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然后呢?”席慎泽低声问。 方书漫想了想日期,继续说:“4月27号的时候,我和鑫月作为负责女孩子遗容化妆的入殓师,受邀参加了苏柚——那个女孩子叫苏柚,我们参加了她丈夫为她举办的告别会。” “告别会的氛围并不沉重,她丈夫从她出生开始讲起,向到场的我们讲述她永远停留在25岁的一生。” “那个时候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如果在死后,会有这样一个人,他能完整地复述着你的一生,是多么难得且美好的事情。” “那天我和鑫月参加完告别会往回走的时候,鑫月叹着气说,不知道苏柚的丈夫接下来要怎么继续生活。” “因为——我们了解到,他小时候过得并不容易,起初是父母频繁吵架,再后来是离婚,母亲改嫁,他留在父亲身边,但父亲常年不回家,所以他相当于是被苏柚的父母养大的,苏柚是他的救赎,也是他的光。” “光灭了,他要怎么继续生活呢?”方书漫摇头,“我想不到。” “隔天,我和鑫月又见到了他,已经离世的他。”方书漫快速地眨了眨眼,“告别会结束当晚,他就在家吞了大量的安眠药。” “他去找他的光了。” “他说他叫路时,是苏柚的丈夫。”这是路时在殡仪馆第一次见到方书漫时说过的话。 也是他在妻子告别会上说过的自我介绍。 对方书漫来说,席慎泽之于她,就像苏柚之于路时。 席慎泽曾经成为了她继续面对生活的勇气,席慎泽当然也可以成为她放弃生命的理由。 方书漫今晚洋洋洒洒讲这么一大堆,还是很词不达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醉了酒,表达才这么没有重点。 其实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他是在她觉得活着特别痛苦时,促使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唯一理由。 不知道他明不明白。 “慎哥,”方书漫很认真地轻轻问出口:“如果我死了,你会做和路时一样的选择吗?” 这个问题太严肃又太虚浮。 席慎泽没答,反问:“你呢?” 方书漫不假思索地给了答案:“我会的。” 席慎泽暗自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 她刚刚说了这么多,听起来是在跟他聊其他人的生死,实则在映射她自己。 她想表达的可能就只是一句,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但只要他活着,不管在哪儿、跟谁,她还能不能再见到他,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她就能活下去。 她在用她的方式告诉他,她真的真的很珍惜失而复得的他。 席慎泽直到方书漫睡着都没回答她的问题。 但他心里有答案。 他不会做和路时一样的选择。 如果老天把她带走,他会用余生的每一天惩罚自己。 每一天,他从醒来的那一刻就开始思念她,直到晚上要睡觉时,一闭上眼就再次沉浸在失去她的痛苦中,整夜整夜因为永失所爱而辗转难眠。 他要他自己,在失去她的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被凌迟。 他会承受着这份剜心钻骨的疼痛,直到死神终于肯赦免他。 跟随最爱的人一起去世是解脱,清醒地被永失所爱的痛苦伴随一生才是世间最狠的酷刑。 . 隔天早上,席慎泽因为要忙公事一早就出门了。 方书漫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醒来后,看到了席慎泽出门时给她发的微信,让她起床后记得吃早饭。 他说: 他怕是知道她嫌麻烦会直接冷着吃,才在最后加了句“听话”。 方书漫回他: 稍后,她起床洗漱。 在刷牙的时候,方书漫脑子里才掠过昨晚的一幕幕。 她跟他说的所有话,她都记得。 