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裹上一层薄薄的面粉。 青英早坐在灶间烧火,顾青竹待锅中油热了,挨个炸了,原本黑青的蟹壳全都变成了金黄色,足将熬汤的大砂钵堆得满满的。 就着锅里剩下的油,爆葱姜蒜,辣椒,花椒粒,而后倒入炸好的蟹块,淋烧酒,加黄豆酱,大火烧开,小火熬煮一盏茶的工夫。 厨房里的鲜香之气藏不住,过门越窗,飘散在黄昏的山间小村庄里。 慕锦成深吸一口气,感动得几乎流下眼泪,二十年前的味道啊,再次闻到,堪比老友重逢! “尝尝吧,是不是你说的味儿?”顾青竹盛了一大海碗,端到桌上。 慕锦成迫不及待地搛起一块,放在嘴里一吮,满口鲜香麻辣,正满足了他灵魂深处的渴望,但石蟹到底比不得前世的肉蟹,黄膏没有那么多,蟹肉少壳还硬,也就是吃那么一点鲜味儿。 苏暮春斯文惯了,实在学不来慕锦成用手抓了吃,还时不时吸吮手上的蟹黄,他吃了一个,就停了手,只坐在那里看他吃。 待顾青竹做好笋干烧肉、毛豆肉丝、清炒韭菜、烧扁豆、小虾米炒丝瓜,干蘑鸡蛋汤,慕锦成面前便堆出了一座蟹壳山,他正奋力剥最后一根蟹腿,看得宝应眼馋不已。 装了一碗笋干烧肉,顾青竹用篮子拎到顾世福家里,他伤着,难得买回肉,还全送了她,虽说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但她心里终究是不忍心的。 孙氏正在厨房忙着做晚饭,都是些地里自己种的菜,她推让了几次,到底是接了笋干烧肉,焐在大灶上,她自个吃啥不要紧,当家的伤着,总是要有点油水下肚才行。 顾世福听见顾青竹的声音,急急地唤了她去说话,他虽听顾青山说了始末,但总不安心,还要顾青竹亲自说了,方才放下心里的石头。 “我在屋里听见你二叔说的哪些混账话,气得直想当面打他的耳光,只可惜这条腿不中用!”顾世福长长叹了口气。 “青英福大命大,上次是三爷救的她,这回也是,福叔你别担心了,过几日,我的户籍文书就要办好了,往后,他再不能为所欲为。”顾青竹挨着他床边的小杌子上坐着,安慰道。 顾世福点头:“嗯,到底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下子就给办了。” “那位同来的苏公子是县老爷的公子,我算是走了运,恰好得他帮忙。”顾青竹笑笑说。 顾世福感叹道:“世上总是好人多些,咱山里人没啥本事,却也不能平白得人恩惠,你回去和他们说,若想要点山货,只要村里有的,我都能帮着准备些。” 顾青竹点头应允:“他们为着紫竹来的,我自会送他们一根最好的,另外,若他们真想要点啥,吃点啥,我来张罗,您只管歇着,好好将养,只盼着早些好了,才是咱村里的福气。” “紫竹?这……这可太难为你了!”顾世福拍拍顾青竹的肩膀。 顾家坳几十口子人都知道顾青竹最大的逆鳞就是弟妹和紫竹,紫竹丛一年发几根笋,每根竹子长了几年,在她心里都有一本账,少一个枝丫她都知道。 少时,顾大宝偷了一回竹子,天天被顾青竹盯,逮着机会就打他,而且是不管不顾玩命似的打,以至于明明可以打赢的顾大宝,每次都被顾青竹的气势打败,久而久之,他见着顾青竹就怕,每次都远远绕着走。 而今,要她拿视若性命的紫竹送人,当真是不容易的。 顾青竹淡淡地笑:“也不全为这回,上次我便答应的,只是这次由着苏公子选,直选到他满意就是了。” “是个好孩子。”顾世福心里不是滋味。 若不是父母俱不在身边,她哪要这般周全,将桩桩件件都扛在肩上,顾世福愈发怜悯她。 屋外传来顾青山从茶园收工回来说话的声音,顾青竹站起来道:“福叔,我喊青山哥到家里去吃饭。” 顾世福挥手:“你们去吧,别慢待了客人。” 待顾青竹和顾青山跨进自家院子,就见桌椅板凳都被搬了出来,慕锦成、苏暮春和方奎已经坐在院中琵琶树下,菜已摆上,酒也斟满。 “快来,快来,只等你了!”慕锦成急急地招手。 四人在桌边坐下,剥蟹喝酒,苏暮春没什么酒量,只喝了一两杯烧酒,便有些晕乎乎的,顾青竹煮了秋茶给他,以茶代酒,陪着三人吃些菜。 蟹肉凉,做的又是辣味的,顾青竹怕青英积食难消,只许她吃一两个,又另搛了些菜给她,在厨房里吃了。 及到暮色茫茫,研墨带着两个大包袱,被先前的黑衣家奴护送了来,那些自然是慕锦成和苏暮春的一应日常用品,慕家老太太恨不能,把蕤华院的丫头也送了来,硬是被熊永年劝住了。 见那三人喝得正高兴,一时半会儿大概不会结束,顾青竹便另装了一盆蟹块,又盛了些笋干烧肉,及几样菜蔬,给宝应研墨以及外头的几个人吃。 直到月上中天,院中被月光照得如霜似银,四人才尽兴,烧酒劲大,三人喝了一坛,顾青山和方奎已有醉意,脚下踉跄。 “三爷,明儿,请一定到我家里吃饭!”方奎眯着眼,一连说了几遍。 “好!”慕锦成微醺,爽快地答应。 顾青山和方奎相互搀扶着回去,顾青竹不放心,要跟着送,被慕锦成拦住,挥手让宝应去了。 夜风渐起,研墨担心苏暮春着凉,扶着他进屋去了。 月光明澈,秋风已凉,慕锦成握住她的肩膀,使劲眨着醉意朦胧的眼睛,盯着她的眸子看:“顾青竹,你……” 第一百五十章 山里生活 酒鬼的力气很大,顾青竹耸动肩膀,却是挣不脱,她拧眉微怒:“三爷,你醉了!” 慕锦成充耳不闻,更低下头去,琢磨她眼中漫天璀璨星辰,而在那片星海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他瞪他,他亦瞪他。 温热的酒香喷在顾青竹的脸上,白若冠玉的脸近在咫尺,眉目如画,唇艳似瓣,腮边因着醉意染出三月桃花般的粉,愈显妖娆魅惑。 顾青竹心跳如鼓,几何时有人敢这般放肆,她一时红了脸,气得扬手欲打。 “顾青竹,你真好看,可也是真的凶,以后不知哪个倒霉蛋会娶你!”慕锦成及时撤了手,后跳了一步,嘻笑着,嚣张地说。 “你……,我懒得和你一个醉鬼啰嗦!”顾青竹深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转身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 酒意上涌的慕锦成又往她身边凑,顾青竹一把将他摁在椅子上,把茶塞到他手中:“喝茶、洗漱、睡觉!” 说完,顾青竹端着碗碟去了厨房。 甚觉无趣的慕锦成揉揉眼睛,只觉天地旋转,面前一切都模糊漂浮起来,他仰望夜空,银河浩荡奔涌,星子闪烁飞舞。他不由得呢喃道:“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去了!” 宝应刚走到外头,就听见院里的动静,他只当是主子又发了癔症,慌慌张张跑进来,一把抱住慕锦成:“爷,爷,三爷……” 他惊惶的声音引得苏暮春急急地走出来:“这是怎么了?” “三爷只怕又犯病了!”宝应一张脸苦得几乎滴出胆汁来。 院中闹哄哄的,顾青竹端了碗凉水出来,狠狠泼在慕锦成的脸上:“哪有那么多矫情的毛病,不过是酒喝多了,犯混!” 顾青竹多少有点为刚才的事恼火,出手又快又狠,苏暮春拦都来不及,眼见着慕锦成满脸水珠,前襟更是湿了大半。 秋夜凉,慕锦成被冷水一激,顿时清醒了些,再看这一方天地,半点没有改变,唯有围着他的三个人,面色各异地看着他。 慕锦成看见顾青竹手里的碗,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道:“天不早了,洗洗睡觉!” 他心里清楚,自个定是又说了啥耸人听闻的话,吓着他们了。 “好好好。”宝应忙不迭地应下。 待到洗漱停当,慕锦成和苏暮春躺在梁满仓家满是阳光味道的被褥中,乡下的木板床,比不得他们自个的高床软枕,睡着有些硬,硌得骨头疼。 睡不着的慕锦成,这会儿变身成了一个话唠,逮着苏暮春絮絮说个没完。 