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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机油中,便是翻阅各种药籍。与他相比,谢纾就像是一个浑身带刺的刺猬,任何靠近他的人都要被他剜下一层皮,高下立判。 谢纾冷眼看着气质温和的祝茫,忽然冷冷说道:“你现在住的,是我的房间?” 祝茫一顿,有些茫然地睁大眼睛,被谢纾忽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紧张地抓了抓衣角,小心翼翼地觑了眼沈乘舟,半晌,才慢慢道:“……是。” 谢纾瞥了一眼为了如避蛇蝎的沈乘舟,嗤笑一声。 他坐起来,手撑在膝盖上,衣不蔽体,随着他慢悠悠的起身,乌发如瀑,勉强遮住了下面如白玉一般晃眼的肌肤。 谢纾只是懒散地抬了抬眼,一双狐狸般的眼睛微微一眯,吐字清晰道: “脏死了。” 祝茫一顿,脸色苍白起来。 他伤口刚好没多久,就想着要来见大师兄,结果不仅看到大师兄与那声名狼藉的血观音同床共枕,还被当众辱骂。 他平生最恨“脏”这个词,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烟柳之地出身,可还没等他作何表示,沈乘舟便上前一步,神色冷厉,高高扬起了手。 他作势要打,祝茫见状,睁大眼睛,忙扑过去按住他,声音颤抖,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却还要坚强不屈,“别动手,师兄……” 沈乘舟脸色恐怖,寒声道:“你别管。” 他不顾祝茫含泪阻拦,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纾,嫌恶道: “十年前,你背叛昆仑,你母亲在生下你弟那晚听见了这个消息,当场昏厥死去。这十年来,是祝茫替你扫的墓。” “你父亲一夜白头,对你失望不已,每天每夜都愤怒得几乎晕死过去,头疼不已,是祝茫去学了按摩,日日夜夜替你照拂父亲。” “你弟弟因为你从小到大就活在欺凌之中,是祝茫替你护住了他,让他后面能安安稳稳地去蓬莱学药,当下一任蓬莱岛主。” “可你这十年来做了什么?你杀戮无数,屠灭百姓,可最后你居然还不愿意放过祝茫,因为嫉妒他抢了你小师弟的名号,便在玄武秘境中伤害他。” 他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暴怒,拽住了谢纾的衣领,“他出身烟柳之地又如何?他远比你干净得多!” 谢纾勉强坐在床上,沈乘舟一声暴喝如惊雷般炸在他耳边,令他耳畔闻蚊作响,仿佛失聪一般。 他觉得刚刚被沈乘舟打的那一巴掌有点疼,导致他反应迟缓了一点。 不过他还是听清了,因此,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所以,你就可以剜下我的金……” “闭嘴!!!” 沈乘舟怒喝,“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冥顽不固,害他愧疚吗?!” 怎么会有这种恶毒之人,难道到这种时候,他还想要把金丹之事告诉祝茫,让他歉疚自责吗? 祝茫那么善良,即使是亲自剜下他金丹的仇人,他也肯定会感到愧疚,每日活在不安之中,觉得自己亏欠了谢纾。 “原来如此。” 谢纾咳嗽了一声,他头痛欲裂,刚刚撞到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可是他却忽然笑起来。 那笑声一开始低沉,可越到后面,便仿佛遇见了极其开心的事情一般,变得诡异疯狂。 又或者,终于明白了摆在他眼前的一个事实。 他心里本来还存在一丝丝可能的幻想,幻想自己当年那个喜欢的师兄能回来,会……哄哄他。 可恐怕在昆仑之战的那一夜,那曾经为了保护他被一剑穿胸的大师兄就已经彻彻底底地死了。 她其实一直想养一只猫。可是她忍不住担心,毕竟猫的寿命不算太长,而她也并非一个细致的人。 直到遇到了谢纾。 谢纾戴着黑纱斗笠,他手指滑动着眼前的任务面板,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穿过错落有致的街道,推开一扇暗门,狐疑地问小毛球,“真的是这里?” 系统趴在他的肩上,疯狂点头,在空中甩出阵阵残影:“真的真的!” 谢纾半信半疑,他第一次来到这么奇怪的地方,一时间一双眼瞳都是亮晶晶的好奇,如同不断闪闪发光的宝石,黑得亮眼。他推开门,乖巧地顺着阶梯渐渐往下,如同一个逐渐走入深海中的旅人,接着,尖叫声、呐喊声化作了涨潮的海水逐渐将他淹没。 谢纾忍不住捂了捂耳朵,小声抱怨道:“好吵。” 