当然,他说的她也记得。 他说:“只有一个方书漫,是席慎泽的。” 方书漫的眼睛弯了起来。 她伸出手,在镜子上画了一个爱心。 然后又叹气,嘴里还含着牙刷泡沫的她口齿不清地吐槽自己:“怎么喝了酒就变成了碎嘴子啊。” 说了那么一大堆,也没说出个重点。 但他的话,句句是重点。 他印象最深刻的案子,是和他母亲当年的案子很相似的一起凶杀案。 死者长得很像她。 他手抖没办法主刀解剖,正是因为死者太像她。 所以…… 方书漫忽而明白了秦之觉为什么会在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说她面熟。 原来如此。 今天方书漫不用去上班,她吃过饭后便在家收拾房间。 床上的四件套全都被她撤下来清洗。 方书漫很麻利地换上了另一套干净的四件套。 沙发套和抱枕套也都要洗,还有昨晚换下来放在脏衣篓的衣服以及用过的毛巾和浴巾,统统都得洗。 就连她带过来的趴趴恐龙也被她清洗了一番。 同时,方书漫还开了扫地机器人打扫家里。 之后方书漫还把家里的茶几、柜子、各种桌面都擦了一遍。 下午的时候,方书漫下楼去小区里的超市买菜。 结果等她回家时,有个陌生的男人正在家门口徘徊。 方书漫狐疑地瞅了对方一眼,心里瞬间就提高了警惕。 她没有一直盯着对方看,目不斜视地往自家门口走去。 男人突然出声,问方书漫:“这儿是席慎泽席法医的家吗?” 方书漫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想起在家里聚餐那晚,秦师兄提到过,法医也算是高危职业,他们在出庭时经常会遇到围堵法医的原告或者被告。 那……有没有可能,也有的人,会堵到家门口? 方书漫微微蹙眉,一脸不解地疑问:“啊?什么法医?” 她看起来很茫然,告诉对方:“这是我家啊,我才搬过来不久的,你是不是找错了啊?”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有些呆怔,像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单元楼或者楼层。 方书漫便趁他晃神的空档,故作从容地开了家门,走进去,将门关好,再从里面反锁。 她立刻就给席慎泽拨了电话。 席慎泽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看到是方书漫的来电,他很挺意外的。 席慎泽戴上一只耳机,将电话接通。 方书漫在听筒那边压着声音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我就快到家了啊。”席慎泽回答完就不明所以地问:“你怎么压着声音讲话?家里来客人了啊?” 方书漫立刻道:“你先别回来!” “为什么?”席慎泽直觉不对劲儿。 “家门口有个人在晃荡,是找你的,我感觉来者不善,反正保险起见你先别回来,我这就联系物业让小区保安把他带走。”方书漫还算镇定。 席慎泽皱紧眉,急忙问:“你和他遇上了?你怎么样书书?” “我没事我没事,”方书漫说:“具体的等你一会儿回家再说,我先找物业。” 她说到这里有点生气,“安保怎么能随意放不是本小区的人进来啊!” 上次请大家过来吃饭,席慎泽提前跟小区的门卫打好了招呼,说了丁开昭和秦之觉的车牌号码以及楚悦云的名字,告诉门卫这些人晚上都是要到18号楼一单元1602来做客的,所以大家晚上才能顺利进来。 这回居然能让不是本小区的人溜进来,还找到了家门口。 结束和席慎泽的通话后,方书漫给物业打了电话,让物业派人过来处理这件事。 没多久,男人被安保带走。 方书漫又给席慎泽打电话,告诉他:“可以了,那个人走了。” 十多分钟后,家门的锁孔被人从外面转动。 但因为方书漫在里面落了锁,外面的人打不开。 席慎泽的声音从门的另一边传过来:“书书?是我,可以开门了。” 方书漫立刻小跑过去给席慎泽开了门。 她一见到他就目光急切地在他身上梭巡,生怕他受伤,语气也很担忧:“怎么样?没遇见他吧?” 席慎泽把手中拎的东西递给方书漫,然后边换鞋边回他:“没遇上,别害怕。” 