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防线,像是在活生生地挖他的肉,剖他的心,鲜血淋漓,骨肉离散,哭得他心都快碎了。 他的手不停地颤抖,只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把那个红衣少年捞出来,抱在怀里,安抚他,让他别哭,用指腹擦掉少年委屈的泪水。 他扑上去,扑在棺材前,头磕在棺材面前,磕出森森白骨,血液不断从额头处涌出,可他却罔若未闻,鲜血顺着他如厉鬼般的脸往下流,他手指卡在棺的缝隙中,瞬间被压出一片青紫,居然就要撬起棺材! “师兄,你看这是什么呀?” 记忆中的少年提着一盒桂花糕,往他身上扑,要往他身上挂,过分年轻的脸上是如迎春花般的笑容。 沈乘舟忽然害怕起来,把棺材合上,就意味着他这辈子,此生,都绝对,永远,无法再见到谢纾。 在这个念头起的一瞬间,他的心脏就被什么东西死死地紧紧地捏住,无法跳动,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不能被输送后凝固在血管中,散发着丝丝的冰冷的寒意。 “师兄……你不要死。我一定会……救你的。无论多少次。” 他眼前似乎又看到那夜的大雪。少年浑身是血地倒在雪地中,他躺在血泊中,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颤抖地抓着冰冷刺骨的雪,往他身边爬,少年的血在惨白的雪地上蜿蜒拖行,红得耀眼。 他的手明明那么冰,那么冷,那么小,柔弱无骨,却还是要坚定地向他伸出手,然后……紧紧地握住他。 他当时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那分明是少年孤掷一注的爱。 用尽他生命中最后一丝余光去爱他。 沈乘舟忽然想起,谢纾死的时候,刚好是他十九岁生辰。 曾经有算命先生云游四方,给谢纾算过命,上面说过他一生坎坷,但可长命百岁。 可是,为什么他十九岁就死了? “恕我无礼。” 沈乘舟抢夺过一名守棺弟子手中的剑,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撬动棺盖! “叮——” 长钉刚被锲入,如今居然又被重新撬出,在雨中反射着冰冷的微光。 刹那间,在座的所有人汗毛倒立,接着,宋白笙,李廷玉,祝茫居然也都跌跌撞撞地扑上前。 宋白笙脸上的血泪溅在棺上,李廷玉手掌和膝盖依然还在流血,他踩着一地的酒坛碎片,跪在棺材前,祝茫的白发在空中飘扬。 棺材即将彻底合上的一瞬间,他们终于意识到,他们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谢纾了。他们意识到,他们再也无法见到那个如火般生生不息的少年时,再也看不到那个柔弱外表下闪耀的怎样一颗倔强不屈的灵魂时,所有人像是沙石堵喉,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从此往后,再也不会有个少年偷偷跑来看望他们,再也不会有人愿意为了他们……死去一次又一次,周而往复,死而不悔。 他们仿佛看见少年蜷缩着,脸上的泪一滴滴砸在手背上,呜咽着说:“我想回家……” 那本该是在锦绣丛中被捧着长大的孩子,无忧无虑,他曾经被人保护得那么好,如今……却要彻底长眠。 沈乘舟的泪砸下来,他颤抖着声音,说:“谢纾,不是你说的吗。你同我合籍,是要折磨我,不让我好过。” “你不是说做鬼都不放过我么?!你……你凭什么丢下我就走。” 不少鬼怪们一开始是抱着完全不能相信的态度过来的。怎么可能?医鬼?胡话!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过来,准备光明正大地砸场子,结果到场一看,差点腿软跪下——妈呀!那不是鬼医和黑罗刹吗! 只见一个红色珠帘垂下,两个人站在一左一右,一人蓝袍劲装,抱着剑,另一人则手持拂尘,一只手不断地摸着自己的胡须。 乍一看,两人都是十分普通的模样,可是只有鬼修才知道,这俩人都并非俗物——他们身上鬼气重得可以与他们一打十,若非是生前极高的修为,或者是生前怨念过深,是绝对不能有这样浓重得近乎是黑色的鬼气! 只是,空气中却莫名飘着一股香气,有鬼怪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呆呆道:“好香哦。” “什么味道?” “……人,这是人的味道!” 此语一出,他们刷刷刷地将目光放在珠帘后的红衣少年,像是被诱惑一般,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闻得更多。 只是他没来得及上前,就猛地想起眼前还有两个凶神一左一右,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讪笑一声,最后清了清嗓子,“我是那个,咳,来看病的。” 