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备车,送她回景仁宫好好休息。” 纳喇氏听到觉禅氏为她开脱, 心中刚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贵妃竟要逐她出承乾宫! 正当新年,她要是就这样被赶出承乾宫, 传出去,宫里都会知道她得罪了德贵妃,万一再让皇上知道…… 纳喇氏心中打颤,这才真正害怕起来, 哆嗦着想要再求贵妃。 紫裳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命仆妇搀扶她起身:“贵人, 娘娘这是心疼您的身子,怕您在外久了累着。您回宫好好休息,等养好了病再来给娘娘请安也是一样的。” …… 纳喇氏被强行带走后, 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众人皆知贵妃动怒, 生怕被迁怒,俱不敢言。 沈菡让青桔给众人换茶:“茶有些冷了,沏壶新的来。” 她温和地对觉禅氏道:“这是皇上前几日刚送来的龙井,妹妹尝尝喜不喜欢,若是合口,等会儿带些回去。” 觉禅氏笑着品了品,捧场道:“妾身尝着这茶极有滋味,正想与娘娘讨一些呢。” 其他人反应过来,连忙接上话茬,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 沈菡没有背后说人小话的习惯,不管纳喇氏是因为什么对她怀恨在心,她是贵妃,纳喇氏只是贵人,纵想做什么,也够不到她,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和玄烨告状。 沈菡只是道这些日子见了些人,说了不少话,精神也有些疲惫。 玄烨没想到她竟接见了庶妃…… 他盯着她看,沈菡有些不自在:“怎么了,做什么这样看我?” 玄烨将她垂到腰腹的长发顺到背后,温声道:“不用强逼着自己去受委屈,不爱见的人就不见,何苦给自己找难受?” 沈菡心脏一抽,侧头避开玄烨的眼神:“不过见几个人,有什么好委屈的,你想多了。” ——她不是个爱自欺欺人的人,如果连几个年轻答应、常在都不敢见,不敢面对,来日见了新进宫的秀女,还有勇气出门吗…… 往后要是更难受的事逼到眼前,难道她还不活了? ——人的心都是越练越硬的。 ——她会好好过日子,不会叫自己伤心的。 沈菡伸手推他:“你起开点儿,太重了,压得我喘不上气来。” 她心里有点堵,却不能说出来,也不能问出口。 ——一个皇帝,根本不可能给她这种承诺,何况要男人承诺这些也没有意义。 信男人的嘴,不如去信鬼。 她在别的事情上都可以信任他,唯独这件事,她只敢信“现在”,却不敢信“未来”。 独孤皇后与隋文帝那样的情分,也不过只得了个‘不生异腹子’,最后呢? 道阻且长。 沈菡心中微苦,但难受一会儿就够了,没必要一直陷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那只会将他越推越远。 玄烨起身,看她捋了捋鬓发下榻去准备晚膳:“你想吃点什么,糖醋鲤鱼好不好?今年盛京岁贡中的鲤鱼极鲜美,昨天我让他们做了一条糖醋鲤鱼,特别好吃,你也尝尝。” 玄烨望着她有些仓皇的背影,心中轻叹:“好。” 盛京的打牲乌拉衙门与苏州、南京和杭州一样,每年都有月贡、岁贡、万寿贡等等,贡品有东珠、人参、鲟鳇鱼、鲈鱼、杂色鱼、山韭菜、稗子米、铃铛米、松子、白蜜、蜜煎等等,品种在百种以上。 其中四季鱼贡更是打牲乌拉衙门的首要任务,通常渔丁们要劳作整个冬天凿冰取鱼,十分辛苦。 