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重登记,当场结清奖励。 为了尽快收获棉花,免得天气变化影响棉花的产量,卫栎设置了奖励机制,所有在规定时限内摘下的皮棉,每一斤都额外奖励二文的工钱。 一个成年人把时间利用到极限,一天能摘一百斤左右的棉花,这就是二钱银子,一家人齐上阵的话,几天下来总共能多赚二三两,都快够买一亩地了。 在额外的奖励的激励下,不出几日时间,庄子上的棉花的大头就收完了,今天只剩下一部分需要收尾。 卫栎把这件事写信告诉在天津的秋华年,秋华年在回信中肯定他做得好,夸他已经懂得根据实际情况自己拿主意了,卫栎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十来遍,小心翼翼藏在了枕头下面,之后干什么嘴角都带着无意识的笑意。 “卫管事,我看这天好像要下雨了,您赶快回去避一避吧。” 卫栎回神抬头看天,就这一会儿工夫,金灿灿的阳光已经被乌云遮住,铅灰色的乌云连成一片,失去了太阳,天地一下子萧瑟起来。 一层秋雨一层凉,这一场雨落下来,明天就该把夹棉的袄子找出来了。 卫栎看向田地,除了尚未吐絮的一小部分秋桃,棉花已经差不多全摘完了,十来个佃户在他旁边排队,脚边放着一筐筐棉花,等着称自己收获的棉花领奖励。 “抓紧把这些棉花都称了,大家一起回去避雨吧,把油布找出来盖在车上,棉花绝对不能淋雨。” 卫栎吩咐下去,管事们赶紧行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就把收尾工作全部完成了。 天空响起闷雷声,风越刮越大,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味,一场大雨马上就要落下。 卫栎正准备加快脚步回去,田地中间的小路那头已经出现了一个人。 看清来人是谁后,卫栎犹豫了一下,抓起斗笠小跑过去。 “丙七大哥,你怎么来了?” 丙七对他一笑,坚毅的五官浮动着柔和的光泽,“我看天色快要下雨了,你还没有回来,来给你送伞。” 丙七带了两柄伞,卫栎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接过一柄自己打起来。 两人往前走了十几步,瓢泼大雨便倾泻而下,雨水带走空气的温度,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卫栎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丙七不动声色地向他靠了半步,替他遮住风雨。 伞下的空间和视线都有限,卫栎双手抓着伞,眼中全是丙七下半身的腿脚,高大的背影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卫栎提着口气,默不作声地一步一步跟着。 丙七兄弟和卫栎姑侄住的房子靠在一起,庄子上住人的房子都是去年统一盖的,后来各家根据具体需要进行了扩建和改造,丙七他们给自己与卫家各围了一个小院子,平时可以晒晒衣服和野菜,天气好时还能在院子里吃饭休息。 两个院子有一面墙是共用的,上面开了个小门,互相串门很方便。 卫栎出门前在锅里热了饭,招呼丙七去自己家吃一口热乎的再回去,丙七走进卫家院子,突然脚步一停,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卫栎差点一头撞上去,看着丙七的反应,自己也开始紧张。 卫栎知道,丙七与丙八不是普通的工匠,兄弟两人都有武功底子,应该是幼年时非常专业地习过武,身手很不错。 “丙七大哥,怎么了?”卫栎压低声音问。 丙七单手下按,示意卫栎站在自己身后别动。 “我家院子里有人。” 丙八今天去更远的庄子上帮秋华年办事了,这会儿应该还没回来,大雨天气不请自来,在他们院子里的人是谁呢? 丙七皱眉想了一下,把自己手里的伞收起来,家里的伞都是他们亲手做的,主骨用了上好的实木,非常结实,完全可以用来当武器。 他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自家院子,一把推开了未上锁的小门,下一秒,他的神情骤然变化。 卫栎从未见过丙七如此情绪外露,仅仅一瞬间,丙七已经丢了手中的伞冲了出去,卫栎赶紧打着伞跟上。 无情的大雨充斥着天地,冰凉的雨水中,一个黑色的人影静静躺在裸露的土地上,消瘦到仿佛一道影子。 卫栎跑过去把伞举在丙七和人影头顶,待看清地上的人苍白的脸后,一下子愣住了。这个昏迷的不知来历的人,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哥儿。 “他像是病了,先进屋避雨吧!” 半跪在地上的丙七终于回神,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卫栎,抱起昏迷不醒的人影三步并作两步冲入屋内。 