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阵阵奇怪的动静。 他赶紧披着衣服起身,打开房门从门帘后探出头,杜云瑟还在书房读书,听到动静来到外面,把秋华年塞了回去。 “你穿好衣服,我去院门那边看看。” 秋华年心里着急,胡乱把一层层厚衣服系好,穿上小皮靴,急忙跑出去。 杜云瑟站在紧闭的如意门后面,惨淡的月光照亮他凝重的神情。 “怎么样了?外面是什么情况?”秋华年压低声音问。 “狼群进村了。” 第62章 “总是有操不完的心,华哥儿……” 黑夜中, 一阵阵不属于人的密集的脚步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秋华年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似乎听到了群狼露出森白的牙齿, 呼呼喘气的声音。 厚实的门扉被撞了几下,门栓咣咣作响, 如意门砖砌的门框和紧实的门扇阻挡了不速之客。 院墙外传来让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攀爬。 秋华年紧张地抓住杜云瑟的衣袖,杜云瑟把他单臂护在身后,抓起放在门边的长棍。 秋华年想起什么,赶紧跑回正房把十六送的伏暑剑拿了出来, 牢牢握在手中。 两人在大门后严阵以待了许久, 院外的狼群闻着生人的气味,一直找不到进来的方法,渐渐失去了耐心, 调转去了其他方向。 秋华年和杜云瑟仍没有放心,依旧没有回屋。 这一夜, 注定是杜家村的不眠之夜。 冷冽的寒风将狼群的呜咽声四处扩散,变形成类似哭嚎的回响。 秋华年隐隐在风中听到了哭喊的声音。 “云瑟, 你听到了吗?”秋华年低声问。 那声音时高时低,越来越近,越来越逼真,不像是幻听和错觉。 “孩子,我的孩子!云英、救救云英!” 女子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来到了大门附近, 秋华年终于听清内容, 一下子睁大眼睛。 “是存兰娘,桃红婶子!” “你往后退, 我出去看看。” 杜云瑟示意秋华年躲在门后,自己拿着长棍出门。 秋华年把伏暑剑拔出来,紧张的看着漆黑一片的门外,打算一旦有万一,就冲出去帮忙。 好在方才他家院子附近的狼群都失去耐心走了,附近没什么狼,很快杜云瑟就拉着叶桃红进来了。 秋华年取来一根蜡烛点亮,发现叶桃红还穿着单衣,在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冻得瑟瑟发抖。 头发披散着,双目红肿,眼中写满了绝望与无措。 “婶子,外面都是狼,你怎么出来了?云英怎么了?” 叶桃红打着哆嗦哭道,“我晚上和大嫂在一起在厨房点着灯补衣服,存兰带着云英在厢房睡觉,存兰起了个夜的功夫,云英突然不见了!” “我赶紧去告诉公公,公公让大哥和三弟出去找,我实在是心慌得待不住,也出来找孩子了。” “突然不见了?”秋华年皱眉。 要知道云英今年才三岁,那么小一点人,刚能走稳路,怎么可能大半夜从炕上爬起来悄悄跑走。 “就是不见了,一转眼的功夫,家里到处都找不到,外面黑灯瞎火的,还有狼进了村子,万一、万一……” 叶桃红说不下去了,她捂着脸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嚎。 “宝义啊,你到底在哪儿啊?你来救救我们娘儿几个吧!” 杜云瑟叹了口气,“华哥儿,你扶着婶子去屋里取暖。” 叶桃红想要拒绝,她还想继续找孩子。 秋华年领会了杜云瑟的意思,劝道,“婶子,你现在这个样子碰到狼只有死路一条,万一孩子没事,你自己却出了事,岂不亏了?你留下来等一等,让云瑟去替你找吧。” “这、这……” “云瑟肯定比你找的快,你还有存兰,还要等宝义叔呢,别在这时候逞强。” 秋华年把六神无主的叶桃红劝进了正房,将伏暑剑递到杜云瑟手中。 他张了张口,万千挂念都堵在了喉咙中,“一定要当心,千万要安安全全的回来。” “放心,我会平安归来的。”杜云瑟轻柔地吻了吻秋华年的额头。 “我就在门边上等你,你一叫门,我就开门。” “好,去把手炉拿着,别冻着自己。” 目送杜云瑟离开后,秋华年关紧大门,把门栓牢牢卡在门上,防止狼群去而复返。 院里的动静吵醒了九九和春生,秋华年给两个孩子解释发生了什么,孩子们睡不着了,秋华年赶不走他们,只好由他们和自己一起在门口等。 九九把手炉拿出来添了碳,三个人轮流抱着取暖。 东北冬天夜里,室外的温度太低了,稍微静一会儿,身体就会冻僵,是以他们没有坐着,而是来回走动,通过运动散发的热量保持暖和。 