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小说

韶华小说> 灵启都市 > 第107章

第107章

了一下周不渡。 猫的舌|头是有倒刺的。周不渡被舔得立刻收回手去,掌心烫得发怵,他压低声音,哑声说:“是是,别叫了……” 谢纾靠在他身上,过了好一会,涣散的瞳孔才重新聚焦,他怒气冲冲地瞪了周不渡一眼,“还不是你乱摸我尾巴!” 周不渡眉头一跳,哄道:“是我错了。好了,别生气,穿好了。” 等少年脸上的酡红褪去,猫耳和猫尾颤颤巍巍地缩回去,周不渡才牵着他,出了门。他一出去,裁缝漫不经心地看过去,瞬间看直了眼睛,张大了嘴。 少年穿白衣时已经显得容貌绮丽,可是,一穿上红衣时,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他的腰身被衣带勒得细而窄,整个人好像变得诡谲而又艳丽,甚至掺杂着淡淡的圣洁,令人想起了浴血的玉面观音像,漂亮灼目,饶是装扮繁重的花魁也比不上他。 少年偏偏还对他的样貌毫无知觉,只是踢了踢腿,小腿上的银链叮叮当当,他笑得眼睛弯起来,眼角的泪痣惹眼至极。他说:“好看吗好看吗!是不是很好看!” 他一兴奋,猫耳和猫尾又要蹦出来。周不渡警告似地捏了捏小猫的后颈肉,“是是。” 谢纾知道他什么意思,只是哼了一声,就冲了出店铺。他不懂买物交钱,心里还记恨着刚刚周不渡碰到他尾椎的事情,同时,又因穿上了好看的衣服,只想要去大街上炫耀,因此,完全把周不渡忘在了脑后。 周不渡冲出去时,已经不见了少年的身影。他脸色大变,偏偏裁缝跟在他后面,小声喊道:“公子!” 倒不是衣服没给钱的事。这家店都是周不渡名下的财产,只是,他刚刚收到消息,沈乘舟快要到了。 把这狗东西杀了的机会只此一次,若是错过,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可是周不渡几乎没有犹豫,他低声命令道:“暂时交由小黑处理。” 谢纾从他视野中消失时,他面色瞬间惨白一片。上一次他没看好小猫,小猫就被人类折磨得去掉了半条命,奄奄一息。若这次又要重蹈覆辙? 他呼吸不正常地颤抖,整个人都快喘不过气,脑海中似乎翻涌起某种粘稠的记忆,关于少年与死亡。与之相比,沈乘舟反倒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谢纾只是一时间上头,其实也没想着走远。只是,人类街巷太过复杂,这里弯弯曲曲,绕得比人类的肠子还要九曲十八弯,只是几个转角,他一扭头,就已经完全忘记了来时的路,而偏偏今日不知是什么节日,游访者众多,人们摩肩接踵,嘈杂声吵得人耳朵疼。 谢纾这才知道跟在周不渡身边的好。他身边总是安静沉稳的,而且,他会不动声色地将谢纾护在身后,不让他被粗鲁的人群撞到,宽大又温厚的掌心牵着他,让他永远不会担心迷失。就像是你走在路上,而他永远会在你身边。 谢纾莫名有些失落。若他的猫耳还在,此时想必已经耷拉成飞机耳了。 他跟着人群漫无目的地游荡,走累了,忍不住蹲在墙角,抱着膝盖,扁了扁嘴。 他把头埋在膝盖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有人看到他这般,就过来问他是有什么困难吗?纷纷被警惕的少年疯狂摇头拒绝了。 除了周不渡,他谁都不信。 ……可是周不渡去哪里了呢?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娇气任性了? 小猫后知后觉,所以……他会不会嫌我麻烦,就不再找我了? 他越想越委屈,眼眶都有些红了,咬着衣角,吸了吸鼻子,再抬起眼睛时,却愣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 一个白衣人站在不远处,他身边似乎围了几个人,他表情冷淡,眉目俊秀,是一张顶好的君子模样,只是,笑起来时,却总觉得他笑里藏刀,漫不经心。 ——周不渡的脸! 谢纾向白衣人跑过去,他一开始只是挪动了几步,接着,越跑越快,然而,刚刚蹲太久,腿已经全软了。