她低头看着他给她的两个袋子,一个里面装着一盒半熟芝士,两个独立包装的马卡龙,还有一个小蛋糕。 另一个是水果,他今天买的是葡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席慎泽穿上拖鞋后来到她面前,他伸手轻揽住她的腰,问她:“你怎么知道有人在门口堵我?他敲门了?” 方书漫摇摇脑袋。 “我去楼下超市买菜去了,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家门口徘徊,”她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我感觉不对劲,没理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问我你是不是住这里,我就假装没听过你的名字,问他什么法医,然后告诉他这是我家,我才搬过来不久,他好像有点懵,我就立刻开门进家了。” 席慎泽欣慰又后怕。 他将方书漫搂进怀里,歉意地低声道:“让你受惊吓了。” 方书漫又摇头,“你没事比什么都好。” 这点惊吓,跟他因为职业而遭遇过的各种危险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本来方书漫说做饭的,但最后成了席慎泽下厨。 她端着个小盘子,一边吃甜品一边围着他转,还好奇地问:“他是谁啊?为什么要找你?” “一个委托人。”席慎泽顿了顿,“他老婆去世了。” “他说是后面开过来的那辆车撞死了他老婆,车主说是他老婆先突然骑着电瓶车摔倒的,他在看到人要倒的时侯就急忙刹了车,那个路段监控坏了,他们双方又各执一词,最后经过公安机关的法医鉴定,死者的死因是急性心肌梗死。” “法医没有在他老婆身上发现很明显的车祸造成的伤痕,包括但不限于撞击伤,碾挫伤等,只有浅表性的擦伤。” 方书漫像个认真听老师讲课的学生,乖乖点头,车祸伤痕这个知识点她是知道的。 “然后法医又对尸体进行了解剖,发现他老婆生前有心脏病,但他隐瞒了这个病史。” 方书漫疑问着“啊”了声,“为什么要隐瞒病史?” “他……他老婆入了什么意外险吗?” 席慎泽微一挑眉,应:“嗯,有意外险。” “你直觉很准。”他说。 被夸了,方书漫很开心地嘿嘿笑起来。 “所以,他老婆是在车辆开过来之前就发作了急性心肌梗死,后方来的车辆只是因为刹车有个缓冲,才又碰到了死者?” “对。”席慎泽说:“他不认可警方给的结果,然后找到了我,希望我能接下委托。” “我的鉴定结果和警方一致,他就开始试图送礼、塞钱,想要让我改鉴定结果。”说到这里,席慎泽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后,他的声音冷淡了不少,“没想到他会追到家里来。” 方书漫嘱咐他:“慎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尽管她也知道这话很苍白,可她也只能这样叮嘱他,并时常为他祈祷。 祈祷他平平安安。 席慎泽失笑,回她:“知道的,别担心。” “这事儿我也会处理好的。”他说。 席慎泽做的晚饭很好吃,方书漫又吃了很多。 她总是很喜欢吃他做的饭菜。 似乎他做的就是比其他人做的好吃很多很多。 饭后水果时间,方书漫正在看着剧吃葡萄,席慎泽就坐了过来。 须臾,在方书漫要喂他吃葡萄的时候,她才注意到,他手中正拿她那份遗体捐献登记书,还有一只黑色的碳素笔。 方书漫愣了下,然后开口,不太确定地问:“慎哥,你拿它做什么?” “书书,”席慎泽偏过头,隔着薄薄的镜片垂眸望着她,嗓音低缓地问:“你现在还是想捐献遗体吗?” 方书漫根本没犹豫,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嗯,我还是很想把遗体捐了。” “为什么?”他又问。 答案他已经听到过,但他还是想亲口问她,“为什么非要捐献不可?” 方书漫同他对视着,眼睛透亮又清澈。 