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晏听风看着自己空了的手,轻眨了下眼。 他转身,也跟着符教授一起查看13号洞穴的历史痕迹。 14号洞穴内。 “挽澜,你来看看这里,我们上次还没有进入这个洞穴。”薛教授朝着她招手,“墙壁上有些花纹,不知道是不是燕王留下的,你看看你能不能辨别出来?” 夜挽澜走过去,弯下身。 石壁上的确有着斑驳的花纹,也无法组成任何一个字。 但夜挽澜却很熟悉。 彼时燕山的环境经过改善之后,适宜游玩。 鹤迦在这里陪她玩过捉迷藏等在幼童时才会玩的游戏,这是她负责当数数的那一方,随手在石壁上刻下的痕迹。 她没有内力,但不代表她丝毫没有武功。 夜挽澜稍稍思索片刻,委婉道:“教授,有没有可能只是孩童嬉闹时留下的痕迹?” “啊?”薛教授有些失望,“我还以为燕王写下了什么不得了的秘籍呢。” 他放弃了这一面墙,转头去研究下一面。 夜挽澜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墙上的印迹。 “有没有人啊,每天在地底下埋着,真的很无聊。” “这里不会真的只有我一个吧?” 声音不大,但却清楚地传入了耳朵里。 夜挽澜顿了顿:“教授,你有听到什么人在说话吗?” “有人说话?!”薛教授一下子警惕了起来,竖起耳朵认真地听,“没有啊。” 夜挽澜再去听,也听不见了,她按了按太阳穴。 难道是她这几天太累,已经出现幻听了? “等等,这里好像有机关!”薛教授突然说,“挽澜,快过来,你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地动山摇,直接把他震到在地。 夜挽澜猛地拉起薛教授,声音沉下:“教授,快跑!” “轰隆!” 巨门落下,道路堵死,沿途的所有仪器在这股巨大的晃动中瞬间崩裂! 】 晃动来得突然,让几人都猝不及防。 晏听风猛地回头,就看见面前多了一道巨门。 五个人被彻底分了开来。 “今天也没有地震预警啊!”符教授大惊失色,“我们得快出去,否则燕山被封闭,那就彻底完蛋了!” 这三百年来,燕山封闭过数次。 每一次都有不少人葬身其中,最后连一具尸体都找不到。 或许是陷进了地底,同燕山成为了一体。 “不能出去。”项乐风厉声,“他们被关在了里面,得把石门打开!” 然而,他还没有付诸行动,衣领被一只手往后一拽。 “嘭!” 也是项乐风刚刚退后的下一秒,又是一枚巨石落下,砸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一滴冷汗。 就差一点,他的脑袋就开花了! “项乐风,愚蠢。”晏听风冷冷地说,“你以为这样轰开石门,就能够将他们救出来?不仅不可能,还会加剧燕山的震动,你想让他们死在里面?!” 项乐风的唇颤了颤:“我……”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凶狠暴戾的晏听风。 平日里,晏听风总是一副病弱的样子,也一向言笑晏晏,还经常照顾花草和猫狗,很柔和的一个人。 而这一刻,他毫不怀疑晏听风下一秒就会抽出刀来。 晏听风没说话,眼神幽深。 彼时不明势力突然入侵神州,从四个方向而来,像是神兵一样从天而降,驻守在边境的燕王鹤迦是第一批殉道者。 那个时候,他恰巧在闭关冲击更高的境界,不得不紧急出关,发出神霄令,出动麾下所有人手。 然而,神州真的败的太快太快了。 即便连一向避世不出的蓬莱山和北溟教都倾巢而出,也依然没能阻止得了敌人的进攻。 最后,蓬莱山和北溟教所有人用生命布阵,他负责开启防御大阵,这才终于保下了最后的神州。 殒骨百万,冤魂遍地。 燕山这里,何止埋葬了十万将士。 此后,燕山也成为了禁地。 也不知是外敌不甘留下的后手,还是英灵不散,无法离开。 “你们先出去。”晏听风一手提着符教授,另一只手提着项乐风,声音冷冷“项乐风,保护好教授。” ** 中午,一条新闻震动了各大网络媒体软件。 #燕城,特大地震# #各地已派出救援队# 江序临只是补了一个回笼觉,中途醒来了一次,他本想看一眼时间,没想到却因为这条系统自动推送的新闻彻底醒了过来。 他乱擦了一把脸,冲出了办公室。 “清梨,看到新闻了吗?”江序临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程清梨,“给夜小姐打电话了吗?” 