雅利奇特别喜欢糖醋口的菜:“阿玛,这个鲤鱼和咱们平时吃的不一样。” 玄烨把挑好刺的鱼肉放到她眼前的小盘子里:“这是镜泊鲤鱼,每年初一太庙荐新后才能吃到。” 镜泊湖地处原始森林覆盖的群山之中,水清鱼肥。湖中所产鲤鱼金翅金鳞,体肥味鲜,小则五斤,大至十斤、五十斤,最重的达九十多斤。 渔丁捕捞上来之后要用洁净的凉开水冲洗鱼体,再培上雪或水,使之结冰后运送至京。 沈菡给胤祥把刺挑出来:“吃得时候试探着点儿,鲤鱼多细刺白刺,说不定有没挑干净的。” 胤祥边吃边点头:“我知道的,额娘。” 安顿两个孩子睡下,沈菡从侧殿出来后忍不住一缩脖子:“好冷。” 紫裳举着伞扶着她往正殿走,庭院中虽挂着灯笼,但飞雪漫天,微光难现,视野一片模糊。 沈菡正要掀帘进屋,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有几个人影正抹黑忙活着:“那是在做什么?” 紫裳往那看两眼:“回主子,是苏拉小太监在撒盐。” 这样大的雪,若任其下一夜,明日院内定会积雪,恐清扫不及摔着主子和小主子们。 所以苏拉太监必得时时盯着,过一会儿出来撒一遍盐,防着积雪堆积起来。 沈菡一愣,这么多年……她竟没注意过,宫中还真是没见过积雪:“让他们回屋吧,明天早上万岁走之前清出一条可供通行的小路即可,积雪明天天亮再说。” 外面的人她管不到,至少自己宫里还是说了算的。 沈菡:“从茶房分些热水给他们。”说完便进屋了 紫裳与青桔对视一眼。 青桔点头:“你服侍主子,我去吧。” 紫裳:“好。” …… 玄烨刚才就听到她们在外面说话不进来:“出事了?” 沈菡摇头:“没有,一点儿小事。你明天是不是还得去前头?咱们早些安置吧。” 玄烨:“嗯。” …… 两人躺进帐子里,温暖的锦被蓬松舒适,却半点儿睡意都唤不起来。 沈菡闭上眼睛努力睡。 玄烨听着她轻柔的呼吸,突然出声道:“在想什么?” 沈菡翻身面朝床里:“没有,睡吧。” 玄烨听她话音竟有些哽咽,心里蓦地又酸又胀,忍不住靠过去拥住她:“你不要胡思乱想……” 灼热的呼吸烫到了心肺里,沈菡心里一疼,把汹涌的泪意逼回去,平静道:“真的没有,快睡吧。” 玄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到底怎么说,说什么…… 他无奈地在她耳后亲亲,用手轻轻拍着她,直到她慢慢放松下来,缓缓睡去。 ——罢了,凡事在行不在言。 ——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他。 * 晨光乍现,藏了几日的暖阳穿透雪雾,洒在白雪皑皑的宫城上。 雅利奇伸出小手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往被窝中缩了缩,不想起来。 六哥清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雅利奇快来!快出来看雪,好大的雪!额娘要带我们堆雪人!” 雅利奇在枕头上蹭蹭脑袋,一只温暖柔软的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脸:“公主的衣裳烘好了吗?” 青玉从薰笼上拿来柔软暖和的中衣递给沈菡:“主子。” 沈菡轻轻唤起女儿:“起来了,外面四哥和六哥都在等你呢。” 雅利奇搓搓眼睛,逐渐清醒过来:“额娘。” 沈菡亲亲她睡得红扑扑的脸蛋,给她穿衣服:“额娘带你堆雪人好不好?” 雅利奇:“堆雪人?” 