卫栎努力高举着伞跟在后面,先让丙七把屋子里的炉子烧起来,然后飞快跑回自己家,取了一套自己的干净衣物,又从柜子最里面取出一个匣子。 等他回来时,丙七已经烧好了炉子,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仿佛丢了魂一样。 卫栎把他赶出去烧水,自己则帮床上昏迷不醒的哥儿擦干身体和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 屋子里静悄悄的,火炉中燃烧的木材不时发出一声轻响,暖意一点点扩散。 卫栎抿了下唇,小心翼翼地解开眼前素不相识的哥儿的衣物,一瞬间,他的注意力就被对方身体上大大小小交错着的伤疤吸引了。 卫栎在逃亡流浪的时候吃了不少苦,身上留了一些疤,但和眼前的伤痕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他一边帮对方擦干身体,一边忍不住去想这些伤痕是如何造成的,越想越是心惊。 这个人该多么有毅力,多么坚强无畏,才能坚持活到今日呢? 卫栎的手贴着对方的肌肉,他的身体很单薄,但并不瘦弱,哪怕昏迷着,也能感到其中蕴含的力量,像戈壁滩上坚韧的茅草一样不可断绝的力量。 卫栎脑子里最开始乱七八糟的想法已经全部消失了,他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他是谁,经历过些什么,却已经不由自主地为他难过。 换好衣服,擦干头发,丙七也在厨房把热水烧好了,卫栎灌了两个汤婆子,塞进棉被里,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呼吸微不可察。 卫栎把自己带来的匣子打开,取出一瓶药丸。 “这是什么?”丙七问道。 “县主走之前给我的,里面是各种应急的名药,他让我好好收着,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用。” 卫婆婆近日身体不好,卫栎喂药喂出了经验,取出两粒丸药熟练地用温水给床上的人送服。 然而床上的人虽然昏迷不醒,喉咙和舌根却一直顶着,像是受过专门的训练,死活不肯把药咽下去,卫栎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丙七上前轻轻拉住他的手,“舒哥儿,是七表兄,乖乖吃药好不好?” 床上的人眉心抽动了一下,身体开始发抖,卫栎赶紧再试,终于把药喂了下去。 卫栎又拿出小银刀切了一小片人参,压在对方的舌根下,终于舒了口气。 屋子越来越热,床上的人脸色终于好转了一点,皮肤有了一些光泽,不再像死人一样苍白。 卫栎和丙七互相看着对方,两人都有一肚子话不知该不该说,一时沉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卫栎先打破沉默,“刚才喂的药只能应急,要想办法请位大夫瞧一瞧。” 丙七下意识点头又摇头。 “……大夫不好请。”他吸了口气,下定决心道,“我们马上送舒哥儿去天津找县主,栎哥儿,这件事要让你冒险了。” 第214章 有乱党余孽在宫中纵火 卫栎听了丙七的话, 下意识问他,“这事和县主有关系?” 见丙七犹豫了一下,卫栎忙摆手道, “如果是要紧事, 不告诉我也没关系。” 丙七皱了半晌的眉,一句三停, “栎哥儿, 我们都知道你的为人,县主信重你,我也……从没拿你当过外人。但这件事实在是干系重大,就连县主也不完全知情,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 卫栎本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一肚子自己也说不出的乱七八糟的情绪,见丙七这么真诚又小心翼翼地解释,心突然就定了。 他轻轻笑了一下, “我也信你,我现在就想办法让人备车去天津, 你慢慢想怎么说。” 丙七目光闪动,突然别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 “舒哥儿身份不一般, 突然出现必有内情,除了我们,决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在这里。” “放心,我有主意。” 卫栎转身回到自家院子,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几册账本, 这是另一个做工坊集中地的大庄子上的账, 每十日一交。 为了能及时处理账本,秋华年临走前, 委托他帮忙代收,整理好后一个月往天津送一次。 卫栎挑出两页账本,大致记下后把它们撕掉,塞进炉火里烧了。 “姑母,我刚才看大庄子交来的账,发现账本不对,有一本靠后的几页被人撕了,这事儿肯定是有人想糊弄县主,不知道还有没有后手,我要马上去天津禀报。” 躺在里间的卫婆婆听卫栎这么说,赶忙挥手,“你快去,快去!