院门外或近或远的狼嚎一声接着一声,不知谁家的牲畜正在遭殃,也不知谁家的人受到了袭击。 九九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些,春生的眼眶里已经有了眼泪,可还是坚强地独自站着。 在院外处于危险中的是他们的亲大哥,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的亲人。 杜云瑟如果真的出了事情,这个家剩下的三个人都会痛不欲生。 但面对正在走向危险的叶桃红,和年幼不知所踪的云英,秋华年和杜云瑟不可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秋华年呼吸着冰冷肃寒的空气,拼命压制住脑海里冲动和不好的想法,命令大脑去想一些快乐的事情。 可他在这个世界上所有快乐的事,哪一件不与杜云瑟有关? 秋华年不知自己站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刻钟,或许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他的双脚已经麻木了,只剩下一点点肿胀痛痒的感觉,本能般在门后走来走去。 突然,门外啊似乎有了些不同的响动,春生眼睛一亮,一下子冲到门边。 秋华年心里依旧紧绷着,喊住他,“别着急开门,先问清楚。” 下一秒,杜云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们回来了,华哥儿开门吧。” 春生赶紧抽开门栓,秋华年下意识想跑过去,刚迈开一点步子,便重心不稳,整个人朝前栽去。 一道身影从门缝中闪入,在秋华年摔倒之前接住了他,大手紧紧禁锢住他的腰肢。 杜云瑟一手还拿着伏暑剑,呼吸急促疲惫,秋华年被他拦在怀里,除了熟悉的清冽的味道,还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伤到哪儿了?给我看看。”秋华年急着挣扎,冻得麻木的脚站不稳,又歪了一下差点摔倒。 杜云瑟把他抱得更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是狼血,我没事,华哥儿别急。” 秋华年摸着黑,在杜云瑟身上从上到下大致摸了摸,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口,才松了口气。 这时候,他才终于有能力关注周围的其他事物。 杜云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带回来了四个人,除了失踪的小云英,还有宝仁、云成,以及秋华年差点没认出来的宝义。 秋华年在杜云瑟怀里和他们几目相对,后知后觉闹了个大红脸。 云成年纪小,还没成亲,不好意思地撇过了头,心里却想到了自己的菱哥儿,心头一片温热。 宝仁哈哈笑了两声,示意秋华年别害羞,年轻小夫夫亲热点没什么。 许久未见的宝义变了许多,之前在杜家村时,宝义虽然会打猎,身强力壮,有些急勇,但本质上还是个憨厚朴实的农村汉子,去服了几个月徭役后,他身上多了一种冰冷的血气,也不知在外面经历了些什么。 宝义怀里抱着云英,孩子万幸没有缺胳膊少腿,裹着从宝义身上脱下来的袄子,在父亲怀里安稳地睡着了,月光下依稀可见满脸泪痕。 叶桃红听到动静急忙跑出来,看见门边的宝义,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桃红,我回来了。”宝义沙哑开口。 他往前走了两步,脱离了大门的阴影,秋华年才看见他脸上添了一道凶险的长伤疤,差一点就划到了眼睛。 叶桃红哇地一声哭了。 宝仁劝道,“万幸所有人都没事,天气冷,咱们进屋再说吧,别都在外面站着了。” 宝仁和云成手里都拖着东西,走到亮堂处,秋华年看见那是三匹皮毛发灰的狼的尸体。 大家都无心处理这些,先随便堆在了院子里。 秋华年走得一颠一跛,杜云瑟索性把他打横抱起来,有了刚才门边那尴尬一幕的铺垫,秋华年的脸皮暂时厚了不少,默念着“他们看不见我我只是一只大抱枕”,任由杜云瑟抱着。 杜云瑟把秋华年抱到正房放下,从柴篓里取出一把柴火放入炉子,进入温暖的室内,秋华年终于缓过来了些,方才被冻得麻木的脚后知后觉传来剧痛。 大家都知道他身子弱,纷纷让他先收拾一下自己,除了杜云瑟,其余人都去了春生住的东厢房。 秋华年艰难地想脱自己脚上的小皮靴,但脚已经肿了起来,动一下都疼。 