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之事告诉祝茫,让他歉疚自责吗? 祝茫那么善良,即使是亲自剜下他金丹的仇人,他也肯定会感到愧疚,每日活在不安之中,觉得自己亏欠了谢纾。 “原来如此。” 谢纾咳嗽了一声,他头痛欲裂,刚刚撞到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可是他却忽然笑起来。 那笑声一开始低沉,可越到后面,便仿佛遇见了极其开心的事情一般,变得诡异疯狂。 又或者,终于明白了摆在他眼前的一个事实。 他心里本来还存在一丝丝可能的幻想,幻想自己当年那个喜欢的师兄能回来,会……哄哄他。 可恐怕在昆仑之战的那一夜,那曾经为了保护他被一剑穿胸的大师兄就已经彻彻底底地死了。 他再也见不到了。 谢纾忽然觉得,如果沈乘舟最开始不要救他就好了。 这样,他们也不用纠缠一生。 而无论纠缠多少次,只有谢纾一个人记得。 因此,他放声大笑,诅咒眼前这人。 谢纾捂着不断流血的额头,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他又咳又笑,大声道:“沈乘舟!你放心!我与你结婚,只是为了折磨你,只是为了让你尝到爱而不得究竟是如何滋味。我从未对你有过任何情爱,一丝、一毫也未曾——” “你挖了我的金丹,我便要强娶你。我如今这样不人不鬼,你又凭什么好过?” 他肆意大笑道:“沈乘舟,我谢纾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沈乘舟扭头,冷冷地看着他,那点刚刚冒了个头的愧疚之心瞬间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他大步迈出门槛,走到祝茫身边,漠然地丢下一句日后他痛恨不已的话。 “你真该天诛地灭,永不超生。” 沈乘舟浑身绷紧,他想起之前准备挖谢纾金丹时,他有来过。 还在深夜,床上没看到人,他以为少年又逃跑了,愤怒和说不清的情感混乱在一起,他握紧剑柄,森白的骨节突起,喉咙中溢出一声怒笑。 永远不乖。 他就该把他的手筋和脚筋挑断,这样,他就再也不会闯祸了。 他冰洁如玉的外表下,一颗阴暗的心蔓草丛生。 然而刚转过头,他就怔住了。 那本该消失的少年站在窗边,窗外树影婆娑,他披着一层月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谢纾!”他提着剑,揪起他的衣领,少年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被他一掀,哗啦啦地落下,露出苍白瘦削的胸膛和染着血的绷带。 “你又想做什么坏事,我警告,” 沈乘舟话还没说完,对上了谢纾的眼睛,呼吸一窒。 那是一双极空洞的眼,他像是被撤掉傀儡丝的木偶,没有操控后灵魂也剥离了身体,他垂眼站在原地,月光被树梢切碎,跌落在他半透明的脸上,他不说话,也不动,毫无生机。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双眼睛时,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被剧烈挤压了一下,眼皮直跳,指骨颤了下。 一种快要失去某种重要东西的预感篡住了他,他手背蔓延青筋,一直到小臂上,仿佛在克制什么。 但是他最后也只是把谢纾扔回床上,在少年无意识的痛叫中,用绳子把他像狗一样拴在床边。 他不知道的是,那是谢纾第三百七十五次离开灵魂离开肉|体,他漠然地看见自己像是毛毛虫一般蜷缩起来,又被沈乘舟残忍地打开,像是一张纸被一寸寸强制性熨平,烫得他生疼。