程清梨果然拿着手机正在联系夜挽澜。 江序临喘了一口气,又问:“打通了吗?” 程清梨面色惨白,摇了摇头:“没有,打不通,谁都联系不上。” “该死,上一次燕城地震,不少人受伤。”江序临一拳砸在了墙上,“万一出什么事……” “伱不要胡说八道,澜姐不会有事的!”程清梨立刻打断他的话,“不行,我坐不住,我要过去看看。” “飞机估计都停了,没有航班,别搜了。”江序临神情严肃,“坐我的私人飞机过去,我会开飞机。” 程清梨:“好,我们快走。” 要不是时机的确不对,她会给江序临一拳头,她仇富。 **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夜挽澜睁开了双眼。 背部有剧痛传来,夜挽澜一只手撑在地上,低声问:“教授,您还好吗?” 即便在第一时刻,她及时护住了薛教授,可薛教授毕竟已经是年过六十岁的老人,眼下已经昏迷了过去。 夜挽澜甩了甩头,站起来,又将薛教授背起,而后缓步向前走。 她一边走,一边在捕捉水流的声音。 有水的地方,必然有出口。 而顺着南方摸索着走了有三十米,夜挽澜终于听见了水流声。 她眉头舒展开,顺着水流的声音调转方向继续向前走。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眼前已经出现了光亮。 薛教授此刻幽幽转醒,他意识到夜挽澜竟是背着他在走,声音微弱:“挽澜,把我放下来,要不然我们都出不去了。” “不,教授,撑住,我们快出去了。”夜挽澜声音平静,“我不可能丢下你的。” 光亮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黄色的天空了。 同时,有激动的声音传来。 “来人!来人了!”项乐风大喊,“听风,你真厉害,知道夜小姐和薛教授会从这里出来。” 夜挽澜抬起头,紧绷着的心也终于放下:“薛教授受了伤,你们先接他。” 在晏听风和项乐风的帮助下,薛教授成功地被送了出去。 晏听风上前一步:“夜小姐,手给我。” 夜挽澜声音沉下:“你不要进来,我怕万一——” “轰隆!”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石块晃动,出口又被堵死了! 晏听风还保持着手张开的姿势,可掌心依然空落落的。 “夜小姐?夜小姐!”项乐风脸色一变,转瞬煞白,“完了,这下糟糕了,地面在陷落,这一动,不知道她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晏听风放下手,不言不语,转身离开。 “听风?你干什么去?” “我进去找她,你们不要靠近,带着两位教授立刻回到安全地带。”晏听风冷冷开口,“倘若震动再次发生,我救不了所有人。” 他手指捏紧,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她不会出事,他一定会找到她。 ** 夜挽澜也不知道她摔在了什么地方,她及时采取了保护行动,才以免让自己的头受伤。 她缓了一会儿,才勉强重新站起来。 一片漆黑,夜挽澜看见了一团碧绿色的荧光。 她伸出手去抓起这团碧绿色的荧光,这是一块玉佩,入手温凉。 “有人?!” “谁把我拿起来了,我要重见天日了吗?” 再次听见先前的声音,夜挽澜的手一抖,玉佩又掉落在地。 “啊痛痛痛!” “怎么一见到人我就被摔啊,无人问津几百年,我也太惨了吧。” 这一次,夜挽澜确定了,声音的的确确是从这块玉佩中传出来的。 夜挽澜沉默片刻,蹲了下来,将玉佩捡起,仔仔细细地看着,眼神瞬间一变。 这是鹤迦的随身玉佩——青云佩。 “果然有人来了!不枉我努力呼唤这么久,虽然肯定没人能听到我说话。”青云佩唉声叹气,“就是这里好黑啊,什么都看不清。” 夜挽澜捏着玉佩,手忍不住地颤了颤。 她见过的怪事太多了。 前世,她曾近距离地观看过蓬莱山和北溟教两派掌门联手移山倒海。 两派发展的皆是道术,手段可谓通天。 今生,原本以为会平平无奇,可她的身体不仅被另一个灵魂夺走四年,自身又被困在时间牢笼里无限循环九百九十九年。 还能有什么再奇怪的事情发生? 可眼下又确实出现了。 她听见了古董在说话。 鹤迦的这块玉佩名曰“青云佩”,和她所拥有的“同心佩”是从同一块玉石上取下来的原料打磨而成。 从他们刚诞生下来的时候,他们的母亲便将玉佩赠给了他们。 而后面王权突变,局势动荡,鹤迦带着她逃离皇宫,在路上奔波的时候曾经因为粮食短缺还去典当行当过青云佩,后又赎了回来。 