她眼睛很红,却盛着一股力,似执着。 不知道执着的是什么,但也就是这执着让她睁开了眼睛,挣脱了那无数双束缚她的手。 湛可可反应过来,立刻扑进林帘怀里:“妈咪你终于说话了,可可吓死了!” “呜呜……” 小丫头哭了。 身边没有熟悉的人,只有林帘和团团,林帘刚刚那个模样她怕极了。 听着怀里的哭声,林帘手微动,抱住这小小脆弱的身子。 然后,把她抱紧。 闭眼。 外面的雨下个不停,哗啦啦的,倒是给这个古老的城添了抹湿润。 林帘无法做饭,湛可可更是不敢离开林帘,一直抱着林帘,赖在她怀里,不让林帘离开半步。 她怕她这一放开,妈咪就不见了。 林帘没有说什么,坐在沙发上一直抱着湛可可,轻抚她的发丝,看外面落下的雨。 该是乌云密布,该是狂风大作,可没有。 这雨只是静静的下,无关天,无关地,无关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似乎,它下完便不会再有。 “咕噜噜……” 湛可可的肚子响了。 林帘眼睛动了下,低头。 小丫头嘟起小嘴,揉了揉肚子,然后脸更深的埋进林帘怀里,不去管。 肚子里也不能让她离开妈咪。 林帘看这纯黑的发丝,绒绒软软,柔声:“妈咪去做饭,好不好?” 湛可可在林帘怀里摇头,闷闷的说:“可可不要离开妈咪!” “不离开,可可跟在妈咪身边,看妈咪做。” 听见这话,小丫头安静了。 一会儿后,抬头:“可可和妈咪一起做饭饭!” 林帘弯唇:“好。” 时间已经不早,林帘煮了两碗鸡蛋面,便和湛可可一起坐在餐桌上吃。 她没有胃口,把鸡蛋夹到小丫头碗中,小丫头赶忙摇头,把鸡蛋夹了回去:“妈咪吃,可可够了!” 给小丫头煎了两个鸡蛋,小丫头吃的很香。 “不够跟妈咪说。” “嗯!” 小丫头拿着筷子,吃的呲溜呲溜的,林帘看着,心口的那疼似缓和不少。 她夹起鸡蛋咬了一口,一股浓郁的腥味在口中弥漫,转眼间她胃里便翻江倒海。 林帘蹙眉,下一刻她捂住嘴,往洗手间去。 “呕……” 刚吃的东西吐了出来,包括早上的。 她趴在马桶上,胃不断的涌动。 好似要把里面的东西都腾出来。 “妈咪!” 湛可可跑了过来,见林帘这模样,小脸都吓的白了。 但这时她却反应极快,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小手在林帘背上拍,大眼慌的不行:“妈咪……” 林帘说不出来话,她一直吐,直到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落落的,她才软下来。 “妈咪……” 湛可可赶忙抱住林帘,小手紧紧的。 很慌,慌的都在发抖。 林帘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异样,让她无法再像平常一样了。 林帘摇头,握住湛可可颤抖的小手:“妈咪没事……” 她声音哑的不像话,也无力的不像话。 她抓着湛可可,眼睛睁着,满是泪水。 疼,难受,全在她身体里积聚,酝酿,爆发。 “这雨还真是下的突然。” 都灵一家餐厅里,林钦儒刚和友人谈完合作,正准备离开,外面便下起了雨。 无法,他只得坐回来,在那等着雨停。 何孝义站在一旁,此行的合作关乎米兰这边的公司,他与林钦儒同行。 听见林钦儒的话,他看向窗外。 雨水清透,根根落下,在这夏日里别是一番景致。 餐厅里用餐抑或不急着离开的人,都欣赏着这雨水。 悠悠的音乐在餐厅里回荡,倒也让人心安宁。 林钦儒叫来服务生,让服务生送两杯咖啡来,对何孝义说:“坐,站着做什么?” 刚说完,何孝义手机便响。 掏出手机,何孝义看来电,神色动了下,对林钦儒说:“林总,我接个电话。” 林钦儒笑着说:“去吧。” 何孝义拿着手机走远,林钦儒摇头,继续看外面的雨景。 湛廉时的性子怎么样,下面人的性子也大多如此。 稳重的很。 想到湛廉时,林钦儒脸上的笑淡去,神色变得安静。 他已经很久没见湛廉时了,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是去年的事。 