他几乎是摔进了白衣人怀里,气呼呼地打了白衣人一下。 白衣人身边几位脸色大变,手摁在了腰间的佩刀上,然而,白衣人只是眉心一蹙,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抬起,又压下。 谢纾对刚刚差点发生的危险无知无觉,他牵起白衣人的手,恶人先告状,板着脸训斥说:“你怎么乱走呢?我差点找不到你啦!你再跟丢,我就不要你啦。” 白衣人——沈乘舟眯起眼睛,看向怀里漂亮精致的少年,鼻尖传来淡淡的暗香。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陌生的少年,少年眼眸亮晶晶的,鼻尖小巧,唇瓣殷红,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的红衣分明是他订制过的衣服。 ……这就很有趣了。 他冷淡的脸色有所松动,嘴角勾勒起一个凉薄的笑容。然而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气质如沐春风。他思考着怎么勾着眼前这小少年说清楚衣服的前因后果,只是,不等他开口,少年就忽然伸出手,向他递过来什么东西。 红衣一拿出来,谢纾的眼睛就亮了起来。红是极其正宗的红色,仿佛桥边压在枝头上,沉甸甸怒放的红芍,衣袖处用金线勾勒出一道道蝠纹,每一处剪裁都十分精致得体,隐约还能闻到一股暗香。 谢纾雀跃地接过了衣服,好美之心已经刻入他的骨髓里,他乐滋滋地抱着衣服转了一圈,然后闯入试衣间。周不渡在外等待他,与裁缝一浅一深地聊了起来。 谢纾一走,周不渡原本还算生动的神情就变了回去,他脸上的笑意收敛,一双眼眸的温度缓慢降了下来。他不紧不慢地问:“准备得如何?” 裁缝表情也收起那副奸商本色,他恭敬道:“回公子,都准备好了。暗卫们也已经在该埋伏的地方埋伏好了。” “已收到皇室消息,今日,太子必然要游行街头,也会路过小人这里取衣。” 这也是为什么他把红衣给了周不渡。毕竟眼前人才是他的老板,沈乘舟那伪君子算个屁? 周不渡垂着眼,不声不响地盘算着什么,不过,他的思路很快被打断,因为试衣间里传来少年的声音:“不渡哥哥!” 少年似乎隐约掺了点哭腔。周不渡心一跳,立马上前,隔着试衣间的帘子,问:“是是,怎么了?又摔倒了?” “不是……”少年扭扭捏捏地,最后,帘子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只皓白细瘦的手腕。 谢纾把周不渡拉进了试衣间,周不渡踉跄一下,艰难地在狭窄逼仄的试衣间里稳住身体,“怎……” 他一开口,就住了嘴。试衣间太小,只能容一人站立,若是两人,便只能胸贴胸,面贴面了,距离几乎为零。 眼下,少年整个人几乎窝在他的怀里,他骨架小,从背后看,只能看见周不渡宽厚的肩膀,轻而易举地就把少年完全遮盖住。周不渡低下头时,就看见少年身着红衣,红衣颜色浓艳,极其刺激人的视觉,与少年雪白的肌肤一对比,更是衬得少年肤若凝脂,生机勃勃。 然而谢纾眼下却是衣冠不整,衣服滑落,雪白凝霜的肩头完全露出来,隐约还能见到一小颗木婴果。他嘴里叼着衣带,涎水濡湿了一小片,仰着头,雪白的脖颈绷出优美的弧线。他似乎有些羞耻,含含糊糊道:“能不能帮、帮我。” 周不渡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你……”他几乎有些无奈,“你还没学会如何穿衣吗?” 这些时日里,他每天都教谢纾如何穿衣,可是少年却依然笨手笨脚的,不过好在他穿的是周不渡的衣服,又不爱穿裤子,每天就是把衣服一披,腰带一束,就大功告成。只有出门时,才会勉强让周不渡给他穿好衣服。 谢纾闻言,却有些不太开心,他气鼓鼓的:“分明是这些衣服太过繁琐。所以人类为什么要穿衣服?有什么好看的么?” 他作为猫的时候,每天都是赤裸的。因此十分不理解人类的羞耻心,愤愤不平地挺了挺胸脯,红衣在他胸前勾勒出柔软的弧度,潮热的呼吸不断喷吐在周不渡耳垂处。 周不渡额角青筋跳了跳,最后只能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罢了。