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搁行程了。 元化二十三年,三月二十五日。 柳色青青,花繁枝茂中,新科状元杜云瑟与其夫郎秋华年没有惊动任何人,低调地悄悄离开京城,带着一身荣光与璀璨的未来迫不及待踏上了返乡之路。 第129章 春生的心事 从京城启程回襄平府, 因为轻车简从,又一路有京兵护送,速度比来时还要快些, 秋华年和杜云瑟不出十日便到达了襄平府。 此时已是三月末尾, 沿路的农田都种上了庄稼,青青幼苗在田地里蓬勃生长, 煞是可爱。 路过几座皇庄时, 秋华年看见了棉花的踪迹。 在太子的安排下,全国各地的皇庄已经开始试种棉花,收集数据了,如果顺利的话, 明年就可以全国推广。 听太子的意思, 他是赖上了秋华年,之后回京,秋华年得和管理皇庄的户部官员一起整理各地汇报上来的数据, 找出合适的解决方法。 当然,太子也给秋华年透了底, 只要这件事办好了,他的封号可以升至县主。 裕朝给女子和哥儿的封号从下至上分为乡君、县主、郡主。 其实再往上还有公主和青君, 不过那是只有帝王所出的女儿和哥儿才能封的。 其他三个封号里,郡主一般也是非皇亲国戚不可封,所以县主算是普通身份的人能达到的最高封号。 在裕朝,乡君无品级,县主为正五品, 郡主为正三品, 公主或青君为正一品。 当下整个裕朝只有一位青君,他是先帝所出的哥儿, 元化帝同父异母的弟弟,封号栖梧。 据说元化帝幼年丧母,栖梧青君的母亲对其曾有照拂,先帝晚年,栖梧青君母亲生产时难产而死,先帝认为这是不祥之兆,对栖梧青君颇为厌恶。 后来元化帝夺位登基,将当时只有三岁的栖梧青君接到皇后宫中抚养,并给他定了封号,可以说栖梧青君是皇后养大,和太子一起长大的。 与太子的自幼体弱不同,栖梧青君从小便活泼好动、不喜拘束,不爱待在宫廷里,十几岁上拜了位道士师傅出宫访仙去了,一年都不见得回一趟京城。 秋华年只听闻过他的大名,还从没真正见过这位正一品的青君。 不过他隐约听人提起,今岁是元化帝五十寿辰,栖梧青君应该会在入夏前回京祝寿。 到时候他应该有缘能见到对方。 处于整个裕朝经济、权力、文化中心的京城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令人期待啊。 元化二十三年四月初三,秋华年一行人来到了襄平府城门外。 他们回来的事情早已被众人知晓,京兵护送的阵仗也不小,早就有人把消息传进了城里,离城门还有三里地,已经有许多人在长亭迎接了。 秋华年揭开车帘,远远就瞧见了站在最前方的九九、春生、云成、孟圆菱、苏信白、祝家兄弟、舒家夫妻、黄氏姐妹等人。 除此之外,以司泾为首的一众襄平府官员也在。 “来啦,来啦!” “兄长和华哥哥回来了!” 马车到近前停下,星觅扶着秋华年跳下车,九九和春生立即冲上来,顾不得礼仪直接抱住他们。 这趟进京赶考整整两个多月,对两个孩子来说,他们还从来没有和兄长们分离过这么长时间。 九九平静得快一些,春生抱了会儿秋华年,又去抱杜云瑟,杜云瑟摸了摸他的头,这次没有教育他注重礼仪什么的。 春生鼻子一酸,眼睛红红的,但没有不管不顾直接诉说,而是和姐姐一起站在一旁,先等大人们说完正事。 上个年翻过去,春生快要九岁了,没有家长在的两个多月时间里,他似乎长大了不少。 两个孩子站开之后,襄平府知府司泾上前向杜云瑟道贺。 “两年前端午赛诗会初见,我便知晓状元郎非同凡响,短短两年,杜状元便已考上一甲头名,实在令老夫钦佩又汗颜啊!” 知府是正四品的官职,比杜云瑟现在的从六品要高几级,但司泾非常清楚,这个高只是暂时的,状元的前途绝非普通进士可以比拟,用不了几年,杜云瑟的官职就会高于他半生的积累。 因此司泾与杜云瑟说话,已经用上了平辈的口吻。 状元郎出在襄平府,是他的一笔不小的政绩,他作为襄平府的父母官,天然与杜云瑟有一层亲近关系,日后杜云瑟平步青云,他在朝中也就有人了。 杜云瑟没有任何自满之色,对司泾拱手道,“大人谬赞了,下官也要多谢大人当初照拂之情。” 司泾呵呵笑道,“能照拂到状元郎,是我的幸事。” “杜状元此番应该要回乡祭祖吧?不知在襄平府停留几日呢?” 杜云瑟看向秋华年。 秋华年想了想后说,“襄平府离京城路途遥远,漳县还要再远上一分,一个月的探亲假时间很紧,我们最多在襄平府留三五日。” 