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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下,诸神之王奥丁骑着八足的骏马奔来,对着黑龙投出永恒胜利的长矛。 “有一天你被烧死了,他们会在你的墓碑上刻什么?”路鸣泽微笑,“‘Nice Boy Ricardo M. Lu’么?” 路明非没有回答,他哼了哼,舔了舔嘴唇上的蛋汁。 “真跟猪一样。”路鸣泽苦笑。 他坐在路明非身边,不知何时手中端着一只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小口小口地抿着,品味那血一样深红的液体。正如他曾经跟路明非说过的,他品酒,便如同君王品尝权力。但他的手却始终放在路明非的肩膀上,坐得很近,像是照顾昏睡的病人似的,担心他在梦中惊醒无所依靠。 教堂的钟敲响了,钟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听,婚礼的钟声,哥哥,婚车就要来咯,要接走你在意的人啦。”路鸣泽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她穿着白色的婚纱,婚鞋上缀着蕾丝花边,抱着橘子花和白玫瑰……伴娘们拉着她的头纱和裙裾,新郎口袋里揣着钻石戒指,花童们跪在她的裙纱上唱圣歌……快起来!快起来哥哥!去祝福她新婚快乐!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新娘的长裙里,白色丝袜的外面会有一个蕾丝腿圈,新郎会当场把它褪下来抛给希望得到幸福的人!去抢吧!这可是她的贴身衣物哦很难得的你要不要终生保存用来纪念你这就要废柴一样燃烧干净的人生呢?” 他的语速越快越快,仿佛巫师在黑暗的极深处发出的诅咒和嘲讽,每说一个字他脸上的狰狞和怒火便更盛一分,最后他清秀的小脸被狂风暴雨般的愤怒占据,他的瞳孔赤金般闪亮。 路明非好像在梦中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战栗,仿佛正经历疼痛那样眼角抽动。 “没有人能逃过悲伤,哥哥,”路鸣泽轻声说,“悲伤才是真正的魔鬼啊,越强大的,藏得越深。” “不过别怕!别怕!有我呐!”他大力地搂着路明非的肩膀,“任何人,想从你身边夺走任何东西,都是我们的敌人。恺撒·加图索是么?我们一起……杀了他!” 他的瞳孔中,金色的烈光在极深的黑色中旋转,仿佛太古的巨龙旋舞于乌云深处,即将降下惩罚的巨雷。 第三章 战鼓之心 昂热叹了口气,连装备部的神经病们都不愿跟日本分部合作,可见日本分部在学院中的名声。不过也难怪,在卡塞尔学院中日本分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黑洞,没有人知道黑洞里有什么……可如果凑近黑洞,却能闻到其中涌出来的狂风满是血腥味。 昂热扣上笔记本,扫视会议桌两侧的男人们。 对外号称是在巴黎参加衣香鬓影的酒会,实际情况是他正在校园下方120米深处的会议室里开会。其实昂热很不想跟这帮家伙开会,就冲他们的着装昂热就想起身走人,说起来他们的衣服倒是整齐划一,算是一帮不折不扣的制服男……但清一色的全封闭生化防护服算怎么回事?还脚蹬胶靴,防护眼镜、呼吸器、便携式氧气罐一应俱全。 会议室里回荡着呼吸器沉重的“呼——哧——呼——哧——”声,十几双眼镜透过防护目镜看向昂热。 “先生们,在开会之前我想先问个问题,为什么你们每次跟我开会都要穿着生化防护服?这让我感觉我是个肮脏的病原体,你们甚至不愿意跟我呼吸一个空间里的空气。”昂热皱眉。 “校长请不要介意,您当然不会是病原体,病原体指能致病的微生物和寄生虫,跟您在生物学上不是一个分类。”某甲纠正了校长在科学上的无知。 “既然我不是病原体,你们为什么还要戴着氧气面罩呢?”昂热忍了。 “我们只是对校长您的体味过敏而已,委实说您在瓦塔阿尔海姆中相当于一个污染源。每次您来开会的时候我们都会把电离空气净化机开到最大功率……但您的体味实在太强大了!”某乙上下打量昂热,好似人类打量一个臭烘烘的毛猩猩。 “那不是什么体味是我用的特调香水!”昂热又忍了。 “是香水味么?根据我们用仪器分析出来的结果是土耳其烤肉、紫菜浓汤和发霉奶酪的混合气味……校长您对香水的品位真别致。”某丙显示出在气味这个领域的独到修养。 “是檀木香、海藻香和新鲜雪茄叶气息……”昂热接着忍,“可你说起来好像我就是一顿饭的样子?” “虽然也勉强能算一顿饭可实在不是让人有食欲的饭啊。”某丁流露出“朽木不可雕也”的惋惜。 昂热开始后悔来瓦特阿尔海姆开会了,每次来这里他都有种陷入神经病海洋的感觉,在这里神经病才是主流,不神经是无法存活的。这帮神经病集合起来,名字就叫装备部。 瓦特阿尔海姆,在北欧神话中的意思是“侏儒之国”,那里居住着世界上最顶尖的侏儒巧匠,诸神的武器都由他们打造。装备部把他们的地下基地命名为瓦特阿尔海姆,显示了十足的骄傲和自豪。 “装备部”只是简称,全称是冗长的“炼金术与科学工程应用研究所”,装备部的精英们不搞理论研究,他们的工作是如何把科学和炼金术的理论转化为实际应用……虽然这些实际应用中的90%都是爆炸物。从这个角度来说,装备部应该改名为“炸弹狂人集中营”。 虽说是炸弹狂人,可装备部的家伙们非常注意自身的安全防护,他们饮用的水必须经过蒸馏和十三道过滤净化,他们呼吸的空气必须经过除尘、电离净化和加湿,他们吃的食品……他们只吃垃圾食品,但他们正试图证明汉堡、薯条和可乐之类的东西才是健康食品。 他们头顶上方共有九层不同的隔离层,包括厚达3米的混凝土墙、50厘米厚的高强度装甲板、克制核武器攻击的铅锆合金板……隔离层之间用大量的石墨粉末填充。根据装备部的专业计算,美军最先进的Blu-117钻地炸弹也炸不穿他们的隔离层,太阳黑子爆发也影响不到瓦特阿尔海姆,生物武器会被石墨层彻底净化,即使龙王级别的敌人驾临,除非是发动“湿婆业舞”那个级别的超级言灵,否则也别想把瓦特阿尔海姆怎么样。 最近几年装备部的疑心病越发地重了起来,假想敌已经不是美军的钻地炸弹和核武器了,而是世界末日级别的灾难,比如小行星撞击地球。组团看了《2012》之后,装备部开始探讨冰川融化地球完全被洪水淹没的可能性,然后他们给昂热写了一份申请书,要求增加经费修建第十道防水隔离层,这样即便大地上洪水滔天瓦特阿尔海姆依然会平安无恙,会像《圣经》中的诺亚方舟那样保存人类的火种。 昂热开玩笑说,不如他再多批一些经费,请装备部从校长办公室里挖一条通往瓦特阿尔海姆的避难通道,这样如果末日到来昂热也能一路滚进瓦特阿尔海姆里避难。但装备部负责人阿卡杜拉所长居然拒绝了,理由是这样的: “在末日级别的灾难面前,我们避难是应该的,人类的整个文明都保存在我们的脑细胞中,我们保护好自己就是保护好人类的火种。而您逃生有什么用呢?您是领袖,领袖就该与多数人共存亡。世界末日之后人类就不需要领袖了,只需要重建文明的工程师。我们会像亚当和夏娃那样重新繁衍人类,教会我们的后代怎么使用先进工具,教他们逻辑学、哲学、科学和炼金术,让他们把文明的火种代代传承下去。我们也会给他们讲校长你为人类牺牲的故事。” 昂热憋得实在受不了了,拍着阿卡杜拉所长的肩膀:“我亲爱的阿卡杜拉·艾哈迈德·穆罕默德·法鲁格所长,我很高兴你在做好本职工作之余还未雨绸缪地考虑到要在浩劫来临之际临危受命力挽狂澜,为人类延续文明的火种。你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勇于承担亚当和夏娃的重任,不惜身体力行再次繁衍人类!我非常感动!但我觉得计划中还有思虑不周的地方,那就是作为纯粹的男性部门……你们没有夏娃,一百多个亚当组成的伊甸园有意义么?” 