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在乾坤袋里的雷引子已经点燃,下一瞬,在他掌边狠狠炸裂开来! 他猛地往后一跳,右手却依然被炸伤,灼热感传来,他眯起眼睛,而下一刻,伴随着清亮的一瞬,他的余光中出现一长串的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瞬移到他身后的少年长剑出鞘,就要往他脖颈处劈砍而来! 眼看长剑就要刺入宋白笙的脖颈,可宋白笙却并起两指,以一种缓慢却又矛盾地速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捏着了那剑刃。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沈乘舟从那场葬礼结束后就不吃不喝。 他每日每夜都徘徊在他的小师弟的坟前,用指尖去触摸墓碑上的名字,淋着大雨也要倒在墓前。 “谢纾。” 他手指嵌进碑文的纹路中,浑然不觉自己的手指被刺破流血。 他这段时日风雨无阻,几乎是住在了墓前,他的小师弟睡在坟下,他就睡在坟上,隔着一层残花凋零的土壤。 “这算不算并骨而眠。” 夏日雨夜频繁,雷声震震,他在瓢泼大雨中跪在墓前,轻声道:“小师弟,祝茫入魔了。” “你知道吗?现在好多人叫他白发魔头,他疯的不轻,每日每夜似乎都在等人。他自己跳进忘川河中,记忆乱了。” “挺可笑的。” 他身旁有一坛酒,他拿起来酒杯,对着雨将酒浇灌在酒杯中,仰头喝了一口。 他喝的太快,腥辣的酒水不小心卡住喉咙,他顿时咳嗽咳得死去活来,咳出了星星点点点的血。 但是他没让那点血沾到碑上,他打了自己一巴掌,“师兄不好,不会让你的墓碑脏了的。” “师兄敬你一杯酒,”沈乘舟重新倒了一杯酒,倒在墓碑前,笑起来,双目里满是红色血丝,“听说你给李廷玉送过酒?” 价值千金的酒液哗啦啦地落在少年墓前,“我有点羡慕。我想知道你亲手酿的酒是什么味道的。” 他说到这里又扇了自己一巴掌,脸颊高高肿起,他微笑道:“不过师兄对你不好,你不给我,是应该的。” “李廷玉在昨天已经被仙盟除名了。他在民间的酒肆中发疯,似乎是有人骂了你,他把那人直接捅死了。” “他还没跑,被压在午门前,抽了三百鞭,不知道人还活着没有,或许此刻正负荆请罪吧。” “仙盟盟主似乎换成了个小男孩,仙盟剑不知道抽什么大病,李廷玉居然比不上一个小孩,真叫人笑掉大牙。” “宋白笙魔教也不要了,整日闭门不出,不知道是又在做什么。听说他体内的魔龙反噬了,要受日夜煎熬之苦。” “我呢。” “我道心都已经破碎了,剑都已经要拿不起来了。” 雨水将他浑身都打湿,头发湿成一绺绺地黏在他线条利落的侧脸上,本该如君子般雅正清高的昆仑掌门,此刻却像只狗一样跪在坟前,目光怔然。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那本该是一张大红色婚约,被宋白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此刻几乎成了一堆破碎的灰烬,残蜷于沈乘舟的掌心。 周不渡罔若未闻,他继续收紧手,小臂绷出一层薄肌,花妖惨叫一声,魂飞魄散之前,它狗急跳墙般吼道:“周不渡!我告诉你!方才我说的那些话,全然都是谢纾真实所想!” “你要记住,是你让他颠沛流离,是你害他如此境地——” 可周不渡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花妖在最后死前终于忍不住怨恨地发出一声桀桀怪笑,掷地有声地诅咒道:“他恨死你了,周不渡。” 它再也抗不过鬼王的施压,就地化作了一缕云烟,留下一朵红芍。 