倏尔,她就这样望着他笑起来,告诉他:“慎哥,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在死后。” “我想死了也能跟你在一起。” 席慎泽直勾勾地盯着方书漫,深眸中情绪剧烈地翻涌。 他最终还是做了妥协和让步。 席慎泽的喉结微微滚动,声音带着几分低哑,答应了她:“好,我签。” 他翻开需要执行人签字的那页,旋开笔帽,开始填需要他写的那部分表格。 执行人姓名:席慎泽 性别:男 年龄:27 与捐献者关系:夫妻 …… 最后只剩执行人签字,包括名字和日期。 在落笔之前,席慎泽深深地沉了口气。 而后,他像是怕自己反悔,快速而利落地写下了他的名字以及签字日期—— 席慎泽 2025年9月21日 自此,方书漫和席慎泽有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死后之约。 方书漫从他手中接过申请书后,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话语温顺又乖软:“谢谢慎哥。” 席慎泽趁机捞住她的腰,直接把人抱进了怀里。 方书漫跪坐在他面前,和他相拥温存。 她轻笑着在他耳边很小声地嘟囔:“我好贪心。” 席慎泽“嗯”了声,语调纵容:“我允许你对我贪心。” 29.想你 被委托人堵到家门口找这件事, 席慎泽只说他会解决,但没有讲要怎么解决。 方书漫只知道他后来再也没在家门口或者小区附近遇见过那个男人,想来是他已经解决好了。 至于方书漫遗体捐献的事情, 自然是在经过席慎泽的同意签字后很快就办妥了。 席慎泽都同意了, 魏路生也不会阻挠方书漫。 就这样, 方书漫顺顺利利地拿到了她的遗体捐献登记证书。 她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申请材料和证书跟他的放到一起。 这下他们是真的死后都可以去同一个地方了。 方书漫只有一个感受——她死而无憾。 . 九月的最后一个周六,方书漫和席慎泽难得都不用去上班。 早上方书漫还没睡醒,就被席慎泽给闹得慢慢有了意识。 清晨的阳光明亮温暖, 从帘缝偷偷钻进了室内,得以窥见一室旖旎。 席慎泽不准方书漫背对着他,两个人全程面对着面,他将她脸上的迷乱和动情尽收眼底。 良久,他终于肯放过她, 抱着她进了卫生间。 方书漫和席慎泽一起冲了个澡。 她主动提议:“今天要不要出去玩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去哪儿?”席慎泽询问。 在方书漫没回来之前, 席慎泽几乎每天都像个陀螺, 不知疲倦地围绕着工作打转, 偶尔得了空,也不出去社交或者游玩, 要么独自在家看看书写写论文, 要么就回爷爷那边陪陪老头子。 生活对他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周围的一切统统没有。 他发现不了不经意间的美好,也不觉得某个瞬间他是幸福或者快乐的。 每一天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毫无特别之处。 他活着, 好像就只是多承载了一份理想。 就像他在毕业之前就收到了公安和法院等各大单位的邀约, 比沈医大还要好的出路多了去,可他固执地就要在这儿扎根。 似乎在等一个未归的人。 往常这种闲下来的周末, 席慎泽基本就在家钻研学术。 哪怕不工作,他的脑子也从不闲着。 不敢闲着。 所以在方书漫提出要出去玩的时候,席慎泽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儿玩。 他问方书漫:“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方书漫摇摇脑袋。 她就是想出去转转,也不知道具体要去哪儿。 “大致方向呢?”席慎泽想知道方书漫喜欢的类型,“欢乐谷海洋馆这种,还是博物馆美术展这类的?或者,自然风光?森林公园植物园?” 方书漫立刻回答:“自然风光,想看花!” 