当年端午赛诗会上,司泾便知道杜云瑟有多看重自己的夫郎,见此情景并未疑惑,只是在心中感叹世上富贵仍不变心的人真难得。 “这也够了,我可要向杜状元借一日了。” “襄平府诸多学子都想与状元郎讨教,本府官署也该办一场大宴庆祝,不如就择一日,白日在清风书院与众学子谈文论道,傍晚在明凤台上大摆宴席?” 身为新科状元,这些家乡的活动是推不掉的,知府已经亲自出城迎接了,如果不去肯定会被人议论倨傲无礼。 杜云瑟点头道,“那便定在后日吧。” 司泾和杜云瑟拉了关系,得了准话后,其他官员们也上前恭贺杜云瑟。 杜云瑟在这边交际,秋华年找了个空档,和老朋友们聊天去了。 “你怎么不好好在家休养,直接出城了?” 苏信白拢了拢身上的夹缎斗篷,“在屋里闷太久了,今日天气好想出城走一走。” 秋华年挑眉,“不是专门来接我的?” 苏信白像是对秋华年腰上的玉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祝经诚笑了一下,熟练地帮夫郎解围。 “小狸奴已经会笑了,还会跟着人声转头呢,可惜外面风大不能把他抱来,华年什么时候来看孩子,信白等了好久了。” 秋华年笑了声,“我也早就把给小狸奴的礼准备好了,你们把拜干亲的仪式准备了吗?” 祝经诚见秋华年主动提这个,脸上笑意愈甚。 “早就准备好了,不光是我们,连我爷爷奶奶都隔几日催一遍呢。” 这绝不是虚话,从杜云瑟考中会元的消息传回来时,祝家上下便已欣喜若狂了,后面快马送来杜云瑟状元及第的喜讯,祝家老爷子更是高兴地喝了一整坛酒。 二十一岁的状元郎,亘古未闻的连中六元,这样的人中龙凤在微末时被他们祝家发现,一路结下情谊,怎能不叫人兴奋喜悦呢! 祝老爷子喝醉之际,拉着最得意的嫡长孙的手絮絮叨叨。 “我们祝家起家几代,一路成了辽州的大商族,本以为已无机缘再进一步,不想出了你这样优秀的子孙,又娶了二品大员家的嫡子,还与连中六元的新贵交好……” “经诚,你的造化绝不只在辽州,说不准有朝一日,能去外面更广阔的天地施展手脚!” …… 秋华年和杜云瑟与出城迎接的友人们一一打过招呼,大家一直期待着他们归来,每个人的情绪都很激动。 不过他们也知道秋华年和杜云瑟旅途劳顿,所以浅浅聊了几句后,便让他们先回家休息,改日再上门拜访。 于是一群人便跟上状元的车队,浩浩荡荡返回襄平府。 护送他们的京军的首领请示过后,将状元及第、钦点翰林的大木牌举在最前方,另有两人敲锣打鼓。 让军队护送状元回乡,还随身携带仪仗,本身就有彰显皇威的意思,到了地方不打出来,好像显得对皇帝有意见似的,这在古代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秋华年听着车外的锣鼓声,轻轻揭起车帘,车队靠近了襄平府城,进了城门后,其他人先各自回家了,无数听见动静的百姓汇聚过来,站在宽敞的街道两侧围观。 有些识字的,给周围的人讲解什么叫“状元及第”,什么叫“钦点翰林”,人群中不时爆发一阵阵惊呼声。 欢呼声、喝彩声、祈祷声混合在一起,在四月初的襄平府城上方飘荡。 举着大红木牌的车队像一柄劈开水流的利剑,穿过越来越多的人群,人们在前方自动避开,又在末尾自动收束,源源不绝地跟着状元郎的车队,一直到他们回到自家宅邸。 以乌达为首的一众下人早已在宅子门口迎接,看见他们过来,忙点燃了一大串几百响的大红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凌空响起,久久不绝,空气中飘荡着喜庆的硝烟味。 “恭迎老爷乡君回府!恭喜老爷得中状元!” 秋华年笑了笑,让大家先都进去。 灵雀提前烧好了洗漱的热水,金婆子和木棉阿叔做了一大桌子菜,全在蒸屉上热着。 秋华年和杜云瑟先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正房里洗漱并换了衣裳,接着出来在花厅吃饭。 “把菜端上来,你们就下去吧,柏泉和星觅跟着我们出去两个多月,你们两家肯定都想孩子了。” 乌达和灵雀夫妻还有木棉确实想孩子了,也有许多话想从孩子口中打听,谢过恩后便下去了。 