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云瑟,他绝不想在院试榜首看见刚才那个脑子有病般的无礼小书生的名字! 秋华年回到跨院,心中郁气还没消,坐在中堂的黑漆圈椅上,拿起方桌上的花茶倒了一杯,一口气咕嘟下去。 好好逛着街,莫名其妙被人说眼光不好,他这是招惹谁了! 杜云瑟闻声从西边窗下的书桌回头,起身过来看他。 “华哥儿怎么了?可是出门遇上了不顺心的事?” 秋华年心中的不悦被清润的茶水压下去一半,看见杜云瑟关切的眼神,无暇的俊脸,另一半也烟消云散了。 他摇了摇头,把手里的根雕镇纸递给他,“你瞧这个怎么样?” 镇纸用的是不值钱的柏木根,只经过简略的去皮和打磨抛光,下端底座磨成平面方便压住纸张,上端还保留着树根原始的形态。 它妙就妙在这截天然树根的形状很有趣,有粗有细的根系纠缠盘绕,经过修剪和打磨后,竟围成了一个长方形,中间连着几根斜直的细根,像一把琴瑟,底座上还雕刻着简易的云纹,正合了杜云瑟的名字。 秋华年本来只是随意看看,发现这个镇纸后,立即心动,决定花120文巨资把它买下来。 杜云瑟把镇纸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很快看出了其中的巧思,他心头一暖,轻笑道,“我很喜欢。” 秋华年终于彻底高兴了,漂亮的眼睛弯了起来,“这下给你们三个都买了礼物,不算厚此薄彼了。” 杜云瑟心念微动,他还没有为华哥儿买过礼物,但家里的钱都在华哥儿手里,想要买到合心意的礼物,还得好好想个法子。 秋华年又喝了口茶,说起刚才街上的事,“那位叫郁闽的童生你听说过吗?” 杜云瑟摇头,复又停顿,“他应当是辽州郁氏的子弟。” “辽州郁氏?” “辽州地处东北,不比江南世家繁多,但也有那么几个望族。郁氏一族祖上曾出过一位阁老,家族枝叶繁茂、子孙后代中成才者颇多,在朝中和地方上都有人脉。” 秋华年听完后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杜云瑟,杜云瑟被他看得无奈,开口问道,“华哥儿看我做什么?” 秋华年笑眯眯地说,“什么世家子弟,我看哪里都比不上你。” 说他眼光差?他可记仇! 客观来说,郁闽长相不错,才华出众,家世优越,年纪轻轻便已名扬襄平府,各个方面都很优秀。 但他未经世事,行事荒诞不经,过于锋芒外露,与已经能够韬光养晦的杜云瑟相较无疑是落了下乘。 “云瑟,院试给我好好考,我可不想放榜的时候再被他指着鼻子说眼光不好。”秋华年哼哼道。 杜云瑟见他罕见地露出孩子气的一面,甚是可爱,不由得多瞧了几眼,沉声许诺道,“好。” …… 又过两日,端午节近在眼前,郑意晚让婆子送来雄黄酒和填满艾草的香包,家中的小女儿手腕上缠着五色彩线,在主院中踢沙包玩。 郑意晚和舒华采只生了一个女儿,名叫如棠,今年十岁,正是调皮的年纪,秋华年有时能隔着跨院的墙听见她玩闹的声音。 婆子怕如棠打扰到跨院里的客人,想去劝两句,秋华年示意不用,如棠踢沙包的动静没那么大,不至于影响到杜云瑟学习。 秋华年吹着傍晚的凉风,站在跨院连通主院的小门边和婆子闲聊。 本朝规定只有勋爵和功名在举人以上的读书人可以使用奴婢,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些不符合条件的富贵人家早就想出了办法,或者用养干儿子、干女儿的名义买奴婢使用,或者不签身契,直接用自家族里知根知底的人。 舒家的婆子和舒华采同出一族,是他家一个守寡多年的远房亲戚,来襄平府做工后吃得饱睡得安,活计轻松,不挨打骂,每月还有300文的月钱,日子过得比在老家时舒心了不知多少倍。 舒婆子笑着对秋华年说,“明日是五月初五,端午的正日子,太太让我告诉两位贵客,如果想看赛龙舟的话,明日早上可以去缘正街头,爱河里有知府大人亲办的龙舟赛呢,除了赛龙舟,还有赛诗会,请了清风书院的山长和学政点评,今年端午正赶上院试前夕,不少书生都欲借此机会在新学政面前露脸呢。” 秋华年听得有些心动,他在现代时只在网络视频中看到过赛龙舟的盛况,来到古代后,失去了网络,娱乐项目大幅度减少,听到有热闹就想去凑一凑。 “华哥儿想去的话,我们明日早上一起去吧。”