席慎泽点点头,“一会儿搜一下。” 洗漱过后,席慎泽用手机搜索了片刻,决定带方书漫去妙园转悠转悠。 他直接在公众号上买了两张成人门票,随即告诉方书漫:“票买好了,一会儿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发。” 方书漫好奇道:“去哪儿啊?” “妙园。”席慎泽说:“看着还行。” 方书漫瞬间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她问:“妙园重新开了吗?我前几个月就想去的,但是当时暂定营业了,说是升级改造。” 席慎泽边煎蛋边问方书漫:“前几个月?” “嗯,”方书漫也没闲着,她负责冲泡咖啡,“就是六七月份的时候,因为听说妙园的百合花很漂亮,我想去看看百合花的。” 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但是没能看到。” 席慎泽把夹好煎蛋和培根还有芝士的堡端过来,在她脑袋上胡撸了一把,嘴角噙着笑安慰:“明年再去看,带上我一起。” 她欣然地莞尔应允:“好。” 妙园距离他们家并不算近,再加上有点堵车,两个人八点出发,十点半才到。 找地方停车又费了些时间,进妙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方书漫今天穿了条半身的碎花长裙,上衣搭了件短款的白色V领衫,脚上踩着一双白板鞋。 席慎泽的穿搭就更简单舒适,白T黑裤白色运动鞋。 出门的时候席慎泽提醒方书漫:“穿双运动鞋,板鞋走路太多脚会累。” 方书漫非说穿板鞋好看,还振振有词:“就看看花,又不是爬山,不会难受的。” 席慎泽就随了她,等着她嚷累。 园内各处都有卖花朵形状的雪糕小铺。 方书漫进来后拍了几张美人蕉的照片,就扭脸跟席慎泽说:“慎哥你等我一下,我去买两根雪糕。” 她刚要跑开,手就被席慎泽给扯住。 方书漫不解地回头看他。 席慎泽温声提醒:“你亲戚是不是快来了?” 方书漫很意外地睁大了眼,“啊……” 她又改口:“还有几天。” “几天?”席慎泽追问。 方书漫快速扑闪着眼睫,目光变得飘忽起来,底气不足地如实答:“两天……” 席慎泽语气无奈道:“还要吃?” 方书漫鼓鼓嘴,声音越发小:“来都来了……” 席慎泽叹气,“又不是以后不会再来了。” 虽然这样说着,他还是牵着她的手去了雪糕小铺的冰柜前。 席慎泽问方书漫:“想吃哪个口味的?” 方书漫笑得眉眼弯弯,毫不犹豫地告诉他:“香草香草。” 席慎泽买了一根香草口味的和一根草莓口味的。 他并不爱吃这类东西,但他知道她肯定是要拍照的,所以他就买了两根。 拆掉包装盒后,方书漫和席慎泽将各自手中的花朵形状的冰淇淋靠近,由方书漫拍了好几张照片。 拍好后,两个人才开始吃雪糕。 方书漫第一口咬的是席慎泽手中的草莓口味的雪糕,她在一个花瓣上咬了一小口,席慎泽随后也咬了相邻的另一个花瓣。 方书漫手中的香草雪糕也是这样失去的两个花瓣。 倏尔,方书漫碰了碰席慎泽。 她举着手中的雪糕,仰脸笑望着他,问道:“慎哥,你看我们的雪糕,像不像那只没了耳朵的兔子棉花糖?” 席慎泽垂眸同她对视着,嘴角轻勾起来,笑了。 他说:“书书,你真的很可爱。” 方书漫猝不及防被他夸可爱,有点摸不着头尾的茫然。 她唇边漾开笑,好奇地问:“为什么觉得我可爱?” 席慎泽歪了点头,“就是可爱。” “不需要理由。”他补充。 两个说说笑笑地沿着路走,看完了美人蕉看大丽花,看完大丽花又赏菊。 现在正是赏菊的好时节。 方书漫一直拿着手机拍拍拍,拍了好多好多花花的照片。 席慎泽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放了他们要喝的水,还有他装的纸巾和花露水等各种用品。 方书漫自己也挎了个包包,不过因为容量太小,只够装得下她的手机。 所以相比于实用性,她的精致小包观赏性更强一点。 才在园里逛了一个小时,方书漫就有些累了。 脚也不是很舒服。 而且,她还被蚊虫咬了。 明明出门前席慎泽帮她喷了花露水,还是被咬了。 