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青黛好生紧张,眼前突然的失去了光亮,一下子就瞧不见了。 在这时,身体的感官却又发挥了作用,隐隐地能发觉他躺下来,随即又合上了锦被。 他一睡下,她的身体立即变得僵直,呼吸都有些沉重了。 好在秦肆躺下之后并未多说一句言语,青黛这般才渐渐地松了些心。 可是床榻实在宽敞,她睡得太过靠里,与他中间便隔着一层大大的缝隙。冰凉的空气都从锦被缝隙中钻了进来,凉飕飕地舔舐着她的皮肤。 青黛不得不朝着秦肆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待无冷风进来时,又立马停住了。 二人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如此安静的同床共枕,还是头一回哩。 她好生不习惯,脑中也没有了睡意。正焦虑着,耳边处却渐渐地传来秦肆平稳均匀的呼吸声,似是睡着了。 他竟这么快就入睡了去…… 青黛心里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的意味。平静地睡过这第一晚去,以后的同床共枕就会容易了些罢。 她这般想着,却忽觉身子有些酸痛,应是这个平躺的动作僵持了太久了。她轻轻地转过身去,换了个侧睡的姿势。 身子果然舒服了很多,她刚徐徐地放松吐出一口气,就感觉覆了条温暖的手臂上来。 她不禁错愕着,心脏处不可抑制地疯狂跳动起来。 秦肆并未睡着的,适才青黛紧张局促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发觉了。 只是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便装作入睡的模样。待情绪缓缓地镇定下来,脑子才逐渐地归了位。 他们是夫妻,同床共枕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又有什么好别扭的? 秦肆想通了,便也转过身去。伸着手从后头揽住青黛。 秦肆这么一揽,却忽地发觉青黛的腰变细了不少。 他前些日子就发现了,自从青黛喝下避子汤之后,身子骨就一直很弱,身形也瘦了好些。 青黛不知秦肆所想。 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先触了他霉头。 秦肆心思沉沉的。 “夫人。”他出了声,声音如平日般的低沉,在这寂静夜里却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青黛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轻应一声,“督主。” 秦肆闻声便有些用力地咬着牙,似是有些感触的。 他待在深宫里太久,见过无数的阴暗。他也好似渐渐地变成这阴暗中的人了,遇事时只顾着自己的私心,完全不会考虑周遭之人。 一如这次,自己并非宦官残缺之身的消息有可能暴露出去时,他脑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护着自己、护着口中所谓的大业。 派人给她送去了避子汤。 然而避子汤中是含微量毒素的,若是喝多了,必然是伤身的。 她想来也是发觉了避子汤的存在,却一一全都接受,不曾有过任何的怨言。 倒是他,只知一味地逃避,不曾明确地向对方说清楚自己的心中所想。 他不禁收紧了覆在青黛腰侧的手臂,声音也有些颤了。 “你可曾厌过本督?” 青黛一怔,他怎么突然说起这话来? 她自然是厌过、怨过他。 在初次见面时,他便粗鲁地夺去了她的清白。过后又是百般刁难、令她一次次心惊胆寒,这点点滴滴的一切却都在与他朝夕相处之间,化为平静。 后来的他,倒是懂得体贴人了。 秦肆未听见青黛的回应,他沉稳的表象下满是焦躁,不禁又开了口道:“饮避子汤的那几日,苦了夫人了。” 青黛知晓秦肆给她喝过避子汤,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她虽伤心过一阵时日,心底却明白秦肆的宦官身份,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有子嗣的。 青黛微垂眼帘来,语气淡淡的,“督主不必多虑,青黛明白事理的。” 秦肆听见这个回答,那漆黑如深渊的眸子就更加深沉。 她这般明理懂事,便愈发显得他冷血无情了。 他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青黛柔软的下颌线,一双眼眸在黑暗里亮得出奇。 