绳索在他身上留下青紫的印记,接着有弟子推门而入,他们手上是保存灵丹的匣,和止血的绷带,他被冰冷的刀进入,针线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地游走着,好像他是一个缝缝补补的破烂。 窗外的黑夜是那么浓稠,像是永远也等不到白昼闯入。 他看着自己的肉|体在哭,可是他的灵魂却没有一滴泪水。 “沈乘舟!”铜镜中传来声音,李廷玉的声音隐隐约约有些不对劲,他吼道:“血观音到底去哪里了?!” 沈乘舟回过神来,不悦地蹙起眉头,冷冷道:“我倒是从不知道,李盟主这么关心魔教中人。” “我……”李廷玉一想到他捅进谢纾腹部时,剑留下的触感,还有空气中漂浮的血腥气,情绪有些失控,“他被我捅了一剑,又被人挖了金丹,你若再是找不到他,他会,” “……你捅了他一剑?” 沈乘舟胸膛明显地滞了几秒。 他难以置信地打断李廷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席卷而过,他眼前划过那双空洞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深呼吸一口气,面孔煞白,厉声道:“他刚被挖走金丹,你又捅他一剑,你知不知道,这会要他的命?!” “那又是谁挖了他金丹?!”李廷玉双眼猩红,他喘了口气,嘶声道:“沈乘舟,挖他金丹,难道就不会要他的命了吗?!” 这两个平日里总是客客气气,各居高位的好友破天荒地撕下了两人各自的厚重面具,仿佛恨不得从对方身上咬一口下来,那是猎物被抢夺的愤怒与领地被侵犯的憎恶。 李廷玉喉咙滚动了一下,“你不会平白无故地挖他金丹,你最多只是把他囚禁起来……” “囚禁起来也没关系,我还能从你手上抢回来,”他喉咙里滚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顷刻间便已经确定了罪魁祸首,“所以你只有迫不得已、且失去理智的情况,才会挖他金丹。” “是你挖的他金丹,你为了别人,挖了谢纾金丹,你凭什么为了别人,就要他的命?……沈乘舟,谢纾死了,我向谁讨回我那些年的绝望和痛苦?” 李廷玉抬起头,眼睛里是嘲讽的戏谑,“向你吗?” 三万里风雪加身,少年一人踟蹰独行,成了雪原上唯一一盏烛火。 就这样,茕茕孑立三百年。 而祂从始至终,只能做一个,拼命地伸出手,却永远触摸不到他的旁观者。 第 112 章 第 112 章 沈乘舟猛地扭头,青年站在门口,他清秀的脸上满是怔然,视线从沈乘舟往下,慢慢地凝固在了乌发散乱,衣襟大开的谢纾身上。 他见到谢纾的脸时,愣了愣,失神了一瞬间。 谢纾的眼尾通红,让人想起了沉沉压在枝头的海棠。他的眼神在青年红肿的嘴唇上来回逡巡,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语气依然是客客气气地,低眉顺目地鞠了一躬,轻声细语道:“是祝茫冲撞了二位,告辞。” 他抬眼看了沈乘舟一眼,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却还是被沈乘舟抓住了。 祝茫一贯聪慧、通透,又很善解人意,不会令人难堪。 这就是为什么沈乘舟喜欢他的原因,也是昆仑前任掌门喜欢他的原因。 在谢纾叛变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昆仑都有些一蹶不振。 那是一场损失极为惨烈的战斗,史书记载为“溯光之战”。 在此战中,昆仑镇宗至宝“溯光镜”被盗,宗主重伤闭关,副宗主去世,昆仑掌门一职传位给受伤失忆的大师兄,昆仑死伤者超过千人,元气大伤,闭宗恢复三年后,宗主却重新收了一个新徒弟。 ——正是祝茫。 祝茫是沈乘舟于青楼之地拾来的。彼时他刚刚失忆,在泥泞之地中瞥见这个如小鹿一般的男孩,起了怜悯之心,把他带回宗门后,昆仑前任掌门不知是不是为了弥补自己亲生儿子背叛自己的愤怒与苦痛,将祝茫收为义子,亲手教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祝茫与谢纾简直天差地别,若说后者是混世魔王,十恶不赦,前者便是他的反义词。 