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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乌库妈妈不见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她的眼睛肿得像个核桃,每次一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又要哭起来,止都止不住。 雅利奇钻进福格的怀里:“成额娘,我好想乌库妈妈,我想她……” 福格摸着她细软的头发,把她的辫子松开,拿过梳篦轻柔地梳通。 想起姐姐走之前对她说过的话,福格温声道:“乌库妈妈并没有离开雅利奇,她只是变成星星了,以后每天都会在天上看着你,陪着你长大的。” 雅利奇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哑着声音问:“真的吗?” 福格将她的辫子重新编起来:“真的……雅利奇以后每次抬头看星星,里面最亮的那一颗就是乌库妈妈,你们每天都可以相见。” 离开的人,就是离开了,无论如何都见不到了。 可是那个人留下的回忆,能带给人无穷无尽的力量,支撑留下的人,走完这漫长的一生。 * 东五所。 胤禛和胤祥疲惫地回到屋里,接连数日的哭丧守灵,让两个少年疲惫不堪。 青桔刚才送雅利奇的时候顺道过来和胤禛说了一句,语焉不详:“阿哥爷,太后娘娘有恙,娘娘要留在慈宁宫中侍疾,命奴婢将公主托给成妃娘娘照顾。娘娘道六阿哥今日不必回承乾宫,跟着您回东五所即可。” 胤禛点头:“我知道了,劳姑姑告诉额娘,请她不必担心,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胤祥回来后面上有些忐忑:“我刚才见二哥神色有些不对劲,哥,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有阿玛……” 刚才在正殿,阿玛突然面色怪异急匆匆出去,之后再没露过面。 结果没过多久,苏麻喇姑就来说太后病了,胤祥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儿奇怪。 ——根本没人进来通报过太后生病,阿玛怎么知道的? 而且刚才众人在慈宁门前分开上车时,太子还莫名其妙地打量了他们哥俩几眼,那眼神让胤祥有点儿不舒服。 胤禛心中也有怪异的感觉,甚至有几分不敢说出口的猜测。 他刚才离得近,看到了阿玛痛苦的神色,他忍不住担心猜测,是不是阿玛出事了? 还有额娘,只有额娘留在了慈宁宫里,若真是阿玛有恙,额娘会不会有危险…… 胤禛想到这种可能,心里一紧,几乎要坐不住,想冲进慈宁宫看看额娘和阿玛。 胤祥:“哥?” 胤禛看到弟弟紧张的神色回过神来——他现在不能乱。 胤禛端起手边的茶盏强灌下几口缓了缓精神,安抚弟弟:“咱们……先冷静点儿,不要自乱阵脚。若真是有什么大事,额娘不会一点儿消息都不告诉咱们。如今既然额娘没说什么,想必事情不大,或是额娘自己能处理。” 说着说着,竟突然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胤禛心里安稳了一点儿:“咱们这时候只管照顾好自己,不要给额娘添乱就好。” 为了不让弟弟胡思乱想,胤禛特地让苏培盛去膳房要了几样味道不错的素斋和点心:“这几日是不是没吃好,趁着今日回来的早,多吃一些。不然往后还要守好几十天,你年纪小,恐受不住。” 胤祥毕竟年纪小,见哥哥恢复镇定,有了主心骨,渐渐放松下来。 兄弟俩打起精神用膳补充体力,为接下来的守灵做准备。 * 晚霞西照,天边残阳似火,巨大的紫禁城笼上血色。 毓庆宫。 阿宝从外面一回来,胤礽就忍不住上前开口询问:“怎么样,打听出什么来了?” 阿宝小声道:“慈宁宫的前门、后门,连带侧门、偏门全部已经封闭。侍卫看守严密,除非有里面的人拿着牌子接应,否则谁也进不去。奴才在附近观察了半日,只看到梁九功领着黄院判进去了,未见其他人。” 篱笆扎得太紧,他见不着里面的人,消息自然也打听不出什么。 胤礽:“梁九功……” 阿宝又说他从附近洒扫的小太监那儿打听到德贵妃的车驾好似进了慈宁宫,人并没有离开。 胤礽一愣,眉头忍不住皱起,声音也沉了下来:“四阿哥和六阿哥呢,现在何处?” 