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此为因果报应,顺应自然。” “施主请回吧。”他说。 沈乘舟凝固住了,“佛门这是要逃避?……” 他话没来得及说完,小和尚单方面地切断通讯,铜镜瞬间灰暗下来,徒然地倒映着沈乘舟发青的脸,隐约有些狰狞。 他深呼吸一口气,面上还是冷静下来,冷冷吐字道:“一群懦夫。” 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全憋在胸口,沉闷得几乎要窒息,偏偏祝茫在一旁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他,让他无法将这股怒气爆发出来。 昆仑掌门从来便是清冷谪仙般的人物,认真刻苦,心怀天下,冷静睿智。火烧眉毛、泰山将倾都必须面不改色,他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失去理智。 他接着拨通下一个铜镜,铜镜上渐渐浮现出一处云雾深处的海岛,海水碧蓝,岛屿青葱,像是汪洋上的一颗玉石。 “蓬莱列岛,新任鬼王诞生,血月当空,忘川倒流,是大灾祸之征兆。”他沉声道:“昆仑掌门沈乘舟在此请求支援。” 铜镜中,似乎能看见蓬莱岛上一座道观拔地而起,云雾缭绕,烟云滚滚,他皱了皱眉,没有人回应他,“蓬莱岛主?” “快快快!”铜镜中似乎隐约能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恭喜谢琅哥哥!你即将成为新的蓬莱岛主了!” “嘘。不可妄言。”另一人似乎责备道:“岛主更换仪式还未开始,戒骄戒躁。” “谢琅?”沈乘舟启唇,“你即将成为蓬莱岛主了?” 似乎是应了他的话,铜镜中鞭炮炸响,锣鼓暄天,无论沈乘舟说什么,都毫无反应,恐怕是那边正喜庆热闹着,根本没空理他。 “你是谢纾的弟弟,”沈乘舟有些不悦,他换了个话题,“也是曾经昆仑的一份子,你……” 他话还未说完,铜镜居然直接掐断,沈乘舟脸色隐约有些发黑,他低喝一句:“胡闹!此事难道是儿戏么?!” 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冷笑道:“亲哥下落不明,做弟弟的却不管不问,只顾升官发财,可真是……” 祝茫拍了拍他的背,沈乘舟隐忍地看了他一眼,深吸口气,直接与仙盟通讯,这次铜镜总算没出什么问题,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从铜镜中传来:“沈掌门?” “李盟主,”沈乘舟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总算遇到了个靠谱的,“新鬼王降世了。” “知道了,我很快就来。”仙盟盟主沉默了一会,过了半晌,久到沈乘舟皱眉,神色冷下来,才缓缓开口,“血观音是不是在你那?” 沈乘舟呼吸一顿,“……怎么?” “没什么,”李廷玉冷笑了一下,“我只是想问问,沈掌门与血观音大婚感受如何?” “此事似乎与李盟主无关。”沈乘舟有些不悦。 “是吗,做过没?”李廷玉闻言只是嗤笑一声,他像是咬着什么东西,嗓音像是砂砾摩擦上桑叶,低沉喑哑。 “……什么?”沈乘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李廷玉含糊不清地笑了笑,“他看上去没几两肉,操|起来不会嫌硌手?哦不对,他的肉全长在屁股那了。啧,长着一张看上去就像是被很多人操|过的脸。怎么,紧不紧?” 沈乘舟神色彻底冷下去,寒声道:“李盟主,慎言。” 李廷玉笑了笑,他吐了口气,话题骤然一转,声音沉下来,仿佛那些轻佻放荡的话不是出自他口,“那么,我问你,” “血观音的金丹,是谁挖的?” 