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姐突然就哭了。 福格手忙脚乱给姐姐擦眼泪:“姐姐不要哭,不要哭。” 然后福格也哭了。 姐妹俩抱头痛哭。 哭完,姐姐抱着她说话:“你以后不准再一副包子样听到没!” 福格:“包子样是什么样?” 姐姐瞪她。 福格缩回姐姐怀里:“哦,好的。” 姐姐絮絮叨叨:“以后要是三叔家那几个再欺负你,你就学我那样怼她们!怼死她们!跟她们正面刚!看谁怕谁!” 福格:…… “以后不要在灯下做活儿,坏眼睛……” “哦。” “最近怎么没见你吃猪头肉了?多吃点,吃得胖点就不用进宫了……” …… “福格,福格,” 姐姐唤她:“我的小福格。” “以后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 ——姐姐没了。 所有人都在哭,就福格没哭。 额娘搂着她:“孩子,想哭就哭吧。” 福格不说话。 她守着棺材坐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任额娘怎么叫都不肯离开,最后晕倒在了牌位前。 福格发了高烧,昏昏沉沉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额娘看着像老了十岁,抱着她发抖。 福格仿佛好起来了,她正常吃饭,正常睡觉,但人却一天比一天瘦。 额娘不放心,请了三叔家的姐妹来看她。 三个女孩围着福格,小心翼翼地问她:“福格,你还好吗?” 福格像姐姐一样翻了个白眼,怼她们:“瞎叫什么啊?我叫玛济格!” 女孩们大惊,飞奔去找大伯母! 额娘不敢请大夫,怕叫外人知道这事儿,毁了福格。 只能眼见着小女儿一天天越来越像死去的姐姐。 福格不再爱吃猪头肉,天天要吃江米酿藕。 福格越来越爱怼人,像个呛人的小辣椒。 福格再也不让别人欺负自己了。 三叔家的小妹想抢她新得的珠花,福格追着她打了一顿…… 但福格还是喜欢刺绣。 她不停地绣啊绣,绣啊绣,终于绣完了一整套嫁妆。 还有那副小炕屏,之前那副被姐姐带走了,福格就又绣了一副。 除了这副小炕屏,福格把其他东西全搬到姐姐院子里,一把火都烧了! 福格抱着小炕屏对着火堆喃喃自语:“姐姐,你喜不喜欢?” 然后她就在额娘的尖叫声中晕了过去。 之后的事福格就记不太清了。 …… 再后来,福格要参加小选了,她被选中了。 额娘担忧又害怕地送她进宫,告诉她别害怕。 福格不害怕,自从姐姐走了,再没什么事能让她更害怕了。 福格住到了储秀宫。 ——她遇到了一个眼神和姐姐特别像的人! 那个人问她:“小妹妹你几岁啊?十三?这么小啊……” 她摸摸福格的头,塞给福格一把栗子:“给,我刚用炭盆烤出来的,可香了!” 晚上所有人一起吃饭,福格看到了猪头肉! 那个人给她夹了一筷子:“你太瘦了,要多吃肉,长得胖一点。你是不是爱吃这个?”刚才眼睛都放光了呢。 福格呆呆地看着她。 晚上,那个人给了福格一个热好的汤婆子:“太冷了,我看你的好像没热,用我这个暖暖被窝吧。” 福格窝在暖和的被窝里偷偷哭。 姐姐,是你回来了吗? 真的吗? ——可那不是姐姐,虽然真的和姐姐很像。 但福格还是很喜欢这个姐姐。 她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啊?” 她多想回答她:姐姐,我是福格啊! 是你的小福格…… 福格偷偷观察这个姐姐,但她不敢和她说话,怕她误会自己想要巴结她。 福格想离她近一些,想这个姐姐能喜欢她。她给姐姐绣手帕,绣荷包,绣衣服,但只敢送一点点给她。 福格发现同屋的觉禅氏老是去找姐姐,还想利用姐姐,福格讨厌她! ——姐姐搬走了。 福格去见姐姐,终于把荷包送出去了。 姐姐又给了她好多绣线。 福格埋头给姐姐绣袜子。 ——姐姐搬得更远了…… 福格真的好想姐姐啊。 沈菡想起妹妹,觉得戴佳氏可能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就让紫芙回了张帖子给她,请她来用晚膳。 福格接到帖子来了永和宫,却还是像以前一样坐在桌边不说话。 沈菡只好自己开口:“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福格低头看桌子:“没有。” 沈菡无奈:“那是冬衣不够用?” 她让紫芙备了两匹缎、一件貂皮,棉线和棉花,想着只给她一个人不要紧。 福格摇摇头:“够用。” 沈菡没招了:“那你这次来是?” 总不能就是来看看她的吧? 