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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到茶马司议事去的?”谭子衿黛眉微挑,明知故问。 她很清楚,钱家现在当家主事的是钱家大公子钱涨,此人人张扬跋扈,不要说外人,就是自家兄妹也休想染指他的东西。 “那……那个,我才不去呢,一群人干坐着,听那初来乍到,说啥啥不懂的的丁永道瞎哔哔,能有啥意思!”钱溢心虚,嘴上却是半点不含糊。 谭子衿冷嗤了一声:“钱大爷大概没告诉你,今儿是定春茶茶饼的日子,凡做茶行的,谁不上赶着去茶马司?时辰不早了,先告辞。” 说完,不待钱溢说话,带着萱儿匆匆离开。 “谁不赶着去茶马司……”钱溢气恼,捏着嗓子学谭子衿说话,须臾,朝地上啐了一口,暗骂,“假模假式给谁看!” “青天白日的,你又憋什么坏,骂谁呢?”慕锦成在他耳边炸了一声。 钱溢被吓了一哆嗦,回头大叫:“你玛德吓死我了!” “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我倒希望你这肠穿肚烂的家伙早点死了算了,免得祸害人间!”慕锦成偏开头,嫌弃地说。 “嘿!刚才分明是你二哥当街勾搭姑娘,你们叔嫂倒是一条心,尽拿我撒气!”钱溢说着,往对面街上一指。 “哪儿,哪儿呢?”慕锦成一眼望去,哪有他二哥,只有一个背着竹篓匆匆赶路的背影,似曾相识。 “咦?刚才还在那里!”钱溢错愕。 他东张西望,却见慕明成正和谭子衿走在一处,两人并行低头说话,是十分登对的一对璧人,萱儿错后几步跟在后头,手里似乎还捧着一枝白色的花。 “他们不是好好的吗?只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慕锦成没好气地骂。 他们一处厮混惯的,说起话来,骂骂咧咧,旁人听着不堪入耳,他俩只当是亲热。 “谭大小姐的涵养工夫当真炉火纯青,适才分明看得真切,倒不生气,你二哥得此贤妻,以后何愁不能左拥右抱,必定艳福不浅呢。”钱溢脸皮比城墙还厚,继续口没遮拦地乱说。 “子衿姐终将是我二嫂,慕家未来的当家主母,你少诋毁她,小心我跟你翻脸!再说,我哥连戏园子都很少逛,是翩翩君子,哪有你想的那般龌蹉!”慕锦成板着脸正色道。 “行啦,行啦,你二哥就跟我大哥似的,生来就是挣钱的商人,要说吃喝玩乐,还是咱哥俩是一路人。”钱溢见此,赶忙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道。 “谁跟你这个下流胚子是一路人!”慕锦成拍掉他的手,仰头就走。 “好好好,只你是守身如玉的风流佳公子,满城芳菲的春闺梦里人,话说,小翠还等着你的新词唱曲呢,你今儿无论如何都得帮兄弟一回,赶快跟我走吧!”钱溢追上去,张嘴一气胡说,软硬兼施下,将慕锦成拖去了他家的万花楼。 这些个波折,顾青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与慕明成分手后,径直走进了三生茶行,韩掌柜对她制的茶饼非常满意,因着莲心芽茶刚刚零星上市,顾青竹一下子就送来了三斤,这可是十分稀罕的新茶,故而,他给了两百文一斤的高价,十五张茶饼,共六百二十文。 这价钱出乎顾青竹的预料,她仔细收了钱,留下一些买粮食,所幸粮价虽然还是居高不下,但终归没有再疯涨上去,买粮的人也没有上次那般拥挤了。 那个叫秋生的伙计似乎记得顾青竹,见她又来,熟稔地冲她笑,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他细致地给顾青竹装了米,嘱咐她路上小心,是个很热心周到的人。 顾青竹走进一家书画店,打算给青松买些纸墨,阿弟虽没跟她开口要,而她却几次看见他蘸水在桌上写字。 