沈菡给她穿上崭新的豆绿色八团彩云五蝠纹妆花段棉袍,系上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穿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等会儿一出门你就知道了,咱们先用早膳,用完膳额娘带你们玩。” 过年是阿哥们一年中最长的休沐时间,胤禛一大早就赶来承乾宫,想着陪额娘和弟弟妹妹用早膳。 然后他就被院子里厚及脚踝的积雪震撼到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多雪呢! 雅利奇和胤祥更加激动,也不嫌湿了靴子冷,在雪地里一个劲儿蹦蹦跳跳抓雪玩儿。 沈菡教他们堆雪人、打雪仗,胤祥嫌自己玩无聊,还把旁边正在围观的几个小太监叫过来一起玩。 小太监们起先放不开手脚,但见一旁的德主儿并没有因为他们拿雪球砸阿哥生气,渐渐胆子大了起来。 再往后,卷入战团的人越来越多,整个承乾宫人声鼎沸,异常热闹起来。 胤禛和胤祥一起给雅利奇堆了个巨大的雪兔子,雅利奇高兴极了:“额娘,要有眼睛和鼻子!” 沈菡:“好好。” 她让人拿来红枣、胡萝卜、黄瓜片,看这个雪人要怎么打扮。 青桔还从首饰盒里给公主找了两朵绢花,于是兔子变成了顶着月季花的兔子,还挺可爱的。 玄烨想着她昨天晚上心情不太好,上午见完人赶回来打算陪她一起用膳,走到承乾门附近就听到里面喧嚣的热闹声。 玄烨止住通报的人,悄悄站在影壁后往里看,见她正带着孩子们站在一只不知是熊还是狗的雪人面前,笑得十分开心……. 玄烨想想,又退回去了宫外,带着人悄悄离开了。 “去内务府问问,今年的鲟鳇鱼还没送来吗?若是到了,让人赶紧挑一些送到承乾宫膳房去。” “是,奴才这就去。” 作者有话说: 参考《故宫宴》。 第141章 为母 ◎为母不易。◎ 承乾门守门的人没敢吱声, 沈菡和孩子并没有发现玄烨回来过,还在围观这只顶花戴帽的雪人。 沈菡夸两个儿子:“堆得真好,这是堆的墨喜和如意吗?额娘看挺像的。” 胤禛:“……” 胤祥:“……” 雅利奇奇怪道:“这不是兔子吗?哥哥说这是给我堆的兔子。” 沈菡:“…….”兔子?兔子为什么耳朵是圆的? 胤禛无奈:“因为兔子的长耳朵不好堆。”堆了会塌的, 所以只好堆一个圆耳朵的小兔子。 好吧,不过兔子插着个尖尖的胡萝卜鼻子也太奇怪了。 沈菡今年冬天手脚冰凉这事儿刚见好转, 紫裳等人可不敢留她在外面久站, 真把主子冻病了, 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见沈菡站的时间挺久了, 都开始催着她回屋。 沈菡听话地回屋烤火:“阿哥和公主再玩一会儿,也叫他们进屋来暖和暖和,别冻坏了。” 中午, 沈菡听说内务府送来了今年的鲟鳇鱼,高兴道:“真的?” 原本鲟鳇鱼都是年前送到, 但今年玄烨说贡船在进京的路上出了事, 沈菡还以为今年吃不到了呢。 孩子们也都很高兴,这个鱼每年只有年底的鱼贡才有, 百吃不厌。 胤祥拉着沈菡说要吃鲟鳇鱼饺,胤禛和雅利奇也想吃,但他俩和沈菡一样,不爱水饺, 更爱煎饺。 沈菡一想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干脆带着孩子们自己包饺子好了, 以前都是妈妈带她包,现在她是妈妈,孩子都大到可以跟着她学包饺子了。 自己包的饺子下出来才更香呢。 孩子们以前都没见过原生态的饺子包子, 一直是吃现成的, 馅料和面端上来后, 连胤禛都兴致勃勃地围着看。 雅利奇戳戳面团:“额娘,这个要怎么变成饺子?” 沈菡看着这一桌子的东西回忆一下,其实她以前帮着妈妈包,只操作最后一步,把馅包进皮里捏起来,前面的步骤她只知道大概。 