装备部确实是个纯男部门,因为没有任何女性能在这个部门坚持哪怕一周。曾经有瓦尔基丽般英勇的女性申请加入装备部,她那么坚强勇敢,学着说神经质的话做神经病的事,还学着吃垃圾食品和打次时代的弱智游戏,赢得了装备部全体的好感,但最后还是在阿卡杜拉所长的面前败阵了。英勇的姑娘走进阿卡杜拉所长的办公室,等候最终的面试。男用小便池就挂在阿卡杜拉所长的办公桌旁边她所坐的沙发对面,阿卡杜拉所长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后面等待她,而是一边嘘嘘,一边瞪着自己的胯间,大声喊:“振作!振作!小强你不要灰心丧气啊!还不可以死!要是有一天世界毁灭,还要靠你传递人类的基因和火种呢!” 英勇的姑娘落荒而逃。 昂热的话显然击中了阿卡杜拉所长的软肋。他一下子蔫了,抱头思索良久,沮丧地摇着头说:“即使我也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啊!这样说来这份拯救人类文明的计划失败了!” 就在昂热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的时候,他收到了修改后的申请。这次的经费需求增加了,因为除了防水施工的费用,阿卡杜拉所长还准备挖掘一条垂直的逃生通道。不过不是通往昂热的办公室,而是通往女生宿舍楼。 “我们会把那条逃生通道命名为‘夏娃’!”阿卡杜拉所长神采奕奕地说,“这份计划万无一失了吧?校长请指正!” 昂热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向诸位保证我以后尽量减少来这里开会以免污染大家的空气。现在会议正式开始,我们说正题,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让我连夜从巴黎飞回来?我本该在度假,而阿卡杜拉所长发了言辞恳切……应该说是‘具有威胁性质’的邮件,委实说我读那封邮件时觉得你们是催我回来立遗嘱。” 昂热每年春天都会前往巴黎度假,出席最新的时装发布会,去熟悉的西图澜娅餐厅品尝新鲜的佩里戈尔黑松露,入住百年历史的皇家蒙索酒店,在顶楼酒吧里眺望埃菲尔铁塔,跟年老的调酒师聊聊今年的鲟鱼子酱。这场春季旅行几乎是雷打不动的,老调酒师会提前准备好昂热喜欢的薄荷利口酒,等待着某个下雨天昂热忽然走进酒吧,把雨伞靠在一旁坐在那张靠窗的座位上,笑笑说声老朋友今年过得怎么样? 但今年昂热不得不临时中断了旅途,阿卡杜拉所长催他回来开会的邮件是这么开头的,“死神正向你逼近……”如果不是昂热太过了解阿卡杜拉所长知道他从来词不达意,他无疑会把这封邮件理解为死亡威胁。但他仍然立刻下令改变航程飞返学院,因为阿卡杜拉所长找昂热只有两种情形,要么瓦特阿尔海姆又需要增加预算,要么就是危机已经超出了装备部的控制,不得不由昂热来做决定。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神经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严肃。 “有谁能开口说话么?你们这么严肃会吓到我的。”昂热说,“在你们脸上看到‘严肃’二字,简直就像在阿根廷树懒脸上看到‘思考’二字一样叫人不安啊。” “由我来汇报吧。”卡尔副所长起身,“在开始之前让我们先听一段音频。” 海风声席卷了会议室,闭上眼睛的话会误以为此刻正站在大海中央的小船上。昂热微微皱起眉头,听起来这只是普通的海风录音。 “仔细听,这是摩尼亚赫号在日本海域录制的音频。”卡尔副所长说,“不只是海风这么简单。” 昂热猛地瞪大了眼睛。确实,凝神细听的话海风中还夹杂着一个沉雄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它的节奏是那么强劲那么鲜明,昂热一旦从风声中解析出这个强烈的节奏就被它吸引,海风声渐渐淡去,那个沉雄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咚咚、咚咚、咚咚,像是远古的战场上纹身的蛮人敲响了宣战的大鼓。 “这是心跳声。”昂热说。他持有医学博士的学位,对心跳的节奏感很熟悉,但他没有听到过如此强劲的心跳。 “这是一条龙的心跳声,它藏在日本海沟的深处。”卡尔副所长说,“校长您还记得您让我们搜索的那艘沉船么?我们用声纳扫描出事海域的海底,试图搜寻沉船,意外地录下了这个心跳声。这显然是某种大型生物,虽然无法判断它的体积,但日本海沟的深度超过八公里,它的心跳声能穿透八公里的海水,可以想象它的巨大。这个心跳信号既不是鲨鱼的也不是鲸鱼的,而是有着爬行动物的心跳特征。” 昂热把玩着折刀的手忽然握紧,手背上青筋毕露,如同武士听到战争的号角。 “幸运的是那还不是一条成年龙,而是龙的胚胎,所以暂时它还不至于忽然浮出海面进攻人类。但它的心跳在慢慢变强,孵化程度越来越高,破壳而出是早晚的事。” “能预计它还有多久会孵化么?”昂热问。 “没有十分的把握。通常来说越大的动物妊娠期越长,龙的妊娠期远远长于人类的。这个胚胎应该还处在孵化的初级阶段。”卡尔副所长想了想,“一年内,至少一年内它是安全的。” “能确定目标的级别么?初代种还是次代种?或者是四五代之后的小东西?” “目前还做不到,只有在成功孵化之后才能确认。” “就是说那是个未知数,有可能是古龙级别的高危目标。” “确实如此,所以才请您立刻返回本部开会。”卡尔副所长说,“怎么说呢?虽然是坏消息,但好在我们提前知道了。” “就像你的医生告诉你你是肺癌初期一样。”一名研究员补充。 卡尔副所长用极具杀伤力的眼神威吓了这个神经病让他闭嘴。 “我们搜索的是一艘沉船,找到的却是一枚龙类胚胎,这两者之间应该会有什么联系么?”昂热问。 “最合理的推测,古龙胚胎就是那艘船上的货物。”卡尔副所长说,“虽然追查运输胚胎的人是件很有意义的事,不过我们眼下必须先解决那个胚胎,它正在发育,可是它不会发育成凸凹有致的姑娘而会变成棘手的怪物。” 昂热点头:“在瓦特阿尔海姆里我是很喜欢和您说话的,卡尔副所长,因为在这个神经病院里你是逻辑感最强的人了。” 卡尔副所长露出自豪的表情。 “日本分部对此有什么意见么?”昂热问,“日本分部下属的岩流研究所在技术实力上跟装备部相当,可以让他们负责监控那片海域。” “岩流研究所那帮人怎么能说跟装备部相当?”卡尔副所长很不屑,“确实他们最近在炼金术的研究上不断有突破性的进展,可岩流研究所里只是一帮刻苦的笨蛋,他们靠熬夜工作不眠不休来跟我们竞争,我们做一次的运算他们重复十次,我们尝试一个配方他们尝试一百个。这种方式获得的成就不算什么,在那帮日本人红着眼熬夜的时候,我们看看书,吃吃夜宵,每晚聚在一起讨论科学和哲学。” “我不太清楚您自豪的点在哪里……卡尔副所长。” 卡尔副所长神色高贵:“如果我们想赶超他们只需戒除这些对我们身心有益的活动把时间集中到工作上去,把自己变成一帮工作狂,可哪个优等生会愿意牺牲玩乐队的机会去跟读死书的蠢货比拼成绩呢?我们现在的工作节奏从长远看来是最理想的,会最大程度地激发我们的创造力。” “创造更多更危险的炸弹么?好吧好吧,我们说回来,你们有没有和日本分部沟通?” “岩流研究所已经接管了摩尼亚赫号,正在那片海域做探索。他们对那个胚胎饥渴难耐。” “你确定你是想说‘饥渴难耐’?” “确实是饥渴难耐,日本人神经病一样日夜发传真来问我们要数据和分析结果,谁能都感觉出他们很在意那个胚胎,好像那东西是他们的私生子。” “您的修辞水准真是高潮迭起……”昂热说。 “总之装备部的意见是尽快解决那枚胚胎,但日本分部那帮家伙还犹豫不决,说要做进一步的分析才能确定那是龙类胚胎。” 昂热微微点头:“日本分部的意见不是没有道理,要攻略一个藏在海沟深处的龙类,即使还只是个胚胎,也会承担巨大的风险。