不能耽搁县主的事情!” 卫栎和卫婆婆的命都是秋华年给的,谁都不会觉得卫栎因为账本有问题就冒雨赶往天津不对劲,因为卫栎一直把县主的吩咐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的病早就好了,只是暂时干不了重活,在庄子上哪儿都不缺一口吃食。倒是外面这么大的雨,去天津得一日路程,栎哥儿你要小心。” “姑母放心,我让人备辆马车,请丙七大哥陪我过去。” 卫婆婆听见丙七的名字,不再担心,露出和蔼慈祥的笑意,“丙七是个好的,这些年看下来,人也是难得的真心,有他在我就放心了。” 卫栎脸上一热,小声说了句“姑母别乱说”,扭头跑走了。 他用同样的理由吩咐庄子上的管事准备了马车,因为下着大雨,把马车拉进院子的理由也是现成的。 等无关人等走后,丙七和卫栎把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转移到车里,多添了几床被子和汤婆子,又带了一些应急的药。 伤痕累累的陌生哥儿虽然不再发热,但一直没有醒来,面色一片苍白,急需一位可信的大夫医治。时间不等人,丙七和卫栎收拾好马车后立即出发了。 临走前,丙七给丙八留了信息,告诉他自己送卫栎去天津见县主了,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直接去天津找他。 这个信息单看寻常且合理,其实里面有一个只有兄弟两人才知道的暗号,丙八只要看过,就一定会有“急事”立即前往天津。 两人所在的庄子位于京城之外,不需要走城门关卡,沿着官道便能一路通往天津府。 丙七在外面赶车,卫栎在车里照顾病人,时不时用热帕子擦去对方额头的虚汗,给汤婆子换个位置。 窗外雨声连绵不绝,重重砸在车壁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下了,卫栎隐约听见外面有许多人声,人一下子坐直了。 他提高声音问,“丙七大哥,怎么了?” “京里好像出了事,官兵们在离京的各大路口排查。” 丙七说话的时候,排查的官兵也走到了马车近前。 “今日卯时,有叛党余孽在皇城中兴风作浪,纵火烧宫,幸而陛下有皇天庇佑,未令奸贼得逞。我等为京外大营官兵,奉命把守此路,排查一切可疑人等。” 卫栎听见居然有人大胆到在天子居所纵火,心跳如擂鼓,听到陛下并未出事,贼人没有得逞,心才没有从喉咙里跳出来。 然而转念之间,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和自己同处一车的人明显来历不凡,又恰巧在这个当口出现,皇城里的大火会不会和他有关? 车外的丙七开口,“这大雨天气,辛苦各位军爷了。我们是齐黍县主的人,车里是县主非常信重的管事,刚从庄子上出来着急去天津给县主汇报事情,还不知道京城出了这么吓人的大事。” 卫栎已经回神,丙七显然不希望车里的病人被官兵们发现,无论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眼前最需要做的都是渡过这个难关。 卫栎主动揭开车侧壁窗口上的小帘子,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递出去。 “这是齐黍县主的令牌,几位军爷请看。” 卫栎手中的令牌是秋华年特意留下的,宫廷内局所造,只有几块,根本无法仿制。来排查的官兵头领识货,见了令牌后,态度立即客气起来。 “公子冒雨前往天津,定是有重要之事禀报县主,我们就不耽搁了。”头领刻意避开对视,把令牌还给卫栎。 卫栎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哥儿,又是齐黍县主的人,官兵们不敢太冒犯,更不好叫他冒着雨下车检查,如果今日来的只有丙七就不一定了。 丙七心下了然,故意问道,“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要是耽误了事情,县主知道肯定要说我们。” 头领笑道,“不妨事,这事刚出来没多久,京城九大城门就都封死了,现在是只进不出,陛下金口玉言,在查出结果前,一个人都不许放出京城。我们这些人拦在外面官道上,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京城才是在真正挨家挨户地盘查。” “况且我这个人有些眼力,从你们的马车车轮陷进泥里的深度上,能看出车厢很轻,车上只有你和车里的公子两个人,不可能窝藏一堆乱臣贼子的。” 丙七不再多问,接受了对方的好意,“那我就在这儿谢过兄弟了,这些银子请兄弟们喝口热茶。” 官兵头领摆手推拒了银子,“这钱一收可就变味儿说不清了,我给你们面子,是真心尊重感激齐黍县主,我老家村子因为县主的棉花,去年一个冬天没冻死人,换成别的人来,我可不会通情。” 丙七心中涌起无数感慨,收回装银子的荷包,“这个情我记下了,日后若有缘再见,一定请兄弟喝壶好酒。” 