祝茫性情温柔,待人接物如沐春风,知恩图报,刻苦努力,即使替代谢纾小师弟的位置时年龄已经十六,却也在这几年进步神速,到了金丹期。 沈乘舟欣赏祝茫,他在祝茫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出身无法选择,后天却靠自己努力拼搏逆天改命,在他眼里,世界上没有人比祝茫更好更令人敬佩。 对比起来,谢纾这种衔玉而生却不知珍惜的叛徒,就愈发面目可憎起来。 上元佳节,昆仑万千灯火,所有人排着队为新来的小师弟举行生辰礼,谢纾印象中总是格外严厉的父亲眉眼温柔地看着祝茫,抚摸他的头顶,带他来到谢纾曾经的房间里,骄傲地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了。” 祝茫在这一刻被塞满了礼物,沈乘舟总是冻霜的脸如骤雪初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对他道:“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与你一同去玄武秘境,帮你取得玄武甲吧。” 玄武甲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材地宝,退可用药包治百病,进可炼制灵剑百折不摧,是千万灵石也买不回的珍宝。 可玄武秘境九死一生,有去无回,沈乘舟这是用命去帮他搏前途。 祝茫惊喜万分。 生日宴上,觥筹交错,祝贺声接连不断,所有人把穿着锦衣狐裘的祝茫重重包围,替他隔绝风雪,千盏花灯照彻长夜。 在寒冷的春夜中,温暖得令正站在山脚下的谢纾向往不已。 他刚刚完成系统最后一个任务,一身红衣胜血,黑发如墨,神志不清地蜷缩在昆仑山脚的一株桃树下。 那株小桃树已经枯死,如今孤独而格格不入地矗立在一片绿油油的杉林中,仿佛是还没成长,就已经被那成群的桃花林舍弃,成了唯一被赶出来的种子,孤零零地漂泊到山脚下,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沈乘舟永远不知道,也不可能想象得出,他眼中“衔玉而生却不知珍惜”的谢纾,逢年过节,总是会戴着斗篷,坐在昆仑山脚的村落中,喝一碗寒碜的汤圆,久久地凝望着那座永远不会再对他开放的山门。 或者说,家门。 这被他们挂在嘴边、总是唾弃辱骂的叛徒,此时正浑身是伤地软倒在昆仑山脚处,蜷缩在一株已经枯老死去的桃树下,四肢冰冷。 像是一只流浪了千万里的小狗,伤痕累累地回到家门口,却无法进去,只能在门口手足无措地徘徊眺望。 没有惊喜的欢呼,没有温暖的热水澡,更没有人为他温一碗粥,把他抱进怀里,说,山高路远,这一路你辛苦了。 他只能像是小偷一样,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在昆仑山脚,闻一闻顺着夜风,从昆仑上飘下的桃花香,听着等着火冷灯熄。 “恭喜宿主已完成所有任务。” 谢纾仰头看着在他眼前跳跃出的一行大字,一双眼睛如漆墨般无光无芒,死寂沉沉。 他的头无力地歪着,脖颈处缠绕着几根鲜艳的红色丝线,如钢丝铁网一般勒进他苍白脆弱的脖颈中,血珠顺着锋利的丝线坠落在无声无息的夜色中,他过了好久,才从鼻腔间挤出丝奄奄一息的疑问,“……我完成了?” “是。” 谢纾靠着桃树,虬曲的枝桠凹凸不平,硌得他后背生疼,他重复地问道:“……不用再去杀不该杀之人了?” “叮,订正一下。您杀的这些人在未来都会成为十恶不赦之徒,杀妻夺子,作奸犯科数不胜数。您不应该因为他们还年幼而放过他们。” “……” 他疲惫地靠在小桃树上,嘴角似乎想要上扬,来回应系统,但最后还是因为没有力气而垂了下去。