福格憋了半天,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憋出一个借口:“姐姐,用不用我帮忙绣冬衣啊?” 沈菡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爱刺绣爱到这种地步吗? 福格又转脸看桌沿,不说话了,脸上有点红。 沈菡反应过来了! …… 沈菡多了个小尾巴。 福格成了永和宫的常客,天天帮着紫芙她们做冬衣。 青衿悄悄对紫芙道:“戴佳格格的绣工可真好啊。”她觉得比针线房手艺都不差了,而且她还会自己画绣样。 紫芙也觉得,虽然这么想有些以下犯上,但有了戴佳格格帮忙,她们真的轻省多了。 沈菡的宫人对戴佳氏都没什么意见。 一来,宫中生活寂寞,后宫虽有些许利益纠葛,但其实并非所有人都斗的像乌眼鸡一样。 许多人都有交好的妃嫔,平日聚在一起唠唠嗑,做做针线,串串门,打发时间。 二来,戴佳氏明显不是为着利用主子来的——每次听说皇上要过来了,她都是第一时间走人。 这么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们主子的可爱小姑娘,又能陪着主子,不致太寂寞,紫芙等人自然对她没意见。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各宫早早点起了炭盆。 沈菡和福格坐在炕上烤火,两人已经处了好几个月,难得的是虽然年纪有差距,但彼此脾气性子竟很相投——她们都只想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有了福格的陪伴,沈菡觉得这宫里的日子终于没那么难熬了。 福格手里拿着绣绷绣的正认真,沈菡趴过去瞅瞅:“又是袜子?不是跟你说了,之前绣的那些够用了吗?别绣了,绣多了坏眼。” 福格摇摇头:“之前的不够厚,冬天冷,要穿棉的。” 沈菡拿她没办法,从绣篮里拿了绣线和她一起穿线:“这几天变天了,早上冷,你来的时候穿厚点,把手炉带上,别冻着知道吗?” 福格点点头:“哦,好的。” 她想了想,又摇摇头:“从御花园走没事,不冷。” 从储秀宫到永和宫几乎要穿过大半个宫城,福格每次往这来都要一大早出发,走上好几个小时,就是为了和她多待一会。 晚膳后皇上一般就要宣人了,赶上沈菡侍寝或者接驾的日子,她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去了。 这么来回几趟后,福格的脚上开始不停地起泡。 可沈菡也不能不让她来。 深宫孤寂,每日枯坐在屋子里等待一个男人的临幸,是一件无奈又可悲的事…… 沈菡也知道两个人的身份很尴尬,也没什么太深的交情,突然和彼此走得那么近很莫名其妙。 她也知道在宫廷里应该有防备心——她也一直很有。 但……她也是个人,也会累,会害怕,会寂寞。 突然被扔到这个地方,时时刻刻要提放这个,小心那个,每日脑子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考量和想法。 亲人朋友一概没有,关心和善意好像成了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沈菡……很疲惫。 紫芙等人碍于身份,对她只有敬畏,给不了她想要的‘陪伴’。 而福格哪怕只是眼神有那么一点相似,但她却实实在在的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善意,而且是单纯对她这个人,不是对‘主子’,对‘格格’的,就是对她。 沈菡还不至于分辨不出一个十三岁小姑娘的真心假意。 她也听过了福格的故事,知道了这种好感的来源。她也犹豫过…… 但最终她还是不想推开这一点温暖。 环境是环境,人心是人心。 环境是坏的,不代表人心都是坏的,更不代表除了她以外的所有女人都是恶人。 她们被迫有了这样复杂的关系,但不代表她们就一定要被这种关系束缚,一定要为了一个男人斗成乌眼鸡,然后成为敌人。 不代表她们不可以给出自己的好感和善意,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 更不代表女孩子就不可以喜欢女孩子,成为朋友了…… 至于未来会如何,会有什么变化,未来再说就是。 现在对沈菡来说,能收获这样一份善意,一个同行的朋友,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福格听到沈菡问她脚上的泡怎么样了,毫不在意道:“没事,我都挑了,多挑几次就不长了。” 