周不渡低头看着那芍药,上面不祥的花纹消散,像是一朵再正常不过的小花,就那么被他捧在手掌之中。 他垂着眼眸,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抖动出一片阴影,过了好一会,他才轻声道:“我知道。” 所以,他才必须要孟婆汤。 他自小与谢纾一起长大,这世界上最了解谢纾的人,除了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 他知道少年表面上嚣张跋扈,可一颗心却是如外冷内热,否则怎会当初对着他那般不知所措? ……可就因为他太了解,所以他才不想让他继续痛苦。 有些人的痛苦,正是因为抓得太紧,以至于即使自己鲜血淋漓了,也忽视那些钻心般的疼痛。 他内心其实是有些卑劣的喜悦的,在他知道谢纾其实也喜欢自己时,他内心忍不住生出一种令他鄙夷的幸福,好像只要谢纾说一句喜欢他,他便能把心都刨出去献给他。可是他做不到,他身陷囹圄,那一座座冰冷的墓碑,永远不会说话冰冷无比的心魔都在他心上叩问,质疑他道:——你凭什么? 周不渡,若是没有你,他要吃那些苦么? 若不是你,他怎么会进入那该死的轮回,活生生地死上百次、上千次? 你这般无能,究竟有什么资格说爱他? 这个念头甫一升起,就如凉水兜头淋下,他心都冷了。 可那声音却不肯放过他,他知道,其实并不是那死去的少年在对他怨恨地呐喊——而是他自己。 花妖最后放的一把火还在燃烧。迷雾间,他看见年少的自己跪在千里孤坟之中,披头散发,额头被磕得鲜血淋漓,如同疯狗一般,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吼道:“但凡你稍微有能力一点呢?但凡你有能力将当初那些人甩开,把谢纾送得远一些,他怎么会被天道盯上,不断在死亡中被反复折磨?” “……周不渡,你怎么配的啊?” 从前的白衣少年神经质地笑道,像是被油煎斧砍,浑身上下都是伤痕,他对着更为从前的自己,对着未来的自己发泄怒火和憎恶。他轻声道:“你扪心自问,若不是你占了死人的便宜,死在谢纾面前,他会喜欢你么?你利用他的愧疚,让他对你不放手,而你——居然还感到了幸福?” ——周不渡,你可真是令人恶心。 周不渡过于激动的情绪让他体内的灵气横冲直撞,混着刚刚他不要命吞下的那把毒药,经络化作枯枝,痛苦的悔意成了浇灌那些烈火的燃料,是引爆绝望时骤升的氧气,疼痛在他体内焚烧起来,将那些曾经美好的时光彻底磋磨成粉。 周不渡再也撑不住,摇摇晃晃地跪倒在地,猛地呕出一口血。 他疲惫地一撩眼皮,可不等他喘口气,他的心脏骤然一凝,那颗寄放了他灵识的海螺忽然震颤了一下,一股恐慌涌上心头,他脸色大变,猛地拍地而起,从层层心魔中挣脱出来,悚然道:“谢纾!!!” 他强行压下那在他耳边低语谗言的心魔,心乱如麻,踉跄地拿起剑,匆匆就往鬼市上跑。 鬼市上不知为何聚集了一大片鬼修,周不渡此时根本顾不上风度或涵养,他被心魔和焦虑撕扯着,整个人奇异地暴躁,一团鬼火在他胸腔中滚烫地烧灼着,杀意涌现,只想把这几只挡路找死的鬼修全给砍了——但他最后只是在鬼修们“干什么啊”“发癫吗”“他娘的谁……殿下?!”等或愤怒或惊愕的声音中推开他们,撕破了人群,站在了那药肆前。 少年眼前站着一个小鬼,他听见周不渡制造出来的动静,茫茫然地一回头,周不渡便看见了他的脸。 红印。 一道道红色印记如蛇一般爬满了他的整个躯体,脸上血丝几乎要突破他那层薄薄的皮,猩红如血,如同噩梦一般将谢纾钉死在了原地。 ……猩红病! 在看清小鬼面孔的刹那,谢纾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眼前逡巡不散的迷雾忽然破碎,他 沈乘舟在雨中攥着这堆垃圾一般的灰烬,而下一瞬,他忽然伸手,掏入了自己的腹部。 