就连联系,也是去年的事了。 而有什么工作上的安排,付乘会和他说好。 湛廉时几乎成了一个透明人。 抑或,不存在。 但是,他知道湛廉时的情况,从付乘口中,大概知道。 湛廉时做了他自己该做的选择,去做他认为做的对的事。 他这个朋友,无从置喙。 他只希望,千帆过尽,他们依旧是朋友,依旧能像以前一样坐在一起喝咖啡,淡聊人生。 服务员送了咖啡来,林钦儒道谢,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而这时,何孝义快步而来:“林总,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林钦儒顿住,看神色紧沉的何孝义:“什么事?” 洗手间里,林帘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撑着站起来。 湛可可在哭,很害怕,林帘一直安慰她。 如若不是这样,湛可可肯定就给湛廉时打电话了。 “妈咪真的没事吗?” “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妈咪,我们去找医生叔叔看看吧。” 林帘的脸青白青白的,因为呕吐让她整个人虚脱,就好似随时会倒一样。 这样的时候,湛可可想到了医生,让林帘去医院。 但林帘拒绝了。 她不去医院。 她在医院待的太久,她不想再去医院了。 “不用,妈咪应该是着凉了,睡一觉就好。” 始终牵着那软软的小手,对那满是泪痕的小脸投以安抚的笑。 湛可可睫毛扇动,大眼慌乱的想该怎么办:“那……那……那可可陪着妈咪一起睡觉觉!” “好。” 小丫头稍稍放心,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扶着林帘,母女俩往楼上去。 这时,叮咚一声,门铃响。 湛可可一愣,下一刻看向院外小门。 雨幕中,一个身着西装的人站在小院外,他撑着一把黑伞,看着这里面。 湛可可眼睛瞬间瞪大,大叫:“爸爸!” 她飞快往外面冲,一瞬就冲进雨幕里,林帘站在台阶下,手抓着扶手,身体僵硬,指节变白。 第1905章 湛廉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雨下的很大,尽管如此,天依旧明朗。只是这样密集的雨,容易让人视觉产生错觉。 就如现在的湛可可。 她跑到院外,看见站在外面的人,小脸上的欣喜不见,那兴奋激动消失,有的是呆愣。 穿着西转的人不一定是爸爸,撑着黑伞的人也不一定是爸爸,可能是她不认识的叔叔。 现在,这个叔叔就不是她认识的。 “叔叔,你找谁?” 小丫头睫毛眨了眨,想眨掉眼睛上的雨水,让自己看清站在外面的人。 可这雨水很大,她没有撑伞,怎么看都看不清。 林钦儒看着湛可可,这小小的人儿,白嫩的脸蛋。 他知道,林帘和湛廉时有一个女儿。 是领养的, 但这孩子,却是他第一次见。 以致他现在看见一时间都忘了反应。 听见小丫头的话,看见那肉肉的小手擦脸上的雨水,林钦儒反应过来,把伞撑到湛可可头顶。 这门不高,刚好到一个成年人的胸口,林钦儒手臂一伸,伞便落在小丫头脑袋上方,为她挡下这不断落下的雨水。 而这样的话,雨水便全部落在林钦儒身上,把他的脸,西装打湿。 这下湛可可愣了。 她看清了雨中的人,也惊讶于林钦儒的动作。 小丫头赶忙说:“叔叔,你淋湿了!” 林钦儒温和的笑:“没关系。” “我还没做自我介绍,我是你妈咪林帘的朋友林钦儒,你可以叫我林叔叔。” “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进去问一下你的妈咪。” 林帘和湛廉时都教过湛可可不能给陌生人开门,不能和陌生人说话,小丫头的防范意识也是很强的。 但刚刚如果不是雨,不是太想湛廉时,湛可可不会把林钦儒错认成湛廉时。 不过,就从现在来看,小丫头也不觉得林钦儒是坏人。 “好!叔叔你在这里等一下,可可去问妈咪。” “然后伞你自己打,不要给可可,你都淋湿了,会生病的。” 