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但也令人气闷。 秋华年哼哼唧唧的在被卷里翻了个身,背对着杜云瑟,暂时不想理他。 杜云瑟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轻声开口。 “华哥儿如此心悦于我,我很高兴。” 在秋华年面前,他其实没有那么自信,少年自诩凌云志,也会担忧自己在心上人眼中的斤两。 方才秋华年的一系列表现让杜云瑟有些意外,但迎着这样急切、渴望、又写满爱慕的目光,谁的内心能不熨帖滚烫? 在他眼中,华哥儿什么样子都是最好的,害羞有害羞的风情,坦荡亦有坦荡的可爱。 秋华年心底的躁动略微平息,转而有些担心杜云瑟,杜云瑟这么忍着只会比他更难受,隔着薄被,秋华年都能感受到对方滚烫发|硬的身体。 “你还好吗?要不……我帮你?”秋华年想伸手。 杜云瑟打断秋华年的话,一条手臂紧紧箍住他,“华哥儿别动。” “……别动,就这样让我抱着。” 秋华年意识到什么,缩在被子里闭上眼睛,杜云瑟低沉磁性的喘|息声如浪潮般包裹住他,牙齿在他白皙细腻的肩头磨咬,间隔着两具身体的一层薄被变得滚烫,几乎像不存在般,秋华年忍不住蜷缩起白嫩的脚趾,不停地轻微颤抖。 空旷无人的跨院中几只鸟雀起起落落,半掩着的房门遮住满室春色。 几刻钟后,杜云瑟的手臂猛地收紧,旋即一点点放松,呼吸也逐渐平缓。 他爱怜地拂开秋华年汗湿的额发,珍重而柔情地啄吻意中人秀美精致的脸颊、鼻尖与唇瓣。 秋华年趁机咬了一口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眨眼,“这次放过你,以后可不能只有你一个人舒服……” 杜云瑟含笑深吻,哑声在耳畔道,“好,等身体养好了,华哥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 两人在炕上亲亲我我磨蹭了半个多时辰才分开,杜云瑟起身去烧水,让秋华年擦洗了身子,自己也擦洗了一番。 收拾妥当后,两人继续坐在中堂的椅子上说之前中断的话题,氛围已经截然不同。 “这是二两上好的正山小种红茶,是山长所赠。” “这几柄扇子上的诗是我题的,华哥儿可以在上面画画,夏天的时候正用的上。” 茶会上许多人因为“小三元”的名号找杜云瑟写扇子,杜云瑟知道这个口子一旦开了,就得全写一遍,索性一个都没有答应,自己题诗的几柄也都带了回来。 扇子具是用上好的青竹制骨,宣纸蒙面,虽不名贵,但配上题诗题画也称得上清雅别致。 秋华年把玩扇子时,杜云瑟继续说,“山长今日还邀我到清风书院读书。” 秋华年抬眼,“你觉得如何?” 清风书院被誉为辽州第一书院,每届乡试都有不止一位学子中举,出去过许多进士,其中不乏身居高位者,堪称桃李满天下。 “院试不过小试牛刀,往后乡试与一州学子同考,会试与天下英才共榜,我虽自诩才学不输于他们,也不敢托大。” “我如今恩师不在身边,在学问上闭门造车只会止步不前。清风书院有许多学问深厚的先生,也有可以探讨经学时策的同窗,我欲应邀入学,为来年秋闱放手一搏。” 迎着杜云瑟紧张的目光,秋华年微微一笑,“那就去啊,上学是好事,我难道会反对?” 杜云瑟心有犹豫,“府城离漳县路程遥远,我入学之后,家中又要只有你一人支撑了。” 秋华年摸了摸下巴,“你要立即入学吗?” 杜云瑟摇头道,“清风书院每年立春后开一次山门,考选新学子入学,我也不会例外,入学要等到来年。” 秋华年笑到,“来年还担心什么?大不了我们全家都来府城好了。” 他们来府城这一遭,认识了舒家夫妻和祝氏兄弟,未来不久黄大娘和黄二娘也会搬来府城,在府城不算孤立无援了。 杜云瑟考中了院案首,成了襄平府炙手可热的“小三元”,秋华年和祝经纬合办的红腐乳坊即将走上正轨,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搬到府城的条件已经成熟。 秋华年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地里的三亩棉花,除了挣钱,这些棉花里还包含着许多他的设想与试验,等丰收时,符合这个时代的棉花种植农书的初稿也能写出来了。 杜云瑟来年入学,时间还很充足,足够他收了棉花,把杜家村的大小事务全部安排好,宽宽裕裕地准备搬家到府城了。 “我们人少,九九和春生年纪也小,买一座一进的院子就够了,我打听过行情,甜水巷附近一进的小院带家具在五十两左右,等收了棉花卖成钱,绝对够了。” “我怕华哥儿你太辛苦。” “动动嘴皮子的事,别担心。现在手里钱多了,我打算回去后雇人干农活,不会累到自己的。” 秋华年不是自虐狂,之前拼死拼活下地干活,一方面是因为起步阶段钱得省着花,一方面是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体底子这么差。 现在他有了固定的红腐乳坊收益,高粱饴也在孟武栋的努力下销量越来越多,自然可以歇一歇,好好养身体了。 杜云瑟说想与他白头偕老,秋华年一直记得。 杜云瑟略微放心地点头,搬到府城也好,离的近了他每旬休沐时就能看到华哥儿,可以更好地照顾他。 “院试已毕,我读书可以略松一些,以后家中的活全都交给我,华哥儿你绝不能逞强了。” 秋华年笑眯眯道,“放心,该使唤你的时候我可不会客气。” 杜云瑟失笑,手指捏了捏秋华年鼓起的脸颊,“这样才对。” …… 在襄平府城多留了几天后,秋华年和杜云瑟终于能回乡了,祝经诚和祝经纬兄弟来送,祝经诚苦留不得,只能让自家车夫赶着马车送他们回漳县。 “秋公子莫要推辞,我家的马车位置宽敞,陈设也不是车局的车可比的,你大病初愈,怎能不顾惜身体,非受那舟车劳顿之苦?” “华哥儿,咱们红腐乳坊都合办起来了,就别见外了。”祝经纬在一旁帮腔,“我家下人和马车都多的是,让他送你们慢慢回去,不用赶时间,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多舒服啊!” 秋华年只好接受了他们的好意,祝经诚方才听秋华年推辞时提到了地里的棉花,好奇问道,“秋公子真的在漳县种了棉花?” 祝家的生意中布料占了很大一宗,祝经诚对布料的一大原料棉花自然有所了解。 辽州只有最偏南的一小片区域能种出棉花,产量还不怎么样,辽州商人要用棉花,都得去更南边采买。 价格昂贵,多付出许多运输费用不说,赶上不好的年岁,还时常有市无价。 比起整个裕朝庞大的需求量,南边那些产棉地的产量依旧太少了,棉花是重要的生存物资和战略物资,朝廷曾多次试图推广种植,但收效甚微。 听见秋华年在比襄平府城还偏北的漳县种了棉花,祝经诚难免心生惊讶。 “没错,今年第一次试着种,一共种了三亩,长势不错,应该可以丰收。”秋华年大方道。 如果换成旁人这么说,祝经诚只会当他在说大话。 但秋华年之前已经在合办红腐乳坊一事上展现出足够的能力,祝经诚知道他不是无的放矢的轻狂人,心中快速转了几个弯。 “秋公子能在漳县种出棉花,实乃家国之幸,等棉花丰产,我一定要去收购!” 祝经诚给秋华年拔高了几层,秋华年没说什么,只顺着他的话说,“那我就静候祝大公子光临了。” 三亩地保守估计能得六百多斤棉花,慢慢零售不知得卖到什么时候去,祝经诚想大批收购,秋华年自然乐意。 在襄平府友人们的送别下,秋华年与杜云瑟登上祝府的马车,不急不缓朝漳县方向驶去,来时略有忐忑,回时已经百事齐全,收获满满。 院案首、“小三元”、赛诗会诗魁、百味试、红腐乳坊,还有舒家夫妻、祝氏兄弟,以及清风书院……这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他们经历诸多,虽偶有波折,但最终都取得了可喜的成果。 现在,半躺在宽敞舒适的马车上,秋华年的心已经飞到了自家的小院,飞到了九九和春生、飞到了院中的大梨树、飞到了菜蔬齐全的小菜园上。 他想着即将盖起的新房子,与同行的意中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嘴角上扬。 …… 千里之外,九重宫阙内,元化帝高坐在谨身殿内间,不轻不重丢开了手中的折子。 “都是朕的好哥哥和好儿子啊……” 谨身殿内伺候的俱是圣上心腹,宽敞的大殿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自觉埋低了头。 元化帝指向手边,“去,把这两个折子悄悄抄送给东宫与文晖阳府。” 首领太监温幸不敢多言,麻利地上前取走单独挑出来放在桌角的两本奏折。 他的目光粗略扫过,发现这两本奏折,一本来自辽州学政,一本来自东北边关之地靖山位。 