他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个能看鬼病的人究竟什么来头,但是透过那隐隐绰绰的珠帘,他依稀能看见是个少年身形,便很快失落下来,眼前一觑身旁的鬼医,忍不住啧了一声,心想,若是鬼医能帮忙看病的话,自然不在话下。 可眼下——居然是一个少年?医者是最看年龄的行业之一,而少年看上去不过二十,能看出个什么?想必是有贵人下鬼界,特意逗他们玩了。 想到这,他失望不已,实际上,他中阴毒数年,手指永远湿冷阴寒。鬼医是个冷血无情的,少有出诊,所以他只能靠自己熬过这痛苦。 不过来都来了,他叹了口气,最后道:“我需要支付什么酬劳吗?” 珠帘后是个清脆的少年声,干干净净,利落万分,像是夏夜的晚风吹拂过雨后竹林,有雨露从苍翠的竹叶上滑落而下,落在了地上。 少年尾音有点上翘,似乎在笑:“先不用支付,我给你治好后,你再给我就好。” 鬼怪不怎么相信他,但是他被两个门神盯着,不敢造孽,最后颤颤巍巍地把手放过去,如实道来。 少年想了想,从背后给了他一杯药。 鬼怪一开始不太敢喝,开玩笑,谁知道要是这少年是个庸医怎么办,但是两旁的目光似乎写着“你不喝你就别想踏出这扇门。”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皱着眉,咕噜一声喝完了。 鬼怪心里碎碎念道:“没想到我都成了鬼,还要遇见这种强买强卖的事情,我命苦,我命好苦,我……咦?咦???” 他猛地睁开双眼,惊愕道:“我不疼了?!” 他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些困扰了他十几年的疼痛在逐渐好转,浑身忽然轻松了很多,宛若噩梦被一场温暖的火给燃烧干净,从此他的梦就轻盈了。 他猛地站起来,眼睛居然直接飙出眼泪,差点没喊出一声“爹”来:“大、大夫,我,我……” 少年似乎笑了一下,他塞过来一袋药包,“只是第一次疗程,你现在不疼只是因为第一次服用,等后面的话,效果不会那么大,只能循序渐进,多服用几次……” 鬼怪此时哪里还敢不听,他就差没给少年跪下了,鬼怪语无伦次,“请问我该用什么支付?钱?寿命?或者您想让我帮你杀谁?我……” “一盏长明灯。” 有百姓啜泣起来,他们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呼吸喘不上来,像是有棉花堵住他们的喉咙,他们眼眶通红,哽咽道: 这千百条生命化作了万丈松雪压在少年并不宽厚的肩膀上,他咬着牙,踉踉跄跄地在这冰天雪地中前行。 那并不是一个卑劣弱小的灵魂,而是一个闪闪发光,耀眼如星辰般璀璨的少年。 他经历过懦弱自私无能为力,可依然选择用尽全力地去爱这个世界,即使他已经支离破碎。 酒客们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他们虚伪的嘴脸,那是少年用血去狠狠扇了他们每个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们要睁大他们的狗眼好好瞧瞧,到底谁才是那农夫怀里的蛇,是谁死缠烂打,是谁冷心冷肺! 可是这并不是终点。 在这数百次的死亡中,谢纾其实也思考过。 在不断的尝试中,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无果的结局,除非研制出猩红病的药,不然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拯救这些人。 或许有那么一种可能,他不断地回溯前三年,在那三年疯狂耗尽自己的生命,去学医,然后用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去研制出解药。 天道在他耳边静静道: 而在这数百次轮回中,有那么一次,连锁效应导致李廷玉提前回来。 在天道的庇护下,他们并不会因为猩红病而死,可是在看见所有人都死在他面前时,少年李廷玉崩溃了。 他那些铮铮傲骨被一寸寸敲碎,整个人趴在泥土中,痛苦地锤着地,最后直接发狂,几近死亡。 而彼时的谢纾也已经濒死,他倒在血泊中,看见少年失魂落魄地向自己走来,丧家之犬一般嚎啕大哭,身上涌现出层层的黑雾,眼眸猩红,居然是要走火入魔。 谢纾的心脏疯狂地砰砰作响。全身的骨骼、血液似乎都在尖叫,他在意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但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可你并不是什么都做不到不是吗?” “你知道的,还有一个可能。” 他停顿了很久,等着海棠花彻底盖住了他,他躺在一地落红中,像是笑了一下,眼神平静,再次手起刀落,滚烫的血液喷溅出来。 百姓们忍不住说道。 他们捂着脸,不忍心再看少年无数次重复无用功,也难免觉得少年难免有些愚钝。 这样死去上百次,除了徒增痛苦,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知道第多少刀,他吃力地大口喘息,习惯性地想要继续责骂谢纾,可他的理智被这无边无际、无声无息的黑暗慢慢侵蚀击溃,终于露出下面狼狈不堪的真心。 