好在馅料都是膳房调好的,这一步直接略过,省事不少。 沈菡在孩子们期待的眼神中,镇定地把面团拿过来揉揉,想着是不是先搓成一个长条来着? 结果搓着搓着发现面团好像太大了,搓了老长一条还是很粗……. 沈菡:她应该提前问问步骤再上手的。 紫裳及时上前解围:“主子,您拿刀不方便,奴婢来吧。” 沈菡悄悄松了口气,把东西递给紫裳,看她三下五除二把大面团切成小面团,搓成长条后再切成一个一个的剂子,摁扁。 到这步沈菡就熟了,接下来是擀面皮! 大家佩服地看着紫裳一个一个擀得飞快,雅利奇高兴道:“额娘,我也想来。” 胤禛和胤祥也跃跃欲试。 不过擀面皮这个技能看着简单,实际上很考验手底下的功夫。 太薄了不行,饺子一下锅就碎,太厚了也不行,吃起来像在吃面。必须中间微厚,边缘微薄才能包出漂漂亮亮的将军肚饺子。 最后出来的面皮质量果然不太行,不过大家都不介意,拿着自己的皮跟着沈菡一个一个包得起劲。 * 玄烨不想打扰他们母子乐呵,自己回了乾清宫。 想起昨晚的事,他叫来顾问行:“最近往承乾宫请安的人多么,有没有人惹贵妃不快?” 顾问行斟酌道:“是有件事……” 他把当时纳喇贵人来请安的事说了,虽然纳喇贵人当时那话并没有直白地冲撞贵妃,针对的是觉禅贵人,但那种场合下,当面拿着贵妃做话茬,与冲撞无异。 贵妃性情柔善,纳喇氏以下犯上,她却只是命人将她送回了景仁宫,没有多做处罚。 玄烨听得眉头紧皱,神情冷淡下来:“景仁宫是怎么处置的?” 他转着手上的翠玉扳指,若此事是出于佟佳氏的授意…… 顾问行:“皇贵妃将纳喇贵人挪出了景仁宫,说她病体难愈,再住在景仁宫恐对八阿哥不好,将她送去了景阳宫后院的东侧殿养病。” 景阳宫是有主位的,皇贵妃也算给纳喇贵人留了条活路。但端嫔董氏在宫里默默无闻数年,景阳宫和冷宫差不太多,进了景阳宫……这辈子就这样了。 倒还算识趣。 玄烨平淡道:“皇贵妃管理六宫辛苦,把库里那件白玉插屏给景仁宫送过去。” 顾问行应下:“是。” * 景仁宫。 纳喇氏怎么也没想到,她当时不过是头脑发热说了那么一句话,竟会落到如此下场! 数九寒天,纳喇氏跪在正殿门口苦苦哀求,额头上全是雪化后的泥水:“妾身再也不敢了,求娘娘开恩!娘娘开恩呐!” 屋内佟佳氏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心中并非一点儿不动容,可她得先保住自己。 她原本还在犯愁该如何平息皇上心中的猜忌和不满,纳喇氏冲撞乌雅氏,恰是大好机会! 佟佳氏硬起心肠,平静道:“去给她收拾行李,能带上的都带上吧。” 明姑姑低声道:“伺候纳喇贵人的人……” 佟佳氏没有说话,明姑姑心中了然,出去安排。 明姑姑让人把磕头磕得衣衫湿透的纳喇贵人拉起来:“贵人误会了,娘娘只是觉得景仁宫人多嘈杂,为着您好,这才送您去僻静些的宫室养病。等您病好了,娘娘自然就接您回来了。” 纳喇贵人紧紧攥着明姑姑的手,将身上仅有的首饰镯子都摘下来塞给她:“求姑姑帮我求求情,求求姑姑!”她没病!没病啊!她不能离开景仁宫,景阳宫如冷宫一般,真去了那里,她这辈子就完了! 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她不该怨恨贵妃,不该落下把柄,她真的知错了! 明姑姑把东西推回去,看两旁的仆妇:“贵人身子弱,还不快些扶贵人上车。” 纳喇贵人抵不过膀大腰圆的妈妈们,被硬生生塞进车里送走了。 绣云和绣巧等人瑟瑟发抖,见明姑姑过来,全都跪下求情。 明姑姑只做不见:“赶紧把贵人的东西都收拾好,娘娘恩典,许你们将贵人的东西都带过去。” …… 对面西侧殿里,觉禅氏静静看了一会儿,轻轻掩上窗户。 ——以后,她终于不用再担心纳喇氏来害她的儿子了。 * 这天,紫裳突然从外面进来,将一张帖子递给沈菡,沈菡打开一看,永寿宫? 沈菡看紫裳:“来人怎么说?”僖贵妃与她同是贵妃,晋封更早,家世又盛,而且数年不出门交际,怎么来给她递帖子拜年了。 紫裳:“来人只说僖贵妃许久没见您,想来与您说说话。” 沈菡拿着帖子想了想,看紫裳:“让季纶给你备车,你亲自去永寿宫走一趟吧,就说我在宫中闲来无事,请僖贵妃来坐坐,望她赏光。” 乌雅家与承恩公府即将结亲,这份面子得给,且看玄烨在外面表现的意思,也是希望两家能够亲近起来。 钮祜禄氏收到回帖后很快就来了,她入宫这么多年,除了去慈宁宫和景仁宫参加宫宴,这还是第一次到别人宫中做客,心中很忐忑。 不过两人在一起说说点心、说说衣裳,再说说两家也快成为亲家的事儿,妮楚娥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妮楚娥说起家里人还是挺开心的:“我入宫时阿灵阿还小,我也有几年没见他了。不过阿灵阿自小就生得好,人也稳重,姐姐放心,阿灵阿定会待乌雅妹妹好的。” 阿灵阿与僖贵妃虽非同母所出,但妮楚娥在家里时,承恩公府还是比较和睦的,兄弟姐妹间并无争风斗气。 沈菡心中对这次的指婚一直放心不下,纵玄烨说阿灵阿本人还算可以,但承恩公府现在的利益纠纷实在不少,门第又高,也不知玛颜珠小小年纪能不能应付过来。 不过钮祜禄氏都这样说了,沈菡自然不会驳她。 僖贵妃这些年大概一直过得很舒心,也很封闭。许是一直在永寿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性子竟还和小姑娘差不太多。 临走时,沈菡见她挺喜欢承乾宫的点心,让紫裳装了四盒给她带回去:“我这儿点心最多,妹妹带一些回去,也好给十阿哥尝尝。” 两人同是贵妃,没有谁赏谁这一说,送些点心是个意思就行了。 钮祜禄氏挺高兴地接了:“谢谢姐姐。” 永寿宫的人离开后,紫裳上前收拾桌子上的残茶点心:“奴婢看僖贵妃娘娘刚才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中间犹犹豫豫半天,最后也没开口。 沈菡也在想这事,僖贵妃在宫里一向与世无争,很少跟人打交道,突然过来总不会只为了闲话家常。 青桔道:“莫不是为着十阿哥?” 她在园子里见惯了主子照顾众多阿哥,想想十阿哥今年也该断奶了,若是皇上也将十阿哥带到园子里,这么点儿的孩子,僖贵妃必定不放心。 自来县官不如现管。 沈菡一愣,青桔解释:“奴婢是看之前觉禅贵人对您如此殷勤,想来也是为着八阿哥的事吧。” 景仁宫的事儿宫里都知道,皇贵妃养八阿哥,和她们主子养七阿哥可不是一回事。 ——觉禅贵人连儿子都不敢多见。 可亲娘到底是亲娘,哪怕见不着,肯定也是一心为儿子打算的。 觉禅氏虽然半个字没提八阿哥,但沈菡能明白她的意思。 这么说来,僖贵妃虽秉性天真,但也是位母亲。 而只要是母亲,有些事情就再没有天真的资格了…… * 妮楚额回到永寿宫后迟疑地问寿嬷嬷:“这样行吗?咱们用不用再给德贵妃送些礼物过去?” 寿嬷嬷摇头:“那样就显得太刻意了。以后三节两寿,阿哥和公主的生日,咱们多上上心,挑些奇巧精致的礼物过去,如此慢慢与承乾宫亲近起来才自然。” 妮楚额点点头:“我听嬷嬷的。” 其实她这次见德贵妃温和一如从前,是忍不住想说出来的,但想起之前寿嬷嬷说的话:“德贵妃往日与咱们永寿宫又不亲近,您这头一次上门,不好直白地请人家照顾咱们小阿哥。而且万岁今年不定是个什么安排,还不知道去不去园子里,最后会带谁去园子里,这都是些没影儿的事,您就算提了,德贵妃也不好应承。