小丫头说完便往里面跑:“妈咪,不是爸爸,是一个叫林钦儒的叔叔。” 林钦儒站在那,看着那飞快跑进去的小人儿,目光清和。 这孩子,很可爱。 林帘站在那,五指抓紧扶手,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弯下。 心口那又疼起来,撕裂的,心一跳便扯动。 疼极。 清脆的声音落进耳里,一瞬压下了那疼,林帘睁开眼睛。 那紧蜷的五指僵冷,然后松开。 “妈咪,你有一个叫林钦儒的叔叔吗?” 湛可可跑过来,飞快问。 林帘看小丫头,身子湿了,小脸湿了,头发也湿了。 这小小的人儿变成了落汤鸡。 林帘手握紧,强压下心口的痛,蹲下来:“可可,去楼上浴室洗澡,妈咪一会上来。” 湛可可见林帘似乎比刚刚好一些,她顿时点头:“嗯!” 便要往楼上去,但小丫头想到什么,转身:“妈咪,外面有个叫林钦儒的叔叔,说是妈咪的朋友,妈咪,那个叔叔说的是真的吗?” 林帘点头:“是真的,妈咪去开门,你快去楼上洗澡,不要着凉。” 听到这话,湛可可赶忙说:“那可可去给林叔叔开门。” 说完便跑了出去,完全不给林帘反应。 林帘想要追上去,肚子却传来一股疼,让她止住脚步。 这疼不大,却来的突然。 林帘下意识捂住肚子,身子弯下。 林钦儒随湛可可一起进来,雨伞放到门旁,便见林帘捂住肚子弯身的模样。 其实在林帘和湛可可从洗手间出来去到楼梯时他便看到了两人,尤其是林帘,面色很差。 她确实身体不对。 “妈咪,又不舒服了吗?” “我们去医院吧!” 湛可可看见了林帘这模样,赶忙跑过去,林钦儒亦是大步过来。 “林帘?” 他扶住林帘,紧紧盯着她面色。 这近看,她的面色更差。 林帘听见两人声音,尤其是林钦儒,睁开眼睛:“我没事,坐一会就好。” 说完想到什么,看旁边抓着她衣服,紧张的小脸:“可可,快去楼上洗澡,会着凉。” 湛可可眼圈红了:“可可不想离开妈咪,可可……” “乖,妈咪……” 心口又疼了起来,林帘眉头一瞬蹙紧。 林钦儒对湛可可说:“快去,不要让妈咪担心,这里有林叔叔在,妈咪不会有事。” 湛可可还是不怎么愿意,林帘牵过她的手:“妈咪跟你一起。” 湛可可立刻摇头:“可可去,可可立刻就去!” 小丫头赶忙往楼上跑,却因为不放心,转身来看。 林帘也看着她,强撑着对她露出一抹笑:“妈咪就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看到这,湛可可噔噔噔的跑上楼了。 林帘看着小丫头身影消失,直至不见,她身体一软,往地上跌,林钦儒立刻抱紧她:“林帘!” 林帘低头弯身,眉头皱紧,疼痛在她脸上显露。 看到她这样痛苦,林钦儒看外面的雨,拦腰抱起她:“我送你去医院!” 大步往外面去,身前的衣襟却被抓紧。 林钦儒停下,低头看怀里的人,神色尽是担忧。 林帘睁开眼睛,痛苦的看着他:“林总,麻烦你……送我到楼上卧室。” 湛可可就在卧室里的洗手间洗澡,林钦儒把林帘抱到床上。 他拿过被子便要给林帘盖住。 可刚刚他淋了雨,身上是湿的,这抱林帘,林帘的衣服也被浸湿。 他说:“你……要不换身衣服,这样容易着凉。” 林帘现在的情况换衣服很难,但还是得换。 林帘摇头:“不用。” 她拿过被子把自己盖住,身子蜷起来。 似冷,似疼。 林钦儒看到这,拧紧眉心,转身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安排一个医生过来,另外安排一个会做饭的护工。” 浴室里,湛可可听到了卧室里的声音,她慌乱洗着的小手更快了。 妈咪在。 一直在。 她得赶紧洗好,不能生病。 她要照顾好妈咪! 湛可可很快洗好出来,与此同时,护工和医生也都过了来。 速度极快。 林帘清醒着,并没有昏迷,随着湛可可出来,她睁开眼睛,见小丫头头发湿湿的,便撑着起身要给她把头发吹干。 林钦儒去楼下倒了热水上来,看到这,大步过来:“我来吧,你先喝点热水。” 湛可可也赶忙说:“可可不用妈咪给可可吹头发,可可可以自己吹头发。” 说着她便去拿吹风机。 林钦儒神色绷紧:“不要碰电。” 