系统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耳朵,连忙安抚:“没事的宿主,忍一忍,按照剧情,我们把男二带走就可以了。” ——那是一束很小的小红花,一看就是外边路边随便捡来的野花,只是胜在颜色艳丽,配合少年明艳的笑脸,莫名令人移不开视野。 沈乘舟心里的念头一空,愣了一下。 他生在皇宫,这辈子荣华富贵,什么都能享用到。只是……长这么大,倒是从来没有人送过他花。 还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野花。 沈乘舟怔怔地望着手心中那朵漂亮的小红花,嘴角凉薄的笑意一滞,胸膛里一颗心脏忽然用力跳动了一下。 第 156 章 如果是猫(五) 沈乘舟意识到少年似乎是认错人了,他不动声色。周围的人却脸色微微一变。他们警惕地想要上前,然而沈乘舟却在背后做了个手势。 他们面露迟疑,沈乘舟侧头,对他们警告似地瞥了一眼,他们最终才艰难地点头,慢慢退入人潮中。 谢纾没有注意到他们,因为沈乘舟脸上忽然绽开一个笑容,他风度翩翩,几乎是温柔地伸出手,接过了他那朵小红花。 然而,他并没有收下,而是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撩起少年鬓边的碎发,将小红花插在了他柔软的耳畔。 他的手擦过了谢纾的耳畔,谢纾愣了一下,他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抬头,小红花的颜色鲜艳,更显得少年唇红齿白,一双睁大的眼眸水润莹亮,像是一个簪花的小女孩,漂亮得令人心头一紧。 白衣少年气得差点把笔给拗断,恨不得把眼前少年的裤|子扒下来,打他的屁股。 ……这小兔崽子! 然而,谢纾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往日里他表现得十分讨厌白衣少年,可如今,竟然如同一只忽然离家的小猫,开始无意识地黏着白衣少年,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不离他三步远。 于是,太学院中便总是出现这么个场景—— 走廊光阴游曳,青苔满阶,春燕归来,花树怒放。一个白衣少年往前疾步而驰,而另一个红衣少年则在他身后哒哒哒哒地追着。 前面的少年腿长,迈开腿来时,步子又大又稳。后面少年身量矮一些,总是轻而易举地被拉开距离,可他居然也不恼,小跑几步,又重新跟在白衣少年身后,像是一只黏糊糊的小尾巴。 可爱……才怪! 那厢,系统在谢纾怀中兴奋得上蹿下跳,它巴拉巴拉地滔滔不绝道:“眼前之子,有龙凤之姿,胸怀大志,相貌堂堂,天赋异禀——错不了!他就是男主!!!” 它欣喜地在谢纾怀中拱来拱去,兴冲冲道:“宿主宿主,加油加油!快狠狠欺负他!这样他就恨上你,然后以你为动力,疯狂拼命地修炼了……然后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谢纾听不懂它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系统让他欺负自己的师兄。他忍不住疑惑起来,呆呆地张大嘴巴。 啊?龙傲天竟在我身边? 怎么可能。师兄就是个死读书的呆子,天天都板着一副脸,恪守成规,老头子一样。一点都不好玩,他那样怎么可能做得了男主? 话说回来,他以前不是已经天天欺负他了吗?难道还不够? 他丝毫不知道,欺负人大概也没有他这种欺负方式,哪有欺负人把自己赔进去的呢?可怜他这次遇见的系统跟他脑回路竟然如出一辙,一人一统窃窃私语,居然又出了个损招。 长灯伴长夜,圆月无眠。窗外亭榭覆盖绵绵一层槐花,暗香浮动。白衣少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通谢纾忽然态度大变究竟是怎么回事。 ……夺舍了? 他一想到这个可能,心脏忽然一停,蓦然睁开双眼,眼眸中一阵森森寒意,胸膛好似被扔进了一块燃烧的炭火,一股怒气喷薄而出。 谁敢动他? 不过好在,他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少年虽然举动有些异常,不过说出来的话,和滴溜溜乱转的一双黑眸,以及眼睛弯起来的弧度,分明还是与从前一般无二的。 那究竟是……?谢纾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洞房内空空荡荡,只有滚落在地的红烛安静地看着他,流了一地的蜡泪。他倒在地上,四肢冰凉,头忽冷忽热,像是发起了高烧。 谢纾抱着头,整个人被冷汗浇透了,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 他的脑海像是一壶沸腾的水,凌乱的记忆碎片如冲天海啸般向他铺天盖地地涌来,几乎把他吞没。 疼。 哪里都在疼。 肚子好像被人开了个口,脑袋像是被人用力砸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万钧重石压着,丝毫喘不过气。 