你们排除了鲨鱼或者鲸类的可能性,可你们怎么能肯定那个龙类胚胎,会不会是某种未知的深海动物?” “不是深海动物。”卡尔副所长说,“我想校长您记得,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听到深海中的心跳声。” 昂热神情肃然。 “我们把这次的心跳信号与之前保存的心跳信号做了对比,完全吻合,因此我们才确定那是一枚龙类胚胎。” 昂热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我们有绝对安全的办法抹杀胚胎么?” “绝对安全的办法从理论上来说是不存在的,”一名装备部干将起身,“但我们已经有几个安全系数很高的思路供校长参考。” 昂热难得露出喜悦的神色:“有参考方案么?真出乎我的意料,以往你们都是扔给我一枚炸弹说让执行部派专员去炸掉它就好了。” “啊……这个……有点遗憾,我们暂定的方案A还是把它给炸掉。不过不需要派专员去,我们可以遥控爆破。”某干将说。 “介绍一下,这位是毕业自印度工学院的马突尔研究员,他的专业是水下爆破。”卡尔副所长说。 “有什么区别?你们所有人都是炸弹狂人。”昂热用别人都听不见的声音嘟囔。 马突尔研究员露出睥睨群雄的表情,显然在水下爆破这件事上他是行业翘楚:“目前我们只能通过声纳观察目标,准确定位它是不可能的,它可能的位置在一个直径12公里的大圆之内,所以精确爆破不可行。唯一的办法,”马突尔研究员强有力地挥手,“就是把那片海床全部炸平!” “我真高兴那个胚胎不是选择了纽约作为它的孵化场,否则您这一挥手曼哈顿岛就得沉没了。”昂热揶揄,“不过在深海开炸我不反对,说下去。” “校长您还记得美军的Blu-117型钻地炸弹么?” “记得,最深能钻到花岗岩地层深处61米,但是炸不透你们的瓦特阿尔海姆。”昂热说。 “我们可以改装那种钻地炸弹,给它加装鱼雷推进器。从海面发射让它进入深海,”马突尔研究员用他的圆珠笔作道具来展示发射过程,“砰!呼呼呼呼……这是鱼雷推进器在海水里发出的声音……啪!这是二级喷气式推进器脱离的声音……”他嘴里噼里啪啦的,手中握着的圆珠笔不断地向着桌面坠落。 “好了好了,我不在乎这东西在海水里发出的声音到底是砰呼啪轰还是哦耶哦耶,我只在乎它的效果。”昂热说。 “在水深7500米的时候,弹头脱离,深海版Blu-17钻地炸弹会一路下降,最后钻透海床。”马突尔研究员说,“我们同时发射16枚这样的钻地炸弹,然后同时引爆它们……轰轰轰轰轰轰……” “停!我不想连续听到16个轰字。”昂热说,“你确定这种炸弹的威力足够毁掉胚胎么?还有这种爆炸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 “绝对足够毁掉胚胎阶段的古龙!”马突尔研究院信心十足,“不良后果方面……如果操作不当的话日本会陆沉。” “怎么会这样?”昂热吃了一惊。 马突尔研究员无所谓地耸耸肩:“您知道日本的地基是相当不稳固的,从地质学上说它坐落在亚洲板块和太平洋板块的交界处,火山爆发和地震频发。这种水下爆破是核弹级别的,可能引起大面积板块滑坡,日本四岛就会滑进海水里……不过它坐落在那么脆弱的地基上,就算我们不炸,它也未必不沉,不如我们先炸。” “停停停!”昂热举起双手,“我们是屠龙秘党不是恐怖分子!只有本·拉登才会批准这样的计划!” “可是本·拉登不恨日本人,他要想炸沉美国的话我有其他方案供他选择……” “好好好!我会给本·拉登的继承人写信向他推荐你去基地组织任职的,现在告诉我方案B是什么。”昂热不得不打断他。 “如果方案A通不过的话方案B也很悬……方案B可能会波及朝鲜半岛……但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不会波及到北美总部。” 昂热深吸一口气:“非常感谢您马突尔研究员,有您加入卡塞尔学院让我深感荣幸,我现在明白学院已经初步具有毁灭世界的能力,如果下届美国总统不给我们发教育执照我会用这个来威胁他的。