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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顾青竹见卢氏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地问:“娘,你前些日子头疼不是好些了吗?今儿又难受了?” 卢氏给她搛了块鱼:“我没什么,你们忙了一天,安生吃个饭,早些回去休息。” 见她不肯说,顾青竹转而看罗霜降。 罗霜降架不住她探寻的目光,只得说:“你娘也是怕你们多烦忧,因着昨儿做了丑事,受了罚,今儿花婆子的女儿春妮,在她自家屋里上吊……” 慕锦成急问:“死了?” 罗霜降摇头:“没有,被去串门的人救下来了,今儿一早花婆子就来你娘面前号丧,求你娘做主将春妮嫁给朱栓,这样一来,名声虽不好,但也不会太丢人,若是春妮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背着偷人的名声被赶出去,这辈子也别想嫁人了。” 顾青竹气愤道:“他们已经被赶出去了,嫁也好,娶也好,与我们慕家何干?这两人干出这般伤风败俗的事,花婆子还有脸来求,真是恬不知耻,再说,昨儿的事,错不在春妮一个人,朱栓既然做了那等下作的事,为啥不娶?这不是玩弄人家姑娘吗?” 罗霜降叹了口气:“问题就在这儿, 张婆子原就看不上春妮,说她好吃懒做,不会伺候人,朱栓是个没主见的,又没挣钱的本事,哪里拗得过他强悍的娘,自然是缩在家里,不敢出声,由着春妮闹得要死要活。” 慕锦成脱口骂了一声:“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也配做男人!” 顾青竹搁下筷子,劝道:“娘,你也别气恼了,这事闹到这般地步,阖府上下大概都知道了,按说,二门的小子想要进内宅,得过两道门,素日里,都有人看守,昨儿晚上,看门的婆子干什么吃去了?倒让他钻了空子,可见平日里,婆子懒散喝酒赌钱是常事。 他们两个的丑事不仅害了自个,还连累慕家的名声,咱们府里现下主子少,丫头婆子一大把,今儿不是到了慕家拮据地开不出她们工钱的地步,而是为了安生起见,不如将园子里的人都辞了吧,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罗霜降赞同道:“青竹说的有道理,今日花婆子没羞没臊地闹了半日,没得逞,明儿必然还会再来,不如借这个由头,把园子里乱七八糟的人都清出去,门户紧实了,庆余他们也好看护些。” 卢氏明白眼下慕家的处境,遂答:“也好,趁这个机会,将各院里偷奸耍滑不安分,与外头勾连的人都撵了,咱们也落个自在清静。” 慕锦成低头,有些惭愧道:“都是儿子没用!” 卢氏拍拍慕锦成的背:“这不关你的事,平日里家中只我们三个女眷,根本要不了那么多伺候的人,白养着他们,反生是非龌龊,不如赶了,只留几个贴心的,用着也顺手。” 慕锦成想了想道:“如此,外头的小厮,我让庆丰看着裁,他跟爹时间长,家里下人间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他比我清楚些。” 卢氏抚了抚额角:“我回头让茯苓理一理,那些跟你爹和二哥出去没回来的下人家眷,只要没大错,慕家自然是要讲情理,留下照顾的。 女的可以补充到各处院子里,男的自然在外头听差,其他的人,尽快结算工钱,慕家百年,虽然家生子经过几代,早攒下一份家业,日子好过得很,但该我们主家给的,也别少了他们,免得在外面说我们的闲话。” “嗯。”寇氏点头,“咱慕家虽一时受挫,但百年大家的气度不可少。” 吃了饭,慕锦成和顾青竹回了蕤华院,将明日要竞拍的铺子又理了理。 而另一处,一家父子三人就没这般安生了。 钱涨将茶盏重重墩在桌上,褐色的汤汁撒出一滩:“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将慕家打压得一块布头都卖不出去,只等着耗到钱庄倒闭,毁掉三生招牌,没想到,今日的铺子居然卖得这么火爆!” 钱溢抖着二郎腿,讥诮道:“大哥,你可别忘了,那乡下丫头可是得了妙机亲传的,再加上慕锦成本就是个不讲常理的人,你今儿的败绩也不算什么。” “老二!”