他本来微笑的表情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痛苦之色,手指在自己腹部的经络中肆意搅动。 血肉被手指搅起来,每一下几乎都是剜骨削肉的痛苦,他忍不住要吐血,可是又逼自己去吞咽下去,跪在地上抽搐。 他居然要把金丹掏出来。 而且他掏的过程还异常缓慢且残忍,好像想要故意细细感受这段苦楚。 鬼修可以人的精气为食,更可以同类的精气为食。上一届鬼王据说把同时期的所有鬼修都吞如腹中,修为已然到达了渡劫,距离飞升只剩下一层之差。 同为渡劫期的仙盟盟主力竭,为了封印前任鬼王,不得不自爆金丹,耗尽所有寿元与修为,把前任鬼王压在了无涧鬼域的十八层地狱之下,上有重重高塔镇压。 也因此,仙盟盟主死后还有一部分灵力与宝物组成了一个新的秘境——审判境,通过者,可继得仙盟盟主之位,李廷玉便是在审判境中过五关斩六将冠得此位。 男人语气顿时弱了下来,喃喃道:“啊,这么厉害啊……” 老乞丐睁大眼睛,“啊”了一声。 他好像很疑惑地歪了歪头,笑了一下。 “可是,命盘上显示,分明是你对不起他,才对啊。” 第 54 章 第 54 章 李廷玉最开始听到沈乘舟的话时,是嗤之以鼻的。 昆仑弟子疯了?为了找谢纾? 他不能理解,甚至觉得还有些好笑,因此冷嘲热讽道:“昆仑不是恨血观音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吗?” 夜色如赤,风声如雷。 黑红色的云层如鱼鳞般铺开,枝头上红色的满月升空,放着猩红的光。满月离得太近,隐约可见上面可怖的坑坑疤疤,忘川河躁动般咆哮着,血红色的江水在白浪间翻涌着,诡异地从下往上流,仿佛大火在雨中劈啪燃烧,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流下一道愤怒的血泪。 边界上,铜制的镇魂铃尖锐地鸣叫,不堪重负般,直接在昆仑弟子惊恐的目光中一个接着一个地震爆开来,铜片如流萤般四处迸溅,仿佛因为恐惧而尖叫的孩童。 “结界……结界破了!”弟子瞳孔地震,冲去塔顶的钟楼,暴雨灌进他的嘴巴中,他疯狂地撞着钟,顿时整座昆仑都被警报声包围,“万鬼来袭!昆仑所有弟子听令!低阶弟子疏散山下亡村村民,高阶弟子火速赶来昆仑边界,镇压无涧鬼域!” 警钟长鸣,不远处,似乎能看见黑色的鬼影从河对岸云雾升腾般缓慢地升起,沈乘舟脸色阴沉地看向逆流而上的赤红色血河,呼吸沉重。 “鬼王是竞争上位。新鬼王诞生意味着旧鬼王陨落,旧鬼王已经足够棘手,怎么还能有新的鬼王?!”有弟子骇然,“这是要有多凶,多绝?!” “静心。”沈乘舟转身,冷冷地看了那弟子一眼,握着剑的掌心却是已经微湿。 这次恐怕是昆仑的大劫,他略一沉思,便一拍双手,瞬间,空中浮现出三个古老铜镜。 他低声喝道:“联络无净佛门的明净大师!告诉他,印铃破,血月当空,有大难降临!” 铜镜上面模糊地浮着一层雾气,他沉着脸,等了半晌,终于接通,还没等通讯镜中的人讲话,他便飞快道:“明净大师,新任鬼王诞生,昆仑请求支援——” 他话还没说完,等铜镜中慢慢浮现一张脸时,瞳孔不禁微微一缩,道:“你是谁?” 铜镜中,居然是一张少年和尚的面孔,他看上去年纪很小,剃着光头,头顶上还有六道戒疤,怎么看也不像是佛门活了上百年的明净老祖。 小和尚闻言,似乎丝毫感觉不到沈乘舟的焦急一般,慢吞吞道:“师父不在。” “什么叫不在?”沈乘舟蹙眉。 他隐约有预感,这次出境的鬼王与他之间恐怕有着如天堑般的实力差距,因此佛门的明净老祖必须出面,“恳请明净大师见晚辈一面,此为天下生死大事,不可耽误,若是鬼王破境,天下必将生灵涂炭!