席慎泽看出她有些疲了,主动伸手拿过了她的包包,挂到了自己肩膀上。 方书漫甚至把手机都给了他。 席慎泽很自然地将她的手机放进自己的裤兜。 他牵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拉着她往前走。 方书漫因为被蚊虫咬,时不时就要抬手挠胳膊或者脖颈。 正好前面有空的长凳,席慎泽带方书漫过去坐下。 “休息会儿。”他温声说,然后从背包里拿出水,拧松瓶盖递给方书漫。 方书漫喝水的时候,他拉起她已经被挠得一片片红的胳膊,帮她喷花露水,喷完再用手给她搓匀。 喷完胳膊喷脖子,然后又叫她往上提了提裙摆,连双腿都喷好。 等席慎泽给方书漫喷完花露水,他才拿起她放进背包里的矿泉水,拧开灌了几口。 “脚疼吗?”席慎泽问方书漫。 方书漫从不嘴硬,如实道:“脚底板有点疼。” “往回走还是再转转?”他询问。 方书漫当然舍不得就这样打道回府,她不假思索地做出了选择:“再逛逛吧,还有好几个园没看呢。” 下一秒,方书漫突然蹙紧眉闭上了左眼。 “慎哥,我眼睛里好像进了只小飞虫。”她忍不住抬手揉起眼睛。 席慎泽握住她的手腕拉下她的手,方书漫就眯着眼,止不住地快速眨眼睛,但还是觉得不舒服。 他捧着她的脸凑近她的眼睛,眉心微锁地认真看了看。 “我看到了,靠近眼眶,”席慎泽低声说:“等我拿张纸巾。” 他快速的从背包里摸出一包干净的纸巾,撕开开口,从里面抽了一张纸巾出来。 席慎泽用纸巾慢慢地、很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给方书漫擦拭眼睛,最终将钻进她眼睛里的小飞虫给擦了出来。 方书漫的左眼已经变得红通通。 他怜惜地用大拇指的指腹在她的眼尾处轻轻摩挲了两下。 方书漫正注视着他。 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有他。 就在席慎泽想要退开的时候,方书漫蓦地凑过来亲了他一口。 而后她就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抱紧他笑开。 她清清浅浅的笑响在他的耳畔,席慎泽也不不由得被感染笑。 他回拥着她,低声笑问:“怎么了?” 方书漫摇头,“开心。” 这样好的天气,和爱的人出门闲逛赏花,如此普通的生活,却让她特别、特别开心。 方书漫轻轻闭上眼,仿佛都能感受到时间在静静流淌。 跟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过得好快。 她好想让时间慢一些。 后来方书漫和席慎泽经过百合园,牵手过去看了看,园内只剩下大片的绿叶,花早已经谢了。 但方书漫还是拍了张照片留念。 并和席慎泽在这儿留了张合照。 这次是他持手机,她踮起脚,几乎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 她笑的明朗灿烂,比了个剪刀手。 席慎泽的另一只手从她后背绕过来,在她肩膀上方也比了个剪刀手。 三个小时不到,他们就逛完了妙园。 沿着路往园区门口走的时候,席慎泽主动向方书漫提:“我背你?” 方书漫惊讶:“啊?” 席慎泽问:“你脚不疼么?” 疼…… 不过也没到疼得难以走路的地步,只是脚底板酸痛而已。 方书漫还没回答要不要他背,他已经把背包挂在胸前,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上来。”席慎泽的双手向后伸,做好了要接住她的准备。 方书漫没有拒绝。 她走上前,趴在了他宽阔的脊背上。 她这点斤两,对他来说根本不会费什么力气。 席慎泽背老婆背得格外轻松,就这样一路背着方书漫朝着园区的门口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 中途还没忍住说了她:“你这几年不仅没长个儿,体重也没涨,一米六的人怎么能轻成这样。” “我长个子了的!”方书漫嘟哝着纠正他:“我现在一米六二。” “体重……我也没办法,就是吃不胖嘛。” 体重的问题,方书漫也很无奈。 