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 谢纾这些年武功修为越发高深,即使如今金丹已失,但他的身法依然老练狠辣,与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有天壤之别,一招一式间,竟仿佛是个无情的杀人兵器。 两个人过招拆招,眨眼间交手数回,空中全是凌乱中透着规整的交手残影,烛火直接被劲风扑灭,周不渡心知不能继续打下去,谢纾现在知觉全无,再打下去他的伤口必然开裂。 因此他故意留了个破绽,抓住少年的手腕,却留了个空档,百密一疏间,少年凭借野兽般的直觉,竟然是直接不客气地张嘴,居然死死地咬住了周不渡的脖颈! 他此时整个人倒在周不渡身上,两个人像是在拥抱,气息交缠,可暧昧却被少年残忍的撕咬打破,他尖利的牙齿刺入男人脖颈上的血管中,血液瞬间流出,一时间,把周不渡半边的白衣都打得透湿。 可是周不渡却连一声痛哼都没有,他把谢纾从身上撕下来,像扯一只发疯的猫,他不容掌控地把少年重新压回床上,少年两只手交叉被他摁过头顶,另一只则掐住谢纾苍白狰狞的脸,低声喝道:“是是,你清醒点!是我!” 谢纾却充耳未闻,恨恨地瞪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白衣人,他满是鲜血的脚趾在床上胡乱踢蹬着,床单沾满了他的鲜血,被他踩得凌乱,像是落雪上的红梅,嘶声道:“放开我。” 他木然道:“我还没有完成任务,九鬼巷的‘姥爷’我还没有解决,东南方向的十里小镇还有一个人等着我去处理。所以,” “放开!” 他脱臼的手还在试图继续攻击周不渡,像是一个被输入了指令没有意识的木偶,又像是一只疯狂无情的野猫,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只知道杀人。 “谢纾!!!” 周不渡掐住谢纾的脸,谢纾却一口又咬在他的虎口,尖牙瞬间划破皮肤,他的手被谢纾咬得鲜血淋漓,可是他却罔若未闻,死死地盯着少年因为惊惶绝望不断震颤的瞳孔,低声吼道:“冷静!你没有在子规城!” “看着我!我不是李廷玉,不是隋连锁,天道已经死了,你不用杀人了!” 谢纾表情一会是极致的漠然,一会是扭曲狰狞。他牙齿里都是鲜血,冷漠,愤怒,恨意,绝望,事不关己,各种崩溃的情绪包裹住了他,“我不能再犯错了,我这次会把他们好好杀死的,我不能再犯同一个错误,我……” “不是。”周不渡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他的额头抵着谢纾的额头,两人鼻尖相碰,他望着谢纾的眼睛,一字一顿,“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 “冷静下来!天道已经死了!子规城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他跌跌撞撞,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幽香从少年的衣襟中飘散出来,少年青涩还没来得及长大的身躯柔柔软软地贴着他,直白地宣诉着他热烈的爱意。 他分明不记得少年,可是那一瞬,心脏如擂鼓般轰鸣,浑身僵硬,内心忽然涌现出窒息般的烦闷与悲痛。 那种悲痛无法言喻,无处宣泄,只觉得全身上下从头皮到脚尖,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每一滴血液,都像被人在用巨大的石轮缓慢地碾压着,碾压着,鲜血淋漓,疼痛不堪。 仿佛在提醒他,逃,快逃。 否则他将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这辈子都在痛苦中渡过。 ——那哪里是烦闷,分明是初见心动,心乱如麻。 “沈乘舟,谢纾从未说谎。” 宋白笙脸上的魔龙愤怒地咆哮尖叫,他一字一顿:“是你负他。” “他是为了救你而来,而你却……让他难过了。” 沈乘舟手中的剑骤然发出一声尖啸。 那尖啸声嘶力竭,撕心裂肺,几乎穿透了整个苍穹,好似一个人的灵魂被活生生地撕裂开来。 昆仑整座山脉猛地摇晃了一下,头顶的雷云被这声尖啸劈开,轰然破碎。 咔嚓。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剑乃剑修之魂,是他们的道心,是他们这辈子所追求的成仙之途,胜过他们自己的性命。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道心破碎,痛不欲生,此生煎熬。 而如今,沈乘舟的剑,每一分,每一寸,每一个角落,全都碎成了齑粉,化作了一粒粒银白色的雪盐,飘散在半空中。 他猛地站起来,眼睛居然直接飙出眼泪,差点没喊出一声“爹”来:“大、大夫,我,我……” 少年似乎笑了一下,他塞过来一袋药包,“只是第一次疗程,你现在不疼只是因为第一次服用,等后面的话,效果不会那么大,只能循序渐进,多服用几次……” 鬼怪此时哪里还敢不听,他就差没给少年跪下了,鬼怪语无伦次,“请问我该用什么支付?