上一次血月当空时……” 他用天下大义与苍生来压人,镜中的小和尚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悦,在沈乘舟阴沉如水的目光中,他思虑半晌,最后才叹气,“哦,好吧,那我问问师父。” 他转身,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久到沈乘舟以为他不会回来,终于,铜镜上出现了一张脸。 “怎么又是你?”沈乘舟神色一僵,隐隐动怒,“此事并非儿戏,若天下大乱,佛门也难逃其咎,望佛门周知。” 小和尚撩起眼皮,打了个哈欠,他那边也不知道在哪里,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他耸了耸肩,没什么诚意地说:“抱歉,佛门无法参与此事。” “黄发小儿,你有什么资格代表佛门?”沈乘舟已经不悦到了极点,他负手而立,高高在上地睥睨,然而少年却立刻打断他,冷笑道:“这是师父说的,你在质疑师父吗?” 九州天下十六城,四方龙虎斗山河。这四方龙虎,自然指的便是天下四大宗,一是剑法天下的昆仑,二是道法天下的仙盟,三是医者天下的蓬莱,四则是慈悲为怀的无净佛门。 沈乘舟沉默下来,额角青筋狠狠跳了几下。 他当然不能质疑明净老祖,先不说四宫之间是相互平级、相互制衡的关系,明净老祖已经活了几百年了,不仅是他的前辈,还是比他修为还要再上一台阶的大能,而他只是一个新上任的昆仑掌门,无论如何也不能去逾矩冒犯。 可是这事情难道是小事?若是封印破,万鬼来袭,昆仑首当其冲,要受到多少损失和伤害? 他作为昆仑新任掌门,不仅要被质疑能力,还要“名垂青史,流芳百世”,若是昆仑破,他便是昆仑的千古罪人,是比谢纾还要刻在耻辱柱上的败笔。 而且,到那时,他还能活着么? 他死死地咬着牙,嘴里泛起一股血腥味,他飞快地权衡利弊,纵使万般不愿,也不得不低声下气,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昆仑向佛门……请求支援。求佛门老祖前来帮助,为天下开太平。” 小和尚似乎隐约间翻了个白眼,双手合十,转了转手里的佛珠,阿弥陀佛念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此为因果报应,顺应自然。” “施主请回吧。”他说。 沈乘舟凝固住了,“佛门这是要逃避?……” 他话没来得及说完,小和尚单方面地切断通讯,铜镜瞬间灰暗下来,徒然地倒映着沈乘舟发青的脸,隐约有些狰狞。 他深呼吸一口气,面上还是冷静下来,冷冷吐字道:“一群懦夫。” 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全憋在胸口,沉闷得几乎要窒息,偏偏祝茫在一旁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他,让他无法将这股怒气爆发出来。 昆仑掌门从来便是清冷谪仙般的人物,认真刻苦,心怀天下,冷静睿智。火烧眉毛、泰山将倾都必须面不改色,他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失去理智。 他接着拨通下一个铜镜,铜镜上渐渐浮现出一处云雾深处的海岛,海水碧蓝,岛屿青葱,像是汪洋上的一颗玉石。 “蓬莱列岛,新任鬼王诞生,血月当空,忘川倒流,是大灾祸之征兆。”他沉声道:“昆仑掌门沈乘舟在此请求支援。” 铜镜中,似乎能看见蓬莱岛上一座道观拔地而起,云雾缭绕,烟云滚滚,他皱了皱眉,没有人回应他,“蓬莱岛主?” “快快快!”铜镜中似乎隐约能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恭喜谢琅哥哥!