幸好这通讯镜只能由镜主本人听见,沈乘舟看了在旁边一脸温柔茫然的青衣青年一眼,慢条斯理道:“这不是李盟主的分内之事吧。” “怎么不是分内事了?他毕竟是我的,仇人。”通讯镜中的声音死死咬住后面两个字,像是野狼叼住了猎物的后颈,研磨撕咬,从中汲取到血肉。 “是吗?这我倒是不知了。”沈乘舟声音冷淡,“只是,他也算是我的妻子,家妻之事,还请李盟主勿要多问,更别挂念。” 李廷玉接连被拒绝,咬着腮肉,神色阴沉得要滴血,脑海中似乎有根弦在疯狂跳动,“沈掌门,血观音既然是我的仇人,我希望,有些事情,还是由我来做。 “他欠我诸多,在我未一一讨回之前,我不会让他,也不允许他死。” 他生性中属于独狼的部分在叫嚣,血液沸腾中,他病态的占有欲冒了个泡,厉声警告道:“我的仇人,必须我自己手刃,自己折磨,其余人谁也不能动。” 沈乘舟像是被猛地踩了一脚,眯起眼睛,“李盟主这番,会不会未免过于霸道了?” 李廷玉被问得一顿,脸紧绷着,叫人看着有些发憷。 他依然记得少年软倒在他怀里的温度,冷冰冰的,像是全部的体温都顺着血液流了出来。 少年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他仰起头,苍白修长的脖颈在空中划出脆弱的弧度,像是一只被一寸寸、踩在脚下碾碎翅膀后的蝴蝶。 他安静的黑眼睛蒙上一层水,痛得手指都在颤抖,只能抓住李廷玉干净的衣袖,靠着腹中尖锐的疼痛,才能勉强站稳。 可他几乎透明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既不痛苦,也不悲伤,但是黑白分明的眼瞳中满是茫然,用尽全力,才从铁锈味的喉咙里挤出一声茫然的气音:“廷玉……春风渡……只有一瓶。” 李廷玉眉头一皱。 “我当初答应你了……有酒就陪你喝。”他像是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那回忆估计是快乐而耀眼的,所以李廷玉看到他弯了弯眼睛,眼睛里都是温暖细碎的光。 但是他又很快泄气一般,垂下了头,睫毛微微颤抖,沾着血沫的唇乏力地轻轻笑了一下。 沉默的难过与遗憾顺着他温温柔柔弯起来的双眼,不受控制地溢出,可几乎是瞬间就将李廷玉溺毙。 “——可以后,大概是做不到了。” 在那颗落英缤纷的桃树下,三个人总是脑袋挨着脑袋,捧着酒盏挤做一团,赌书泼酒,桃花在少年少女们的头顶上搭着窝,柔和的光穿过枝桠在他们身上影影绰绰地随风晃动着,春日正好。 但那段时光终究是只有他一人记得,大雪白茫茫地落下,将这段光阴埋葬在厚厚的雪地里。 这句话像是一根银针,尖锐地刺进李廷玉的心中。 李廷玉从未有如此强烈的自己即将失去什么的预感。 再也找不回来,再也得不到。 可他却像是被蛇咬了一口,又像是双手忽然被沸水滚烫地淋了一下,条件反射一般,反应极大地将怀中无力绵软的人重重甩了出去,仿佛那是什么灾星。 少年被用力甩到地上,头和地板重重地磕在了一起,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谢纾。” 李廷玉的声音沉了下去,“你又在发什么疯?” 他厌恶地看着歪着脑袋、倒在地上的红衣少年,踢了踢碎裂一地的酒坛,嗤笑:“朋友?谁和你是朋友,痴人说梦,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配吗?” “像是个下贱的婊|子。” 少年腹部的血迹汩汩流出,红衣已经彻底濡湿,宛如刚刚从血水中捞起一般。 可偏偏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无声无息,胸口几乎看不见起伏。 像是死了。 