钱?寿命?或者您想让我帮你杀谁?我……” “一盏长明灯。” 少年打断他,笑道:“一盏长明灯,就够了。” 鬼怪呆了一下,这报酬可真奇怪。 他试图讨价还价,给少年更多的东西,比如金银珠宝,但是少年就是只要长明灯,他最后感恩戴德地狂谢一顿,搞得红帘后的少年都快不知所措了,才被鬼医龇牙咧嘴地拿拂尘赶出去。 谢纾擦了擦汗,忍不住道:“怎么这么热情呀……这个病,不是很好治吗?” ——没错,在红帘之后之人,正是谢纾。 他有些呆呆地,不明所以,那些药方就是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他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但是总之就是当他看到了,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他准备让下一个鬼进来,鬼医站在后面,忍不住磨着牙,嫌弃道:“这群臭鬼,治他们做什么?反正横竖不会死,浪费我小徒弟的时间。” “万一他在外面,吹多了风怎么办?着了凉怎么办?累着了怎么办?把这群臭鬼全杀了都不够赔的。” “而且居然不要报酬,只要长明灯?这怎么行,非得每个人给我小徒弟至少十年的寿命,让他长命千岁!” 他一点也没有“医者仁心”的自觉,只觉得眼前这群臭鬼浪费了他与小徒弟的相处时间,恨不得把他们全拖入油锅炸了,碍眼至极! “殿下,说,要让,哥多接触人。” 小黑抱着剑,他的语气似乎也有些困惑,“他说,要,增加,锚点……这是什么意思?” 鬼医闭上嘴巴。他岔开话题,哼哼道:“算了,老夫不跟这群臭鬼计较。” 不过到后面,鬼医还是忍不住计较起来——无他,鬼界有风,红帘被吹起来时,露出了少年稚嫩的脸庞,让帘子外的鬼怪们看了便直接呆住了。 彼时谢纾第一次来到鬼域时,蓬头垢面,全身是伤,宛若兰若寺的女鬼,谁见了都忍不住尖叫一声,此时此刻,他却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像是一截新生的藕片。 “好可爱啊。” 有鬼怪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碰碰少年光滑白皙的脸颊,谢纾最近被周不渡照顾得很好,虽然身上依然没有几两肉,但是脸颊的肉却慢慢多了起来,从上往下看时,像是两个小而柔软的白面团子,让人忍不住揉捏一把。 红衣少年吓了一跳,可那只手还没来得及伸过去,一把雪亮的刀汵然出鞘,冷冰冰地往桌子面前猛地一砍,那只手但凡再伸过去半寸,此时便已然肢体分离。 鬼怪差点没忍住尖叫一声,脸拉得老长,被吓得翻白眼,就听见一个少年冷冽的声音,“不想要,手,就继续。”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眼睛,发现原来是方才一直抱着剑的蓝衣少年。他脸色沉闷,一身劲装,警告地盯着不安分的鬼怪,侧脸在刀锋的反光下显得更为瘦削线条尖锐,像是一把随时为了谢纾而出鞘的剑。 老鬼医在旁边觑着,差点气得捻断自己的胡子,一脚就要把这个鬼怪踹出去,怒了:“我都还没有摸过我徒弟的脸,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抢我——” 那鬼怪瞬间哭得更惨了,涕泪横流,可怜巴巴,谢纾忙不迭地抱住老鬼医的手,道:“他不是故意的,师父,你别欺负他了。” 老鬼医被他一声“师父”唤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偷偷看自己的小弟子,一身红衣衬得他白白嫩嫩,像是一株还在长大的小树苗,乌发垂落在肩头,眼尾的一粒红痣衬得他眉目愈发动人,仰着头看着他,脸颊还有点被周不渡喂出的肉,似乎戳一下就能陷下去,宛若白色的小米糕。 ——一条名为“不悔路”。 从今往后,“不悔”便是他的道心。他将为了这两个字,终其一生。 天道给了他无数次死亡后重来的机会,他又何尝不能把这般机缘化为己用? 他又何尝不能借此修道,再上一层楼? “不悔”,“不悔”,可不就是,大不了,死了再重来,永远也不会后悔,永远都能拼尽全力吗? 他的不自信终于被母亲坚定不移、无条件、绝对的、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信任给打破了一个口,他就像是一只被圈养在家的猫,眼下,他终于踏出了真正的一步。 虽然从今往后他注定流离失所,注定往后的路艰难而惨烈。 ——但是他不想后悔了。 不想再次看着母亲被吞没在火海中。 不想抱着白衣少年的尸体,在暴雨中无能地哭泣。 不想埋怨自己,为自己的行为悔恨不已。 谢纾的命运大概是从此刻开始,就注定成为了佛桌边燃烧着红蜡。 火焰向上,泪流向下。 但永远是最明亮、最干净的模样。 他被爱推着前行,谢纾久久没有动弹的修炼门槛,终于松了一个口。 