把水杯放林帘手里,便快步去阻止湛可可。 孩子怎么能碰电,太危险。 看到吹风机在哪,林钦儒拿过吹风机,对湛可可说:“叔叔来。” 湛可可睫毛眨巴:“叔叔会吹吗?” 林钦儒想了想:“不会,但叔叔可以学。” 林帘坐在床上,看着那站在沙发旁一高一矮的两人,她捧着水杯,热源从掌心传到心口,似也有了点温度。 这一刻,她有些恍惚。 护工和医生来了,一切也就都稳妥了。 医生给林帘检查身体,护工收拾这里的一切,包括给林帘换衣服,林钦儒则是出了去。 他拿出手机,拨通何孝义的电话:“林帘这个情况,他知道吗?” 小院对面的一幢小楼,何孝义站在里面,听着手机里的声音:“我已经告诉了付助。” 林钦儒眉心拧的更紧。 告诉付乘,而不是湛廉时。 也是,他去到那里面,许多事都无法告诉他。 但是:“今天如果不是我恰好在这里,你们怎么办?” 林帘身体不舒服,何孝义不是直接去,而是请他去,即便现在,何孝义也不现身。 就好像不能让林帘知道湛廉时在守着她一般。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何孝义安静,然后说:“会有邻居。” 林钦儒握紧手机,沉默了。 “林总,这两天麻烦您了。” 何孝义挂断电话。 林钦儒站在那,拿下手机,他看着外面的雨幕,心事重重。 湛廉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国内。 黄昏日落。 第1906章 凉意侵袭 天边一片橙霞,金灿灿的光覆盖整个京都。车辆鸣笛,人群下班,来往不息。 一切都在周而复始着。 此刻,那栋远离喧嚣的别墅,暖光把它包裹,它却依旧静默无声。 似乎,这里面没有人。 它被遗忘,随着日出日落老去。 托尼睁开眼睛,卧室里一片漆黑,让他一下子不知道现在是今日何夕,身在何处。 呼~ 微风吹来,掀起窗帘的一角,一丝橙光从外面透进来,照亮了这里面的黑暗。 托尼眼睛眯了眯,下意识看过去。 橙光微暖,正是夜来前。 原来不是晚上,不是深夜,而是下午。 到这一刻,他混沌的脑子才逐渐恢复意识。 记忆涌来。 他喝了很多,都喝醉了。 想着一股钝疼从脑子里漫开,托尼嘶了声,捂住头坐起来。 真特么疼! 坐在床上缓了会,托尼看四周,然后抬手看时间,六点零一分。 他这醒的还真是赶巧。 下床打开门出去。 那充满年代感的音乐没有了,客厅里煮茶的人也不见了,那厨房忙碌的身影,充满着烟火气的温馨也消失。 四周看不到一个人,整栋别墅静极。 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样的静,让托尼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还在做梦。 他没有醒。 皱眉,托尼走出去,站在客厅中间。 他仔细的看这里的一切,听这里的动静。 真的没有声音,没有人。 眉头皱紧,托尼出声:“湛廉时。” 声音不大,却一出整栋别墅都有了回音。 托尼心下沉,脸色也变冷,抬步往楼上去。 步子迈的很大,走的也很快,不过一会他便看见前方那开着的一间房门。 不是书房,而是卧室。 里面没有光,黑漆漆的。 好似一个黑洞,充满着危险,让他不敢过去。 脚步止住。 他看着那打开的房门,看着里面漫出的黑暗,他退缩了。 第一次退缩。 可是。 他要过去。 一定要。 凝神屏气,他迈出脚步,一步步,压声走过去。 不长的路,近在眼前,他却好似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黑暗外。 然。 走到这,他的脚瞬间就如千斤重,迈不进去了。 卧室很暗,如果不是这外面微末的光漫进去,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但现在,有这黄昏的光覆满别墅,从走廊落进这卧室,他看见了里面的人。 穿着西装,站的静默。 付乘。 他立在床前,一动不动,好似时间在他身上停止。 不。 不是在他身上停止,而是在这个卧室。 