他眼前再度浮现少年的幻觉,再度浮现祝茫说过的话。 那些话藏匿在黑暗中,如潮水般将他吞没,先是漫延到胸口,他呼吸困难,接着,是脖颈,然后是口鼻。 一声声质问仿佛篡夺了他的空气,他逐渐开始意识昏沉,耳畔嗡嗡作响。 你怎么能说他不爱你? 闭嘴…… 你真的把他当儿子吗? 闭嘴…… 他眼前逐渐扭曲,无数个穿白衣的昆仑弟子凭空出现包围了他,那些弟子在他眼中的面目逐渐拉长扭曲,他们面无表情,脚不沾地,阴森森地盯着他,像是一个个活生生被吊死的吊死鬼。 他们齐齐地张口,嘴巴一张一合,弧度丝毫不差,对着谢棠生低语,在狭窄的屋子中毛骨悚然地重复回荡。 你真不是个东西。 闭嘴…… 如果父亲没保护好孩子,是父亲没有尽职,没有尽责,没有尽心。 闭嘴…… 谢棠生。你什么都没为他做就算了,可……你怎么还舍得说他? 够了,不要再说了,闭嘴…… 你想要乖巧的孩子,那你有没有问过谢纾,想要你这样恶心扭曲的父亲吗? “闭嘴!闭嘴!!闭嘴!!!我叫你闭嘴!!!!!!” 谢棠生重重喘了口气,他嘶声咆哮着,疯狂地试图用拳头去殴打那些幻想,可是他刚殴打上,眼前的幻想骤然破碎重组,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 那个少年乌发凌乱,遮盖住了他巴掌大的小脸,乌黑细腻的发丝被他咬住一角,黏在血淋淋的唇上,浑身因为剧痛而抽搐着,倒在他的怀里,睫毛上滚着一滴疼出来的眼泪。 月色如水般浸湿了他冰凉的面孔,周围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有蝉尖锐地鸣叫。 谢棠生认出来了,这是那个夜晚,他没有相信谢纾,反而强迫他回答,少年被吓昏了头脑,被迫说出了不能说的话,然后死在他的怀里。 怀里的少年冰冷,贫瘠的胸膛一片沉寂,头无力地向后仰,拉出一条脆弱的曲线。谢棠生那些污言秽语忽然说不出口,卡在了喉咙中,要上不上,要下不下。 那个少年在他的怀中那样轻,轻到好像一阵风吹过,他就能破碎。 太瘦了。 怎么会瘦了这么多。 他怎么样?” 夜色沉寂,星火阑珊,宫殿里被浓郁的药味和血腥味包围。 红衣少年静静地躺在高床软枕中,他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绒毯,房间里火炉劈啪作响,香烟袅袅,瘦得菱角分明的脸在月色下几乎半透明,乌发凌乱地贴在额间。 他嘴角还带着抹嫣红的血迹,被人轻柔地一擦,苍白的嘴唇顿时宛若涂抹上一层胭脂,有种脆弱而惊心动魄的美,手无力地垂在床边,像是一株下一刻即将枯萎折断的莲花。 周不渡捻着指腹,上面依稀还残留着少年柔软温凉的触感。他坐在床边,坐姿笔挺,十指交扣,垂着眼睛,神色被鎏金面具覆盖,晦暗不清。 一只老鬼在床边飘着,他生前是赫赫有名的医修,在修仙界至少是排名前三的医者。然而此时他面色凝重,手搭在少年冰凉纤细的手腕上,诊脉半刻,最后吹胡子瞪眼:“这些人真是不知轻重,这小娃娃身受重伤,金丹被挖,本就已经是要死不活了,怎么还能再捅他一剑?!真当他有十条命给他们折腾吗!” “居然还喂回光返照丹,知道这是干嘛用的吗?!这是为了逼问那些濒死的罪人,拷问他们时吊着他们的命用的药!” 小黑一听,心一慌,急忙道:“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他还能,醒,吗?” 老鬼:“醒?若只是外伤,便已经足够致命,他活着便已经是个奇迹了。“ “但是他最大的问题,恐怕不是外伤,而是心疾。”老鬼把手探到少年单薄的胸口上,感受着掌心下艰难搏动的那颗心脏,半晌,犹豫道: “他积劳成疾,久病未医,怕是经历过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若是他认为,活着对他而言,是一种折磨。” 老鬼叹了口气,犹豫半晌,“那么他……” “有,别的,方法吗?”小黑急了,手紧握成拳,呼吸急促。 老鬼想了想,谨慎道:“若是小神医在,应该还是有法子的。但是小神医在江湖上漂泊不定,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小神医”这个名字很稀奇,甚至有点幼稚,但是在医修眼里,他便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听说任何疑难杂症,在他手里都有解决的办法。在医修中,他若自称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哪怕是以医术冠绝天下的蓬莱。 甚至连蓬莱未来岛主谢琅也对“小神医”向往已久。 但此人出诊时,总爱佩戴一黑色面纱,看不清容貌,只能从清俊的身形和清朗的声音推测其年龄不大,每次医治分文不收,无论贫穷贵贱,百姓中有不少对他感恩得五体投地,故被他医治过的人都亲切地称他为“小神医”。 周不渡忽然开口,纤长的睫毛掩盖住他眼底翻涌的血色,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淡淡道:“老先生,医者不自医。” “什么?”