腹内,似乎有颗圆润的金色圆球在缓慢地转动着,承接天地灵气,汇聚于四肢百骸之中。 他竟然顿悟了,从筑基中期,直接飞跃到了金丹初期。 他们这次好好告别了。 不再匆促,不再生离死别。 门忽然被用力推开,窗外的暴雨瞬间哗啦啦地灌了进来,一片电闪雷鸣中,谢棠生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兴师问罪:“谢纾,谁允许你从祠堂——” 他手中的灵鞭还未收,话忽然一窒,上了贺兰缺的眼睛:“兰缺?你怎么在这?你……” 贺兰缺看着他,她放开了谢纾,在谢棠生怔忪与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掌心带风,一巴掌,狠狠地,用尽全力地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谢棠生一个八尺男儿,居然直接被这个巴掌扇飞。 他直接从屋内被扇到屋外,撞坏了门窗,一阵噼里啪啦声中,他跌落在泥地中滚了两圈,狼狈不堪地起身,绸缎昂贵的衣服上满是脏泥,玉冠直接碎裂,雨水灌进他的嘴里,他瞪大眼睛,“兰缺,你疯了?!谢纾他杀了人,他——” 老鬼医不行了。他捂着自己的心脏,“哎呦哎呦”地叫唤,心想完蛋了,萌死老夫啦! 他忍不住对比了一下自己上一个便宜弟子虞爻和眼前的红衣少年,心里愈加鄙夷,冷哼想道:虞爻那个废物,长得一般般也就算了,心肠没有眼前少年的半分柔软,又臭屁又自以为是,与谢纾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好一个废物点心! 他对自己戴上的厚厚的老父亲滤镜不以为意,丝毫不顾自己那个常常被人夸赞好样貌好天赋的大弟子的死活,只是看着谢纾,一颗心就要化了,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他有个这么可爱又聪慧的关门弟子。 至于虞爻?——让他吃屎去吧! 男人脖颈处的血淅淅沥沥地打在少年素白的面庞上,好似一场落雪。 谢纾忽然安静下来。 他怔怔地睁大双眼,“死了……?” 他不可思议般,“怎么会死呢。” 周不渡伸出手,谢纾以为他要打自己,立刻一缩脖子,手臂交叉地护在头顶。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没发生,结果是轻轻的抚摸。 第 58 章 第 58 章 地下室阴冷潮湿,角落里堆积的稻草已经发霉。 红衣人手中撑着一盏烛灯,灯火在他瓷白的脖颈上渡上了一层暖黄的光,窄瘦纤细的腰上,一个八卦镜被红绳坠着,微微闪烁着光。 那八卦镜造型奇特,上面刻满了看不懂的铭纹,尾端坠着一枚古老的小铜钟,在半空中晃荡着。 李廷玉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他反复地上下打量着那枚铜镜,忽然想起谢纾背叛昆仑时,闯入了断天阁,偷走了昆仑至宝—— 溯回镜! 他居然能用溯回镜?! 李廷玉忍不住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谢纾怎么都死不了……” 怪不得他试图杀了谢纾那么多次,他却总是能活着。明明他的修为水平高谢纾一个等级,却永远会被他逃走!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谢纾居然能使用溯洄镜这种上古至宝,溯洄镜已经千年不认主,谁能想到居然认了谢纾这样的人?! 他眼睛通红地盯着秘境中的那名红衣少年,他看着他扶起差点对他扑通一声跪下的商队领队,看着他执一盏灯火,带着狼狈不堪的十余个人踏着布满苔藓的台阶,往上走去。 少年长发及腰,在烛火下发丝摇曳着,李廷玉一错不错地看着,火红色倒映在他的瞳孔中,他那么用力地盯着,仿佛透过这重重幻影,他能捉回那抹红。 他忽然笑起来,笃定地想,所以谢纾一定没死。 这个念头刚升起,这几日满腔郁结不散,积压在心的烦躁骤然烟消云散,他一身轻松,眉眼舒展开来,眼神冷下来,冰凉地看着他视野中的那抹红。 所以他能报仇。 他可以抓住他,打断他的手,折断他的脚,他可以把溯洄镜锁起来,不让谢纾利用死亡从他面前逃走。 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他在子规城冤死的百姓们的衣冠冢前,磕头谢罪。 秘境中,商队十余人跟着谢纾颤颤巍巍地离开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在看见那些杀了他们弟兄的匪徒死亡,几乎不敢相信。 那个年纪尚轻的小伙子在看到的那一刻,眼泪就落下来,几乎嚎啕大哭,商队的领队差点直接跪下来,感恩涕零地对那红衣少年,想要磕个响亮的头。 他没能跪下去,感觉到有力量托举住他,他愣愣地抬头,红衣少年沉默地扶了扶自己的斗笠,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指了指角落。 