大不了帮你穿一辈子衣服了。” 虽然替人穿衣服似乎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不过对于周不渡来说,反倒是另一层含义。 谢纾没有明白自己在奖励某人,闻言,只是得意地哼哼了两声,心满意足,尾巴都差点激动地露出来。 不过,少年虽然看上去娇生惯养的,但是穿衣服却还是很乖的。周不渡让他抬手,他就抬手,让他抬脚,他就抬脚,踩进长袜里,衬得两条小腿又细又白,笔直修长得令人挪不开眼,全程乖乖地窝在你的怀中,若不是呼吸细细柔柔地吹在你的脖颈处,倒像是一个完全属于你、乖巧地任你摆布的人偶娃娃。 周不渡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试衣间果然太过狭小,他不小心擦过了谢纾的尾椎,谢纾忽然瞪圆了眼睛,脚趾蜷缩着绷紧,瞳孔竖成了细细一条直线,从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嗯啊……” 沈乘舟意识到少年似乎是认错人了,他不动声色。周围的人却脸色微微一变。他们警惕地想要上前,然而沈乘舟却在背后做了个手势。 他们面露迟疑,沈乘舟侧头,对他们警告似地瞥了一眼,他们最终才艰难地点头,慢慢退入人潮中。 谢纾没有注意到他们,因为沈乘舟脸上忽然绽开一个笑容,他风度翩翩,几乎是温柔地伸出手,接过了他那朵小红花。 然而,他并没有收下,而是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撩起少年鬓边的碎发,将小红花插在了他柔软的耳畔。 他的手擦过了谢纾的耳畔,谢纾愣了一下,他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抬头,小红花的颜色鲜艳,更显得少年唇红齿白,一双睁大的眼眸水润莹亮,像是一个簪花的小女孩,漂亮得令人心头一紧。 沈乘舟微微一笑,说:“很衬你。” 他抱着一种审视的态度上下打量谢纾,像是发现了某种新奇的玩具,尤其是在瞥到了谢纾低下头,却露出一对微微泛红的柔软耳垂时,眼眸颜色变得更深。 沈乘舟向谢纾伸出手:“继续逛逛,如何?” 他背后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一双深情的桃花眼流转着华光,谢纾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那是周不渡不是吗?是这段时间对他很好的周不渡。是替他温柔穿衣,照顾他吃喝,以及纵容他的任性的哥哥。 他嗫嚅了一下,最后别扭地扭过头去,只是,手却搭在了白衣人那只伸过来的手上。 沈乘舟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有趣。 他勾起嘴角,牵着这个认不清人的笨笨的小猫,朝着市集深处走去。 两个人顺着街坊不断游走,谢纾走走停停,他目光新奇。人类的市场总是有很多新奇的古玩,比如,会吐出石头的青蛙,又比如说,会发光的宝石。而沈乘舟见到他感兴趣,便豪横地大手一挥,给他买下各种感兴趣的小玩具。 ——那是一束很小的小红花,一看就是外边路边随便捡来的野花,只是胜在颜色艳丽,配合少年明艳的笑脸,莫名令人移不开视野。 沈乘舟心里的念头一空,愣了一下。 他生在皇宫,这辈子荣华富贵,什么都能享用到。只是……长这么大,倒是从来没有人送过他花。 还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野花。 少年牵起他的手,“啪”地一声用力放在他的掌心,温热潮湿的体温顺着他指尖传来,他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弯起眼睛,眼眸中是春阳烈火般的生命力,他嘟嘟嚷嚷地说:“算了,送你一朵小红花。算、算是奖励你。” 沈乘舟怔怔地望着手心中那朵漂亮的小红花,嘴角凉薄的笑意一滞,胸膛里一颗心脏忽然用力跳动了一下。 在他们眼中,眼前的一切又逐渐和前世重叠。