他下意识地摸索了身上的所有东西,从口袋中翻找出什么时,倏然睁大眼睛,接着,不顾疼痛、手脚并用地爬起,跌跌撞撞地满屋子寻找着什么。 这个不能丢。 要特别小心地保管。 他好不容易得到的。 高热的混沌几乎吞噬了他的理智,他昏昏沉沉,爬起来的时候还摔了一跤,肚子像是被人挖了一个大洞,阴冷的风刮过,让他冷得直哆嗦。 他尝试了好几次,终于颤抖着从抽屉中,找到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东西放进去,动作轻柔,呼吸都不敢大一下,仿若那是什么绝世珍宝,世界上所有灵珍异兽都远远不如。 那玻璃瓶像是放了很久,积着薄薄一层灰,他用袖子擦干净,脸上沾染了一点灰尘,可他一双如墨的双眼却亮晶晶地看着玻璃瓶中的东西,像是孩童捡到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 可若是外人来看,必定得大吃一惊,费解这瓶子里,不是垃圾又是什么。 里面放着的,居然是几片昆仑的桃花。 那桃花被升温的季节丢弃,狼狈地跌落在昆仑山顶的桃花林中,风吹日晒,叫人千踩万塌,早已萎靡不堪,花瓣残缺不全,只余几缕残香落魄地飘着,蔫蔫哒哒的。 谢纾却仿佛得到了糖的孩子,那玻璃瓶对他而言就像是求而不得的糖罐。他用力地、死死地把这个“糖罐”抱在怀里,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在一片叫人发疯的疼痛中,他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自言自语道:“没关系,深呼吸……对,就是这样,是是做得很好,再忍一会,很快就就会过去……” 他脱口而出“是是”的时候,怔了几下,才勉强从记忆中扒拉出来这是自己的小名,继续道:“是是很擅长这个,没关系,这点疼痛不算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疼痛使他忍不住蜷缩起来,单薄的脊背在冰凉的地板上弯出脆弱的弧度,像是婴儿在保护自己,试图把自己缩得小小的来对抗这难捱的疼痛,然而他的胸膛起伏越来越微弱,呼吸越来越轻。 意识模糊间,似乎有人在对他说,不如就算了吧。 只要他闭上眼睛,就都可以结束了。 不会疼了。 谢纾眼皮如有千钧重,力气一点一点从他的身体里消失,视野缓慢地滑入黑暗,手中抱着的玻璃瓶慢慢垂下。 可是就在玻璃瓶即将摔在地上粉身碎骨时,似乎有什么人在他耳边声音焦急地轻声喊: “是是!醒醒!” ……谁?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猛地刺激了一下,心脏骤然一缩,宛若一脚踏空悬崖般浑身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被惊醒,茫然地睁大眼睛,听见这声音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坐起。 然而他坐起的速度太快,扯到了腹部的伤口,让他瞬间弯下了腰,涔涔冷汗从他挺秀的鼻尖落下。 “系统?系统?”他忽然叫道:“今天是什么时候?我们在哪里?” “叮,”系统的声音平平:“今天是庆历六年五月廿九,宿主在昆仑山上的秋风阁。” 谢纾捂着头,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一片红火的洞房,表情露出些许困惑,嘶了一声:“我在这里干什么……啊,等等!这个日期!” 他脸上的恍然一闪而过,可只是一瞬间,就被高热带来的昏沉所击倒,“……不对,我要做什么来着……” 他撞了下墙,脑袋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疼痛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他捂着头,断断续续地清醒了一下,在怀里摸了几把,终于摸到一个小本子。 那本子已然开了线,纸张都有些微微泛黄了,皱巴巴地窝在谢纾怀里,他打开了翻了翻,终于翻到了今天的日期,上面正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庆历六年四月廿九,廷玉生辰宴。” 谢纾“啊”了一声,像是被吓到了。 系统顿了顿,“宿主?” “完了,廷玉今天生日,我怎么给忘了?他前不久才给我送了生辰宴的贺卡……我去年才放了他一次鸽子……” 谢纾像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然后忽然想起来一般,脸色白了白。 他越想越不妙,居然不顾还在疼痛的伤口,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门。 