沈菡让她脱了鞋袜,又给她上了一次药:“看着是比上次那些好点了,但还是好得太慢。” 沈菡疑惑地看她:“我嘱咐你回去泡脚上药,你泡了吗?是不是又直接躺下睡了没上药?” 福格脚一缩,眼神有些飘:“那什么……” 沈菡瞪她,刚要说她两句,紫芙进来道:“主子,季纶说翊坤宫纳喇格格刚才生了个小阿哥。” 沈菡一愣:“什么?到日子了吗?” 这才几个月? 沈菡算了算,八个月? 第23章 机会 ◎她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孩子。◎ 翊坤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别人打没打听出来,沈菡不知道。 反正她这边除了送了份贺礼过去,知道翊坤宫里有一院子太医,其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季纶这些日子虽然在很努力地熟悉宫中人事,打通各方关节,沈菡也给了他一定的信任,打点的银两从不吝惜。 但他毕竟是从宫外回来的,不比打小在宫中长起来的太监有人脉。 如今人家是瞧着他伺候的主子得宠,才给他几分面子。 可宫里的太监拉帮结派,排外的很,季纶真想融入进去且得费些时日呢。 沈菡也不着急,她用季纶,无非是想着哪天宫里出了什么事,她能及时知道消息,别犯了什么忌讳。又不是想着让季纶满宫串联,帮她做什么。 沈菡见季纶没打探出来情况有些忐忑,安慰他:“没事,翊坤宫的事和咱们无关,知不知道的都不打紧。” 说不定不知道反而更好呢…… 那纳喇格格这早产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反正太医们是众口一词地肯定道:没事! 太医们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旺盛的“求生欲”。 医术好让他们成为太医,脑子好、口才好才能让他们成为活的太医。 伺候纳喇格格胎的王太医就是一位特别有求生欲的活太医,话回得特别肯定:“格格年纪小,又是第一胎,素体禀赋不足。孕期情绪又起伏不定,焦躁难安,致使肾气虚弱,肾虚冲任不固,胎失所系从而发生早产。” 简而言之——不干我们的事! 胎儿体弱是什么原因? ——都早产了当然体弱。 有没有人暗害? ——没有!皇威森严,后宫平和,哪里会有这种事? 反正就是什么阴谋诡计都没有,一切都特别正常。 太医个个都是人精,特别知道‘多做事少说话’的重要性。 尤其是在宫里,遇上什么事都要说“正常,特别正常”,不正常也得找出个正常的解释来。 你要敢说是有人害的,那你就完蛋了。 谁害的? 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不是参与了? 没参与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最后查不出人来,那就是你害的! 所以“管住嘴,管住眼,管住心”,干好自己手里的活就行了,其他的事少掺和。 王太医看着手里的药方,这是纳喇格格上个月腰腹酸坠时用的,他斟酌着又添了二钱杜仲,半钱菟丝子。 孩子虽说生了,但格格肾气更虚了,得好好补补才是…… 玄烨听了顾问行转达的太医回话,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孩子他也看了,比长生看着还要弱些,不过总算磕磕绊绊过了满月。 玄烨给起了名字叫万黼,不过他没去看纳喇氏。 翊坤宫里,纳喇格格不敢相信地看着绣云:“你说什么?皇上走了?!” 绣云小心翼翼道:“皇上去看了看小阿哥,吩咐保姆和乳娘们好生照顾,就,就走了……” 绣云跪在地上,见格格愣住,立马垂着头看地板,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格格迁怒。 绣锦得罪了格格,如今早不知道沦落到哪里去了,格格的性子一天比一天古怪,绣云伺候得战战兢兢,生怕惹格格生气,只盼着如今有了小阿哥,日子能好过一点吧…… 宫里对纳喇格格产子一事表现得很平淡。 太皇太后照规矩赏了例银和饽饽桌,又把纳喇格格的份例提成了服缎十二匹,余者再无其他。 皇上只赏了小阿哥,对纳喇格格只字不提,见都没见一面,大家还能不明白吗? 既然知道皇上不待见那位,自然都得远着些,连一向积极的觉禅氏都少去了。 所以翊坤宫纵添了小阿哥,却并未热闹半分。 