总得等到万岁发话,您和德贵妃再亲近一些,才好说这个事。” 妮楚额只好强忍住了。 宫女脚步匆匆地进来:“主子,阿哥闹着要找您。” 妮楚额连忙起身往侧殿去,一低头发现自己还没换衣裳,这会儿也顾不上,只能边走边往下卸护甲和耳环,转头塞给宫女:“你先收着。” 宫女接过来捧着:“是。” 第142章 宽心 ◎力有不及。◎ 除了僖贵妃特地上门来拜访, 其他主位也往承乾宫递了拜年的帖子请见,但沈菡并没有逐一接见,她没有心情, 也没那么多时间。 沈菡将晬盘中惠妃和宜妃的帖子和礼单拿出来细看,看完放到一边吩咐青桔:“把之前内务府送来的那两件紫檀边框嵌珐琅挂屏找出来, 山水人物的挂屏赏给延禧宫, 花鸟纹的赏给翊坤宫。” 人, 沈菡是不打算见的。 惠妃上次与佟佳氏一唱一和, 对沈菡一番明嘲暗讽,可以说是图穷匕见,现在不过是怕皇上生气才想着来惺惺作态一番罢了。 沈菡不想犯这个贱, 想也知道她会说些什么,鬼才去见她。 至于大阿哥, 惠妃若是真起了坏心, 连带着影响了大阿哥,见一面又能改变什么。 不过上次玄烨当众如此表示, 想必惠妃也不敢与大阿哥多说什么。 而宜妃,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沈菡不会连人的善意和恶意都分辨不出。本就只是泛泛之交,何必继续虚与委蛇, 假作和睦。 倒是荣妃,沈菡见她进上来的年礼中有一幅卷轴, 打开后竟是一张梧桐双兔绢本设色画。 画中有梧桐二株,石缝中斜出一株桂花。野菊满地,柔草丛生, 两只仪态悠闲、气度堂堂的白兔正在嬉戏。 画工细腻, 景物逼真, 竟还有些西画的特点,兼有光影之效。 沈菡对着画想了半晌,最后亲手写了张帖子交给紫裳:“送去钟粹宫。” 荣妃这几年一直没什么变化,虽然眼角眉梢已经有些显年纪了,但许是她这几年心境越发圆融,人心一宽,面上便显得柔和。 沈菡和荣妃的关系一直比较微妙,说远不算远,说近也不算近。 三阿哥和四阿哥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一直很好。 荣妃当年让三阿哥主动来亲近,沈菡一方面觉得她一番为母慈心十分不易,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儿子难做。 胤禛和大阿哥、太子的关系都只是一般,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感情好的哥哥。 所以这几年永和宫和钟粹宫之间一直没断了来往,但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过是三节两寿互相送份薄礼罢了。 荣妃这次是特地来道谢的:“和卓和胤祉都道在园子里多亏娘娘的关照。胤祉说自己都让‘德额娘’喂胖了,和卓回来后,看着也开朗了许多,道娘娘在园中带着她们散心,每日都过得逍遥自在。” 沈菡:“姐姐客气了,原是我照管园子该做的。” 两人许久没在一起说话,彼此都有些生疏。 沈菡挑着三阿哥和二公主在园子里的事说了几句,荣妃跟着附和一二,没坐多久就主动起身告退:“娘娘事务繁忙,妾身不多打扰了。” 沈菡知道她不过是来表个态,也没强留:“姐姐慢走。” 荣妃走后,沈菡对着之前她送来的年礼琢磨。 ——十二只银镀金嵌宝石四时花簪,一对釉里红花卉纹玉壶春瓶,一对翠双柿如意背云,皆是珍品,加上那幅画卷,这礼很重。 沈菡:“紫裳,照着这礼单回礼,你亲自送去。” 三阿哥是胤禛的兄长,胤禛从未因荣妃失宠看低过自己的哥哥。