孟圆菱主动开口道,“华哥儿,你走的这两个多月梅花清膏卖得特别好,加上蚝油还有其他小吃的收益,净赚了五百多两银子呢!” 秋华年估算了一下,离京前一日他们办了烧尾宴,知名的戏班子最后是通过主动上门来的太平侯康忠的人脉找来的,一场宴会前前后后算下来,总共花了三百多两银子。 这样他手中就剩下六七百两银子,加上离开前留在家里的五百两,以及秋记六陈新赚的五百多两,家里的总储蓄为一千七百两银子。 这个钱带到京中去,只要别主动烧钱,至少够宽宽裕裕地花一半年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次探亲之后,京城的秋记六陈的生意该办起来了。 孟圆菱说完了生意,云成也大致说了说学业上的事情。 再过一个月,到了端午节前后就是新一届的院试,云成已经报名,打算考秀才试试,按杜云瑟的判断云成这次应当可以顺利通过。 十七岁的秀才放在农家来说绝对称得上天才。 接下来便轮到了九九,秋华年离开的这两个多月,九九负责管家,把家里诸事收拾得井井有条,还跟着祝娴和苏信瑶她们去参加了几次花宴。 九九正在身体抽条的年纪,两个多月不见,感觉长高了一截。秋华年看着十一二岁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九九,心中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九九说完话后,秋华年等着春生的“长篇大论”。 结果春生嘴巴动了动,像是有心事一般,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第130章 “天星落原野,百谷生齐泽。” 秋华年看向九九, 无声地问春生怎么了。 九九比春生大三岁,在两位兄长不在的日子里自觉担任起家长的角色,她一向心细如发, 自然发现了春生的问题。 “是原若已经好几日没有上学堂了。” 秋华年微微皱眉, “有让人去打听一下吗?” “我让金婆子去舒家问了下,如棠和福霞说原葭姐姐家中有事告了假, 也有好几日没来给她们上课了。” 原葭是如棠的老师, 后来黄大娘认了魏福霞当干女儿,原葭的学生便成了两个小姑娘。 “那就是正常请假了?” 春生却急急开口,“不是的,我知道肯定不是!” 秋华年给他倒了杯金桔蜜糖饮, “不着急, 慢慢说。”杜云瑟也看了过来。 “原若是兄长中了状元的消息传来的第二日开始不来学堂的。当时学堂里所有人都来恭喜我,原若被挤在外面,好像有点不高兴, 我就邀请他第二日放学来家里玩,他也答应了, 结果第二日开始他连学堂都不来了。” 九九道,“我还让人去原葭和原若租住的宅子瞧了瞧, 怎么叫门都没人应,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秋华年点头,这确实有些奇怪。 如果家中有事第二日要走,原若不会在前一天答应春生来玩。原葭是一个非常守诺重礼的人,对弟弟的管教很严格, 就算是突发急事, 也肯定会托人来说一声,不会直接爽约。 秋华年看了眼杜云瑟, 杜云瑟点头道,“稍后我去写帖子,请提刑按察使帮忙查一查。” 在裕朝管制体系中,提刑按察使相当于市公安局的局长,以杜云瑟状元郎的身份,只需要一张帖子,就可以请动他办事了。 襄平府前任提刑按察使疑似三皇子晋王的人,为拐子案团伙提供庇护,事发之后畏罪自尽,把所有线索断在了自己身上。 新上任的提刑按察使对前任的下场心有戚戚,收到把前任提刑按察使送上黄泉路的杜状元的帖子,立即组织人手去查,将前因后果捋了个清楚,第二日一早,就派下属官吏上门说明情况。 “大人和乡君不必担忧,二位问的原家姐弟,现在仍在襄平府,不过换了个地方居住。” “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换地方?” 官吏把查到的原因说出来,“原家姐弟的父亲曾是襄平府下属一县的主簿,暴雨天清修水渠时不慎溺亡了,县令念着他的功劳,重金抚恤了遗属,然而原葭姑娘的母亲还是郁结于心,几个月后生产时难产而亡。” “原葭姑娘有几个堂叔伯,在她父母双亡后想要接她和刚出生的弟弟去自己家,其实就是打那笔抚恤银子的主意,原葭姑娘心里有主意,一直没有答应。” “幸好她弟弟原若是个男子,就算年纪小,也能顶住门户。