无神的双眼中,静静跳跃着昆仑上的万千灯火。 无一盏为他而亮。 “检测到宿主的求生欲极低——系统提醒您,生命可贵,请爱护好自己的身体。” 谢纾呼吸轻得几乎消失,过了很久,他低声说:“……你不觉得你说这话有些残忍吗?我都死了一千多次,你还想要让我爱惜自己?” “订正一下。您每次死亡受的伤都会恢复,您不会有任何损伤。天道会保佑您永存于世。” 谢纾张了张嘴,然而他发不出声音,只能怔然地看着远方。 “请宿主接下来好好生活,”系统——或者说“天道”回答道:“天道系统感谢您为了掰正世界线而死亡的一千八百八十八次。” “您有许一次愿望的机会,请选择。” 谢纾垂着头,凌乱的头发盖住他苍白的脸颊。 上一次的轮回中,沈乘舟进入玄武秘境后身死。等谢纾赶到时,为时已晚。 他抱着沈乘舟冰凉的尸体时,忽然想起魔族攻陷,昆仑覆灭的那一天夜晚。 谢纾模糊间记得,是沈乘舟背着他,在飘零的飞絮中,踩着一地的鲜血,走了足足三千级石阶,逃离到昆仑山最遥远的边界处。 忘川河畔旁的河谷怪石嶙峋,他被他的大师兄用衣袍裹着,塞进了一个山洞里。 沈乘舟的腹部都是血,可是他只是垂着眼睛,对他说:“乖乖在这等我。” ——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 那是第一次轮回的记忆,如今已经模糊不清了,却还推着他往前,成为一个时间的戳记,滚烫难凉地烙印在他的心头。 一千八百八十八次轮回很长,长到成为数不清年岁的几百年,成为他与曾经年少轻狂的一道天堑。 即使用力地泅渡,升起,也无法降落。 于是谢纾说道:“……那就帮我,再救他一次。” 就当是还他一场百年孤独的梦。 玄武秘境中,沈乘舟与祝茫失散,谢纾一人来到了黑玄武的洞口,提着剑,与黑玄武大战三天三夜时,祝茫却意外闯入。 那黑玄武难缠至极,可直到祝茫忽然在洞口尖叫一声:“玄武幼崽!!” 谢纾悚然,剑尖一抖,被黑玄武击中腹部,眼前一黑。 黑玄武是上古四大神兽的后代,若说玄武甲是千万灵石也买不回来的宝物,那么玄武幼崽便是倾一个宗门之所有财力,也难得到的绝品灵兽! 祝茫脸色已经变了,谢纾心里咯噔一声,胸腹间一股血气上涌,骂道:“蠢货!别碰它!!!” 洞穴昏暗,玄武幼崽发出一声嗷嗷啼哭,祝茫看了看正在与黑玄武拼死缠斗的谢纾,可他丝毫犹豫也没有,竟然向巢穴深处伸出手! 玄武幼崽被祝茫捉住,又惊又怕,张嘴狠狠咬住祝茫,祝茫一惊之下,竟然一掌拍下,幼兽当即口吐白沫,哭得更大声了。 正在与谢纾缠斗的黑玄武猛地发出一声暴怒的长啸,宛若惊雷,它甩动巨大的长尾,把谢纾狠狠地拍击到洞穴墙壁上。 谢纾骤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山洞几乎都要崩塌,漫天碎石里,谢纾的红衣已经被血染了几回,鲜艳得如同原野上盛开的红花石蒜。 祝茫根本敌不过黑玄武,他甚至连剑都来不及拔出,就差点被一掌拍碎。 令他惊恐绝望的是,那黑玄武居然张开血盆大口,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吸力! 更令祝茫尖叫的是,他的丹田处传来一股撕裂般的剧痛,金丹居然隐隐有破体而出之势! 祝茫错愕不已,他拼命地运转灵力,试图抵抗黑玄武那恐怖的吸力,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典籍上从来没有记载过黑玄武可以吸食人的金丹啊!妖丹和金丹是冲突的两股灵力,怎么会……啊!!!” 他的灵力运转愈发滞涩,脸上的恐慌越来越重,好似灵魂都要被黑玄武从躯体里抽去了。 他眼珠惊恐万分地胡乱转动着,忽然瞥到墙边倒在血泊中的谢纾。 他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一般,脸上神色千变万化,然而他的腹部处,竟然真的出现了一点金芒,金丹随时都要破体而出,他终于崩溃了,一只手指着谢纾,尖叫求饶道: “不要,不要!