第159章 苏醒 胤礽刚才明明见他们出来了, 难道又转头回了慈宁宫? 阿宝摇头:“两位阿哥都已经回到东所了,听说五公主现住在永和宫里,成妃娘娘照顾着。” 胤礽紧绷的心弦微微松了松, 可能是他想多了。 阿宝犹豫了一下:“主子,可要叫人通知索相?” 今天皇上的样子不仅皇子看到了,跪在前面的朝臣同样看得一清二楚。 刚才临出慈宁宫前,索额图突然派人过来, 让太子多加小心,谨慎防备, 最好是让人打探一下消息。 若……确有大事发生,也好早做准备。 胤礽这才意识到事有不对, 跟着就紧张起来。 胤礽沉默半晌, 最后道:“……再等等, 先看看再说。” 慈宁宫总不能一直闭门不应, 汗阿玛总要露面的。而只要宫门开启, 他们便能打听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不知内情,妄动串联,万一无事, 不好解释。 胤礽攥紧掌心,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德贵妃……看着实在不像是会犯上作乱的人,老四和老六如今也好好地待在阿哥所里。 说不定真的只是太后身体有恙, 他不能轻举妄动。 可,胤礽仍旧坐立不安,如果汗阿玛一直不出现…… 到那时, 他又该怎么办呢? 慈宁宫中。 知道苏麻喇姑已经将慈宁宫的闲杂人等送出,万事也都照她的吩咐安排妥当后, 沈菡终于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脑门上紧张的都是汗。 沈菡让紫裳送苏麻喇姑回去休息:“万岁这儿有我,玛嬷累了一天,想必十分疲惫,早些回去歇着吧。” 苏麻喇姑见她面容憔悴,忍不住劝了两句:“娘娘若有事只管吩咐奴婢,如今慈宁宫上下皆指望着娘娘,娘娘也要保重自身才是,切勿太过劳累。” 沈菡点头:“玛嬷放心,我理会得。” 苏麻喇姑刚走,太后又亲自过来探望玄烨,沈菡连忙起身相迎。 太后进入内室见到玄烨的样子后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皇帝真是……何必如此自苦。” 说着说着,竟忍不住眼眶泛红,沧桑的面容上更添憔悴。 太皇太后去后,太后整个人的生活重心彻底坍塌,现在只剩皇帝儿子能带给她一些力量和希望了,是以见到往日威严强健的玄烨竟成了这般模样,情绪难免起伏不定。 沈菡扶着她坐下:“皇额娘不必忧心,黄院判说皇上只是太累了,少则半日,多则一日,许是就能醒过来。” 沈菡能理解太后的惶惶不安,因为她现在亦是如此。 表面看似冷静理智,处理起事情来有条不紊。实则,她的一颗心也缺了主心骨,如今高悬半空,只觉得慈宁宫外危机四伏,让人喘不上气来。 玄烨哪怕醒过来五分钟,先把大事安排一二,她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没有安全感。 可他晕得这么突然,什么都没交代,所有事都只能靠沈菡自己随机应变。 沈菡此时方才体会到为什么后宫女人一旦有机会,总是忍不住想摄取权力。 因为除了皇帝,她们真的一无所有。 平时皇帝不出事的时候还好说,只要皇帝一出事,再大的宠妃都是两眼一抹黑。 ——有时宠妃甚至首当其冲,难以自保。 前朝的大臣沈菡一个都不认识,玄烨身边有哪些心腹可以用,什么人可以叫来商量事,什么人需要防备,皇宫的安全怎么保障,他若是不醒,朝政怎么办,后宫怎么办,到底谁说了算? 这些事玄烨从没和她说过,沈菡也不可能知道。 之前太皇太后出事,她还能找裕亲王商量,可这次是龙体有碍,沈菡却不敢轻信任何人。 ——哪怕她知道裕亲王历史上并未谋反,她也不敢赌。 得亏玄烨是撑着到了人后才晕厥,给她留下了在后宫周旋的机会,若是晕在人前,她现在估计半分话语权都没有。 佟佳氏现在还不知消息,万一被她知道此事,就凭沈菡竟敢私自做主封闭慈宁宫,隐瞒皇上有恙的消息,扣她一个“谋逆”的帽子绰绰有余。 沈菡左思右想,闭锁慈宁宫也不见得一定安全。 听顾问行那意思,今日在灵前见到玄烨面色有异的人不少,如今外面说不定就有人在暗地里揣测。 她看向顾问行:“让御前的人两人一组,在慈宁宫各处宫门巡视,一旦发现有在附近窥探消息的人,不论是哪个宫里的,一律拿下!另外,找人盯住守门的侍卫,不许任何人擅离职守,与人交谈。” 她不求能安抚住外面的人多久,一天,只要稳住一天,等玄烨苏醒过来就好了。 顾问行跪下行礼:“是,奴才遵命。” 