如果是个哥儿或者女子,按照律法,只要他堂叔伯去告,两个小的只能归进近亲的户里。” 裕朝虽然有女户的说法,但条件艰难,有手艺的黄大娘和黄二娘姐妹可以做到,当时才十几岁怀里还抱着个婴儿的原葭却不可能。 “前几年那些亲戚们逼得太紧,原葭姑娘索性带着弟弟偷偷来了府城,之后的事大人和乡君就知道了,原葭姑娘找了个女先生的活计,原若和小公子在同一座私塾读书。” 原葭是一个非常独立要强的姑娘,这些事情,她从没有和在府城交好的朋友们说过,原若也像姐姐一样,一直不曾对外透露自己家中的艰辛。 “前几日他们那些亲戚找到府城来了?” “乡君明见。”官吏恭维了一声后说,“他们不知从哪儿知道了原家姐弟的住处,还……” “嗯?” “还给原葭姑娘订了门亲事,这次是直接带着未婚夫上门娶亲来的。” “……” 秋华年都被气笑了。原葭这些烂亲戚总算找到了“好办法”,原葭再怎么厉害,也是个没有父母做主的未婚年轻姑娘,他们这些“长辈”完全可以先把她嫁出去,再慢慢蚕食她和原若的家产。 官吏知道状元郎一家看重原家姐弟,忖度着说道,“我们昨晚已经找到了原家姐弟,告诉他们大人和乡君回来了,正在找他们。大人和乡君可要见一见人?” 秋华年想了一下,“他们匆忙离开,现在的住处肯定不太好,我让人驾马车去把他们直接接过来住吧。” 秋华年让金三赶车,玛瑙和星觅一起去把人好好的接过来。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随着自家地位和财富的提升,秋华年能做到的事越来越多,也愿意在能力范围内多帮助别人。 这不仅是因为原若是春生的好朋友,也因为秋华年本身就很欣赏原葭的品行和能力。 春生一直在外面院子里等消息,听见秋华年派人去接原葭和原若,立即喜笑颜开。 几刻钟之后,金三赶着马车回来,春生立即跑了出去,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好朋友。 “原若原若!终于见到你了,你家里有事为什么不先和我说一声呀——” 春生高兴又埋怨的话戛然而止,他看见原若从马车上跳下来,几日不见似乎消瘦了一圈,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睛又红又肿,咬着嘴唇不说话。 “原若?” 原葭紧接着从马车上下来,她拍了拍弟弟的头,声音轻轻地抱歉笑道,“突然遇到些不方便的事情,我替原若给小公子告罪了。” 春生摸了摸脑袋,“我没有怪原若的意思啦,你们来了我就高兴了。” 原葭和原若来正房见秋华年,秋华年见姐弟二人状态不太好,让木棉收拾一个厢房出来,请他们先住下。 原葭神情低落又抱歉地说,“乡君之前说的算学书,我应该是写不成了。” 原葭在算学上很有天赋,秋华年曾鼓励她把想法整理成书,投稿给齐民书坊。 “这是怎么了?” 原若抿了下唇后主动说道,“都是我的错,当时我们急匆匆走的时候,我收拾姐姐的书稿,不小心漏掉了一部分,正好是最关键的地方。” 原若眼眶更红了,“姐姐发现后,想偷偷回去取,谁知那群恶鬼在守株待兔,姐姐虽然跑了,可他们直接把姐姐的书稿全都、全都烧了……” 原葭把弟弟拉进怀里安慰,“不怪原若,这是那群东西干的好事,怎么能是你的错呢。” 秋华年听见那群糟心亲戚居然把原葭的书稿烧了,不由得深深皱眉。 作为一个写了两本书的人,他非常清楚写书耗费的心力与精神多么大。 就算劝慰原葭被烧了的书稿还能重新写出来,原葭现在的状态恐怕也无法重新投入进去了。 秋华年叹了口气,“你和原若这几日先住下好好休息一番,等你们缓过来,我们再说以后怎么办。” 原葭起身道谢,“杜大人中了状元,我们没有贺礼,还要劳烦乡君费心帮忙,实在惭愧。” 秋华年笑笑,“顺手的事,你们住下来,春生不知道多高兴呢,天天原若原若的念叨。” 原葭舒了口气,心中闪过什么,神情一黯,微不可察地轻轻摇头。 安排好原葭姐弟后,秋华年拉着杜云瑟换衣服,他们回来的时间有限,行程很紧,今天还要去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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