杜云瑟取来脚盆,倒入炉子上热着的热水,掺成适宜的温度,端着脚盆和布巾走到秋华年身边蹲下。 秋华年不好意思地想收脚,被杜云瑟一把握住纤细的小腿。 “华哥儿别闹,忍一忍疼,很快就好了。” 秋华年红着脸抿着嘴低头看杜云瑟给自己脱小靴,脚是睡觉前洗过的,很干净,但被冻地肿了起来,娇嫩的皮肤上布满了红痕,像一块含着赤色的白玉,看上去可怜极了。 秋华年下意识蜷缩起圆润晶莹的脚趾,有些不敢看杜云瑟的眼睛。 杜云瑟用微烫的水沾湿布巾,用了些力道从上到下帮秋华年擦拭,秋华年打了个激灵,直吸凉气。 太难受了,又疼、又痒、又涨,被杜云瑟的大手桎梏住的脚踝还烫得厉害。 杜云瑟半心疼半责备地说,“现在知道疼了,当时为什么不好好穿上袜袋?” 秋华年自知理亏,轻轻晃了晃脚,假装自己没听到。 当时狼在外面,秋华年着急去院门那里看情况,哪有心思慢慢穿袜子,蹬上小靴子就出来了。 后来叶桃红来了,杜云瑟出去找云英,秋华年所有心思都用在了担忧上,哪里还记得自己没穿袜子,连脚被冻肿了都是刚才才发现的。 “你啊,教育九九和春生时说的头头是道,到了自己身上,总是这般粗心。”杜云瑟叹息,小心珍重地帮秋华年缓解着脚上的疼痛。 哥儿的身体普遍比男子娇小,秋华年的脚只有杜云瑟的手掌大小,握在手中,像一只精雕细琢的美玉玩件。 杜云瑟的眼神晦暗起来,喉咙滚动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秋华年未有自觉,脚稍微好了点后便迫不及待地问外面的情况。 “你怎么和宝仁叔他们碰上了,云英是在哪里找到的,云成又怎么出来了,还有宝义怎么回来了?” 杜云瑟耐心回答他这一连串的问题。 “我出去后,想着云英一个孩子跑不远,便去族长家附近寻找,在一只大柳树上看见了云英。” “大柳树?” “云英离地有□□尺高,抱着树干一直在发抖,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族长家的人或许路过了树下,但没有看见他。我也是因为游历时见过孩子爬到树上,家里人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事情,才专门看了树。” “幸好你看见了,不然这个天气,云英待不了多久就会冻僵摔下来,就算幸运没摔死,村里还有狼……”秋华年松了口气,“不过,云英才三岁,是怎么上去的?” 任何人都知道三岁的孩子爬不到□□尺高的树上,所以宝仁他们找人时才下意识忽略了树。 “不知道,云英当时被吓得不会说话,得等孩子醒来再问他。” 脚上的皮肤渐渐不再那么红肿,杜云瑟用干净的布巾给秋华年擦干脚,把他塞进被窝里,让温暖的火炕继续治疗。 “所以是你发现的孩子?那之后又怎么遇到其他人的,还有那三匹死狼是怎么回事?”秋华年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杜云瑟把水倒到外面,一边洗手一边回答,“我把云英抱下来后,本来打算直接送到族长家,结果突然被三匹狼围住了。” “三匹!”秋华年吸气,虽然杜云瑟已经好好站在屋里了,但想到当时惊险万分的场景,秋华年的心还是揪了起来。 杜云瑟坐在炕沿上,安抚般摸着秋华年柔顺如丝绸的秀发。 “我虽然身体强健,学习过武艺,但并非专精于此的武人,三匹狼确实不好解决。幸好朝廷开恩放一批徭役回乡过年,宝义叔日夜兼程赶回村子,正好路过我们附近,拔出腰刀与我一起击杀了三匹狼。” “之后在附近寻人的宝仁叔与云成也闻声过来了,宝义叔听说桃红婶子在我们家,就说先来我们家接人。” 秋华年还有一些问题没有问清楚,但他实在是太困了,下意识打了个哈欠,意识渐渐远离身体。 “还有两个多时辰天就亮了,你快睡一会儿吧,身子不好别强撑着,我出去看看他们。” 秋华年伸手想拉住杜云瑟叮嘱两句,手指尖刚探出被窝,人就睡了过去,纤长漂亮的手软软落在枕头上。 杜云瑟帮他把手重新塞回被窝,低头在眉心的红痣上落下一吻。 “总是有操不完的心,华哥儿……” 杜云瑟将后半句叹息咽入口中,无奈又珍爱地替秋华年掖了掖被角。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才能更好地保护眼前的人…… …… 秋华年潜意识里惦念着事情,第二天天亮后没睡多久就醒来了。 杜云瑟今天没去书房读书,在正房守着他,监督他穿好衣服,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后才放他出门。 言谈间秋华年得知,昨晚宝仁父子连夜回家,给家里人报信叫他们安心去了,因为云英当时已经睡着,叶桃红和宝义怕孩子着了风寒,留宿在了秋华年家。 