沈乘舟神色一僵,接着隐约有些狰狞起来,“少给我摆死气沉沉的样子,装什么?” “我知道了,你又想从我这骗走什么?” “不对。”他又笑了起来,摇摇头,继续自言自语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装的,我不在乎。一壶酒而已,我的酒窖里好酒美酒要多少有多少,你这酒看着就劣质,路边随便买的?糊弄谁?” 谢纾眼里的雾气越来越多。 李廷玉却视若罔闻,恶意地笑起来,“被我说中了?羞愧难当了?” 他不客气地踩住少年皓白的手腕,眼里满是怜悯与讥讽。 “看看你这副样子,真是没吃过苦头。”他说,“我为了当上盟主,上刀山下火海什么没做过?怎么好像我摔碎你一壶酒,捅了你一剑,你就这幅模样?” 他叹了口气,蹲在谢纾旁边,摸了摸他冰凉的脸,接着,猛地掐住他的下巴,强迫少年仰头,他垂着眼睛,手不自觉地从少年沾血的嘴唇擦过,接着,用力地揉捏起来,冷漠地嘲讽道:“真是娇气的小少爷。” 他微微走神,可等到他回过神来时,表情骤然扭曲,像是一个看见自己心爱玩具被抢走的顽劣孩童。 那片血泊上空空荡荡。 谢纾不见了。 他提着剑,身后是魔教子弟与昆仑弟子的厮杀声,刀光剑影中,他一双眼眸猩红,黑龙在他半边脸狰狞地咆哮。 他抬起剑,剑锋对准昆仑之巅,眼眸浸了血,“沈乘舟。” 他质问道:“你们把谢纾——弄哪里去了?” 第 83 章 第 83 章 庆历五年六月初九,九州十六城中的衢州经历旱年,遭遇百年难遇的大灾荒。 霜露既降,木叶尽脱。偏偏官吏横行霸道,管理无能,以至于哀鸿遍野,田地皲裂,饿殍满道。 仙盟拨往衢州赈灾的物资数目并不足以支撑一整座城,然而各层官员还要从中吃拿,严重削减赈灾物资的数量,雪上加霜。 而地方的仓储因官员们只在乎如何中饱私囊,腐败严重。因此在七月半,恰逢中元节,鬼门大开之时,不少百姓们的怨恨爆发,竟有一百余人冲上官府,将官吏残杀于家中,悬挂于城门。 此举导致朝廷震怒。 九州的管理制度与其余朝代不同,修道者归仙盟统一管理约束,掌刑法,而普通百姓依然属于朝廷管理,只是朝廷与仙盟间存在着来往。 楚意年是今年的探花郎,他生于衢州,遭遇灾荒时父母全都饿死,只留下了他,成了孤家寡人。 他上报朝廷,然朝廷却置若罔闻,最终他忍无可忍,带着百人左右,揭竿而起,杀了官吏后被朝廷追杀数十里。 他试图去求救过仙盟,然而仙门与凡间的朝廷城邦之间关系复杂,决不能轻易打破。 他残杀朝廷官吏,仙盟自然不可能为了他,而打破与朝廷之间的平衡。 求生无门,求仙无道,唯求死对他们来说,是一条通天大路。 ——直到他们看见了那名红衣少年。 他们一路被追杀至沧江,精疲力尽,心如死灰。彼时是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凉风习习,江水涛涛,身后的追兵即将对他们落下铡刀,可却忽然被一片芍药的花瓣弹开了。 崖壁处,江流有声,断岸千尺,淅淅沥沥的水声中,一个红衣少年正坐在树上。他双腿随意地在空中晃荡中,手中拈着一朵硕大鲜艳的红药,被他摧残揉烂,汁水溢出在他手心,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衬得他的手苍白如玉,在月色下晃眼般地白。 他一身红衣风流,乌发如墨,肤白胜雪,惊鸿一瞥,便忽然间能叫人明白什么叫“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追兵看见谢纾的时候,就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血观音”如今早已成了赫赫凶名,屠城之事光是说出来,便可止小儿夜啼。 楚意年看见他的时候,抖了一下,可他不仅没有逃跑,反而深深地跪拜下来,对着高高在上的红衣少年磕头道:“求您——求魔教收留我们。” 