你即将成为新的蓬莱岛主了!” “嘘。不可妄言。”另一人似乎责备道:“岛主更换仪式还未开始,戒骄戒躁。” “谢琅?”沈乘舟启唇,“你即将成为蓬莱岛主了?” 似乎是应了他的话,铜镜中鞭炮炸响,锣鼓暄天,无论沈乘舟说什么,都毫无反应,恐怕是那边正喜庆热闹着,根本没空理他。 “你是谢纾的弟弟,”沈乘舟有些不悦,他换了个话题,“也是曾经昆仑的一份子,你……” 他话还未说完,铜镜居然直接掐断,沈乘舟脸色隐约有些发黑,他低喝一句:“胡闹!此事难道是儿戏么?!” 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冷笑道:“亲哥下落不明,做弟弟的却不管不问,只顾升官发财,可真是……” 祝茫拍了拍他的背,沈乘舟隐忍地看了他一眼,深吸口气,直接与仙盟通讯,这次铜镜总算没出什么问题,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从铜镜中传来:“沈掌门?” “李盟主,”沈乘舟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总算遇到了个靠谱的,“新鬼王降世了。” “知道了,我很快就来。”仙盟盟主沉默了一会,过了半晌,久到沈乘舟皱眉,神色冷下来,才缓缓开口,“血观音是不是在你那?” 沈乘舟呼吸一顿,“……怎么?” “没什么,”李廷玉冷笑了一下,“我只是想问问,沈掌门与血观音大婚感受如何?” “此事似乎与李盟主无关。”沈乘舟有些不悦。 “是吗,做过没?”李廷玉闻言只是嗤笑一声,他像是咬着什么东西,嗓音像是砂砾摩擦上桑叶,低沉喑哑。 “……什么?”沈乘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李廷玉含糊不清地笑了笑,“他看上去没几两肉,操|起来不会嫌硌手?哦不对,他的肉全长在屁股那了。啧,长着一张看上去就像是被很多人操|过的脸。怎么,紧不紧?” 沈乘舟神色彻底冷下去,寒声道:“李盟主,慎言。” 李廷玉笑了笑,他吐了口气,话题骤然一转,声音沉下来,仿佛那些轻佻放荡的话不是出自他口,“那么,我问你,” “血观音的金丹,是谁挖的?” 幸好这通讯镜只能由镜主本人听见,沈乘舟看了在旁边一脸温柔茫然的青衣青年一眼,慢条斯理道:“这不是李盟主的分内之事吧。” “怎么不是分内事了?他毕竟是我的,仇人。”通讯镜中的声音死死咬住后面两个字,像是野狼叼住了猎物的后颈,研磨撕咬,从中汲取到血肉。 “是吗?这我倒是不知了。”沈乘舟声音冷淡,“只是,他也算是我的妻子,家妻之事,还请李盟主勿要多问,更别挂念。” 李廷玉接连被拒绝,咬着腮肉,神色阴沉得要滴血,脑海中似乎有根弦在疯狂跳动,“沈掌门,血观音既然是我的仇人,我希望,有些事情,还是由我来做。 “他欠我诸多,在我未一一讨回之前,我不会让他,也不允许他死。” 他生性中属于独狼的部分在叫嚣,血液沸腾中,他病态的占有欲冒了个泡,厉声警告道:“我的仇人,必须我自己手刃,自己折磨,其余人谁也不能动。” 沈乘舟像是被猛地踩了一脚,眯起眼睛,“李盟主这番,会不会未免过于霸道了?” 李廷玉被问得一顿,脸紧绷着,叫人看着有些发憷。 他依然记得少年软倒在他怀里的温度,冷冰冰的,像是全部的体温都顺着血液流了出来。 少年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他仰起头,苍白修长的脖颈在空中划出脆弱的弧度,像是一只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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