你去挖他的金丹,好不好?好不好?” 黑暗中,他根本没认出谢纾是谁,只是继续满脸泪水地哀哀央求道:“求你去挖他的金丹……求你……我好不容易修炼得来的金丹,我努力了好久,我不能没有金丹,我还要去见他,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是他与你打斗,是他想要夺你性命……” 谢纾怔住了。 难道他就……没有努力修炼吗? 你努力的话,那我这垂死挣扎,苟延残喘的一千八百多次轮回,又算什么? 可黑玄武根本不理会祝茫不停的无理取闹、挣扎求饶,一阵金光闪过,祝茫当即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一枚通体金黄的小圆球静静地浮在空中,黑玄武脸上露出厌恶之情,接着,尾巴一甩,把那金丹拍进了玄武幼崽的肚子里。 谢纾明白了,成年的黑玄武妖丹已然大成,不会需要与妖丹修炼方式截然不同的金丹,可对于未成形的玄武幼崽,这金丹里面充沛的灵力可是大补。 玄武幼崽吞了金丹,安静下来。谢纾咬着牙,拄着剑,正欲从地上重新站起,可是黑玄武只是看了他一眼,居然带着玄武幼崽离开了。 谢纾心中一口大石重重落地,他疲惫地抹了把脸,踉踉跄跄地跑到祝茫身边。 祝茫的腹部正血流不止,玄武秘境妖兽众多,若是放任他就这么不管,势必又会引起其余高阶妖兽前来。 谢纾厌恶此人,可他没信心与玄武打了三天三夜后,还能应付其余妖兽,便只能手中聚起灵力,摁在了祝茫的腹部。 金丹残余的灵力缓慢被谢纾艰难地聚起,他此时已经几乎是油尽灯枯,纯粹是吊着一口气死撑,若非意志坚定,怕是下一秒就能昏厥过去。 但他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快锁住祝茫的伤,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暴喝。 “谢纾!你在做什么!” 下一秒,一个白色的身影掠过,他被用力推开,灵力被迫中断逆转,江水倒流般狠狠地冲进他的五脏六腑之中,谢纾只觉脑袋“嗡”地一声,经脉逆流,无法抑制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沈乘舟广袖飘飞,抱着祝茫站在他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剑眉下目光若淬火般滚烫,酝酿起了滔天的怒火。 第 113 章 第 113 章 那一次,谢纾与他的亲手父亲彻底决裂。 谢棠生无法面对自己亲手毁了妻子遗物的事情,转而更加怨恨谢纾,他的亲儿子。 如果不是他。 他们本应是幸福的一家。 小儿子不会因为无法忍受亲哥哥的名声而离家出走。 妻子不会因为他叛宗而难产致死。 他也不会道心不稳,差点走火入魔。 这个家因为谢纾而支离破碎,他是一切的源头,是罪魁祸首。 并不是他在逃避,而是谢纾做的事情实在太过分了。 因此他不会去想,他作为一个父亲,在这其中,究竟是否有好好扮演属于他的角色,是否有好好承担属于他的责任。 他应该向他们赎罪。 . “我之前似乎在忘川河旁看过血观音……” 祝茫的回忆被打断,他抬起头,一个弟子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向沈乘舟汇报。 沈乘舟面前依然悬浮着铜镜,透过铜镜,似乎隐约还可看见一张俊逸瘦削的下巴,和一闪而过的狼牙项链。 镜中人唇紧绷成一条直线,沈乘舟似乎听他说了什么,皱着眉问道:“什么时候?” “三、三天前。”弟子有些惶恐,他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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