太后就在一旁听着,自然明白她此时做这种决定要担多大的责任,冒多大的风险。 以前一向习惯不闻不问的太后,今日竟破天荒拍了拍沈菡的手:“我知道你的苦心,皇帝也一定能明白。你放心,若真有什么事,还有我顶着呢,不会叫你吃亏的。” 沈菡心里一暖:“是,谢皇额娘。” 太后又温言宽慰了沈菡几句,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青桔上前收拾茶具,忍不住道:“太后娘娘今日……倒与往常不大一样。” 以往天大的事也不见太后主动说什么,没想到这次竟愿为主子撑腰掩饰。 可事出反常必有妖,青桔担心太后有什么目的,所以想着提醒主子一二。 紫裳端来新煮的奶茶和点心,放到沈菡面前:“太后娘娘是个聪明人……” 她觉得太后应该是好意。 之前太皇太后在的时候,太后有依仗,半点儿不怕日子过不好。 可现在太皇太后去了,太后不是皇上的生母,母子关系又不怎么亲近,这往后的日子想过得舒心,肯定要想个法子。 太后现在站出来帮着主子撑住局面,不过出一个名头,又不费什么事。 不但能卖宠冠六宫的德贵妃一个人情,还能维护皇上,顺带表明立场,怎么想都是个稳赚不亏,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可见太后在宫里这么多年,虽然活得像个隐形人,却也不是白活的。 只是她以前头顶一直有人罩着,不需要自己考虑这些事罢了。 沈菡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她且没工夫管太后怎么想,事情好不容易料理清楚,她现在只想静静:“你们都先出去吧,皇上这里有我照顾就行了。” 紫裳和青衿对视一眼,默默退下了。 出来后,青桔忍不住叹气:“主子可真是不容易……” 四阿哥病,太皇太后病,现在连皇上也病了,回回都得主子撑着。 紫裳也无奈,她们只是做奴才的,除了听吩咐,帮不上什么忙。 紫裳:“主子今天累了一天,也没吃多少东西,你先守着,我去叫小东子准备点儿吃食。” 青桔点头:“好,你快去吧。对了,主子身子刚好没两年,这几日受了累,我看不如上个甜汤给主子暖暖身子。之前黄院判不是说多用红枣燕窝对主子有好处来着。” 紫裳点头:“你说的对,我让小东子去膳房问问,看有没有已经煲好的。” 说完她看看阴沉的天空:“过一会儿你记得进去看看熏笼的炭要不要加,今儿天冷。” 青桔裹紧身上的斗篷:“知道了。” …… 屋里终于只剩沈菡和玄烨两人,沈菡默默在床边坐下,望着玄烨面无血色,憔悴沧桑的脸庞静静发呆。 其实,玄烨躺在那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沈菡来说都无比煎熬。 可她刚才根本没空、也不敢胡思乱想。 直到现在,好不容易得了个喘息的空间,沈菡这才感到自己心里积攒的担忧、难过、心疼,正在慢慢释放出来…… 她注视着他苍白虚弱的面容,心里揪着难受。偏偏她又不敢离开他的床前,只能抱着胳膊埋头在他的手臂旁守着。 沈菡的心里涌上无数乱七八糟,挡不住的想法——她怕病情出现反复,她怕有什么意外会导致他再也醒不过来,她怕他……猝死。 沈菡咬着牙,不会的,他是康熙皇帝,她实际上并没有蝴蝶什么重要的事,应该不会影响到他的寿命。 他一定能好起来…… 他会是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沈菡让人端来一盏糖盐水,用小勺一点一点往他的嘴里喂,但大部分糖盐水最后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沈菡放下碗,拿过手帕轻轻擦拭他湿了的下巴和衣襟。 大颗大颗的眼泪不自觉落下来,湿透了他的衣襟和被褥。 沈菡随手擦了一把脸,继续若无其事,一勺一勺地喂他,能喂多少是多少:“多少喝一点儿,就喝一点儿。” “皇玛嬷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就是不想你这样作践自己。但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要是让她看到,肯定会很生气……” “我心里难受……还很生气,现在手都气得哆嗦。可是你这样躺在这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你……” “我不想看你这个样子……” 玄烨是康熙皇帝,他应该是强大、有力、威严的,而不该是现在这副苍白、虚弱、衰败、无力的样子。 