这个卧室里的时间静止了。 里面的一切都保持在一个不动的状态。 不论春来复苏,还是夏季炎炎,抑或秋日凋零,冬日霜雪,这里面都不会变。 再也不变了。 托尼的呼吸突然就粗重,心口那好像一瞬堵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他呼进去的空气全部变得稀薄,传不到心口。 不会…… 不会的…… 绝对不会的…… 脚下突然就有了力量,他走进去,先是慢,然后快,在快走到床前的时候,他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但他反应很快,赶忙稳住身体,来到床前。 这一刻,他视线不再动。 床上躺着一个人,他睡姿很好,睡相很好,端正笔直,就像他的人,一丝不苟,条理清晰。 就连那手都在被子上交叠着,安安静静。 这样好的睡相,十个里都难找出一个。 不过,在死人里很好找。 在活人里,难找。 若在往常,他见得湛廉时这般睡相,他定是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笑他睡的跟个死人一样。 可现在,他笑不出来。 一点都不想笑。 不好笑。 手伸出,颤抖着,一点点朝湛廉时的鼻尖靠近。 这个过程很漫长,很痛苦,但他的指尖终究来到湛廉时鼻息下。 没有呼吸,没有温度。 他似睡的很沉,沉的他的心都不在了。 托尼闭眼,低头。 眼泪掉下来。 付乘看着床上的人,那睡的安静的脸。 时光走过,他在他心中从没变过。 人人说他冷漠,说他无情,说他可怕,但在他眼里,他从来都是最有情的那一个。 他不可怕,不冰冷。 他很好。 “这里您守着,我去安排接下来的事。” 嗓音低哑,付乘转身,一步步走出去。 光在变暗,再美的黄昏也即将消失。 付乘走出卧室,那浸入黑暗的一双眼睛露出,里面湿润的彻底,红的彻底。 您放心,我会做好您安排的每一件事。 呲! 车停在别墅外,车里的人快速下来,齐齐往别墅里去。 别墅大门一直大打开,现在也是。 似乎它不再拒绝所有人。 因为,他已不在。 嗒嗒嗒,密集的脚步声落进别墅客厅,但很快的,这脚步声消失。 所有人看着那下楼的人。 她们都不再往前。 付乘下台阶,他看着站在客厅里望着他的人,脚步停下,然后平稳走下。 候淑德看着他,候淑愉,柳钰敏,柳钰清,柳笙笙,每一双眼睛都紧张的落在他脸上。 有些事,心有所感,却不愿意去承认,去接受。 只有当亲耳听见,亲眼看见,才会真正相信。 付乘来到候淑德面前,站定。 他看着这一双老目,看着这苍苍白发,张唇:“湛总走了,你们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候淑德眼睛一瞬收缩,僵硬如石。 柳钰敏当即就哭出声来,不受控制。 柳钰清低了头,泪水弥漫。 候淑愉嘴唇抿紧,眼睛看着楼上,热泪滚下。 只有柳笙笙,她站在那,像没听见一样,愣愣的。 付乘说完,对候淑德低头,转身出了去。 别墅沉寂。 有人的,有呼吸,有心跳,有声音,这里该是热闹的。 但这样的时候,静寂依旧,甚至渐深渐浓。 随着夜色来,这里的光在消失,变暗,凉意侵袭。 一切的一切,即要终结…… 凤泉镇。 锦凤族。 第1907章 终结即开始 轰隆隆——!地动山摇,所有的东西都在晃。 人站不稳,天地似要颠倒。 锦凤族的人都出了来,不是从家中,便是山间,人逐渐变多,慌乱的看周遭的一切。 凤鸢和各位长老在正堂议事,隐芝始终侍立在侧。 一切如常。 可突然间,这里颤动起来。 桌椅,房屋,茶盏,院里院外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杂乱无章。 它们似乎在恐惧,在逃窜。 因为,毁灭即要来临。 各位长老看四周安稳的东西都在晃动,神色见慌,恐惧之色出现在眼中。 “这……” “这是……” “地动!” “是地动!” 有人反应过来,极快说。 而其她人听见这话,都赶忙看向那坐在正堂之中的人——凤鸢。 凤鸢面色变了,但她面色的变化和大家不一样。 