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幽深起来,喉结忍不住上下一滚。 “骚货。”他冷笑一声,最后往谢纾脸上轻轻拍了拍,侮辱地嗤笑,“插足别人的小三,你就这么爱?” 他打开手中的红瓶,里面是一种慢性的毒药,毒性不大,但是只要多服用几次,就可以让人神智不清,记不清事情,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他捏住谢纾的下颔,透明的液体被不容抗拒地灌进他的嘴里,水迹从他无法合上的唇流出来,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一片蜿蜒的水痕,汇聚在凸出来的锁骨处,莫名想要让人在上面细细啃咬几口。 祝茫“嗤”了一声,把昏迷不醒的少年重新丢回床上,回到了本该是谢纾房间的竹屋。 他并不觉得自己抢谢纾东西有什么错,毕竟物竞天择,人本就是靠掠夺才能活下去的生物,他出生就比谢纾拥有得少,是谢纾自己不珍惜,才给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谢纾太过张扬,他像是一团热烈燃烧的火焰,明亮到刺眼,可为了与沈乘舟在一起,他不得不不断地妥协,露出柔软温热的腹部,让冷水一重又一重地扑到他身上,只为了能更好地接近沈乘舟,不让沈乘舟被他烫伤灼伤。 可最后却彻底熄灭,成为一簇残蜷于手心、余温散尽的灰烬。 他知道谢纾逢年过节都会偷偷来到昆仑,他知道在谢纾口是心非的外表下,内里是深爱着昆仑的一切。他在人群中亲眼见到谢纾捧起泥泞里的桃花,小心翼翼地塞入怀中,眼底是惊喜与珍惜。 他能感觉到谢纾像是像是一个被重复打碎又黏成原样的花瓶,可他为了靠近昆仑的一切,把自己缝缝补补,勉强地拼凑着,不顾瓶身上布满交错的裂纹,每走一步路,都能听见碎片互相撞击发出的令人心惊的声音。 可那又怎样? 他也过得不好,有谁会可怜他么? 只是没想到,药刚发挥作用,他就自己想不开跳进了忘川河中。 他看见时,就差没当场笑出声来,拍掌唱歌了。 大快人心。 沈乘舟忽然出声:“找到了。” 祝茫骤然收敛起脸上阴郁的神色,重新挂上充满爱意的笑容看过去。 只有沈乘舟才能让他心情好,幼年相遇的少年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救赎,他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和他在一起。 他早就病入膏肓,曾经的少年是他唯一的解药。吃不下,就会死。 地面上是一个木制的剑匣,散发着雨水和竹木的清香,沈乘舟打开后掏出一把剑,剑鞘似乎已经锈蚀了,祝茫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在心中不屑地嗤笑一声。 废铜烂铁。 这种东西也想送人?不嫌寒酸? 狗都不要。 他内心嫌弃不已,目光缓慢上移,从剑尾往上一寸一寸地游走,可渐渐地,嘴边漫不经心的笑容凝固了。 祝茫依然记得,那是一个残阳如血的下午。 日落西山,春风将屋檐上老旧的风铃吹得叮当作响,很远的地方依稀还能听到卖麦芽糖的小贩传来的吆喝声,候鸟滑过傍晚的天空。 这里是小镇最混乱的区域,他推开门,逆着光,眼角还带着被老鸨打过的伤痕,视线有点模糊。 木门吱呀响了一声,他眯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一个清瘦柔软的身体就跌入他的怀中。那人的额头磕在他的下巴处,有些迷糊般问道:“这里就是水云间?” 那声音柔软而稚嫩,还带着点黏糊糊的鼻音,像是喝醉了,唇齿间都飘着酒的香气。 祝茫被撞得后退了几步,下巴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眉宇间一片阴沉,他皱着眉低头,隐约似乎看到了一抹水红,可下一秒,他就被“哎呦哎呦”叫唤的老鸨猛地一下撞开。 “这是哪里来的小少爷!快快来休息!” 他还没看清,怀里便骤然一空。老鸨笑容满面地把那人搀扶起来,廉价的胭脂味差点没把祝茫熏得一个跟头。老鸨对着那“小少爷”笑容满面,却忽然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别冲撞了客户!” 祝茫喉结滚动一下,阴沉地看向老鸨,转过身离开了。 许多年后,祝茫回想这个瞬间,会后悔得恨不得用钉子穿透脚掌,把当时的自己钉在原地,让他即使眼睛被落日焚烧殆尽,也要好好看清那个少年的脸。 或者把那惯会看人下菜、势力至极的老鸨撞开,把她怀中的少年抢回来,细细地端详他的眉眼。 才……不至于多年后犯下令他百死难赎的错。 可彼时的他尚且年幼,死要面子,顾忌自己脸上的淤青和自己低人一等的身份,因此错过了这唯一一次,看清那个人真实面孔的机会。 祝茫出身于勾栏之地,母亲就是这里的人,他小时候还远没有现在这般温和与心机深沉,反而因为从小就在畸形的环境中长大,阴沉扭曲,说话直来直去,眼神恶狠狠地看人,不讨人喜欢。 