钱涨豁得站起来,瞪着那双睡不醒的眼睛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败了!你在慕家事上出了多少力,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的成败!” “够了,你们是想气死我吗?”钱有财猛地一拍桌子,气急败坏道:“兄弟两个见着面就吵吵,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子么!” 钱涨重新坐下,偏头看向窗户,而钱溢也不抖腿了,敛了笑容道:“爹,这不过才第一日,明儿,我去看看,总得给他搅黄几家。” 钱有财干瘦的脸抽了抽,昏黄的灯火下,仿若骷髅,分外狰狞:“宁江城的事该动动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钱溢搅局 钱涨恶狠狠道:“昨儿就让人放出风去了,据看着城门口的人回来说,那家伙已经连夜赶去了,只怕明日就会有消息,等掀了慕家最后一座靠山,我看他们还有什么可蹦跶的!” 听了大儿子的话,钱有财十分满意,他干笑了几声,尖锐而恐怖,好似山中食腐黑鸦见着死物的叫声。 钱涨和钱溢也跟着桀桀地怪笑,惊得外间树上夜宿的鸟儿扑棱棱飞了。 第二日,来竞拍的小商户明显少了很多,倒是来了几位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宗彰、柳青、杜观渔、谢莹等都到了,隔了会儿,钱溢突然也来了。 见众人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钱溢摇着一把洒金折扇道:“锦成卖铺子,你们各家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凑个热闹呢。” 他大咧咧往桌边一坐,邓寒江给小余儿递了个眼色,小伙计给钱溢送了一杯茶。 邓寒江站在桌前,公事公办道:“今日时辰已到,慕家铺子继续竞拍,钱二爷是新来的,还请签了同意书,否则无权参与。” “什么同意书?别家可没这玩意儿!”钱溢将那张纸翻得哗哗响。 “钱溢,你大哥上次就来过了,他对我家这些铺子都没兴趣,你莫不是背着他来的?”慕锦成眉梢微扬,挑衅道。 在南苍县,钱家二子面和心不和,早不是秘密,长子钱涨把持着钱家赚钱又体面的行当,只把赌坊和妓院给次子钱溢管,赚的钱大部分还要交给钱有财,故而钱溢虽是个纨绔,但花钱并不大方。 慕锦成此番言语,无疑是暗指他没钱参与竞拍,还厚着脸皮在同意书上找茬。 “签就签!”钱溢夺了小余儿的笔,鬼画符似地写上自个的名字。 竞拍如常进行,宗彰只象征性的看中了一间瓷器铺子,几家冲着瓷器铺子来的小商户,一时傻眼了,刚想加价,宗彰已伸出一只手,朝高台上翻了翻。 邓寒江高兴地大声道:“宗大爷加价一倍!” 小商户立时泄了气,加一倍的价,早超出了他们心里的价位,再说,这间瓷器铺子也是从外头贩来的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宗彰见旁人都盯着他看,显然他有些操之过急了,遂道:“我媳妇怀着身子,性子变得十分古怪,最近不知怎的突然喜欢上瓷器,我索性买间铺子给她折腾。” 宗家高攀徐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徐萍性子刁钻傲慢,不是一天两天了,旁人看他的目光多了些同情。 柳青定的是粮铺,如今店里没有存粮,价钱是实打实的,很多邻县的粮行对它都十分满意,想要借这个现成的跳板,直接介入南苍县的粮食买卖。 一百,两百,你来我往,其他商户轮番加价,柳青只默默看着,并没有急于参与。 只等邓寒江最后问:“还有没有加价的了?” “我加一千两!”柳青扬手,沉声道。 “还有没有了?”邓寒江连问三遍。 无一人敢跟着加价,粮铺自然归了柳青。 这价钱比之前他预定的五成,涨了不少,但他面上半点都没显露出来,城府之深,让慕锦成心惊。 连着两个店铺都被大户收入囊中,小商户们唉声连连,邓寒江适时放了小铺子出来调剂,钱溢不断在中间挑刺,可竞拍还是很快进入白热化的争抢,一百两一百两蹭蹭往上加。 