大家都是恐惧,害怕,凤鸢则是面色惨白。 似乎,有一件等了许久的事,终究还是来了。 “族长?”隐芝短暂的不稳后便抓紧旁边的椅子,看着凤鸢出声。 凤鸢低头闭眼,手抓紧旁边的椅子扶手,面色极快变化。 由白变冷。 她睁开眼睛,看着院外,厉声:“护卫族人到祭祀台躲避!” “是!” 铃铛声在族中各个地方响起,伴随着沉闷鼓声,咚咚咚,从祭祀台那边传来。 锦凤族人全部往祭祀台跑,慌乱无措。 隐芝在院外不断的对下面人吩咐,力保族人安全。 凤鸢站在院中,看着周遭的颤动,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 她守了几十年的地方,终将归于虚无。 来了。 还是来了。 隐芝把一切吩咐妥当,来到院中,见那从来都严厉的人此时突然间似松懈了。 就好似那千斤重担终于卸下,她不再坚硬。 “族长。” 忍不住的,隐芝出声。 凤鸢睁开眼睛,面上是深深的倦意,她说:“走吧,去婆婆那。” 晃动并不大,也并不久,但这突然的变故还是让这里变化。 锦凤族后山,那平日并不起眼的一座山脉,此时沉了下去。 那伫立在山洞外风吹日晒经年的石碑不见。 一切都被掩埋。 悄无声息。 一个老人站在那落石处,手中握着一柄木杖,木杖上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悦耳动听。 “你在这里等我。”在离老人有一丈远时,凤鸢对隐芝说。 隐芝躬身:“是。” 凤鸢朝老人走去,停在老人身侧。 她看着眼前突然的空,两边的山脉屹立,唯独中间这座山沉下,只余下那些草木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变成了平地。 “一切都开始了,是吗?” “嗯。” 沉老的一声,凤鸢眼中那微末的一点希冀消失。 她手握紧,眼中浮起厉色,就如以往那般,严厉无比,毫不心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转身离开。 “那人的尸身送来后,告诉我。” 凤鸢脚步停下,然后说:“是。” 脚步声走远,消失。 山间恢复寂静。 而这时,微风从前方吹来,老人身上的金银木饰发出吧嗒吧嗒的碰撞声,似在敲打,又似在争着说什么。 “等不及了?” 老人睁开眼睛,她一双金色的眼睛,其中一只变成了灰木色,毫无生命。 风大了,那吧嗒吧嗒的声音大了,似在回应着她。 她说:“且等等。” “先主嘱咐好了的,我得一件件办好才能去见你们。” “莫急。” 风变小,那吧嗒声不见,周遭的一切都恢复到之前,没有变化。 老人抬步,拿着木杖往前方的平地走去。 …… 都灵。 雨下了很久,一直到夜晚都没有停歇。 湛可可睡着了,就在林帘怀里。 这一下午她都陪着林帘,不离开,哪里都没有去,就守着林帘。 她真的怕,很恐惧。 这样的恐惧伴随着她到晚上,在林帘怀里睡着。 只是那小手一直紧紧抓着林帘的衣服,不放开。 林帘一直清醒着,她没有睡着过。 心口撕裂的痛,肚子跟着隐隐作痛,到最后好似全身上下都在痛。 偏偏她又痛的清醒明白,似要看清这痛是怎么样的。 夜色来,时间过,这痛没有消减,反而随着夜的滋生越发猖獗。 她身子蜷缩,像一只虾。 可即便这样,还是疼。 睁开眼睛,看怀里的人,她拿过被子一角,放进湛可可的小手里,然后把自己的衣服抽出来。 她缓慢的起身,下床,每一步都做的很慢。 可是,在她往前迈步时,她身体还是一软,往前面跌。 “小心。” 低低的一声,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她。 林钦儒。 他不放心母女俩,便一直在卧室里守着。 刚刚林帘起身,他便感觉到了,睁开了眼睛。 林帘僵住,那手臂稳当充满力量,就像曾经那对她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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