领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扭头一看,在角落里发现自己完好无损的货物,眼泪忍不住也积蓄在他的眼眶中。 他们其实也是最普通的百姓,最近恰逢旱季,然而他们所属的城邦却苛责税收和粮食,只是因为城中的官吏想要新建粮窖。 这些粮窖上窄下宽,深约三丈,窖底由青膏泥、木板和谷糠等铺就而成,窖顶高出地面,顶上覆青瓦,这些粮窖可以用来储存粮食,帮助官吏渡过这样的旱季,却苦了下面的百姓。 因此他们一路奔波至蓬莱,再沿十里川回程,于路上用丹药更换粮食,就为了帮助城内的百姓能活下去。 可是十里川遇匪,他们本来都已经做好放弃生命的打算,可是死前想起父老乡亲,未尝不悲切,先是经历了心急如焚,尔后心如死灰。 可那戴着黑纱斗笠的红衣人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一身张扬鲜艳的红衣,腰上挂着一八卦镜,面目被掩盖在黑纱下,晃动中隐约可见一抹耀眼的白,听声音年纪应该还在少年,却杀了一地的匪徒,带着他们从地狱一路往上,仿佛那是飞升的天梯。 更何况少年一身气质,很明显并非凡人,修仙之人插足凡间事,这是极为罕见的事情,大部分仙师高高在上——大概在他们眼里,凡人和求道者不是一个物种。 他并非没有怨恨过那些修道者,明明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不愿意插手凡间事,若要追问,便是插手凡间事心不以静,难以过飞升时的雷劫。 可眼前的少年却救了他们。 他撑眼望去,那红衣如火,跳动在他的眼底,少年指尖上沾染了肮脏的血污,身上还滴着雨水,一想到为了他们,居然灰头土脸起来,他们不可谓不感动。 “斗胆问恩公大名?”那领队被红衣少年托举住,无法下跪,只能深深地作揖,“在下商归隐,眼下我们商队运输的是攸关一城百姓性命的财物,此举义薄云天,望恩公告知名讳……” 他一副还没说完,还要掉书袋子的模样,谢纾最受不了这种讲礼仪礼节的书呆子,他像是被他吓到一般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最后直接仓促离开,居然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在少年猛地转身时,黑纱被风扬起,露出半张清秀白皙的侧脸,肤似玉雪,眉目如画,一瞬间仿佛透过那层朦胧的纱,望见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心脏兀地一跳,胸口仿佛被无形铁锤重重击了一记。 霎时之间,包括商归隐,所有人都有些口干舌燥,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张模糊的侧脸,眼睛都移不开了。 少年最终消失在层层雨幕之中,商队却一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难以忘怀,那惊鸿一瞥烙印在他们所有人的眼底,心底,是梦里偶尔想起都会惊艳的花。 秘境外,原先还在七嘴八舌议论着是是非非的百姓们,看到谢纾救出那支商队时,终于彻底沉默了。 刚刚群情激奋的百姓与酒客们纷纷动摇起来,他们瞪大眼睛,瞳孔震颤着,呼吸凌乱,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一向习惯了对血观音喊打喊杀,任意辱骂,皆因为他那“硕果累累”的罪行,简直多到了罄竹难书的地步。 可若是某一天,你忽然知晓,你一直骂的某个人,其实是你一直误会他,一直扭曲他,他做的都是好事,却不被你们理解,而你们还要对他肆意谩骂——这是种怎样的感受? 他们脸上有种奇异的烧灼感。 “……不可能。” 江城主忽然出声。 他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秘境,拳头紧紧地握着,指甲陷进肉里,掌心扣出了血。他眼睛蔓延出红色,牙齿被他咬的咯吱作响,怒吼出声:“不可能!!!” 他猛地转身,看向那些面露犹疑的百姓们,指着那秘境中的幻影,质问道:“那我父亲呢?我父亲算什么!!!” “他帮助过那么多的人,我们一家散尽家财,帮了子规城那么多,可是我父亲最终被他吊在城墙上!” 不少百姓认识他的父亲,陷入沉默。 江城主气得两眼通红,还在继续怒道:“可你们就因为他救过这么些人,就原谅他了?那他杀的一城百姓怎么算!” 李廷玉道:“够了。” 他扬起脸,吐出几个字:“一码归一码。” “或许,”他冷漠道:“谢纾是救过人。” “可,他也杀过人。” 他转过身来,看那些刚刚一瞬间动摇了的人们,“你们现在为他说话,明天说不定就会成为他的剑下亡魂。” “你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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