他居然自愿入魔! 谢纾坐在树枝上,被靴子包裹得笔直的小腿在半空中晃荡中,靴上的银链轻轻作响,他看上去像是个古灵精怪的少年,“入魔教?你们可知魔教是什么地方?” 楚意年咬牙,眼神中满是恨意,“我知。可如今朝廷追杀我们,正道却隔岸观火,见死不救——我们除了投靠魔教,没有活下去的办法。” 少年从树上一跃而下,衣袖在半空中翻飞,像是一只火红的蝴蝶,又像是燃烧着的烈焰。 他降落在男人的面前,蹲下来,看着男人的眼睛。 少年眼睛干净澄澈,却又空若无物,像是幽林中的石潭,嘴唇饱满,鼻梁挺翘,弧度优美。 他托着腮,轻声说:“你们如今为了道杀人,可又要为了生入魔,到时候,谁能保证,你们到底是正还是邪?” 男人呆了一瞬。 少年说话的时候,呼吸屏不住地往外跑,干干净净的,让人不自觉地脸红心跳,可是说的话却一针见血,一双眼睛古井无波。 楚意年犹豫片刻,他不自觉地流下泪水,“可……我们也想活着。” “我的父母都因为这场饥荒饿死了,我恨他们,可是我们也不想就这样,什么都没做就死去,我还想做些什么。” 他抹了把脸,“求……仙人收留我们,我们为您赴汤蹈火,百死不悔。” “才不要呢。” 楚意年低下头去,他面露悲哀,心中难免冒出一点怨憎,果然是魔教,杀人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为了他们—— 少年圆睁着眼,摆了摆手,“死很痛的,少死一些,会好一点。” 他又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哎呀,你们这么多人,都要入魔,万一以后做了坏事,怎么办呢?好为难呀。” 楚意年愣住了。 少年这话说得诡异奇怪,都成了魔修,哪有可能不做坏事?可他偏偏好似还抱着天真的想法——好似魔修中,真的能有人不沾染怨憎会,不满手都是血。 天道却看不下去了,祂在谢纾耳畔开口,声音沉沉: 这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没有人会为了救这些人去冒这个风险。 况且,就如系统所说, 谢纾沉默了一瞬,他看着这些人。 他在昆仑时不谙世事,无忧无虑。 可如今作为魔教,却骤然看到了苍生。 那些人像是过去无数个日夜,在他梦里对他嘘寒问暖的子规城百姓。 这些人不为世间所容,正道却不愿意插手收留。 他们一个个衣衫凌乱,风尘仆仆,走投无路,正绝望地看着谢纾,好像他是他们最后上岸的礁石,如果谢纾也不伸出手来,他们也就要碎了。 谢纾听着天道在他耳边不停地劝说,他的反骨被激起来了,故意刺激天道:“是吗?可我偏要救他们。” “不仅如此,我还要教给他们魔教功法,让他们足以自保,不再被人欺负。” 天道没想到谢纾居然跟祂唱起反调。这些人不在祂和谢纾的交易中,祂自然无法干涉谢纾的行为,可是祂依然对谢纾的话感到震惊,祂在谢纾耳畔不可思议地叫道: “什么是魔,什么又是仙呢?”谢纾眸色深深,他艳丽的面孔上浮现一个嘲讽的笑容,“岁饥而食,手足相残,却依然吃不饱饭,还要被官吏剥削,把官吏杀了就能叫魔吗?” “那旁观漠视,高高在上,无动于衷,这就能叫仙吗?” 大荒年,颗粒无收,百姓们流离失所。 他们只是想活着,在任何时候,想活着都不应该成为一种错误。 “因为我也曾经死过,所以我能理解他们的痛苦。” 天道厉声道: 谢纾手指颤抖了一下,他也隐约有些动怒了,“什么狗屁神佛!那是什么东西,我从来就没见过!他们会听我的声音,会听我的祈求吗?” “我痛得满地打滚的时候,他们在哪里?我不断地重复,想要救人性命的时候,他们在哪里?我没救成子规城的人的命——他们对我明明那么好,可他们最后还是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时候——这些劳什子又在哪里?!” “天道!”