但叫沈菡看来,玄烨并非外面传的那么无情。 他不待见纳喇氏是真,可对小阿哥还是很挂心的。 两人聊天时,玄烨曾随口说过这事:“孩子这么小,身子又弱,每回朕去看他,乳母保姆都得一顿折腾,何必呢?再惊着他。” 沈菡一想也是,宫里规矩是真繁琐。 皇上要来看孩子,虽不必现给孩子洗个澡,但至少得收拾得干干净净,齐整一些吧,不然岂不是显得她们工作不尽心? 沈菡帮妈妈带过妹妹是知道的。那么点的孩子,衣服上不是吐的奶,就是流的口水,与其说是奶香,不如说是一身奶腥味。皇上要是想抱抱孩子,粘上一身奶腥味怎么行? 少不得要给孩子换身新衣裳。 天寒地冻的,又是个早产儿,换来换去,哪受得了? 再说今年是真的冷,这还没进腊月呢,屋外头已经冷得要命了。 而且沈菡体感这古代的冬天,绝对是比现代的冬天要冷的。 沈菡让人给福格送炭:“让她老实在炕上待着,不准再大冷天往这来。” 福格接了炭,听到沈菡的命令皱皱鼻子没反抗,她把这些日子新做出来的绣活儿交给紫芙:“有一副手笼我正在绣,还差几朵花没有绣好,等绣好了我让人送过去。” 紫芙接了这一堆东西,忍不住劝道:“格格,我们主子说天儿太冷了,点着炭也免不了冻手,不叫你再拿针线了。” 这戴佳格格也太实诚了,对她们主子就跟小鸡崽找着老母鸡似的。 福格眨眨眼:“那你和姐姐说,这是之前绣的……” 她不能去见姐姐,成日憋在屋子里也干不了别的呀。 紫芙无奈:“行,那奴婢这次收下了,您可千万别再绣了。” 紫禁城大雪纷飞,数日寒风刺骨。 沈菡现在去昭仁殿,哪怕只是步行景和门到昭仁殿那一小段路,还穿着貂皮斗篷,带着暖帽、围脖、手护、手炉一整套,腮帮子也很快就会冻得通红,从脚心往上直窜凉气,等到了昭仁殿,人也快冻透了。 一进昭仁殿,暖意扑面而来。 玄烨正在东暖阁等她,见她两手不停地搓脸:“怎么了?” 沈菡解了斗篷那一套,把两手搓热放在脸颊上捂着:“可能是冻着了,暖和一会儿就好了。” 玄烨捏过沈菡的下巴看了看:“嗯…是一冷一热激着了。” 沈菡来时坐车,车里狭窄,还点的炭盆,很暖和。 下车走过来却是挨了一路冻,结果让屋里的暖意一刺激,皮肤就有些痒。 玄烨取了点玉颜膏,给沈菡抹上。 抹完见沈菡还是满脸通红,玄烨不解:“冻得这么厉害?” 沈菡往旁边一躲,两只手不由自主地在脸侧扇了扇风 ——妈呀……当皇帝的气势真是不一般啊,什么霸总仙尊魔教教主绝对弱爆了! 看脸明明只是一般帅,没想到偶尔散发出气势来竟然那么撩人。 刚才玄烨凑过来,漫不经心捏过沈菡下巴那一下,沈菡只觉得从脚底到脑门‘腾’地窜起一阵热气,脸‘唰’地就红透了。 玄烨看出来了,这是害羞了,只是他更不解了:“害羞什么?” 他们俩什么事没做过?这么点动作就害羞了? 沈菡也不解释——直男哪懂女人的少女心啊…… 玄烨什么脑子啊,见沈菡躲着不说话,一回想刚才的场景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轻轻笑了一声,把胳膊往炕桌上一支,单手托腮,下巴朝沈菡一点,不轻不重地来了一句:“过来。” 沈菡‘轰’的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顾问行听着屋里传来皇上低沉的笑声,隐约还带着点得意,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皇上一直为了两位小阿哥的身体郁郁不乐,他们也不得不缩紧尾巴做人,这下可以轻快两天了。 …… 他轻松了,沈菡可不轻松,这两天她也正愁这事呢。 虽说纳喇氏和马佳氏的孩子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但……她这不是还有个已知的‘隐患’没解决么。 沈菡这些日子承宠越来越频繁,她很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怀上孩子。 虽然现在宫里的佟佳氏不是康熙的表亲,历史上的佟佳氏还没进宫,但万一她生孩子的时候就进宫了呢? 而且,说到底,孩子被谁抱走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做出这个决定的肯定是皇上。 那么沈菡要做的就是必须想办法掐灭皇上这个想法。 就目前沈菡得来的消息,之前宫里的皇子皇女虽没有抱给别的妃嫔,但有不少都抱给旁人养了。要么是让皇室宗亲抚养,要么就是抱到亲近的大臣家里抚养。 这种沈菡一样不能接受——孩子连见都见不到几面。 而最近新生的两位小阿哥还没有被抱走,都在生母宫里养着呢。 