少年的红衣被暴雨打得透湿,满地都是残花败柳,湿漉漉的乌发披散在他嶙峋的肩头,他隔着重重雨幕,回头望了一眼,露出半张巴掌大,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 他乌黑的眼睛里满是疲惫,可是又充满了怔然,好似不太舍得,却最后还是放下了,化作一滩用尽全力燃烧,最后却被众人浇灭成余烬的一簇小火苗。 谢纾不知道他们两个忽然间怎么了,他茫然不已:“我只是来散散步……” 可是他话没有说完,就忽然被人抱住了。 一阵槐花香猛烈袭来,将他重重包围。他呆呆地抬着头,耳鬓传来摩擦的触感,以及另一个灼热滚烫的温度。 白衣少年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他死死地抱着谢纾,浑身不停地在打颤,眼角缓慢地,浮现出一道惨白的月牙疤痕。 第 149 章 第 149 章 谢纾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槐花香无孔不入地裹着他,在春夜里显得格外地浓郁且排外,好似恨不得化作有形的幕布将少年死死地标记住。 那是个令人窒息的拥抱,抱他的人好似恨不得将他拆骨入腹,每一根骨头都要融为一体,刻上他的名字。他一直在剧烈地颤抖,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发梢。 祝茫表情一变:“你……周不渡?” 谢纾艰难地从他的怀里挤出个头,呼哧呼哧喘着热气,他看见了对面的祝茫和李廷玉,忍不住羞恼道:“棺材脸,你在干什么!” 他刚想要推,可是他那总是冷冷清清,出尘君子般的师兄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抱他抱得更紧,嘴里不停地呢喃道:“谢纾……谢纾……是是……是是……” “没有背叛昆仑。” “没有对不起母亲。” “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 他抬起头,暴雨从天而降,砸落在他的脸颊上,生疼而咸腥。湿漉漉的乌发贴着他苍白的脖颈,他的睫毛抖了抖,落下一片脆弱的阴影,“你们说的那些坏事……我没有做过。” 沈乘舟紧紧地抿着嘴,可他开口时,却依然透着冷如骨髓的冰渣,他失望道:“谢纾,你居然还死不悔改。”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这么多年,究竟都做了什么?” 一阵尖锐的耳鸣袭来,记忆碎片在他的脑海中沸腾,像是砸在他身上四分五裂的花瓶,他几乎能感觉到耳廓被自己的血打湿,淌进他的脖子。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喃喃道:“……我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这句话仿佛是在嘲笑他这三百年的困苦时光,好似这些年都是浮光泡影,最后镜花水月,一场空。 他眼前一片白光,怔怔地站在原地,水被拍在岸上,打湿了他的脚。他静了静,最后,眼睛弯了起来。 谢纾笑起来实在是好看至极,他不笑的时候也很好看,可是笑起来,就让人想到了春雪乍融,微雨潇潇,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沈乘舟在铜镜中惊鸿一瞥,瞥到一寸模糊的侧影,怔了一瞬间,就听见里面的少年软软道: “我不记得了。”竟是要在新婚之夜抛下他,去见别的人。 这简直像是又甩了他一巴掌,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手指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厉声喊道:“沈乘舟!” 沈乘舟漠然转头,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没有感情的东西。