他道:“若是跟随着本督,夫人直到老去,也依旧是无子傍身……你可愿意?” 青黛在还以为秦肆是宦官时,便已经暗生了情愫。那时的她,哪里在乎过子嗣的事情。 青黛恍若不经意地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嘴角隐隐地浅笑着。 “妾身喜欢的是督主,即使无子嗣又如何。只要今生今世能伴随督主左右,青黛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秦肆瞳孔颤动着,这一言语好似一惊天巨雷强烈地震撼着他的心,心口如同一群鹿群乱撞,怦怦地直跳。 青黛察觉了他有些快了的心跳,还未出声询问。肩头处就被人轻轻压下,她随即缓缓地转过身去。 如此,她便见到了黑暗中那双有些亮泽的眸子。 秦肆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连嘴唇在颤着。惊讶、欣喜又甜蜜,几种激动情绪混杂之下,他简直复杂得快要疯了。 他控制不住地俯下了身子,面对面地紧紧搂住她。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鼻尖触碰,她便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腔处不平稳的心跳。 他紧紧地咬着后槽牙,坚定道:“本督,此生定不负你。” 话音刚落,她的唇上便覆上一层温暖。 大概是秦肆渴求的感情终于尘埃落定下来,越来越深的情意相通,与心上人的亲密接触,都使得这个吻变得格外温柔。 这不带着情欲的亲吻,却带着两情相悦的甜意。 青黛沉浸在秦肆突然而来的温柔里,不可控制地揪着他后背的衣服,勾勾缠缠地扯出几分褶印,似是用这般来表达自己的欢喜之情。 他的气息也有些乱了,却压抑下心底的悸动,只是轻声道:“睡罢。” 秦肆却管不得了,重新躺回外侧的床榻去,胸口还在因急促的呼吸而起伏着。 他不敢再看青黛,只能微微侧目看着床帘的方向,眼里带着他自己都无法意识到的浓烈情绪。 今夜怕是很难入睡了。 63 暗度陈仓 长安城一角。 空气里夹杂着微微秋意的凉风拂面,带来了低凉的气温,却掩盖不过长安城街道上的热火气息。 若是能行走在长安城街道之间,便可察觉着这城镇的繁荣喧嚣。 街道两边屋子鳞次栉比,皆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脚店、肉铺等店铺。 长街上来往的人流如织、人声鼎沸,车马比比皆是,不远处还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 粗粗一看,街头之上人头攒动,杂乱无章。 细细一瞧,这些人是不同行业的人,卖胭脂水粉的、卖山里野味的、卖杂货的、更多的是卖着吃食的摊贩与享受口腹之欲的百姓们。 然而,这一片祥和宁静气氛却被数十个从京城来的人搅乱。 他们混在了一群百姓之中,身着或着麻布衣裳、或着绸缎袍子,似乎与旁人无什么不同。 若是有心人能够多瞧上几眼,也许就能发觉他们与常人的异同。 他们个个人高马大、身形壮硕、肌肉孔武有力,腰背挺直、手掌处磨出了好些厚厚的粗茧,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习武之人。 几十人乔装打扮、各自分散在长安城的各个区域,行走于街头街尾。 而其中一个外形粗犷的布衣男子,凶狠的目光一直盯着长街上来往的人群,似是要在他们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他已经在长安城寻了这么多天,却半分有用的消息都不曾有。 这里到处都是人,个个模样都长得差不多,还能从中间挑出个特别的倭瓜来不成! 他这般已经显得有些急躁了,紧绷着被风沙吹得粗糙的脸,两只恶毒眼睛直瞪着周遭。似乎只要再来一点零星火花,就能将火药似的他点燃。 “卖包子咯,新鲜出炉的肉包子哟。”旁边传来一道哟呵声,他的鼻间便立即传进一股夹杂着熟面的肉汁香气。 布衣男子转头一看,原来是个包子铺的店主掀开了蒸笼,蒸笼处冒出了一阵白茫茫的热气,隐约可见其中皮薄汁浓、醇烫鲜美、个个都掐着十几个小褶子的肉包子。 上头催得紧,布衣男子执行任务已好几个时辰都没歇息过,也未吃些吃食。他见状,腹中便立刻传来一道低低的“咕噜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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