头领笑起来,“从这儿到天津还要几个时辰,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你们快继续赶路吧,别耽搁了。” 丙七拉起缰绳,结实的马车冒着风雨在官道上迅速前进,一路上没有任何休息,前往天津的路程在马蹄声中逐渐缩短,噼里啪啦的雨也小了一些。 卫栎拿出一个贴身放着的烧饼,揭开车帘递出去,“丙七大哥,这是加了栗子和麻油的烧饼,还热乎着,你大半日没吃东西了,多少吃一口吧。” 丙七接过烧饼,下意识咬了一口,醇香甜糯的味道在口腔中爆开,他却食不知味。 卫栎抱着腿坐在车厢口,“丙七大哥,官兵已经骗过了,照戏里唱的,这算是欺君之罪吧?咱们现在是真正在一条船上的人了,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卫栎原本以为自己会十分恐慌,谁知把这话说出口后,心里反而挺平静的。 比起高高在上的皇权,虚无缥缈的“欺君之罪”,他更珍惜和在乎自己身边的事物。 丙七沉默片刻后哑声开口,“车里的人叫梅望舒,是我的……弟弟。” 卫栎眼睛不自觉睁大,他总算明白丙七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梅家是武将之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传承几代,有家风底蕴,我的母亲是梅家的女儿,望舒是我们这一代堂表兄弟姐妹中最小的孩子。” 丙七一字一句地讲述,“二十年前,汾王叛乱,梅家被诬陷落难,主系除望舒外全部战死边关,五服以内亲眷或流放或没入宫廷为奴。” “我和丙八被送进了宫廷制器局,望舒也进了宫,却不知去向,我们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直到几年前,他突然出现,将我们这两个没用的兄长送出了宫。” “我不知道望舒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也不知道宫中大火和他有没有关系,但只要他来了,只要我能做到些什么,我就一定会竭尽所有保护他。” “栎哥儿,我……”丙七突然卡壳,不知该如何继续组织语言。 卫栎第一次知道丙七的身世,第一次了解这些隐秘,一时心神震动,思绪翻滚。 他吸了口气,轻轻握住丙七的手,“不用觉得带累了我,能帮上你的忙,我很乐意。” 第215章 “我烧了谨身殿。” 一场秋雨连绵不绝, 乌云遮盖了目所能及的天空,从京城到天津一路忽大忽小,不曾停止。 秋华年听见门房禀报丙七和卫栎冒雨来了天津, 有些疑惑。 丙七性格沉稳, 卫栎这一两年长进很大,如果没有急事, 二人不会这么突然赶过来。 秋华年想了一下, 让星觅去前面问问杜云瑟京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又命下人打开侧门,让丙七直接把马车赶进院里。 丙七下车后说卫栎在路上着了凉,怕把病气过给两个小公子, 不敢在主院下车, 请秋华年安排一个偏僻的院子让他养一晚上。 秋华年看见丙七悄悄打的手势,知道事有蹊跷,略一思忖, 让他们去位于后宅角落,平时没什么人去的靠近花园的一处小院子。 那个小院子只有一面有小小三间房舍, 院中间有一棵生长百年的古树,树荫遮天蔽日, 环境十分清幽。 上任知府把它作为棋院,里面布置了简单的睡榻,秋华年他们搬来后,因为院子和房子实在太小,一时没想出其他用途, 就只是把它打扫了一下, 添置了一些家具,便那么放着了。 秋华年一边让人去那边院子生炭火, 一边派人出门请大夫。 等马车驶入棋院,秋华年找借口挥退了侍候的下人们,卫栎立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秋华年见他不像生病的样子,心中闪过许多猜测,“马车里是不是还有人?你们是专程送他过来的?” 卫栎点头又摇头,“他突然出现在庄子上,病得很重,丙七大哥说我们要马上把他送到县主这里。” 庄子上?病得很重?仿佛有冥冥之中的感应一般,秋华年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身体比思维先一步有了行动,上前一把揭开了马车车帘。 他僵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雨水像断线的珠子不断从屋檐边沿落下,噼里啪啦如同脱缰的心跳。 丙七混杂着无数痛苦与期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县主,你……知道他是谁吗?” 秋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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