见情形完全不由自个掌控,钱溢转而对一旁的杜观渔道:“这些个小铺子,钱家多的是,别看这些傻子抢得欢,其实根本不挣钱!” 杜家并不是极其大富大贵的人家,自家店铺在生意上被钱家倾轧也是常有的事,杜观渔早见识过钱家的阴险狡诈,这会儿钱溢无缘无故与他这般说,他虽不甚明了他的目的,但也不敢乱接腔,只与他虚与委蛇,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借口去方便离开了。 杜观渔相中的是胭脂铺,自古女人的钱最好赚,之前成衣店引发的竞拍热潮就可见一斑,他在外间绕了一圈,见谢莹坐在其中,以为她也属意于此,便坐在她后面,低声说了会儿话。 谢家是这几年突然来的,行事低调,不常与别家走动,故而外人不大了解她家的来历和背景,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大家都是生意人,对方正经说话,谢莹自然客客气气与他问答了几句,经过旁敲侧击一番,杜观渔发现她根本意不在此,心中倒是松了口气,遂坐等胭脂铺子。 钱溢仍旧坐在哪里喝茶观战,旁边的人却一个个离开了,后面的人挤挤挨挨,他那一片倒空着好几个位置,众人见着他,跟避瘟神似的。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慕家的待卖的铺子已经拍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除了一般人买不起的酒楼,就是一些不太被看好的小铺子。 各家商户经过几轮竞价,有实力有胆魄的抢到了合意的铺子,而一些想着捡便宜的,稍一犹豫,就错失了机会,故而,下午还有很多人期待着最后一搏。 慕锦成只觉钱溢坐在那里碍眼,不耐烦道:“你不买铺子,在我这里干坐,算怎么回事,有这闲工夫,不如去万花楼盯着你的生意去,我昨儿听王老八说,有人要给小翠赎身,你这个摇钱树要是挪了位置,小心你爹把你的皮揭了蒙鼓敲!” “谁说我不买了?”钱溢瘫在椅子上,斜睨他一眼:“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你今儿落难,我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自然是要买下酒楼帮帮你。” 慕锦成扯了扯嘴角,讥讽道:“酒楼底价二十万,你拿得出吗?” 钱溢色眯眯地讪笑:“二十万两不算贵啊,让慕家二夫人给我钱家做掌柜,我爹说了,二百万两也值!” 慕锦成义正辞严的纠正:“钱溢,你休要胡吣,南苍县世人皆知,三生酒楼是慕家送我二婶的聘礼,她是主子,不是掌柜!再说,你能不能拍到,掌柜厨子肯不肯跟你干都难说呢!” 钱溢嘿嘿一笑:“瞧瞧,我就一说,你急什么,知道了,当你这个侄子维护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肚里怀着你的种呢!” 慕锦成见他说得越来越不像话,气得挥拳就打,钱溢躲闪不急,被一拳揍了个乌眼青,疼得嗷嗷叫。 邓寒江冲上来抱住捂眼跳脚,一副拼命架势的钱溢:“钱二爷,莫恼,你与我们三爷相处日久,他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何故惹他!” “我我我……他打我,倒是我的不是了!”钱溢又踢又闹。 “打的就是你这个嘴里不干净的家伙!”慕锦成撸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 之前借口净面洗手小憩,顾青竹一直在临时居所陪着谢莹,这会儿出来,见此情形,她看了眼慕锦成,见他这幅样子,显然没有吃亏,也就不想多管。 谢莹望着这场不大不小的闹剧,一言不发,只回到自个之前的座位上。 钱溢没捞着好处,还白给慕锦成打了,在旁人面前丢了面子,故而越发不肯走。 午后,邓寒江见其他商户来得差不多了,便继续竞拍店面。 零零散散的小铺子,在几轮竞价后,就被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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