那双眼睛满是尖锐的戾气,眉头总是紧缩着,每逢有客人来,都会因为祝茫的好身材欣喜地点了他,可人到怀里,刚心神荡漾起来,对上祝茫一双抬起来的眼睛时,都纷纷被吓萎,骂骂咧咧地提裤子走人。因此老鸨也骂他是“卖不出去的赔钱货”。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客的时候,才十二岁,是被排挤着推出来,去侍奉那个与他撞了满怀的“小少爷”。 小少爷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年龄不大,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居然跑到这个地方要来玩,还点名要“雏儿”,并且要求侍奉的人必须遮住双目。 祝茫一开始极其厌恶这个小少爷,年纪轻轻,居然就已经跑来这烟柳之地,尤其是听见他那句“雏儿”,只觉得恶心至极,几欲作呕。 被排挤出来时,他便听说了这位小少爷脾气蛮横,任性又挑剔,似乎是喝了酒,醉眼朦胧地趴在酒桌上。一会是嫌弃歌唱得太难听,一会又罚冒犯他的仆从跪下,吃点心时不小心被烫到了手,还大发雷霆直接把木桌掀翻了,是万万分的不好伺候,所以这等“好事”才轮到了他。 他当然有试图反抗,然后被揍了好几拳,等他奄奄一息地回过神来时,双眼已经被蒙上黑布,被推到了桌前。 他牙齿几乎都咬出了血,眼神阴沉得宛如潜藏在草丛中狩猎的毒蛇,恨不得把眼前的所有人都活生生咬下一块肉,可他刚好这次眼睛被蒙上,因此光从外貌上来看,他鼻梁高挺,一双薄唇抿得紧紧的,一袭青衣,少年劲瘦的身体宛如一株苍翠的青竹,令人惊艳不已。 “叫人。”老鸨暗暗打了他一下。 祝茫沉默了片刻,咬着牙,浑身紧绷道:“少爷。” “今天由我来……服侍您。”他几乎快把嘴唇的肉咬下来了,心中恨海滔天。 青衣少年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心里却想的是,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些人都杀了。 “……嗯?” 耳边似乎有衣料摩擦的声音,那小少爷似乎是从桌上坐直了身体。 一个黏糊糊的声音响起,透过模糊的黑布,他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正趴在酒桌上,小小的一团。 不会是刚刚那人吧? 他有些疑惑,然后道:“我带您……去休息。” “唔。”少年歪着头,似乎醉得不清,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会。 他看不见,却依稀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上下扫视一番,像是在端详一件商品。他有些不适,便听见少年吃吃地笑起来:“终于有一个长得还不错的了。” 祝茫一皱眉,他不喜欢别人评价他的外貌。可没等他有所反应,少年忽然醉乎乎地伸出两只纤细的胳膊,说:“抱。” 祝茫一怔,有些茫然,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 少年的声音太过年轻,他不知为何,居然有些紧张起来。 这……这小少爷不会比他年纪还小吧? “愣着干嘛?”小少爷语气不开心了,似乎是因为喝了酒,说话带着黏腻的鼻音,黏糊糊的。 他像是在撒娇一般,伸着双臂,说:“快来抱我呀。” 沾着一些泥土的剑柄上,一枚玉佩被风吹得旋转了一圈,雨水击打在上面,好似发出了一声“叮铃”的脆响。 那玉佩尾端带点红,玉面上刻着玉兰花,在雨中慢悠悠地摇晃着。 他忽然间像是被人猝不及防地狠狠扇了一巴掌,在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中,他听见了沈乘舟在唤他:“阿茫。” 沈乘舟似乎有些不解。他说:“你的玉佩,怎么会和谢纾的玉佩一模一样?” 远方惊雷炸响。 她将这个年幼的孩子抱走。 谢棠生不会容忍不是自己的孩子在昆仑平安长大,他那样自私自利的小人。 彼时她刚好即将生育,所以她做了个局,谎称自己生了一对双胞胎,把身体更为孱弱的弟弟送往蓬莱治疗暂住,而谢纾则留在了她的身边,成了她自己的孩子。 沈乘舟笑了,“你这些年报复的,究竟是谁?” 第 91 章 第91章(二合一) 宋白笙从小就长得很好看,男生女相,父母不喜欢他,却觉得有利可图,故意把他扮成女孩,按照女孩的方式培养他,准备等他再长大一些,就把他送到青楼卖个好价钱。 或许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宋白笙从小起,心就是黑的,他在父母即将把他卖到青楼的前一晚上,往家里放了把大火,毫不犹豫把家里的所有细软卷走,然后直接逃了。 彼时九州刚经历了一场战乱,百姓流离失所,他往自己脸上扑了些灰石,跟着难民潮,南下到衢州。 祝茫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雷声震聋了,才会产生幻听。 