帝乃山陵,他的倒下,让所有知情者都恍若天塌地陷一般痛苦和茫然。 而且,这是她的爱人,她无比恐惧失去他。 沈菡靠在他的身边,捂着嘴,泪水决堤而下。 …… * 随着夜幕降临,紫禁城慢慢安静下来。 天上又开始落雪,数百条幽深的宫道上慢慢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苏拉太监的身影。 他们提着盐桶,缩在寒风中一步一步向前蠕动着。 玄烨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凌晨。 四下里一片静谧,屋内只燃着两盏灯,熏笼内的银霜碳已经过了烧得最旺的时候,半天才发出一下‘噼啪’声。 玄烨缓缓眨了两下眼睛,感觉眼前仍然漆黑一片,好半天才恢复了一点儿朦胧的视觉。 继而涌上来的是几欲炸裂的头痛感,仿佛有一柄重锤在猛击他的头部,让他连声响都发不出来。 他闭上眼睛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清醒过来。 玄烨转头,看到他的手边趴着一个人影——是她。 他又使劲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视野渐渐亮起来。 ——她正以一个看起来极不舒服的姿势坐在脚踏上,上半身枕着右侧胳膊趴在床上,左手半握着一块手帕,脸上还挂着泪痕。 玄烨心里蓦地一疼,她看起来虚弱又疲倦,从床头的角度看过去,她的肩膀瘦削又单薄,几乎要撑不住她头上沉重的发髻。 玄烨轻轻动了动手指,把胳膊慢慢挪到她的手边,轻轻碰了碰她。 沈菡猛地惊醒过来! 第160章 国孝 沈菡的半边身子早被自己压麻了, 这会儿动了一下竟没能成功起身,反而一下子杵在了床上,差点儿磕到手。 玄烨见她一趔趄, 急着想往前探身,却因没力气起不来:“怎么了?没事吧?” 沈菡这才反应过来:“你醒了?!” 她想把胳膊支起来:“嘶——” 压了半晚上的苏麻感涌上来,沈菡僵在原地,感觉胳膊上突然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这酸爽! 玄烨明白了,抬起右手轻轻给她揉捏手臂。 两人折腾半天才各自缓过来正常活动。 沈菡扶起玄烨, 在他身后垫上枕头,端过旁边小炉子上一直温着的盐糖水:“你先喝点儿糖水补充体力, 也缓缓肠胃。不然饿的时间太久, 直接进食可能会受不了。” 玄烨确实饿坏了, 现在头晕目眩不说, 饿过了劲儿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沈菡现在想起这事还是很生气, 偏偏他都已经这么惨了,又让人没法开口说他。 玄烨看出来了:“朕……”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沈菡叹气,转口说起慈宁宫这两日的情况:“你这一倒, 把我和太后都吓坏了。我们两个女眷, 半点正事不懂, 生怕有人会对你不利,只能先把所有人都遣出宫去, 盼着你能早点儿醒过来。” 她们连皇上人事不省的消息都不敢泄露分毫,每一刻都在提心吊胆地煎熬着。 玄烨刚才见她瘦弱的身影挂着泪痕躺在那儿,就知她这几日必定也是累坏了, 昨天又受这一通惊吓:“辛苦你了。” 其实玄烨当时刚感觉到眩晕就立刻起身避开了,只是没想到昏厥得这么快, 竟什么都没来得及安排。 沈菡摇摇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他们俩之间说这些没意思,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 她把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想着好好劝劝他。 孝顺当然是对的。 玄烨自幼丧父丧母,祖孙二人相依为命走过这么多年,太皇太后对他来说,就如精神支柱一般,几乎寄托着他对长辈全部的亲情,沈菡能理解他此时的悲痛。 但这样百般折磨自己以尽孝道,实属不智。 先不说这对他自己的身体有多大的损耗,他作为皇帝,身系天下子民的安危,太子如今还年幼,国家还有这么多不安定的因素,朝中现在党派林立,势力复杂。 他若真出了事,谁来收拾这一团乱麻? 