虽然不在一个屋,孩子主要由乳母和保姆照顾,但并没有明确规定禁止生母见孩子。 特别是纳喇格格生产后,她虽只是个小格格,但皇上并没有把她的孩子交给任何人抚养,一直都留在翊坤宫里。 保姆和乳母也不可能阻碍她见孩子。 但沈菡印象里,好似确实有‘清朝小阿哥都是养在别的地方,生母见不着’的说法,具体什么时间有的,到底是怎么个见不着,沈菡就不知道了。 沈菡考虑过后,觉得很可能是因为现在宫里各方面制度都不完备,连后妃的名位份例都很混乱,皇子的制式化抚养制度可能根本还没建立。 一切都是太皇太后和康熙说了算。 这给了沈菡转圜的机会。 只要她能在制度明确之前改变一下‘康熙’的想法,或许就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但这很难。 ‘康熙’虽然在她面前只是个享受男欢女爱的男人,但实际上,他是一个浸yin帝位十数年的皇帝,论心机手段,沈菡连他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论心性之坚韧,史学家也已经给出了定论。 要改变这样一个人的想法,沈菡完全没有头绪。 她也不敢轻易尝试,万一被‘康熙’识破她的意图,那很可能会触怒他,沈菡承担不起这个代价。 但留给沈菡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她要冒险涉及‘母子’这个话题,那一定要在她还没有怀孕时提起,风险最小,最不容易被‘康熙’怀疑用心。 而一旦她有身孕,一切涉及‘皇子抚育’的话题,都很难不引起‘康熙’的疑心。 上次马佳氏生产,沈菡承宠时间不久,前途未明,也不确定自己一定能走到怀孕,并不敢轻举妄动。 但现在她很清楚自己随时有怀孕的风险,那么这个事就不能再等了。 ——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保住自己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母子 ◎“妈妈”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沈菡左思右想,觉得从‘母子’下手,风险太大,不如直接从‘子’下手。 因为据沈菡那么久的观察,玄烨对‘母子’根本没什么感觉。 这可能与玄烨的个人成长经历有关。 沈菡听他偶尔聊起生母,虽然言语中充满了向往和怀念,感情充沛,但总有哪里觉得怪怪的。 次数多了,沈菡明白了——因为不够真实。 玄烨并不是不怀念生母,相反,他特别想念、深爱他的生母,可他和自己生母相处的时间太短了,生母死的时候,他年纪那么小,仅存的记忆早就模糊不清了。 所以,玄烨对生母的爱更像是一种精神寄托 ——我的母亲一定是一位“温柔、慈和、善良、美丽、体贴……”的女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玄烨偶尔触动心肠,提起生母,也几乎都是“如果朕的额娘在,一定会怎样怎样”“朕的额娘一定是怎样怎样的女子”。 但,他并没有和生母相处的真实记忆。 简而言之,玄烨爱他的母亲,爱的就只是‘母亲’。 他应该爱她,也很想爱她,很遗憾无法爱她,却并不了解真实的她。 ‘母子相处’对玄烨来说,就是和嫡母博尔济吉特氏客气又疏离的交谈。 而在后妃宫里,玄烨见到的母子相处又都是规矩管束下的结果。 他到后妃宫里去,孩子被乳母抱过来,他瞧一瞧,逗一逗,然后妃嫔要侍寝了,孩子被抱走。 至于背后孩子是怎么扯着额娘袖子撒娇卖乖的,怎么哭闹撒泼的,怎么和自己额娘唠唠叨叨扯闲篇儿的,这些他根本见不到。 因为孩子稍微懂点事,就会被各种教育,当着‘皇阿玛’的面必须‘守规矩’。 而玄烨自己也没机会这么做,所以他对于‘在亲娘身边长大’对孩子有多么的重要并不能感同身受。 以他自身经历来看,教养教养,教有皇祖母和各位师傅,养有一群保姆乳母和太监,他也健康长大了。 可实际上,对一个孩子来说,“妈妈”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用一个玄烨难以感同身受的理由去说服他,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沈菡思来想去,最后放弃了从“母子情”的角度入手。 那么剩下的,就只能从孩子的健康想办法了。 “母乳?”玄烨不解:“什么意思?”不是一直在喝乳母的奶吗? 