许是春日里学塾开了学,出来买文房四宝的人很多,顾青竹一边啃馒头,一边在人群缝隙里寻找既便宜又好用的墨锭。 紧挨着柜台前站着位身形单薄,穿月白色绣雪莲锦袍的青年,他正在挑选砚台,一连看了七八个都没有相中,不禁拧眉问道:“你这店里就没有其他的了?” 伙计见他衣着不凡,气质淡雅,不敢怠慢,小跑着唤了掌柜的亲自过来。 第三十三章 冤家路窄 掌柜的约莫四十出头,精明老练,一脸笑容地招呼贵客。寒暄之后,他拿出钥匙,从身后矮柜里取出两只精致的檀香锦盒,打开一看,可了不得,竟是端砚和歙砚,这可算是店里的镇店之宝了。 这两方砚台在大黎国都可称得上砚中珍品,常年有市无价,哪曾想在南苍县这个不起眼的小店里居然有,且有两个,那青年似乎十分喜爱,一直在赏玩比较,难以做出抉择。 这样好的砚台,别说用了,见过的人都极少,周围都是读书人,都想一饱眼福,故而,大家都围拢过去,柜台前顿时拥挤起来。 此时,顾青竹正在旁边半蹲着比较墨锭的价钱,突然冷不丁被人一撞,膝盖猛地跪到地上,磕在青石板上,生疼,连带着荷包也掉了出来,还差点把背篓里的米袋撒了。 她拾起荷包,扶住竹篓,转头去看是哪个冒失鬼这么不小心,却见一个穿着青衣的小童慌不择路地跑出了门。 “啊!我的钱呢?”柜台前赏玩砚台的青年骤然惊呼,他选中了砚台,却惊诧地发现腰间荷包不翼而飞! 闻声,适才还挤做一团的人群呼啦啦散开,一为避嫌,二是低头检索自个的钱袋,所幸除了那青年外,并无其他人失窃。 门外有一个穿灰色短打的壮汉,听见店里的骚动,快步走进来,瞥见自家小主子的眼色,他立时拦住大门,厉声道:“县衙办案,谁也不能走!” “这……这是怎么说的?”掌柜的吓得面色发白,疾跑到壮汉跟前问道。 “你这店里这几日接二连三出了偷盗案,我尚未盘问你,你倒还问我?!”壮汉豹眼一瞪,粗声粗气地说。 “我……我是真不知情,也不知哪个天杀的专与我作对!”掌柜的一脸愁苦地叫屈。 壮汉撇开他,朝外打了个唿哨,一队手握佩刀的皂衣衙役快步从街角跑了来。 “一个个给我查!”壮汉显然是巡捕官,他大声下达命令。 训练有数的衙役挨个搜查了店里的客人,确定没有嫌疑后,方才让他们面朝柜台站成一排,这些来买笔墨的大多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被这阵仗一吓,俱都心惊胆战,任由摆布。 一个干瘦的衙役粗暴地将顾青竹的竹篓翻了个底朝天,在米袋子底下竟然翻出一个宝蓝色绣云水纹的荷包,他尖锐地质问:“说,你这是哪来的?!” 壮汉见此,眼冒精光,一个箭步冲上前,夺过荷包,一摸,如他所料是瘪的,遂大喝一声:“钱呢?!” “这……这不是我的,我更没有偷,不知道有什么钱!”顾青竹惊诧万分。 她刚才只顾扶住米袋,却没料到贼人竟将罪证藏在她的竹篓里! “这当然不是你的!说!你的同伙呢?你休得狡辩,因为这荷包和银钱早被下了无色无味之毒,此毒虽无伤性命,但只是碰过荷包和银钱的手指都会变黑,你瞧瞧你的手,还有啥可说的!”壮汉指着顾青竹的手,大声说道。 “不……这不是……”顾青竹连连摇头,她的手是采茶晕染的,跟这个荷包有什么关系?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壮汉一挥手,两个衙役就欲上前扭住顾青竹。 “崔阜,不是这姑娘,放开她!”一直倚在柜台前的月白锦袍的青年及时出言制止。 此时,顾青竹才得以在惊变中抬头看他,只见青年未及弱冠,眉眼疏淡,面容清瘦,肌肤白皙得仿若不染尘埃的白莲,连唇色都是淡粉色的,仿若生来便先天不足一般,他白衣胜雪,人更堪比天上仙君,他说话时,目光淡淡扫过所有的人,捕捉他们脸上细微的变化。 “公子?”崔阜抱拳,心有疑问。 