窗外的月渐渐西移,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前,光影变幻不定。 “小娘舅,时辰不早了,快睡吧。”苏暮春实在坚持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嘟囔道。 慕锦成目光炯炯地瞪着窗外:“暮春,我决定了,一回去,就向熊永年学功夫,往后我得靠自个的真本事,再不让顾青竹瞧不起!” “嗯。”苏暮春梦中呢喃了一声。 慕锦成看了眼身旁已然睡熟的人,笑了笑,开始闭目养神,山中静谧,不一会儿,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带进温暖的梦乡。 次日一早,旭日东升,山中鸟雀争鸣,村里的公鸡也不甘示弱,一个个扯着脖子叫得欢,一个朝气蓬勃的早上又开始了。 慕锦成醒了,准确地说是被吵醒了,在蕤华院,他每次都是睡到自然醒,无论他多早晚起来,在他睡着的时候,院里都不会发出半点声音。 睡眼惺惺,慕锦成躺在床上倾听,沙沙的是顾青竹在扫院子,咕咕的是顾青竹在喂鸡,一会儿,听得院门响了一下,隔了半晌,便听见吧嗒吧嗒的水声。 慕锦成起身,自个找了件烟色锦袍穿上,宝应听见他的脚步声,赶忙进来伺候。 当他回到顾青竹家中的时候,正看见顾青竹拿了柴刀准备出去,他好奇地问:“你做什么去?” “到竹园看看捕兽笼子有没有逮着猎物,你们既然来了,自然少不得尝尝山里的野味。”顾青竹说着,拎起院里的竹篓就要走。 慕锦成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急急地说:“我也要去!” 顾青竹有些哭笑不得:“适才奎哥来说,今儿他家里请你们吃饭,尽尽地主之谊,所以,我就算逮着野味,也是等你们一起吃,急什么?” “要不,咱们等等暮春,正好一起去看紫竹?”慕锦成一心想要跟着去,遂想出个拖延的法子。 “也好,省得专门去一趟,等吃了早饭再去吧。”顾青竹想了想,点头道。 “我去叫暮春!”慕锦成喜滋滋地快步走了。 可怜苏暮春昨儿被他唠叨了半夜,这会儿又被他强拉了起来,一路打着哈欠,回到顾青竹家中。 院里已摆好早饭,红豆粥,玉米窝头,还有几样下饭的小菜。 顾青竹的米面都抵不上幕府的精细,可却是食物本真的味道,很得醉酒没胃口的慕锦成喜欢,薄薄黏稠的粥,入口即化,他一连喝了两碗,鬓边沁出一丝丝汗,却是极舒畅的。 吃了早饭,几人一起去竹园,竹林茂盛,草叶上滚动的露珠,很快就沾湿了他们的衣角裙边,紫竹在竹园深处,入眼很大一蓬,独特的紫色在阳光下泛着光。 苏暮春一见便喜欢上了,他绕着紫竹丛走了一圈,赞叹道:“在南苍县见着这么好的紫竹,还属第一回,你一定费了不少心思照顾吧。” “这是我娘从南边带来的,十多年也就长这么些,你看着哪个好,只管取就是了。”顾青竹慷慨地说。 苏暮春和慕锦成对视了一眼,想当初,问她要紫竹,她那般犹豫,原来竟是她娘的遗物啊,这割爱可就太难得了。 经过再三比较,苏暮春选定了一根紫竹,顾青竹点点头:“苏公子眼光真好,这根紫竹长了四年了,又直又挺,正是成材的好料子。” “嗯,我先做个记号,待走时再来砍。”苏暮春解下腰间一根靛蓝的流苏,挂在竹杈上。 慕锦成手搭凉棚,仰望高大的竹:“暮春,你做了萧,留些枝丫给我做发簪。” “小娘舅好雅兴,金银流于奢华,玉石过于清冷,倒是竹簪古朴沉稳,我爹认得一个竹雕师傅,我们不如求他多做几根,吟诗作画,踏雪寻梅,最适宜戴这种。”苏暮春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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