现在请回座,我们换个思路,我们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制造出能够探测胚胎的水下机器人?三个月够不够?” 装备部的男人们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耸了耸肩,最后还是阿卡杜拉所长敲了敲桌面表示他有话要说。 阿卡杜拉所长点了点头,“虽然这么说显得好像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我们办不到……” 昂热烦透了这句开场白,每次阿卡杜拉驳回昂热的要求时都会说出这句牛气冲天的话,同时频频点头。作为一个阿拉伯人,阿卡杜拉点头代表否定摇头代表肯定,总是搞得昂热很崩溃。 阿卡杜拉所长接着点头:“但三个月时间可不够我们做出合格的潜水机器人,我们需要一年时间。” “一年肯定不行,到时候没准那条龙已经环游世界一圈了,我可以放宽到六个月。”昂热说。 阿卡杜拉所长点了点头:“六个月也不行。” “你们能把日本炸沉但是在六个月做不出一台潜水机器人?”昂热说,“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阿卡杜拉所长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 昂热深吸了一口气:“千万别沉默我亲爱的阿卡杜拉所长,每当你瞪大你明亮的黑眼睛冲我摇头又点头的时候我的世界观就全部崩坏了!我得说我看不懂你们阿拉伯人点头摇头的意思,无法判断你是肯定我还是否定我,你能理解么?” 阿卡杜拉所长摇了摇头。 昂热起身站到阿卡杜拉所长的背后,双手捧住他的面颊:“这样吧,你现在不能点头也不能摇头了,说话,告诉我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给我做出一个能观察胚胎的潜水机器人。” 阿卡杜拉所长挣扎了几下,确实在昂热有力的双手中他没法再摇头或者点头了,于是他很明智地放弃了,他要是继续摇头或者点头下去,昂热虽然不会拧断他的脖子,但是可能会造成疑似落枕的后果。 “潜水机器人的瓶颈在于人工智能,人工智能跟驾驶者毕竟还有差距。要探索那种深海,尤其是探索的范围那么大,潜水机器人必须具备极高的人工智能,所以设计起来非常困难。当然我们也可以让控制者呆在海面上,通过几公里长的电缆去操纵潜水机器人。但又存在另一个问题,就是龙类的胚胎都会生成一层保护自己的领域,一旦潜水机器人进入它的领域范围,电控就会失效。”阿卡杜拉所长说。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要近距离观察这个胚胎,还是得派出专员潜到海底8000米深处去?” “而且必须是血统足够优秀的专员。进入胚胎的领域时,他的神经回路也会被干扰,血统越优秀,抗干扰能力越强。”阿卡杜拉所长点了点自己的脑壳。 “如果派出载人潜水器的话,我们就可以对胚胎实施精确的定位爆破,对此我有完备的方案!”马突尔研究员霍然起身,显得了他的行业权威。 “您所谓‘精确的定位爆破’……不会再炸沉日本了吧?”昂热不太放心。 “用不着炸沉日本了,我准备使用全新的精炼硫磺炸弹!就是为此我们才彻夜进行爆破实验,以检验硫磺炸弹的威力。”马突尔研究员神采奕奕,“精炼硫磺炸弹的爆炸威力极小,在瓦特阿尔海姆内部进行爆破实验都没问题,但它在爆炸时会放射出炼金术提炼的特种硫磺粉末,并且蒸发出巨量的汞蒸汽,汞蒸气被硫磺粉末吸附后会大量黏着在胚胎表面并且渗透进去。这种炸弹的威力虽然不大,可用来对付龙类它却兼具穿透、腐化和侵蚀三种效果,连龙王都无法抵抗它的威力!” “所以你们给我的建议是派出载人潜水器,如果观察到胚胎就用携带的精炼硫磺炸弹摧毁它?”昂热说。 “正是这样,但新的载人潜水器也需要一年时间进行研发。”阿卡杜拉所长说,“载人潜水器的关键技术在于抗压,在海沟深处,潜水器表面哪怕有一丝裂痕也可能导致整个团队的覆灭。如果我们粗制滥造一个铁壳子就号称是靠得住的潜水器,又有哪个专员愿意下海呢?” “我去!”昂热抚额。 “想不到校长您作为领袖却有一个战士的勇敢,准备亲自下潜么?”阿卡杜拉所长震惊了,“校长您要想清楚啊!” “不知道为何忽然不想理你……我需要的是在三个月内解决问题的方案!你们东说西说结果都是让我等一年,我已经没有一年时间了!” “研发新的载人潜水器需要一年时间,可改造旧的就用不了啊。”阿卡杜拉所长耸耸肩,“只是改造旧潜水器无法显示我们的专业技术水准罢了。” “那改造旧的需要多久?”昂热惊喜地扶着阿卡杜拉所长的肩膀。 “差不多已经完工了,技师们正在测试几项新系统。” “那么短的时间里改造出的潜水器真的没问题?” “绝对大丈夫[1]!前人已经解决了抗压这个核心问题,我们只是打磨抛光加装新系统和硫磺炸弹而已,这么简单的工作要是到现在还没做完,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在卡塞尔学院混?”阿卡杜拉所长竖起大拇指。 “你们阿拉伯人竖大拇指确实是说好、正确、肯定的意思对吧?”昂热还不放心。 阿卡杜拉所长摇了摇头…… “最后我还想再次提醒,深潜器必须由血统级别足够的专员驾驶。一旦进入胚胎的领域,无论如何驾驶员的神经回路都会被干扰。血统越优秀的驾驶员受的影响越小。”阿卡杜拉所长和昂热握手,装备部的干将们在电梯前送别校长。 “明白了,我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昂热说,“不过你们改造的东西调到日本去用,你们是否也应该派技术人员随行?” 阿卡杜拉所长忽然流露出为难的神色,他扭头看着簇拥在身后准备跟依次跟昂热握手告别的爱将们,爱将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 “日本分部的技术部分也是非常大丈夫啊,潜水器这种小东西他们稍微研究研究就懂了,而且我们已经写好了完整的技术手册,让他们参考技术手册吧。”阿卡杜拉所长从部下那里接过一本砖头般厚重的手册砸在昂热掌心里,“有什么问题的话让岩流研究所的所长宫本志雄电话跟我们联系,我们都是24小时开机的。”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派一个技术代表同行吧,如果阿卡杜拉所长和卡尔副所长不方便的话,马突尔研究员也可以。”昂热一手握着技术手册一手紧握着阿卡杜拉所长不放。 “可日本分部……那就是一帮变态啊!”阿卡杜拉所长眼中透着不安,“跟变态一起工作会折寿的。” “有这么变态?” “与其跟日本分部一起工作,我们宁愿跟校长你一起开会。” “喂,这种对比真的大丈夫么?” “愿真主安啦保佑你,干掉那条恶龙!”阿卡杜拉所长无法挣脱,猛扑上来亲吻昂热。昂热震惊之下抽身让步,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阿卡杜拉所长一招得手闪身就走。 “上帝与你同在,干掉那条恶龙!”下一个扑上来的是卡尔副所长。 “毗湿奴的威能保佑你无往不胜。”马突尔研究员。 “阿弥陀佛,因果循环善恶有报,校长自己珍重吧,干掉那条恶龙。” 喂喂,这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啊!昂热在心里大喊,同时推开那个拥抱他的汉子。 “伟大的阿胡拉请赐你的智慧给校长,干掉那条恶龙!” 装备部里怎么还有拜火教徒?昂热吃了一惊。 在一连串快速而响亮的亲吻之后,装备部干将全体从昂热面前消失了。只留下昂热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过道,手中捧着砖头一样的技术手册,而电梯还没来得及从地面上降下来。 