想到前朝的那些动静,以及平贤王与二皇子、三皇子的手脚,温幸在心中长长叹了口气。 风雨欲来,有些人自以为胜券在握,殊不知早已一脚踩进了整个裕朝最耐心、最嗜血的捕食者的陷阱。 温幸将两本奏折交给外间负责誊抄的掌笔太监,元化帝平缓无情的声音再次从他身后传来。 “拟旨,晋康妃为康贵妃,移居坤宁宫,掌六宫之权。” “封康贵妃之弟为太平侯,赐名康忠,赏金靴玉带,食邑千户。” “封三皇子泓翰为晋王,着内务府即刻选址建府,不得有误。” 温幸弯腰应是,手心已是一片汗湿。 这三道旨意传出去,整个京城,乃至整个裕朝,恐怕都不会安稳了。 君心难测啊…… 第36章 殿下,我一开始就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入午门, 过奉天门,沿着正中长长的大道向前,被东西两侧文楼、武楼所拱立的巍峨殿宇, 是天子接见群臣之所奉天殿, 再向后穿过搭在中间连通前后的华盖殿,则是皇帝处理日常政务的谨身殿。 这两座前后连通的大殿位于整个宫城正中央, 建在九尺高台之上, 重檐庑殿、朱漆金瓦,无不彰显着帝王的尊威。 在奉天殿与谨身殿正东方,数百米外,有一座规制稍低的大殿, 同样的朱漆金饰, 檐崖高耸,这里是大裕第二尊贵之人东宫太子的居所——春和殿。 比起它崇高的地位与象征,如今的春和殿实在是过于萧瑟冷清了些。 大殿之外, 每七步便有一位神情肃穆的禁军站岗驻守,三班交倒, 昼夜不息,他们阻止了外界的纷扰, 也让其内那位被其父皇软禁的太子殿下的手无法探出森严的宫城。 春和殿侧殿,满室陈设早已撤去,只留了一张供桌,一个蒲团。 穿着素衣的青年面色苍白,神情淡薄地跪在蒲团上, 眉眼微阖, 双手数着一长串九九八十一颗玉菩提制成的念珠,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 那张本该时刻温柔含笑的脸, 寂静到肃杀。 供桌之上,清香袅袅,花果鲜嫩,先皇后的牌位静穆树立,悄然无声。 一线灿烂的阳光从开了一条细缝的殿门中投入,像一柄锋利的剑,劈在他单薄的背影上,割出明暗分界。 不知什么时候,供桌上的烛火突然闪了闪,光焰在青年微阖的眼皮上跳跃,他仍是未动,直到烛火恢复平静才睁开眼睛,两页御前用的黄签纸已静静躺在供桌脚边。 青年神情不变地拿过纸张,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十几声,将黄签纸上的内容尽数看过,送到烛火边烧毁,室内的烛光亮了些许,片刻后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春和殿偏殿内传出一道沙哑寂冷的声音,“十六,你进来。” 偏殿大门的缝隙轻轻推开了一些,一道迅捷如鬼魅的影子无声无息迈入殿内,单膝跪在青年身后。 “外面都有什么动静?” 那年轻的影子语气平静无波地回答,“康妃封贵妃,移居坤宁宫,掌六宫之权,康妃刚寻回的弟弟封侯,赐名康忠,三皇子封晋王。” “是今天下的旨?” 影子一板一眼道,“两刻钟前,谨身殿传旨。” 青年抬眼看着袅袅青烟后的牌位,许久不语,直到身体的伤病无法压制,再次撕心裂肺般咳嗽起来。 “殿下……”影子近乎永远平静的语气出现些许波动,主动靠前了一些。 晦涩的烛火映亮了他眉心的红痣,这位春和殿太子身边最信任的近侍,竟是一位二十多岁容貌清秀的哥儿。 元化帝不喜欢哥儿伺候,在如今的皇城中,位置较高的侍从里很难找到哥儿的身影,太子殿下身边的十六,是个少有人知晓的例外。 太子嘉泓渊攥紧手掌,片刻后强行压下不适,轻描淡写道,“无妨,这身子从出生起便不好了,不在这几个月。” 他吩咐,“十六,你替孤出宫一趟,去辽州。” 十六低头应是,但没有移动。 嘉泓渊见状挑眉,“你的脾气越来越大了,难道还要孤给你解释?” “属下不敢。”十六咬了下唇,起身要走,嘉泓渊却叫住了他。 “孤尚未说完首尾,你急着去做什么?” “……” 嘉泓渊又轻笑,如画眉目在烛火中舒展,说不出的俊美无俦,晃入十六冰冷无情的眸子。 他掩面轻咳了几声,才说到,“吴深在靖山卫立了功,孤这个做表兄的非但无法庇护他,还害他得不到晋升,你替孤去看看他,好让孤安心。” 十六默然点头,嘉泓渊说什么,他便记什么,信什么,一名暗卫理应如此。 “如今的东宫已没什么好东西了,大件的太显眼,你去药房多取些名贵药材带去吧,孤这个太子只要还没真被废掉,他们断什么也不敢断药。” “多少人都说……孤活不过父皇啊……” 十六缄默不语,只是安静地听嘉泓渊说着,自母后薨逝后,从小到大,只有在面前仅剩十六之时,嘉泓渊才敢说一两句心声。 但也仅限于一两句而已。 “取药材时,多取一份,从靖山卫回来路过襄平府,再去漳县的杜家村见一见杜云瑟,你还记得他吗?” “文先生高徒,曾与殿下同窗共读。” 嘉泓渊颔首,“杜云瑟此人……” 他看着十六板着的脸,突然轻笑,“倒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看中老家那位童养夫郎,当初四处拒婚,孤还以为他只是无意于这些。” “他家夫郎身体也不好,你送药过去正解了燃眉之急,除此之外不必多说什么,送到就回来吧。” 十六应声离开,临起身前,他一板一眼地说,“采薇姑娘让我提醒殿下用膳服药。” 嘉泓渊嗯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怕孤,才每次都推你出来的?” 十六不说话,嘉泓渊挥了挥手,让十六退下。 被软禁之前,外头都说太子殿下虽身体孱弱,却是光风霁月般的人物,对人对事都再好不过,不像陛下倒像先皇后。 只有真正在春和殿伺候多年的心腹下属们才知道,自家殿下的脾性,可从没有传闻中那么柔和可亲…… 元化帝的三道旨意下达,不出半日便传遍了京城。 亲王中最高规制的平贤王府,后花园的暗阁中,二皇子嘉泓漪重重放下手中的飘花翡翠琉璃杯,整块紫檀木抠出来的茶几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样的好东西,就连皇宫中都不得多见,可见惯了平贤王府陈设的人都习以为常。 先帝子嗣繁茂,共育有七子,晚年精力不济,裕朝外忧内患不断,致使大权旁落,许多皇子都生出了登临大位的心思。 惨烈的夺嫡之争中,元化帝非嫡非长,也不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他自军中发迹,射杀了两位兄弟,逼死一位,软禁两位,踩着亲兄弟们的鲜血与哀嚎最终登上帝位。 而这其中,少不了元化帝的兄长,因为母族出身被先帝所不喜的大皇子嘉和晏的鼎力相助。 元化帝即位后,封兄长为世袭罔替的一等亲王,以“平”与“贤”两字作其封号。 衡之于左右,无私轻重者为平;茂之于德才,秉正清言者为贤。(注1) 元化帝开创性的以此二字一起作为亲王封号,可见平贤王在他心中的分量。 这些年平贤王屡屡在小事上犯错,时常被御史大夫弹劾,但从未失了圣心,就连宫中一枝独秀的康贵妃娘娘,都是他十几年前进献上去的。 找这么一位样貌酷似先皇后的民间女子送入宫中,许多人当时都被平贤王此举吓得不敢说话,生怕喜怒无常的元化帝勃然大怒。 可平贤王依旧好好的,康贵妃这些年也宠冠后宫,让人感慨真是君心难测。 想到父皇接连晋封康贵妃与三皇子,连康贵妃那刚找回来的泥腿子弟弟都鸡犬升天封侯了,唯独自己什么都没捞到,嘉泓漪心中气闷更甚。 在这样的怒火中,嘉泓漪坐立难安,等了一刻钟时间,才终于等来了平贤王。 已经五十多岁的尊贵亲王踏入暗阁,挥手让下人们退下,好整以暇地笑道,“泓漪,你急急忙忙过来,太沉不住气了。” 嘉泓漪眉头紧皱,“我是从暗道来的,没人知道。今天的圣旨究竟是怎么回事?嘉泓渊那个病秧子不说,凭什么嘉泓瀚都能压在我上头?” 平贤王品了口茶,依旧不急不忙,“殿下何出此言啊?” 见嘉泓漪憋到说不出话来,平贤王才放下茶杯道,“不过是先一步封了个晋王而已,殿下该将目光放在更远处。” 嘉泓漪冷笑,“更远处?更远处等康贵妃诞下皇子,未来直接继位?” “一位死了十几年的先皇后,已经够让嘉泓渊这种病秧子稳坐太子之位,连江南结党贪墨案这么大的过错,都只是禁足,迟迟没有废太子。” “一个活着的康贵妃的亲儿子,还不得把我们全踩在脚下?” “父皇十几年不肯再立后,现在却让康贵妃移居皇后中宫坤宁宫,按皇后的规制封其弟为侯,主掌六宫、伴驾祭日这些更不必说。” “恐怕她一旦有所出,就要立即封后了!” 三皇子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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