荣妃有意依附,三阿哥却未必这么想,她和荣妃,还是继续维持现状吧。 紫裳:“是。” 应酬交际,礼尚往来,每天都是这些事,烦不胜烦。 沈菡其实是个很不爱跟人应酬的性格,人要是整天端着高高的架子,真的会很累。 有这应酬的时间,沈菡更想陪孩子窝在榻上做做手工,吃点零食,撸撸猫。或者和朋友打个牌,唠个嗑儿,和紫裳她们玩玩飞行棋和大富翁。 哪怕是组团搓一下午麻将,都比端着贵妃的架子装模作样有意思多了。 玄烨听她这么说的时候笑坏了,沈菡不明所以地看他:?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玄烨摆手:“没什么,朕就是一时想笑。” 他摸着她圆柔的肩头:“朕知道你不爱在宫里住,更喜欢园子……” 旁人若是封了贵妃,都巴不得赶快杀回紫禁城耀武扬威一番,昭告天下自己登上了高台,已经今非昔比。 但她却是打心眼儿里不在乎这些。 比起万众瞩目,她更希望身边最好一个外人也没有,只有他和孩子以及他们的小家。 管它外面风风雨雨,躲在他们的小家里,自成春夏秋冬,经年不改…… 可是自从回到紫禁城后,她脸上的笑一天比一天少,眉头一天比一天皱,想的事情越来越多,整个人紧绷得厉害。 她仿佛一只掉进枯井里炸开刺的刺猬,又开始了小心翼翼,恨不能事事周全的日子,生怕撑不起贵妃的架子,给他和孩子丢脸。 与之前在园子里舒心快活的她几乎判若两人。 玄烨轻抚着她的长发,温柔道:“其实你不必对自己要求这么高,贵妃,代表的是地位和尊荣,不是禁锢或束缚。你太紧张了。” 明明之前在园子里做的挺好,处理事情也得心应手,结果回宫后,却好像一下子钻进了牛角尖,逼得自己越来越累。 玄烨想了想,反省道:“这可能是朕不好,之前总教你虚张声势,把你吓到了。” 是他没考虑周到。 她的危机感本就很重,对环境和周围的人都不信任,人还不自信。他该换个方式教她,不该再加重她的危机感…… 沈菡没太明白,但感觉心里一直绷着的弦好像松了一点儿。 玄烨把她搂进怀里,换个说法重新给她分析:“你看,现在你该立的威已经立完了……” 虽说不是出自她的本意,但有了佟佳氏和纳喇氏的事儿,估计以后宫里也没什么人敢来触她眉头。 迁宫、过年该办的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往后也没什么大事。 玄烨:“不爱见人就谁也不见,懒得处理事情就让下面人去办,该吃吃,该喝喝,除了自己和孩子,别的都不用你操心。” 其实那套贵妃的架子,不过是让她拿来唬人的,没必要天天挂在心里。 玄烨不想她自己给自己套包袱:“你是什么样都没关系,不会给谁丢面子的。” 沈菡听他细致又琐碎的一样一样分说,心情慢慢松弛下来。 自从回了紫禁城,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接连不断,没有一件让人高兴的。 现在回头想想,沈菡都快想不起在园子时的她是什么样子了。 沈菡长长叹出一口气,埋头到玄烨的怀里抱住他,脑袋在他的胸前使劲儿蹭一蹭,感觉心重新踏实起来。 玄烨让她小鸡找妈妈似的样子逗笑了:“好点儿了?” 沈菡点头:“嗯,好多了……” 她抬头亲亲他,语气沮丧,还有些认命般的轻松:“我真没用啊。”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够坚韧,承受不了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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