昂热叹了口气,连装备部的神经病们都不愿跟日本分部合作,可见日本分部在学院中的名声。不过也难怪,在卡塞尔学院中日本分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黑洞,没有人知道黑洞里有什么……可如果凑近黑洞,却能闻到其中涌出来的狂风中满是血腥味。 [1] “大丈夫”在日文中写作,是“牢固”、“可靠”的意思。 第四章 黑海白月 飘荡在空气中的鱼线从水中扯出……黑色的巨龙!那个庞然大物在月影中嘶吼、夭矫、纵横! 见鬼!他没想到小魔鬼海钓的猎物居然是一条龙!一条黑色的巨龙! 一望无际的冰海,路明非行走在冰封的海面上,头顶是横贯天空的银河,鲸鱼巨大的黑影在冰下游动。远方冰海的海平面上,巨大的白月正缓缓升起,半个月轮升到了冰面之上,半个月轮还在海平面之下,月面上的环形山都看得清清楚楚。冰面倒映出半轮白月的影子,和天空中的半轮白月拼成了一个完美的整圆。男孩坐在月影中垂钓,长长的海杆悬在一个冰洞的上方,冰洞中一汪幽蓝色的海水。 “搞什么啊?”路明非在男孩背后停下了脚步,“很有意思么?” 不用想也知道垂钓的男孩是路鸣泽,这样的景象不可能是自然景象,只会出现在抽象派画家的画作中。能够把这种画面具象化的人只有路鸣泽,他是魔鬼,他无所不能。 “每次见面换个新鲜的场景不好么?打《街霸IV》还能自选战场嘞哥哥你说是不是?”路鸣泽笑。这家伙的衣饰也确实像是出来冰钓的,厚重的呢子大衣,考究的鹿皮靴子,还有遮耳的熊皮帽。 “那拜托你下次切换场景的时候能否切换到巴黎红磨坊啊?台上姑娘们跳着大腿舞,我也有兴趣多陪你聊一会儿。”路明非竖起衣领御寒,在路鸣泽身边坐下,“这天寒地冻的叫我跟一个男人赏月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都要冷死了我。” 路鸣泽微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那是一条松软的羊绒围巾,里面裹着一个暖和的手炉。路明非围上羊绒围巾把快要冻僵的双手紧贴手炉,立刻就有一股暖流涌入身体,四肢百骸就像是老机器重新上了润滑油那样松动起来。他不得不承认小魔鬼还是蛮贴心的,回想他每次跟小魔鬼见面都是在让人心情放松的地方,像是在世界尽头不为人知的温暖角落,只有他们两个人。身上暖和起来,周围的一切看着也就顺眼了,这样巨大的月轮和这样岑寂的海面,并肩钓鱼还是蛮有情调的,要是手炉里的炭永远烧不完,再有一小罐子烈酒驱寒就更好了。 他刚想到这里,路鸣泽又递了东西过来,那是一个扁扁的金属罐。 “三十年陈的麦卡伦威士忌,喝到肚里就像喝进一口火。”路鸣泽说,“据说喝了这种酒可以跳进冰海里冬泳。” “你是我肚里的蛔虫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路明非打开酒罐喝了一小口,确实像路鸣泽说的那样,就像是一口火流进胃里,热力散布到全身,暖洋洋的。 “因为我是你弟弟嘛,兄弟之间的感受总是差不多的,我想要喝一口好酒暖一暖的时候,我就猜你也会想喝一口。”路鸣泽淡淡地笑,“羊绒围巾和手炉我也给自己准备了一份。” “说得那么有义气,不觉得自己很丢人么?”路明非撇嘴。 “有义气怎么会丢人?要是这么说关公老爷岂不是丢人丢到扑街了?” “可是拜托,兄弟你的定位跟人家不一样,关公老爷靠对刘备有义气和招曹操喜欢混饭,你靠奸诈狡猾买卖灵魂混饭。分明是奸商还满嘴讲义气的屁话,就是不够格咯。”路明非懒洋洋地小口喝酒,“不过我知道你又在扯淡啦,你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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