杜云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秋华年回头,看见他穿着月白色的儒衫打屋里出来,穿过跨院中央的小花园,挺拔的身姿擦过绰约的细竹,甚是好看。 “不影响你准备考试吗?”秋华年犹豫,还有三日就是第一场院试了。 “文义早已烂熟于心,每日温习即可,来府城这么久,也该去贡院附近看看了,此外明日的端午赛诗会有诸多襄平府学子参加,我也想去领会一下他们的风采。” 秋华年想了想点头,“那我们明天从爱河回来后,再去贡院陪你看考场。” 看考场……杜云瑟眼底浮现出笑意,这个说法倒是贴切。 第二日早上,秋华年给自己和杜云瑟都找出绣花的新衣裳,挂上装了艾草的香包,兴冲冲去缘正街看龙舟。 襄平府里游人如织,宽阔的街道上行人摩肩擦踵,不时还能见到身边跟着数位仆从,戴着幕篱与帷帽的大家小姐与哥儿,笑语阵阵,香风习习,澄澈的天空中不见一丝云彩。 缘正街在襄平府府城偏南,沿着从襄平府穿过的爱河修建,有一条三里长的河堤,正适合游人们观赏龙舟赛。 秋华年和杜云瑟到的较早,找到了一个好位置,不但离知府和学政、清风书院山长所在的彩楼近,还视野开阔,没有遮挡。 杜云瑟手中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水囊和一些小吃,是秋华年准备的观赏比赛时吃的零食。就像在现代看球赛一定要撸串喝啤酒一样,在古代看比赛嘴里也不能少吃的! 太阳升起来后,缘正街上响起喧天锣鼓,舞狮和百戏的队伍开始游街,许多被家人架在肩头的孩子们笑着拍手,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等到午时,知府站在彩楼上宣布龙舟赛开始,爱河里十几条颜色鲜艳亮丽的龙舟瞬间齐头并进,龙舟上划船的汉子们穿着统一的衣服,扎紧汗巾,在舟头鼓点的指挥下拼命划动船桨。 爱河边围观的游人们纷纷大声为自己看好的龙舟呐喊喝彩,秋华年站在其中只觉得震耳欲聋,也被热闹的氛围感染,开始垫着脚仰着尖尖的下巴喝彩助威,杜云瑟一只手拎着篮子,一只手搂着秋华年的肩膀,怕他被人撞到或者挤到河里去,两人的距离越贴越近,秋华年没有察觉,杜云瑟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手搂地更紧了一些。 龙舟赛的头几名奖励十分丰厚,参加比赛的舟队全都铆足了劲力争上游,一里长的赛道很快过半,一些龙舟已经被甩在了后面,还有一些龙舟发生侧翻事故,惹得观看比赛的游人纷纷大笑。 待到龙舟划远看不太清了,秋华年从杜云瑟手中的篮子里取出点心和果子,分给他吃,这个举动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有些嘴馋的人甚至想花钱和秋华年买吃的。 秋华年今天没准备靠这个赚钱,带的分量不多,只给他们每人分了一点零食,没有收钱,大家一起边看龙舟边吃东西,关系瞬间拉近了不少。 知道杜云瑟是来府城考院试的后,一个姓祝的十几岁的锦衣青年立即说,“贤弟怎么还在此处,龙舟后便是赛诗会,有意于此的书生们早就去彩楼下等着一展身手了,我看杜贤弟是文采风流之人,怎么不过去一试?” 杜云瑟本不想出此风头,又听那男子说,“今年赛诗会请到了新任学政做点评,府城许多豪富人家卖学政的面子,给赛诗会添了彩头,杜贤弟若是能获得名次,那些宝物也不算蒙尘了。” 杜云瑟想起要给秋华年买礼物的事,有些意动,秋华年则是想凑热闹,立即催促杜云瑟过去试试。 来到古代,怎么能错过现场赛诗这么充满浪漫情怀和风流华韵的盛事! “祝兄,你怎么对赛诗会的事这么清楚?”秋华年有些好奇。 锦衣青年摇扇一笑,“当然是因为,那些彩头里有我家出的东西啊。” 他把扇子收起来,点了一下彩楼方向,“龙舟已经快看不清了,咱们直接过去吧,我带你们去。” 三人从人群中挤出去,到了彩楼外面,彩楼一层的门窗全部开着,让里面的布置一览无余,宽敞的大厅里设着上百张书案,案上供着笔墨纸砚,案下布了蒲团。 稍后的赛诗会就在这里举行。 姓祝的锦衣青年正想给他们介绍,动作突然有些僵硬,秋华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了一个面色微沉的二十多岁的男子。 “经纬,你不在家中耐心读书,在此处做什么?” 祝经纬脖子缩了缩,“兄长,今日有赛诗会,夫子放了我一天假,我来彩楼看才子们作诗。” 至于看龙舟的事,他绝口不提。 祝经纬的兄长知道自家弟弟的本性,本欲训斥,看到他旁边的杜云瑟和秋华年,才压下嘴边的话。 “经纬,这二位是?” “是来府城参加院试的杜童生和他的夫郎,杜童生可是位难得的才子,我陪他来参加赛诗会。” 祝经纬为了转移兄长的注意力,对杜云瑟大夸特夸。 祝家是襄平府数得上号的巨贾,祝经诚是长子长孙,自幼被严格要求跟随祖父学习经商之事,祝经纬则是嫡幼孙,被娇宠着长大。 虽然裕朝不许商贾之家科举,但祝家还是让子弟们都读了书,好叫他们明事理,在外交际时不会因为粗俗被人看不起。 祝经纬一直没个正经营生做,祝经诚怕他在外面学坏,只好拘着他让他在府里跟着先生读书,可惜祝经纬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子,每日都过得极其难受。 祝经诚见杜云瑟年纪轻轻,气质不俗,当即拱了下手,“原来是杜童生,舍弟冒昧,还请不要见怪。” 在裕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祝家这种子弟无法科举的商贾之家一直很优待读书人,期望能结个善缘,万一对方日后发达了祝家就赚了。 祝经纬见过了关,已经笑嘻嘻凑了上去,“大哥,你对赛诗会的事熟,和我们说说呗。” 第28章 杜云瑟竟是个情种 祝家为赛诗会出了彩头, 自然不会错过在知府和学政面前露脸以及结交才子的机会,祝经诚作为祝家年青一代的领头人,已经为赛诗会忙前忙后了好几天了。 “本次赛诗会由学政大人亲自出题, 稍后会有人将题目抄写在一楼的屏风上, 凡有诗兴者,都可进楼挥笔题诗。” “所得之诗先由清风书院甲字班的几位才子筛选一遍, 誊抄过后, 再交由知府、学政、山长三人品评,未时三刻后,赛诗会结束不再收诗,届时一楼屏风上会公布诗作上佳的才子之名, 并在其中点出一个诗魁来。” “由诗魁起始, 屏上有名的才子可在彩头中任挑一件宝物带走。” 祝经诚说到这里笑道,“旁的彩头都是些金银玉器之类的玩意儿,只有学政出的颇有来历, 是本前朝的古籍,据说连举人老爷都想拉下脸为了它下场赛诗呢!” 秋华年听得津津有味, 看来这届赛诗会竞争不小,他不奢求杜云瑟能拿到什么名贵的彩头, 只是对活动本身很感兴趣。 祝经诚和他们说了几句后,有事要忙先行离开,临走前嘱咐祝经纬好好招待贵客,祝经纬连连答应,只要不抓他回去读书什么都好说。 三人在彩楼前等待赛诗会开始, 有意于此的读书人越聚越多, 许多都穿着清风书院的制式衣裳,白袍与湖绿色罩衣在人群里清新又显眼。 清风书院的山长都来评诗了, 书院的学子们但凡是能作诗的,自然要来一展身手。郁闽与端午休沐的同窗们一起走向赛诗的彩楼,享受着游人们崇敬的目光。 “听说这次赛诗会的彩头十分丰厚,许多商贾出手阔绰,珍宝数不胜数呢。”一个家境普通的同窗面带期颐。 “不过是俗物罢了,商贾没有底蕴也只拿得出这些。”郁闽轻哼了一声,作为世家子弟,他有瞧不起这些彩头的资本和骄傲。 那位家境普通的同窗面色一僵,他心里明白郁闽不是有意针对自己,但这话实在是不好听。 郁闽走在最前面,没有注意到同窗的情绪,摇着江南采买的檀香扇自顾自说,“只有学政出的那本古籍有些意思,待我下场夺了诗魁,把它挑到手细读。” 郁闽才思敏捷,文辞华美,极善作诗,这倒不算自不量力的大话,同窗们知道他素日听不得半句不好的秉性,都顺着他贺喜起来。 待一楼屏风处公布了诗题,郁闽眼睛一亮,立即来了诗兴,当即进去挑了最前面的案几坐下,不到半柱香时间就完成了诗作,挥手让一旁的杂役收走拿到楼上去。 彩楼外,秋华年看清赛诗会的题目后,在心里憋了几下,半句诗都没憋出来,当即选择放弃,问身旁的杜云瑟,“云瑟,你觉得怎么样?” 杜云瑟低头看他。出来这么长时间一直站着,刚才又全神贯注地看了许久赛龙舟,秋华年脸上已经有些倦色,白皙的额角贴着几丝汗湿的碎发,一双眸子依旧明亮美丽。 “时间还早,我送你去那边的茶棚里坐着。” 彩楼附近,早已有许多懂得把握商机的小商家盖了简易茶棚,在里面兜售茶水,为围观赛诗会的游人提供歇脚的地方。 祝经纬拍手道,“杜贤弟说的有理,离未时三刻还早,不急这一会儿。” 