她一向不节食,胃口也很好,吃得挺多的,可体重就是不涨一点。 席慎泽被她说的“一米六二”给逗笑。 他是清楚她有一米六二的,早在她去相亲被他撞见那次,他就听到她在向相亲对象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了。 只不过对席慎泽来说,一米六二和一米六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他还没说话,方书漫就歪头问:“你现在多高了呀?” 席慎泽告诉她:“一八七。” 方书漫小声感叹:“你真的好高哦。” 他笑出声,语气宠溺:“小不点。” 她轻哼了下,也不反驳。 比他矮25cm呢。 后来,方书漫问:“我下来吧?你累不累?” 席慎泽幽幽地反问回去:“我哪里让你觉得我累了?” 方书漫也没觉得他累,但是…… 她的语调像撒娇:“怕你累嘛。” 席慎泽把她往上掂了掂,温声回:“不累,等到车边再放你下来。” 她没说话,只默默环紧了他的脖子,抿嘴偷乐了半天。 席慎泽一直把方书漫背到停车的地方,才将她放下来。 背着她走了好几公里,他脸不红气不喘的。 负重86斤走了这么远竟然跟没事人一样,甚至还能气息平稳如常地跟她聊天。 方书漫不禁在心里默默地想,他体力怎么能这么强。 本来方书漫还想在回家之前去看个电影的,但是正好快国庆,国庆档的电影要10月1号才上映,这两天电影院排了片的电影也没让她很感兴趣的。 方书漫最终作罢。 回家的路上,方书漫同席慎泽商量:“今年国庆中秋一起放,我们要不要在中秋的时候回去看看爷爷呀?” 席慎泽应允:“好。” “那就……5号回?6号是中秋。”方书漫问他。 席慎泽“嗯”了声,又说:“好。” “我还想去看国庆档的电影。”方书漫跟他说完,低头滑着手机,自顾自地碎碎念起来:“这个想看,这个也想看,还有这个,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时间看三部电影。” “啊!”她忽而想起来什么,很懊悔道:“忘了!” “忘了什么?”席慎泽不知道她的思维一下子蹦到了哪里去。 方书漫苦着脸,告诉席慎泽:“秦师兄不是送了个拍立得吗?上次不知道去爷爷家还能回高中学校看看,当时就想着下次有机会出去玩的话,就带上拍立得,结果这次又给忘了。” 席慎泽笑她,又安慰:“下次我帮你记着。”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两个人还没吃午饭。 席慎泽问方书漫要不要吃点东西,方书漫摇头说不饿。 于是,他们先一起冲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方书漫回卧室去换床上四件套,席慎泽琢磨着做点什么吃。 最后他把冰箱里的几种水果洗净,该削皮的削皮,该剥皮的剥皮,该切块的切块,弄了个水果沙拉。 席慎泽回屋喊方书漫吃水果时,方书漫已经开了洗衣机洗床单被套等物件,正在独自铺床单。 他走过去,弯身从床上捡起床单的另外两头,和方书漫一起将床单铺好,再固定住。 然后两个人一人套了一个枕罩。 把两只枕头放好,只剩下被罩没有套。 席慎泽又和方书漫一起将被罩也套好。 自从她住进来后,家里的一切都渐渐有了温度。 本来纯灰色的四件套被淘汰,现在都暖色系的四件套,四件套上还有漂亮可爱的小图案,有种ins风的清新感。 客厅的沙发也是,现在不仅有抱枕,还有她的趴趴恐龙,以及她放的其他可爱玩偶。 沙发背靠的那面墙本来只有大片的空白,看起来空荡荡冷冰冰,现在也多了几幅治愈的挂画。 是她把住的房子装饰成了一个温暖的家。 将被子铺好后,方书漫就从床的一边横着倒进了床里。 是干燥的带着洗衣凝珠香气的被子。 方书漫晃晃脚,把脚上的拖鞋给晃掉,随即就格外欢喜地在床上来回滚了两圈,用被子把自己裹住。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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