大师兄在说什么? 谢纾的灵剑上挂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玉佩? 他目光缓慢地下移,迟缓滞涩地眨了眨眼,忽然想要笑出声来。 “不可能。”他笑着说,“怎么可能一样,大师兄,你是不是看错了?” 沈乘舟站在他面前,可他就是不往沈乘舟,或者灵剑的方向看。明明他也有眼睛,但他却下意识地躲开,只顾着让沈乘舟再看一眼,自己却好像在逃避什么。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重重地砸在他的伞面上,让他有些撑不住似的,握着伞骨的手臂微微摇晃颤抖。 沈乘舟不打算多言,他摘下那枚玉佩,放到祝茫面前,祝茫视野中猝不及防地闯入一枚血色的玉佩,仿佛被那缎红刺痛般闭上了眼,呼吸颤抖,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惨白得像鬼。 沈乘舟没有多说:“细节上应该有些许不同,但……确实一样。你们在同一家店铺买的?” 怎么可能是同一家店铺?祝茫差点张口反驳,为了仿制玉佩,他找了几乎快上百家玉料店,没有一个店主说他们那里有这样剔透的血玉,更别说是要像几尾游鱼附在白玉上,这种玉必定是独一无二,或者至少是出在同一块玉料上。 “不对……不对……”祝茫突然想到什么,惨白的面部整个活了过来,他猛地抓住沈乘舟的肩,指甲生生地扣进了他的皮肉中,“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对不对?” 沈乘舟不是很喜欢听别人提起他失忆的事情,但是祝茫此时神情不太正常,因此他只是微微蹙了蹙眉,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那就对了。”祝茫松了口气,放开几乎要把沈乘舟抓出血的手,来来回回地不断走动。这枚玉佩出自同一块玉料上,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枚玉佩是昆仑人人共有的,是昆仑的信物? 又或者,沈乘舟失忆后不记得曾经有这样一枚玉佩,是谢纾从他这里……偷过来的? 他眼中燃起火焰,豁然开朗,像是个不小心陷入迷宫的旅人终于冲破了迷障,又像是陷入层层蛛网后又竭力挣脱成功,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终于又安安稳稳地落回去。 对,肯定是谢纾偷过来的。他不可能有这枚玉佩,祝茫以己度人,觉得合理至极。谢纾喜欢沈乘舟,因此要把他的物品贴身携带,于是刚好趁沈乘舟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东西时下手。 这人真真是下流卑鄙,居然觊觎别人的宝物。 他松口气,好险,他差一点就要被谢纾骗了。 谢纾和沈乘舟不一样,沈乘舟干干净净,做事磊落光明,与心机深沉,坏事做尽的谢纾截然相反。 谢纾一看就是毒药,怎么可能会是他的解药呢? 他是要一心一意对沈乘舟好,一心一意爱他的,谢纾死了都不安生,居然还要扰乱他的心智。 远处惊雷四起,头顶黑云漫山,空气粘稠而湿闷,他平复好自己心情,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撑着伞的手也不抖了。 他扭头对着沈乘舟,灿然一笑,“没事,大师兄,应该只是凑巧,雨太大了,我们走……” 他最后一句话被吞没在惊雷中。 一道巨大的银蛇劈开了天幕,洪水从天而降,不远处依稀能听见忘川河咆哮着,仿佛有什么人在残忍地将它斩首,咆哮中充满了求饶般的委屈。 血红色的河水不断翻涌着,在岸上拍打出雪白的浪花,昆仑上,所有弟子看向那巨大的银蛇,目瞪口呆,被那夺目的光芒刺得闭上了眼睛,脑袋同时像是被重重地挨了一拳,好似那惊雷落在了他们身上。 祝茫猛地抬头,刚刚怡然自若的表情瞬间崩塌,他下意识地扑过去,在沈乘舟震惊的目光中,把他手中生了锈,宛如废铜烂铁的灵剑抢过来,紧紧地抱在怀中,那枚冰凉的玉佩被他五指并拢死死地扣住,好似这是他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宝物。 接着,一道雷光淹没了他们。 等他们再睁开眼睛时,眼前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一片寂静无声,无无穷无尽的黑暗如潮水把他们紧紧包裹。 “这是哪里?” 有昆仑弟子愕然不已,“我们刚刚不是还在昆仑上吗?” “这是哪里的秘境吗?放我们出去!” “喂!有人吗?” 他们不断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奔跑,却惊悚地发现这里的黑暗简直没有尽头,仿佛延绵千里,恐惧在他们心底发酵,直到终于发现了沈乘舟和祝茫。 二人并肩站立,沈乘舟负手而立,蹙着眉头抬眼望向这片空间,眉头的朱砂痣在黑暗中红得发亮。