沈菡从暖锅里舀出来一颗鸡脯丸,鸡胸肉做的,香滑软嫩。 她又盛了一颗放到玄烨碗里,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就有那么一点印象,当时我弟弟生下来有些弱,好像是……” 沈菡想了想:“我玛法?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说是亲娘喂的孩子更健康,就让额娘亲自喂弟弟,后来弟弟还真就一点点好起来了,也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 这倒是确有其事,乌雅氏吃的是乳母的奶,但她弟弟却是亲娘喂大的。 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沈菡就不知道了。 但现在沈菡要用这一点做文章,只好把锅扣在祖父额森身上——反正他一向不太靠谱。 为了避免露马脚,沈菡不敢说得太详细,语气也特别随意:“可能是因为母子连心?我弟这些年倒确实长得挺壮实,没病没灾的。” 沈菡说完继续用勺子捞暖锅里头的吃食:“没想到鸡翅也能这么吃啊,下次腌个甜辣的试试?” 玄烨听了她的话正想心思呢,随口道:“嗯,你喜欢就让他们做给你吃,不过不要吃太辣,伤肠胃。” …… 直到玄烨的仪仗离开永和宫,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沈菡紧绷的心才放下了一点。 “生母喂养”,这是沈菡翻遍自己知道的育儿知识后,觉得成功可能性最高的一个办法。 后妃不能插手皇子的教养,要想改变康熙的态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只能在自己有孩子后一点一点、潜移默化地尝试。 但在这之前,她必须先想出一个理由,留住孩子在身边。 ‘生母喂养能让孩子更健康’无疑是个能打动康熙的理由。 原因无他,这十年宫里死的孩子太多了。 不管真正的死因是什么,能让孩子更健康一些总是好的。 沈菡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提起这件事 ——她不能主动提,必须等皇上主动谈到对孩子身体的担忧,她才能借机提这个事。 今天终于让他等到了。 皇上……应该没怀疑吧? 沈菡静静躺在床上回想刚才的情景,她的语气、动作,皇上的反应、态度,翻来覆去地想。 沈菡攥紧被子,她没有把握皇上会不会相信这个说法。 她弟弟的事是真的,皇上也未必会去较真她一个小孩子听到的话。 但以皇上的脾气,估计会拿这件事去问太医 ——太医都是人精,应该会说得很圆滑。 皇上爱子心切,大概会试一试。 沈菡直直地盯着床顶,那么接下来就要看小阿哥的了。 母乳喂养不是灵丹妙药,并不一定能让他健康长成,但沈菡记得康熙朝越往后,孩子死得越少。 她现在能依赖的也就是这点先知了。 只要母乳喂养后孩子活下来的多了,谁也不能否认母乳的作用。 而宫里孩子断奶晚,听说大阿哥至今还在吃奶。 这样一来,允许生母喂养就能给沈菡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改变康熙的想法。 接下来的几天,沈菡一心一意盯着钟粹宫和翊坤宫。 季纶虽然不明所以,但主子的吩咐不能打折扣,他调转重心,想方设法从这两处打探。 终于传回了让沈菡眼前一亮的消息。 季纶:“奴才打听到钟粹宫不知为何,最近天天熬药,但并未听说哪个主子病了。翊坤宫倒是没熬药,但奴才从西膳房打听到,翊坤宫的乳母口分突然减了一半。” 季纶觉得这两个消息都没什么意思,还怕主子生气呢。 结果主子听后竟然喜气洋洋的,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把新做的糖赏他:“这两天辛苦你了,大冷的天还要往外跑,我让紫芙在小茶房煮了奶茶,就着糖喝一壶暖暖身子就去歇着吧。” 季纶得了主子的关心两眼放光,心花怒放地退下了。 沈菡高兴地在屋里转圈,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对这两个小生命的怜悯,她都真心祈求上天,保佑他们尽快好起来,健康茁壮地成长。 沈菡这边兀自高兴,太医院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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