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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多少有点摆摊的经验,她找了处交叉路口,将两只野鸡并一只野兔摆在地上,还到卖菜的那里讨了点老菜叶来喂给鸡兔吃。 还别说,她这一招还挺管用,不一会儿就围过来几个买菜的妇人问价,满仓已经五年没卖过山货,对价钱两眼一抹黑。 大丫记得顾青竹用一篓竹笋并一只野鸡,在南苍县酒楼卖出了差不多一两银子,可在翠屏镇,若说出这个价来,只怕旁人要拿她当疯子看。 “一两银子,我全买了!”正当两人不知怎样报价时,有一个人在外围说道。 “疯了吧!”本想趁机捡便宜的妇人们一听这话,纷纷回头,看是哪个败家子乱出价。 “走走走,这山货,我们大爷包了!”七八个黑衣人不耐烦地把妇人们赶走了。 见到来人,原本蹲在地上的梁满仓慢慢站了起来,他双手环胸,傲然地看着面前的钱家大爷钱涨。 “你叫啥名?今儿还真是有缘呢,兜兜转转,这是绕不开你了?”钱涨摸了下鼻子,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笑非笑。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梁满仓。按理,你是富户商贾,有钱有势,我们不过是平头百姓,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今儿你弄虚作假,坑害百姓,已是触犯王法,怎的,这会儿还想事后找补不成?” 梁满仓眼见那七八个黑衣人呈扇形围拢过来,他一把将顾大丫拉到身后,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战。 “多心了不是?我这人最爱才了,瞧着你也是个练家子,不如跟了我,月银十两,穿衣磨鞋都算我的,还管吃管住,你意下如何?”钱涨咧嘴笑了下,眼角低垂。 “跟你?是像他们这样每日像刍狗一般被你驱使,做尽昧良心的事,还是等着哪天被推出去剜眼断手为你开脱?”梁满仓极尽嘲讽地嗤笑。 “哈哈,是我不对,你岂能和他们一样,五十两可还满意?”钱涨半点不生气,仍旧微笑道。 他这人向来信奉,天下没有钱办不成的事,如果有,那就是还没有喂饱。 “别说区区五十两,你纵使给我千两万两,我也绝不会助纣为虐!”梁满仓斩钉截铁地拒绝。 “果然是一身硬骨头,既然你不能为我所用,那不如砸碎了喂狗!”话已至此,显然已无回旋余地,钱涨的耐心耗尽,厌恶地挥手。 七八个黑衣人都是强壮的男人,他们也不讲什么公平和规则,一窝蜂地涌上来,七八个拳头一起兜头砸下,梁满仓如柱的左臂护住面门,抵挡他们的攻击,右手如小儿脑袋一般大的铁拳,虎虎生风地抡了过去。 他的拳重若千斤,哪是这些个酒囊饭袋能受得住的,挨着的人,直接牙崩嘴裂,鲜血直飚,最惨的一个,鼻骨直接被打断,整个脸都歪了。 周围的小商小贩,以及买菜的人们,大都一溜烟慌乱地跑开,远远站着观望,生怕被无辜连累。 “小子,你最好老实点,如若不然,这姑娘今儿可就不好过了!”钱涨抓住了顾大丫,冷哼道。 他看出梁满仓是个厉害的角色,却没想到功夫这般了得,手无寸铁,一人迎战八人,还能占据上风,这太出乎他的意料,如今瞧着也只有顾大丫是他的软肋,他要借此挽回一点颜面。 “你放开她,是爷们,咱单打独斗,别伤害旁人!”梁满仓虎目威严,怒视着他。 “啧啧,你倒是怜香惜玉,她是你媳妇还是相好的?”钱涨色迷迷地摸了下顾大丫的脸,转而怒道,“今儿,就因为你闹事,你知道我折损了多少银子?这会儿还把他们打成这样,医药费谁出?如今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道,要么乖乖跟我走,要么跪下给我磕仨响头,再让这小娘们陪我睡一觉,否则没完!” “做梦!”