站了这么久,祝经纬已经口干舌燥只想坐下歇息了。 杜云瑟在人群中护着秋华年到茶棚找了个位置,祝经纬花钱点了茶棚里最好的凉茶和点心。 “这点钱不算什么,我自己也要吃,咱们别客气。” 确保秋华年在阴凉透风的茶棚里安全坐好,杜云瑟才叮嘱了几句,转身回彩楼参加赛诗会。 杜云瑟走后,祝经纬只歇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说自己出去逛逛,等诗会结束时在彩楼前再见。 秋华年一个人在茶棚里吹着小风,嗅着空气中艾草和雄黄的味道,观赏游人如织的美景,不时吃一口点心,好不惬意。 突然间,他感觉自己面前的风被挡住了,抬眼一瞧,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郁闽作完诗后路过茶棚,意外看见那天街边遇到的小哥儿,想都没想,直接抛下同窗们走了过去。 “你来赛诗会看作诗?你认识字?” 秋华年不太喜欢郁闽高傲又毫无边界感的态度,不想回答,但郁闽身上清风书院的衣服实在是太显眼了,来看赛诗会的人大多对襄平府的才子们有些了解,已经有人在低声议论郁闽的名字,秋华年没办法,只能开口,“我在这儿等人,郁公子请便。” 秋华年摆出不愿多交流的态度,郁闽家世优越又聪颖多才,自幼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心中不悦的同时,又起了争胜的心思。 “你等的人也参加了这次赛诗会?” 从秋华年脸上看到肯定的答案,郁闽顿时气结,扬言道,“待会儿赛诗会结束,会有专人将参赛的诗贴在外面供众人欣赏,我倒想看看与你一道的人的水平。” “只怕他的诗不够格贴在显眼处,叫我好找。” 郁闽说完后一甩折扇转身离去,茶棚附近的人议论纷纷,秋华年只得无奈地放弃了自己的茶点,走出茶棚找了个僻静处等杜云瑟。 过了一会儿,杜云瑟回来,两人相携去爱河边上看那些民间自己划着玩的龙舟。 刚才的龙舟赛头几名的船队每人都拿到了至少五钱银子的赏银,引得人眼红,巴不得多练练好明年拿到赏银。 未时三刻,彩楼的赛诗会正式结束,停止收诗,在二楼赏景评诗的学政等人也差不多把所有诗看了一遍。 “今年赛诗会共得新诗一百八十余首,较往年多出三成,这都是学政大人的功劳啊。” 面对恭维,新任学政冯铭钧神情淡淡,直接说道,“有一二可观之处的诗作具已在此,该从中选一位诗魁出来了。” 他话音落下,襄平知府司泾从面前诗作中拿出一篇来,“此诗词藻清丽华美,意象不落俗套,颇有江南风流韵味,可当诗魁之名。” 清风书院的山长闵太康也拿起一篇,“这篇诗作是与会诗作中难得诗风清正的,文辞一气呵成,不见雕琢匠气,颇有拟古之风,末尾两句的立意更是高深,堪称本次赛诗会之魁。” 两人各自推举了一篇诗魁,冯铭钧接过后一一细看,复又交换递给司泾和闵太康,待两篇读完,三人心里都有了倾向。 “如此,便推这位为诗魁吧。” “合该是他。” …… 未时四刻,数个仆役捧着上百篇诗作下楼,将所有诗作张贴在一楼大厅中,其中被张贴在正中央屏风上的十几篇是本次赛诗会选出的才子诗,作诗之人可以挑一件彩头带走。 彩楼之外人头攒动,大家都想在唱名之前先行一步目睹才子诗的风采。 秋华年也想挤过去瞧,混乱中不知被谁推了一把差点摔倒,杜云瑟连忙把他捞进怀中。 “华哥儿当心些,不急这一时。” 已经与他们汇合的祝经纬也说,“稍后会有清风书院甲字班的秀才唱读才子诗,晚些时候,屏风上的诗作还会被贴到贡院门口去,全城都能看见!” 秋华年摸摸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只能遗憾地放弃凑这个热闹。 彩楼另一边,郁闽仗着自己身高腿长,一手扶着发髻上的簪花,一手握着檀香扇不停朝里挤,终于挤到了一个能看清屏风上诗作的地方。 在他前面,已经有一个清风书院的同窗在那里了,郁闽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王引智,瞧到什么好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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