青年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转头对交头接耳的人群说道:“适才惊着诸位了,我相信,大家都是读书人,断不会做这种有辱斯文的偷盗之事,可窃贼着实可恶,盘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所幸,今儿得这位姑娘帮忙,终于逮住了罪魁祸首!”青年顿了顿,扬手一指人群中一个相貌无奇的男子。 衙役们蜂拥而上,不待他反应过来,一把将他反剪双手擒住。 “巡捕大人适才已经确认,是那乡下丫头见财起意偷了荷包,你又是何人?凭什么诬赖我!”男人被强力压制着,恼火地挣扎叫嚣。 “他是县令之子,南苍县第一才子,今儿为了捉你,不惜亲自做饵诱你上钩!”崔阜在男人膝窝处踢了一脚,那男人吃痛,扑通跪在地上。 “我不服!我身上既没有荷包也没有银钱,怎么会是盗贼!”纵使被摁在地上,男人仍抵死狡辩。 “你既不顾颜面,现下就想要个明白,我自然可以成全你!”青年上前一步,缓缓道,“适才我一直在观察你们,当崔巡捕说到拿过钱袋的手指会变黑,旁人不是窃窃私语,就是好奇低头看手,唯有你反常地将手背到身后,试问,你若不是心里有鬼,唯恐旁人看出异样,又何必如此?” “可我的手指并没有黑!”男人大吼,脖颈处,青筋暴起。 “那不过是因为这位姑娘手上恰巧染了茶汁,崔巡捕借题发挥而已,要的只是大家本能的反应,你现下大可不承认,但你的书童隔会儿就会被带到县衙,到时人赃俱获,看你还有何话可说!”青年语气淡淡,却不啻惊雷。 男人一听此言,一下子如同霜打的茄子,顿时哑在当场,面上汗珠儿淋漓而下。 “带走!”崔阜一挥手,衙役们将男人像拖死狗似的架走了。 在场的人被这一波三折的变故震惊到了,有胆大的跟着去县衙,继续看热闹,其他人多少有些受惊,已没了采买的心情,纷纷离开,顾青竹被人群拥挤着退出了书画店。 顾青竹恍惚地站在大街上,这事发生得突然,还平白受了冤枉,虽后来证明不是她,但心里仍旧突突跳得厉害,她快步走着,只想驱散这种糟糕的感受。 “姑娘……请……等一等!”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说话的人大概是跑来的,听着气息不匀。 顾青竹驻足,转身回望,来的竟然是书画店里的那个月白锦袍的青年。 “在下是苏暮春,姑娘适才受惊了,近日偷盗猖獗,今儿特意做局,引贼入瓮,却无意间连累了姑娘,事发偶然,并非有意冒犯,特此赔罪了。”青年走到顾青竹面前,躬身作揖道。 “啊,无事,无事。”顾青竹连连摆手,她到现在还是懵的,只知这事真相大白,与她不相干了,哪里还敢要人家一声赔礼。 “啊……”一声极忍的微叹,如同幼猫的低叫,苏暮春再起身时,突然捂住胸口,面上冷汗涔涔,脸色惨白,仿佛被抽干了血,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顾青竹慌得一把扶住他,另一只手本能地搭上他的脉。 “药……药……”苏暮春半倚在顾青竹单薄的肩头,想要扯下腰间荷包,却半分力气也使不上。 “哪里?药在哪里?”顾青竹艰难地扶住半软的男子,着急地问。 苏暮春天旋地转,几乎晕过去了,虚弱得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顾青竹比他个矮,只得一边耸着瘦弱的肩膀撑住他,另一边低头在他身上摸,到处找药。 “嘿嘿嘿!你谁呀,他的豆腐,你也敢吃!”一声暴喝在顾青竹耳边炸响。 紧接着,一双大手蛮狠地扯住她的胳膊。 “他……他刚才突然晕了,要吃……”顾青竹慌忙解释,一抬头,见来人,硬生生的将后面的话直接吞了。 慕锦成只认出苏暮春,没想到会再遇见她,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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