沈菡:“皇玛嬷当时百般叮咛,要你千万保重自己,以万机为重。现在你日日如此自苦,她若有知,以她的脾气,必定会内疚,咱们何必让老人泉下难安。” 而且太皇太后虽已仙去,但玄烨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年孤零零的少年,他的身边还有她,有孩子们,都是他的亲人。 玄烨沉默地听着,良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他拍拍沈菡的手:“你放心,再不会了。” 玄烨并非不明白道理之人,只是,他到现在都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不敢面对,也不想面对,所以只能用折磨自己的方式发泄悲痛。 可是她说得对,宫里宫外都在等着他主持大局,他不能出事。 * 从这日后,玄烨一天天振作起来。 第三日,在他能起身,面色恢复如常后,慈宁宫的大门终于重新开启。 皇上的出现让所有提心吊胆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索额图悄悄端详一眼皇上的面容,想了想,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近前的重臣们也只当无事发生,只有一二亲近的臣子,开口询问了几句太后的身体。 玄烨:“太后只是伤心过度,加上近日寝食俱废,有些许乏累,如今凤体已无大碍了。” 太子等阿哥都站在一旁,听完这话,不管是猜出来的还是不明所以的,都跟着放下心来。 皇上便如定海神针一般,辅一归位,立刻驱散了宫中已经开始冒头的各种猜测。 后殿里,佟佳氏憋了半天到底是没忍住,对着沈菡语气淡淡道:“这两日侍奉太后,真是辛苦妹妹了。” 屋里气氛霎时一静,沈菡对此却只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谢姐姐体恤。侍奉太后原是我等的本分,妹妹不过遵旨为太后尽孝,并无辛苦。” 佟佳氏被不咸不淡地顶回来,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憋气不已。 偏偏碍于上次皇上发怒一事,她并不敢针对乌雅氏太过,只好强自忍耐。 之后听说皇上又往承乾宫赏了不少东西,嘉奖“德贵妃侍疾有功”,佟佳氏气得在屋里摔了两个花瓶。 皇上就非要这般直白地打她的脸吗?! 乌雅氏到底是哪里好!值得皇上千般呵护万般疼爱,别人说一星半点儿的话皇上都嫌委屈了她,要给她做脸?! 明姑姑见主子又开始郁郁寡欢,伤心落泪,小心翼翼地上前劝道:“主子,皇上只是循例赏些东西罢了,不见得就是针对您。” 可惜佟佳氏现在越发偏执,不管玄烨对承乾宫干什么,她都觉得在针对她,明姑姑怎么劝都不好使。 玄烨其实根本不知道后殿里说过什么话,他现在哪有心思打听这个。 他之所以赏东西不过是为了把太后这‘病’砸实,给最近宫里的各种猜测盖棺定论。 当然也不乏有给沈菡撑腰,防着别人以后拿这事儿做文章的意思。 毕竟沈菡之前的行为确实承担了很大的风险,若他当时真的有个万一,她这几日的行为被人发现,千夫所指、百口莫辩都是轻的。 玄烨心里很感慨:“你一片忠心为朕,为大局,宫中那些闲言碎语你不要放在心上,朕心中有数。” 沈菡摇头:“这些事都不重要,我根本没往心里去。我现在只求你能健健康康的,可千万别再来一回了。” 她真的不想再见他那副样子躺在那儿,不说话、不动弹,弄得人揪心。 玄烨心中轻轻一叹,揽着她瘦到只剩骨头的肩臂:“你放心,朕既然已经答应你了,便会说到做到。” 之后,他果然一天天恢复强健,治丧的一应事宜也步入正轨。 不过他虽然听了沈菡的劝告,尽量按时吃饭休息,没有再折磨自己的身体。 但这并不代表玄烨不再悲痛,相反,他把对太皇太后的哀思深深压抑到了心底,化成了刻骨的思念,在丧仪上极尽哀荣。 玄烨违背了“本朝后丧,皇帝例不搁辫”的祖制和太皇太后生前的叮嘱,毅然割辫。 紧接着,他又拒绝了臣子们关于“我朝向日所行,年内丧事不令逾年”的奏告,将太皇太后的梓宫安放在慈宁宫,直到翌年正月十一才发引。 发引过程中,玄烨割断轿绳,坚持步行,数度跪在道左痛哭。 原本玄烨执意要为太皇太后守丧二十七个月,经百官再三劝告后,才勉强同意依照太皇太后的遗嘱,改成二十七日除服。 