他拔高声音,“你永远只会让我不能做这个,必须做那个,可你什么时候有想过我的想法到底是如何的呢?我们相处已逾百年,可你从始至终,便是这副冰冷无情的模样,好一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道像宛若被谢纾当头一棒,祂的语气波动,本该无情无心,如今却也忍不住心绪起伏, 谢纾与天道大吵,少年单薄脆弱的胸膛不自觉地上下起伏着,楚意年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是怔怔地抬头仰望着少年。 少年因为生气,脸色微微有些薄红,嘴唇微张,鬓角浸着些湿湿的汗液。 他剧烈地喘了口气,半晌没说话,脸上是厌恶与扭曲的憎恨。 可忽然间,他想是想清楚了什么,灵光一闪,猛地拍了下手,道:“不对。” 他睁大了眼睛,好似精神不太正常的一个小疯子,雀跃欢心起来,他拍了拍手,咯咯笑了起来,大声笑道:“不对,你说的不对!” 他突然开心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令人惊喜的事情,拍掌而笑,眼睛弯弯。 天道有种不祥的预感, 少年说:“你说我不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成为霍乱天下的魔道——这不对。我当然知道他们会不会成为这样的人,因为答案就是‘不会’,他们绝对不会为害天下,绝对不会。” 天道驳斥道: 天道说到一半,骤然停顿,祂似乎想起什么东西,声音卡在半空。 “——可不是你说的吗?” 少年忽然咧嘴一笑,他歪了歪头,一双眼睛里满是狡黠之色,“凡是以后的大奸大恶之人,你都会强制命令我,将他们提早斩杀。” 天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漏洞,而且居然被少年抓到了。如果祂有灵魂,此时一定是心神巨震,匪夷所思。 祂不可思议地失声道: 少年见被祂发现,笑得更加耀眼起来,一字一顿道: “既然他们不在你要求我杀的清单上,那么,也就是说—— “他们此时,以后,未来,都绝对不会成为大奸大恶之人,无论以怎样的方式活下去。” “否则,你会强制让我杀了他们。” “我,便是最后一层保险。” ——他居然利用天道系统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漏洞,来救眼前的人! 天道被他反将一军。少年用自己窥探天道,为眼前百人,搏出了一线生机。 天道失语。 谢纾没在管他,他看着满脸泪水的男人,“我收留你们。” “不过,”他唇角翘起弧度,像是一只恶作剧的猫,眼睛弯了起来。你们被我捡到了,就要做我的狗喔。” 楚意年与其余所有人都彻底呆住了。 他们一瞬不瞬地望着少年,表情呆滞,像是不可思议,月光揉碎,在他的眼睛中化作了一池春水,湖光荡漾,少年面孔冶艳,笑起来的时候像是要拉人入水的红衣女鬼。 可是那火红色的身影,却永远地镌刻在那百余人的心上,疯了一般燃烧,点燃了数百座荒野。 对于他们来说,谢纾是他们跌落深渊,唯一伸出来的手。 少年的手并不宽阔坚韧,却把他们从死亡的泥沼中拖出来。他成了他们生命的延续,是他们人生重大的转折点,是他们这辈子都要敬重爱戴,好好爱护的人。 因此当楚意年以及其余所有魔教子弟,看见浮生若梦中的幻影时,都疯了。 他们跟随宋白笙一同杀上昆仑,与昆仑弟子厮杀在一起,刀刀致命,恨不得将这些人抽筋拔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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