此时夜色已深,穿着白底蓝边校服的昆仑弟子挑灯夜巡,像是一个又一个逡巡的鬼影。 李廷玉是谢纾为数不多的好友。在第一次轮回中,二人曾经在秘境中结识,曾一起戈壁对月,饮酒醉歌。 谢纾叛出昆仑后,有很长一段日子过得不怎么好。 那时他已经从一个矜娇跋扈的少爷变得冷漠而疏离,被魔教教主使唤着去一个秘境夺宝,却意外遇到了李廷玉。 李廷玉是仙盟贵族李家的嫡长子,英姿飒爽,俊朗非凡,舞刀弄枪皆不在话下,可惜英年早婚,与门当户对的隋家小姐签订了婚约。 其实最开始,谢纾很排斥李廷玉。这人第一眼见他时,不知为何就两眼放光,说着“我对你很感兴趣”的话,进入秘境后就每天跟着他。尤其在谢纾并非本愿地救了他一命后,更加变本加厉,宛如牛皮糖。 谢纾在叛出昆仑,又被魔族教主控制了很长一段时间,精神紧绷,但真的架不住李廷玉这堂堂的未来仙盟盟主每天热情似火地跟着他,只能无奈地和他在秘境中一起搭档,随后更是遇到了隋姐,三人共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确实是他叛出昆仑后,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只是后面…… 后面发生了什么? 他似乎有点不太记得了,但是,心里有声音告诉他,李廷玉是他唯一的朋友。 也是仅剩的朋友。 月色惨白地挂在黯淡无云的夜空上,像是在信笺上落了一颗泪珠,陈旧而模糊。十年前的月色也是这般,春波泛绿,惊鸿照影。 谢纾来到了自己十年前埋的一个小土坑,用手指从里面挖出了一灌酒。 此酒名为“春风渡”,闻起来香醇可口,制作工艺极其繁琐复杂,虽然是谢纾用咸菜坛子腌的,但起码他很认真地刷了三遍咸菜缸,所以此时倒也还算只有酒的清香。 树旁有只鸟闻到了,竟直接栽倒在这春风般的酒香之中。 谢纾抱着酒坛,上面封着红色的蜡纸。泥土被阳光暴晒过,坚硬得难以下手。谢纾挖得指甲都劈了,但他只是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脸上带着笑意。 系统忽然问道:“这酒你不是珍藏了快十年了吗?终于准备喝了?” 谢纾愣了一下,茫然了好久,才说:“十年?有那么久吗?不过我不是准备自己喝啦,李廷玉今天要举行生日宴,作为至交好友,我自然是要给他送上的。” “至交朋友?……你脑袋真没事?”系统总是平静的声音如石入深潭,泛起了一丝丝涟漪。它似乎有点疑惑,问道:“谢纾,你终于疯了?” “系统,你在质疑我什么?我身体好着呢。”谢纾不满地道,他一身红衣,黑色的长发被他用一根红绳高高束起,露出他张扬的眉眼。 他挑了挑眉,眉眼弯弯,“还是说,你想偷喝?那可真是没门,春风渡酿起来可麻烦啦,我为了摘修罗秘境里面的血桂花还喂了不少血呢,要不是李廷玉生日,我怎么舍得送给他。” “…………” 某种违和感愈演愈烈,天道彻底沉默了。 谢纾没有再理会系统,火急火燎地抱着酒,符咒一闪,转眼来到了花宴楼。 花宴楼是九州中数一数二闻名的酒楼,檐牙高啄,灯烛通明,地理位置极好,连接着昆仑、嵩衡两大山脉,毗邻忘川河其中一条分支。仙盟的总督府便在不远处坐镇。 所谓仙盟,是仙门中担任凡间大理寺一般的存在。负责约束管理着作奸犯科的修士,而谢纾的“好友”李廷玉便是仙盟盟主。 今日恰逢他的生日宴会,楼里人来人往,觥筹交错,宴厅中,舞女翩翩起舞,声乐阵阵,高山流水。 谢纾赶到时,宴会正酣。 他的腹部被他重新简单包扎了一下,暂时堵住了血。他轻盈地跃上房梁上,抱着酒四处张望。 仙盟盟主最喜喝酒,谢纾从以前就知道,而事实上,也有很多人知道,因此宴会上,大部分人都提着酒准备送给仙盟盟主。只不过,当谢纾发现这些人送的酒都不如他的好时,不禁心里有些小得意。 他坐在房梁上晃了晃脚,长发在身后一晃一晃的,感觉自己都要翘起小尾巴了。 哼哼,等会李廷玉看到他的酒,一定会大吃一惊,大喜过望! 春风渡的酒香一直萦绕着他,他犹疑地看了看四周,嘟囔一声,“我酿了十年呢……便宜这小子了!” 他像是赌气一般,飞快地揭开蜡封尝了一口。 他被春风渡熏得有点醉,脸色微微泛起一丝薄红,因此也没有听清下面正谈笑风生,热火朝天。 “你听说了么?那传闻中的血观音谢纾,竟与正道魁首、昆仑掌门沈乘舟成亲了!” “沈乘舟没发疯吧?那可是谢纾!罪名数上一天一夜都数不清的血观音!!” “不是说他们曾经是同门师兄弟么,怎的也能成婚?!” “什么同门师兄弟!谢纾早十年前便叛变了昆仑!谁不知道他这个白眼狼?” “你们在说什么,不是说血观音乃是魔教妖女么?怎么变成男的了!” 有年少不懂事的,猝不及防被塞到了一嘴瓜子,提问道:“这个血观音是何人?” “血观音名为谢纾。”一人回答道: “他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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