他们一家三口住在春生的东厢房,春生跟着九九睡了一夜。 秋华年按着发胀的额角出门来到厨房,叶桃红在里面做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华哥儿起来了?快回去坐着,你身子不好,昨晚肯定伤到了,也是怪我,被吓傻了都忘了劝你回屋暖和。” “我熬了粥,用荤油炒了酸菜,马上就能吃了。” 叶桃红常来秋华年家,今年的白菜都是她帮忙搭手腌的,对秋华年家的厨房里有什么很清楚。 秋华年找出碗筷,把大锅里的粥舀进大盆里,端到桌上谁要谁添。 家里现在不缺米粮,后罩房里放了几石的米面,用不着像以前那样每个人吃多少饭都有定量。 除了叶桃红炒的酸菜,秋华年又找出炼猪油剩下的油渣子,撒上一层薄盐,当做佐粥的小菜。这种肥油炼完后剩下的渣子一点也不油腻,有着瘦肉的嚼劲,还又脆又香,比正经的肉还要好吃。 饭桌摆在正房,秋华年家本来就人口少,多了两三个人也完全坐得下,大家一起帮忙把饭菜摆好后,被宝义抱在怀里的云英终于悠悠转醒了。 小孩子睁开惺忪睡眼,一看见破了相的宝义,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了,突然哇的一声开始哭。 叶桃红赶紧把孩子接过去,抱着哄了几下,云英才止住了哭声。 宝义摸了摸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三岁的孩子还不怎么记事,几个月不见,一时怕生而已。”秋华年宽慰他。 大家吃了一会儿饭,云英也喝了小半碗粥填饱了肚子,终于缓过劲来开始理人了,叶桃红抓住机会哄着他问昨夜的情况。 虽然孩子已经平安找到,丈夫也意外之喜地回来了,可云英无缘无故跑到了外头的树上的事还是叶桃红心头的一根刺,不问清楚,根本无法安心。 其他人也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放慢了筷子。 “云英,娘的宝儿,你昨天晚上怎么跑到树上去了?” 云英懵懂地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树!爬树!” “对,爬树,你是怎么爬上去的?为什么要晚上去,不和大人说?” 云英拍着小手说,“爬树,玩!” 三岁的孩子已经能说一些句子了,但这个岁数的孩子通常喜欢躲懒,除非特意引导,否则能用词语表达的就不乐意费劲说句子。 叶桃红着急想一次性问清楚,反而让云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真实情况。 秋华年拿起一小块猪油渣逗他,“云英怎么知道爬树好玩的?之前爬过树吗?” 云英伸手抓油渣,顺着秋华年的话回答,“云哲哥哥说好玩!晚上更好玩!” 叶桃红的手一下子收紧了,云英吃痛挣扎,才赶紧松开。 秋华年轻轻吸了口气,控制着语气继续引导,“所以云英是听了云哲哥哥的话,才想晚上去爬树玩的?” 云英昨晚受了惊吓,小孩子的记忆保护机制让他选择性忘记了晚上发生的事,被再三询问后,才一点点记了起来。 云英猛地抱紧叶桃红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云哲哥哥带我爬树,把我拉到树上,就不见了。哥、哥哥说不许哭、不许喊,不然会有坏人来抓云英,呜,云英一直等、一直等……呜呜呜……” “啪!——” 宝义猛地站起身,双手紧握,整个身体都在不住地发抖,手里的筷子和粥碗生生断了。 “好啊……好啊……”他的声音咬牙切齿,蕴含着令人心惊的怒气。 叶桃红一边抱着云英哄,一边哭着对宝义说,“你昨晚还和我说,你这次在边关立了功,有个武官当,能让我们在家中扬眉吐气了。我看这扬眉吐气也不必了,这家里的黑心肠东西别把我们一个个害死就是好的了!” 宝义颤声吸了口气,提起的双拳一点一点压了下去,眼中的怒火愈演愈烈,他出去这几个月,当真是不一样了。 他压着暴怒,从牙缝里挤出句子,“你放心,这个事,我有计较。” “华哥儿,让你见笑了,弄碎的碗和筷子我回头赔你。” 秋华年摆手道,“这值几个钱,别计较了,谁听了这个事能忍得住?” 秋华年知道族长家的三儿子一房素来与叶桃红一房不和,三房仗着生的儿子多,很得族长偏心,叶桃红对此颇有微词。 后来村里征去边关的徭役,按长幼算该是三儿子去,但三儿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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