而旁边的青衣青年手上不知为何正抱着一把剑,手指紧紧地扣住剑柄上半红半绿的玉佩上,平时总是温柔似春风柳絮的脸上有狰狞之色一闪而过。 “掌门!请问这是哪里……” 他们有了主心骨,瞬间像一群小鸡崽发现妈妈一样快速地把祝茫和沈乘舟包围起来。沈乘舟默然不语,抬头望着深不见底的黑色天穹半晌,说:“这是浮生若梦。” “浮生若梦?” “一种上古的秘境。”祝茫抱着剑站起来,他喘了口气,低着头,神色不明地看着怀里的玉佩,把自己心头那乱如麻的思绪整顿好。 他只是在护着沈乘舟的玉佩罢了。他回想起自己刚刚下意识的举动,为自己编造出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与动机,心下一定,脸上又浮现温柔的笑靥,戴回他那总是杨柳碧波春水天的面具,为迷茫的昆仑弟子解释道: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这是由梦境编织而成的秘境,但没什么危害性,大家不用担心。” “梦境编织的秘境?那也就是说,这个秘境是境主的梦?”弟子呆呆地询问,“好厉害啊,境主修为是什么水平,一个梦就能形成秘境?” “这和修为水平无关。”沈乘舟淡淡地开口,“而是和灵识强度有关。” “灵识?” “也就是一个人的灵魂强度,或者说是他的记忆厚度。”沈乘舟说:“因此,一般能形成浮生若梦的都是极为长寿之人,甚至到达冥灵之年。” 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但若是活到这个年纪,基本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大能。 “秘境中一般会有境主的过往与他最为珍贵的东……”沈乘舟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弟子意外地叫了一声,“这里有一罐玻璃瓶!” 他捡起来,发现玻璃瓶里居然是几片破破烂烂的桃花。那桃花上沾满了灰尘与泥土,像是已经被千人踩万人踏了,可居然就这么小心翼翼地装进玻璃瓶,好似那是什么比生命还贵重的宝物。 一个弟子没忍住,嘲笑说:“这烂桃花怎么这么像昆仑的桃花,不会是昆仑的人吧,都烂成这样了还放瓶子里,这么爱昆仑?” “等等,这里还有……这是什么?一个酒坛?旁边还有一张纸,写着……好朋友的酒?”有人被逗笑了,“怎么措辞这么像小孩。” “这里有他的信纸,上面都有标着日期……这是日记?字迹模糊不清了,但是第一次、第二次……第十八次……这些是什么意思?” “……” 祝茫忽然出声了:“这里有一面墙。” 他微微仰着头,瞳孔缩至针尖大小,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面前的一道高墙。 这是一堵黑色的墙,墙壁高深入穹顶,看不见尽头,静默地伫立在这片黑色的天地间,人在它面前,仿佛蜉蝣撼树,过于庞大的体型差让人感觉到一丝恐惧。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面墙上刻满了字,从下往上。一开始字迹端正,似乎是板正的瘦金体,可随着视野逐渐上移,字迹越来越凌乱,好似记录的人已经越来越神志不清,弟子们抬头时,嘴巴越张越大,看到最后的时候,一股寒意从脚直直地蹿上天灵盖,头皮纷纷炸开,表情简直是白日活生生地见鬼了! 这面墙上……居然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正”字! 足足有三百多个的……“正”字! 有人在记录着什么? 他们惊疑交加,某种疯狂似乎从那深深刻入墙壁,恨不得入骨三分的字迹中如血般渗透出来,仿佛能看见一个人影在墙壁前神情癫狂、手中舞剑,一次又一次地刺进墙壁中,剑尖划破墙壁时留下令人牙酸的声音。 共有……一千八百八十八次! 他们还没从这面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的墙壁中回过神来,眼前忽然一花,接着一股馥郁浓稠的芳香撞入他们的鼻腔中,一大片的桃花林如画卷展开,跃然浮现于他们眼前。 初春刚至,碧海长天,十里桃花顺着昆仑三千台阶一路扶摇而上,沉甸甸地压在枝头上热烈地怒放着,疏条交映地切碎了一片片晨光,跌落在地上随着树影晃动着,像是揉碎了一池春水,台阶的最上方,一块巨石门匾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 “昆仑。” 所有人心头一跳,祝茫的胸口忽然一滞,一个红衣少年倏然出现在这片桃花林中,乌发散落在肩头,提着剑向他跑来。 他目光清澈,脸庞稚嫩,但依稀能看出日后绝色的影子,眉眼弯弯,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少年的调皮与狡黠,手中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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