梁满仓不待他说完,已经如同猛虎下山一般,高高跃起,一拳直捣他的面门。 钱涨也是有点身手的,他知道自个不能硬扛,遂一把将顾大丫推了出去,梁满仓的拳头已经没法收回,只听他大叫一声:“快趴下!” 顾大丫被钱涨推出来,本就踉跄不稳,听见这话,直接闭眼往地上一扑,手心在小石子上摩擦,划出许多细小的伤口,沁出条条血丝。 梁满仓脚下一错,腰身微拧,凌厉的拳风随即硬生生的改变了方向,他的拳因为分心改道,力度减了不少,虽错过了钱涨的脸,可还是结结实实地砸在他胸口上。 钱涨只觉有只大手猛然伸进了他的肚腹,将他的心肝脾胃肾,大力地蹂躏了一遍,一口腥甜直奔咽喉,咽都咽不下,只听噗的一声,血腥夺口而出,鲜红满地。 “大爷,大爷!”黑衣人中有伤轻的,急奔过来扶住他。 “每人十两银子,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钱涨半倚在黑衣人身上,恼怒地咆哮。 梁满仓单脚一踢一挑,将地上不知哪个小贩丢弃的扁担抓在手上,小声嘱咐大丫紧紧跟在他身后。 黑衣人再次群起而攻之,梁满仓手中的扁担虽不及军中长棍应手,但对付这些人却是绰绰有余,扫、点、打、挑、挡,整套棍法炉火纯青,如入无人之境,那些个人只有狼狈防守,被动挨打的份。 “住手,住手!”路口跑来四五个穿皂角衣裳,手握佩刀的巡街。 黑衣人半点没有停手的意思,甚至还趁梁满仓想要退出的时候,猛攻上来。 “叫你们停手!是眼瞎还是耳聋!”领头的是个壮实的汉子,他十分不耐,豁的将佩刀架在黑衣人肩头。 “官爷,你该抓他才是,你瞧他把我们大爷打的!”一个黑衣人苦着脸说道。 那汉子盯着梁满仓看了眼,目光停留在他手握扁担的姿态上。 “你是当我傻,还是缺心眼,他一个人,你们一群人,谁吃饱了干这种以一当十的蠢事?没本事单挑也就罢了,群殴都打不过,害不害臊,这会子还想倒打一耙,真是可恶!”汉子皱起浓眉,十足的嫌弃。 “你是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敢这么跟我说话!”钱涨气得不轻,呵斥道。 “我们这些个巡街,领的是南苍县衙的俸禄银子,自然是苏县令的人,我管你是谁,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你一个商人还想逾矩不成!”汉子看了他一眼,冷冷回击。 “你……好好好,你们都给我等着!”钱涨咬牙,带着一众残兵败将灰溜溜走了。 也难怪他憋屈,南苍县县令苏瑾虽表面上和钱家客客气气,却与慕家私交更好,不说他们有几十年的交情,就冲着他们翁婿关系,钱涨至今还没有将他完全拿下。 他今儿丢面丢大发了,但他从来不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鬼话,他要的,是最快最致命的报仇。 梁满仓自此被这条毒蛇盯上,斗智斗勇数个回合,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谢谢这位官爷。”梁满仓抱拳行礼。 “兄弟客气了,冒昧多问一句,你可是慕家军的?”领头的汉子收了佩刀,急切地问。 第四十一章 相逢不相识 “您是……”梁满仓一愣,迟疑道。 “嗐,忘了介绍了,我叫萧耿,与他们四位一样,都是翠屏镇上的,这是张民、王瑞,那两个是魏俊、周酉,我们是一年入的慕家军猛虎营。”萧耿很热情地给梁满仓介绍。 其他四人笑嘻嘻地围拢过来,眼瞅着都比梁满仓年长,他们热切看着他,也坚定地认定他,战场上跨越生死的豪迈,骨子里不曾寂灭的热血,早已给他们打上相似的烙印,纵使相逢不相识,可一个爆发的动作,一个凌厉的眼神,都是他们相认的暗语。 “五位哥哥好,我是飞鹰营的梁满仓,是顾家坳人。”梁满仓脸上浮出释然的笑容,拱手行礼。 “我适才一见你使扁担的架势,就知你是慕家军的,而且起码是个校尉,今儿,怎的……”萧耿及时把后半句咽回去了,并没有说,只在他胸口不轻不重的捶了一下,这是属于军人间的亲昵。 “说来话长,今儿得遇几位哥哥相助,本是高兴之事,那些个不痛快,不说也罢,待我卖了山货,与诸位哥哥喝一杯去。”梁满仓倒是坦然,他反身去寻野鸡野兔,却见它们都在顾大丫手里好好攥住。 “既到了翠屏镇上,哪还要你花钱,自是哥哥们请你,这位姑娘与你同来的,一并去吧。”萧耿豪爽地揽住梁满仓的肩头,大笑道。 梁满仓也不推迟,一行七人离了菜市,这会儿正到了饭点,萧耿带着众人走进路边一家小饭馆,他们大概是常来的,上了年纪的掌柜见着他,熟稔地打招呼:“萧爷,今儿还是老三样?” “今儿有兄弟来,你拣好酒好菜,多多端上来就是!”萧耿毫不在意地挥挥手。 “可……可您上次的账,还……还……”掌柜的似乎很畏惧,跟在后头,懦懦地说。 “怎么说话呢,我好歹也是衙门里的官差,早说过,发了俸禄就给你,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萧耿横了他一记眼刀,不满道。 “你这话是不假,可我这小店只怕等不得……等不到……”掌柜的壮着胆子又回了半句,他既胆怯又为难,搓着手,十分无奈地嗫喃。 “你今儿是专想触我大哥霉头是不是?皮痒欠揍呢?!”张民和王瑞只觉在初次见面的梁满仓面前丢了面子,不免有些恼火,转身就撸袖子。 掌柜的吓得连连后退。 “哥哥们莫急,待我来说。”梁满仓拉住就要动手的两人,转头和气地和掌柜说,“您看这样好不好,我这里有两只野鸡,一只野兔,麻烦您把野鸡野兔各做一盆,另一只野鸡送您,您看着给点烧酒和菜蔬就行,您看这样可好?” 掌柜的见梁满仓说话客气,觉得他们自带食材,饭馆不过费些柴禾油盐,倒也亏空不了多少,况且还有一只活野鸡可以抵账,再说,在这街面上做生意,少不得日日和他们打交道,还是不要过于得罪的好,他在心里再三盘算,最终还是点头应允了。 大丫跟着掌柜去厨房交割野味,顺带在水井边舀水清理手上的伤口,掌柜是个心善的老人,见她满手是伤,就给了她一些普通伤药抹抹,厨房里刀快火烈,难免弄出伤来,他是常备的。 萧耿选了间雅室,六人谦让了一番,方才一一坐定,隔了会儿,大丫回来,她是跟梁满仓来的,自然挨着他坐,其他人只当是他妹妹,对她很客气,将桌上的瓜子花生都抓给她吃。 “我们几个回来不过三五日,上头就安排了差事,外人看着鲜亮,说起来也体面,可就是俸禄少得可怜,连请兄弟吃回饭都不够,见笑了!”几人说过了军营里的事,又说起现况,萧耿禁不住叹了口气。 “衙门里当差,总是这样的,饿不死撑不着,昨儿,我们村长还和我说起你们,他倒是很羡慕你们的差事。”伙计送了茶壶并几个茶杯来,梁满仓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这茶是煮的隔年的秋茶末子,茶汤浑浊,滋味苦涩得很。 “说起来,倒也怪了,我们不过是没混出头的兵卒,尚能混个温饱,满仓兄弟看着身手不简单,你到底怎么回事?”张民忍不住旧话重提。 “嗳,不过是为我哥哥梁满兜的事……”梁满仓喝了口茶,坦坦荡荡地说。 “梁满兜?飞鹰营的神射手是你哥呀?”张民和王瑞瞪大眼睛,异口同声地惊问。 “啊呀,适才我听见你的名,心里还嘀咕呢,只是不敢问。”魏俊笑着伸手拍了下梁满仓的肩膀。 “你为你哥申辩,丢了军功的事,在军营里早传遍了,咱们人微言轻,说不上话,但都不信你哥会变节,可惜同去的人都死了,这事成了无头案,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周酉惋惜地摇摇头道。 “我好似听说,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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