老鬼没反应过来,接着,他那双浑浊的老眼缓慢地睁大,消化完周不渡话中的信息,不可置信地扭头望向床上沉睡的少年。那少年重病未愈,眉眼骨相本是艳丽至极,却因病弱平添几分颓靡,脸白得像浸过冷水的白纸,好似下一秒就要悄无声息地消失,“殿下,您的意思是……” 他震惊不已,手忽然抖起来,差点没坐稳从椅子上摔下来,喃喃道:“如此一来,年龄确实似乎对得上,不、不对……他的医术不像是这个年龄能学会的啊?我一直以为是小神医有控声之术,这……” 他自知再说下去会失言,只能苦笑一声,长跪道:“若是这般,便只能靠公子自身毅力去熬过这场劫难了。属下只能……尽力而为。” “辛苦先生。”周不渡极具风度与涵养。 “不辛苦,”老鬼本来是畏惧鬼王之威,才赶来救人,但得知少年身份后,那一点点不忿的气也被彻底咽下,心服口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子救过那么多人的命,合该长命百岁。” 他磕了个头,不知道是磕的周不渡,还是那缠绵病榻的少年。老鬼告辞前去药房煎熬草药。小黑一动不动地看着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的少年,他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地陷在软枕里,浑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胸膛几乎没有起伏。 他心中骤然爆发出一股愤怒与杀意,手指扣进自己的肉里,都快把手扣烂了。 小黑眼都红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再问:“殿下,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周不渡半阖着眼眸,月色从他没什么血色的脸缓慢流淌,顺着他的眉骨划到他下颚,整个人像是一具沉入深海的尸体,无声无息。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才仿若沉眠已久的尸体复苏,微微偏了偏头。 “谁说要放过他们了?”他好似有些疑惑。 小黑愣了愣,“可不继续,浮生,若梦的话……” 白衣鬼王的眉头皱了一下,他轻轻握住少年的手,修长的手指沾上千金难买的膏药,指腹间尽是草药香。 他一点一点地涂抹在少年断过的小指上,像是怕他疼,指腹擦着尾指小心翼翼地打转,他慢条斯理,像是一个提问学生的老师,“你觉得,是一刀避命,还是慢刀子磨,死得更痛苦呢?” 小黑一怔。 他是昆仑宗主与副宗主之子,身为冠绝天下的宗门少主,自出生起便是天潢贵胄。服侍他不是理所当然、荣幸至极的吗?他的书童们都抢着来呢。 他想了想,认认真真道:“我会给你钱的。” 少年手背上青筋都浮起来了,他吸了口气,克制道:“这并非钱的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那还能是什么问题?谢纾迷惑极了。以前他只要一开口,他的书童们都积极地蜂拥而至,毕竟他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出手确实阔绰。 只不过对于这小少爷来说,能背他上下昆仑的“人形步撵”也是十分有讲究的。他不是随便的人,因此,每当有书童蜂拥报名时,他都会嫌弃地挑挑拣拣半天。 肥的不要,丑的不要,太瘦的不要,有汗味的不要……宛若挑选后宫嫔妃。 总之,能背他的书童,外貌必须干净漂亮,穿着必须整洁利落,同时性格必须要十分好,非温柔体贴不可,头发要一丝不苟地扎起来,闻起来也必须只能是最简单的沐浴皂荚味。 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汗味,则会被少爷气得直接丢出门外,若是有了汗味还碰了少爷,不仅免不了一顿揍,当晚院子里还会有火光冲天而起,跑过去一看,这小兔崽子居然把自己衣服给点着烧了! 伺候这祖宗比伺候皇帝还难,就差没焚香沐浴了。 因此,谢纾对比了一下他对书童严苛的挑剔,觉得自己简直是史无前例地青睐少年。别说羞辱了,应当是莫大荣幸、无上荣光才对! 他这般想着,就没皮没脸地凑过去,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脸,伸出手蹭了蹭少年,勉强地释放了一点自己高高在上的好感:“背背我嘛。” 过去他往往用这招与母亲撒娇,百试百灵。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少年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不。” 谢纾愣了一下,他似乎有些困惑,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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