谢纾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强压下心中诸多乌七八糟的情绪,“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你应当是知道的。” 洞房内,满眼的红纸灯笼。他坐在一地狼藉中,脸上的盖头早已不知所踪,他的侧脸有些红肿,乌发散乱地贴着他的脸颊,可是他却倔强地抬着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强势地命令道:“不许走。” 要是沈乘舟真的就那么走了,无疑会让他成为一个千古流传的笑话。沈乘舟冷眼看着谢纾,似乎是要等谢纾拿出威胁他的筹码,而谢纾也确实如他所愿了—— “否则,我就引爆祝茫体内的金丹。你永远也别想见他了。” 话音刚落,门外弟子的脸色骤然僵硬,接着,便看见沈乘舟眼中寒冰碎裂,倏然爆发出熊熊怒火,下一秒,阴风大作,本是喜庆的婚房内骤然降低了十几度,冰霜四起,而沈乘舟便已以迅雷之势地掐着谢纾的脖子,将他狠狠地摔倒在床榻上! 沈乘舟目眦欲裂,咬牙切齿,“谢!纾!!!” 沈乘舟嘴角也带上了血,眸中闪着猩红,压抑的怒气快把他吞噬殆尽了,他抓着谢纾的脚踝用力把他拖回来,低喝道:“你逃什么?!不是你强迫我同你合籍么?!现在如你所愿,你逃什么!!!” 床上全是长长的拖曳的痕迹。洞房花烛,本该是红浪翻滚,此时却变成了两人在床上拳打脚踢,互相殴打。谢纾被沈乘舟摁着头,又撞了几下床杆,脑袋中嗡嗡作响,昏昏沉沉。他衣不蔽体,狼狈不堪,再也无法强撑,泪水顺着脸颊淌下,喉咙滚出泣音,像是一只呜咽的小兽。 “不对……我不是想要这个……” 他知道自己不被喜欢。可不被喜欢就得遭受这般待遇吗? 谢纾把自己的脸埋在胳膊中,有些哽咽,“我想要……我想要……” 他恍惚间喃喃道,嗓音有些崩溃。 “我想回家……” 这话可真是可笑,谢纾是昆仑宗主的儿子,昆仑便是他的家,他如今已经在家中,嘴里竟然还念叨着这种蠢话,实在是贻笑大方。 他一生受伤无数次,小时候母亲尚在,跌倒时有人疼,因此也会偶尔哭得额外大声,可后来他独自在外飘零辗转数百年,在时光洪流中踟蹰独行,无人疼他在意他,便再也不哭了。更多的时候,那些伤心和难过化作了锋芒毕露的盔甲,刚强地撑着他活着。 但眼下他像是被剥开了那层盔甲,露出了里面孱弱的青年。水光从他的下巴滑落,沈乘舟愣住了,伸手捏住谢纾的脸,逼他从湿淋淋的被褥中抬头,迟疑道:“……你哭了?” 谢纾不想被他看到眼泪,但他眼前阵阵发黑,根本没有力气反抗,被沈乘舟捏得下巴都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可是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隔着雾气,恶狠狠地瞪视着沈乘舟。 他发着狠,声音却很脆弱,像是被欺负的幼崽,一身大红嫁衣几乎被撕成碎片,破破烂烂地挂在他身上,凌乱不堪,真如沈乘舟讽刺他的那句话一般无二。沈乘舟看见他哭,心脏忽然间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了一下,一阵一阵地麻,疼得他几乎栽在谢纾身上。 谢纾一双黑白分明的瞳眸水汽氤氲,眼尾发红,沈乘舟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了手。 他的手指触碰到谢纾的睫毛,谢纾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他长卷浓密的睫毛坠落到沈乘舟的指尖,他伸出手,似乎想要给谢纾擦一下眼泪。 然而他忽然间像是过电一样,猛地收回手。 因为此时,他倏然听见

相关推荐: 村夜   深宵(1V1 H)   镇妖博物馆   旺夫   NTR场合_御宅屋   武当青书:诸天荡魔至洪荒   林枫苏慕白天赋无敌的我一心只想苟活   红豆   我的风骚情人   顾氏女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