但除服是除服,国孝是国孝,他仍坚持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为祖母守心孝。 因为不忍再踏入慈宁宫,玄烨在慈宁宫相反的方向,乾清宫的东侧,为太后重修了一座宁寿宫,让太后及慈宁宫的太妃、太嫔们全部迁居宁寿宫居住。 而慈宁宫,在宁寿宫建起后便被彻底封闭起来,成了一个玄烨再也不愿提及的伤心地。 以前玄烨每日去慈宁宫请安,走的都是隆宗门,但自从太皇太后过世,他再也不走隆宗门前的宫道,而是改由启祥门进出。 太皇太后生前的首领太监崔邦其自请前去为太皇太后守灵,玄烨去年去祭灵时看到他,竟破天荒写了一首御诗赠给他。 诗中写道:“返照寒松影,心悬泣霜露。一生常感悼,数载几悲凉。恨接云峰近。思连沧海长。问安劳梦想,绝矣九回肠。” 玄烨一贯认为太监是‘最为下贱,虫蚁一般的人’,能给一太监写诗,可见他的内心有多么怀念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过世引起的另一个转变,是玄烨与太后之间的母子关系比从前亲近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对太皇太后共同的思念,让他们将无处安放的那份亲情寄托到了对方的身上,两人的相处明显不再像之前那样疏离。 玄烨曾对沈菡道:“皇太后圣躬素弱,当时皇玛嬷病笃,太后朝夕侍奉在前,举哀时又数度恸哭,几至扑地……” 这一点让他很感动,也很有共鸣。 因为论起对太皇太后的感情,这宫里唯有他们二人的感情最深,最真挚。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不乏有太皇太后去世后,朝廷与蒙古的联系减弱,玄烨必须将孝敬太后一事推到台前的考量。 但不管怎么说,玄烨和太后能找到新的亲情寄托,互相扶持着走出这段巨大的伤痛,是一件幸事,何必纠结其中有何原因。 白衣苍狗,岁月如梭,又是一年了。 年关将至,畅春园中白雪皑皑,与紫禁城的冷峭肃杀的寒雪不同,畅春园的雪融于三山两湖间,自有一番诗情画意。 沈菡一大早起来吩咐紫裳:“听说膳房已经把今年的年糕制出来了?挑一些让人送去寿萱春永,我记得太后最喜欢红枣花生核桃仁的,把最好的一批挑出来,进给太后。” 闲邪存诚斋如今也已封闭起来,太后搬到九经三事殿后方的寿萱春永殿居住了。 紫裳:“是,奴婢这就去。” 沈菡:“还有公主、阿哥们的份,都一起挑出来,用各色攒盒装好送过去。太子那边也不好疏忽,你和梁九功说一声,让他领了送去无逸斋吧。” 紫裳应下,自去料理。 沈菡用完膳,开始接着昨天没干完的活儿,继续核对畅春园的账册,看内务府递上来的折子。 玄烨现在除了南巡北上,剩下的时间基本都住在园子里,直到腊月二十七八才回宫,常常是过完新年,不出正月就回到园子里。① 这一年年下来,畅春园的各种功能越来越齐备,规模越修越大,内务也越来越多。 第161章 外事 虽然园子里的各项事务都有内务府的奉宸院等部门管着, 具体操作不需要沈菡操心,但内务府递上来的各种请示的折子却渐渐成了她的活儿。 沈菡当时听玄烨说以后要让她批内务府折子的时候,整个人都蒙掉了:“我?看折子?我……”能行吗?这算不算‘干政’? ——当初顺治爷立那块‘后宫不得干政’的牌子虽然是为了和自己亲娘打擂台, 现在也已经撤了,但对清朝后宫的影响是十分深远的。 据沈菡所知,清朝自孝庄文皇后过世,一直到慈禧垂帘听政, 中间再没有女人敢出来指点过江山,全都老老实实苟在后宫里。 玄烨又是这样强势有为的帝王, 后宫女人在他面前,老实地连宫斗都不敢, 更别说动别的心思。 沈菡虽然是个穿越人士, 但真的没有干政的野心和胆量, 她也没那能力。 ——政治是一般人能玩儿的吗? 别看慈禧遗臭万年了, 遗臭万年和名垂青史一样, 都是需要本事的! 换成她自己处在慈禧那个位置上,沈菡觉得她可能也就是“三分钟死于政斗”的命。 御笔朱批这是多大的权力,皇后都没有, 这要是传出去, 御史知道了不会骂死她吗? 玄烨的信任当然是好事, 可是这种信任就有点儿太沉重了,压力山大。 玄烨让沈菡这副畏权力如虎的样子逗笑了, 跟谁要害她似的:“不是什么要紧的折子,也不涉及外朝的政事,只是园子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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