夜挽澜的夜视能力极好,她能够清楚地看见青云佩里竟然有几缕血丝。 龙石种的翡翠晶莹剔透,水润光泽,本该没有杂质才对。 这血丝…… 也只能是鹤迦的鲜血渗透进其中。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能够听到青云佩的声音? 玉本就是有灵的物品,人养玉,玉养人。 夜挽澜很快说服自己接受了这太过诡异的事情。 毕竟比起她幻听,那还是她听见了古董的声音更符合逻辑。 她将玉佩放入口袋里,继续向前走。 “好黑啊,我在哪儿?” “捡我的人到底是男是女,唉,肯定没有燕王殿下厉害。” “可惜不能和我说话,我真是太无聊了。” 夜挽澜:“……” 她王兄少言寡语,怎么随身玉佩是个话痨? 难道鹤迦不喜欢说话的原因,是因为所有的话都被青云佩说了? “闭嘴。”夜挽澜轻声说。 “……” 片刻的寂静。 “她是在跟我说吗?一定不是。”青云佩还在自言自语,“人怎么可能听到我说话呢?要是这样我早就跟燕王殿下谈天谈地了。” 夜挽澜伸手去捏青云佩,血从掌心渗出,落在了玉佩上。 “啊啊啊啊发生了什么!”青云佩有些慌张,发出了颤鸣声。 也是一瞬间,夜挽澜眼前的景象变了。 不再是风雨飘摇的燕山,而是燕山之外,军营遍扎之地。 她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恰有一个小将匆匆走进了最大的帐篷里,夜挽澜跟上前。 高大挺拔的身影坐在帐篷的最上方,身披金丝玄铁铠甲,他的头发并没有用发冠束起,散落在肩头,但却不失威严。 少年王侯,将军意气! 夜挽澜喃喃:“王兄……” 】 男人坐在主帅的位置上,听到脚步声后,抬起了头。 这是一张极其俊美的容颜,颠倒众生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也不为过。 可他出色的从来都不是容颜,而是一身的胆魄和武艺。 四方王爵之首—— 燕王,鹤迦! “将军!”小将单膝跪地,抱拳拜了拜,低声道,“南疆那边传来消息,楚王殿下已经……” 鹤迦只是沉默地擦拭着手中的长枪。 这把长枪是他十岁到神策军时,神策军的掌门元帅赠予他的。 这把长枪陪了他数年,枪柄上尽是斑驳的痕迹,有些血迹已经渗透进其中,彻底无法抹去了。 很长的一段沉默之后,鹤迦才淡淡地说:“本王知道了。” 见他如此平静,副将的心里却越是难受,他哽咽了声:“将军,那我们……” 将擦拭完毕的长枪放下之后,鹤迦才说了一个字:“打。” 两人并没有发现夜挽澜,她忽然意识到,这恐怕是青云佩记录下来的影像,而她无意识开启了这段影像。 因为这个时候的鹤迦她是没有见过的。 比起陪在她身边的鹤迦,面前的男人的眉宇间添了几分疲惫,虽然他的面容还很年轻,和二十出头时没有什么区别。 但却成熟了不少,是经历过时光和岁月沉淀下来的。 这是神州历1723年,她死后六年的宁朝,也是……鹤迦故去的那一年。 不仅仅是燕王,她的所有亲人都死在了这一年。 “十五万兄弟们,现在只剩下了五万人。”副将声音艰难晦涩,“不是北陆的人,也不是西域,将军,我们根本不知道敌方的任何信息啊!” 是谁入侵神州? 是谁残忍地杀害神州人? 兵书言,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可一切未知,怎么打? “那也要打。”鹤迦的口吻不容置疑,冰冰冷冷,“王叔已陨,南疆没守住,如果西北也守不住,凤元将背腹受敌,难道要让姑姑上马打仗?” 神州有三个重要的关隘——西北大漠,南疆丛林和东荒平原。 分别由燕王鹤迦、楚王项擎天和秦王花映月镇守。 这三个关隘无论破了哪一口子,对内陆的百姓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副将深吸了一口气:“将军,东荒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道是敌人未去东荒,还是秦王殿下也……” “不必联络了,他们自会明白。”鹤迦抬手,“取一片岭玉来。” “是,将军!”副将很快将一片岭玉递上前。 岭玉是燕山特产,十分的轻薄,和纸一样。 鹤迦没有拿笔,而是将内力逼入手中,用指尖在这片岭玉上开始写字。 夜挽澜走近了一些,能够清晰地看见鹤迦写下来的字。 夜挽澜的神情一震。 鹤迦不善言语,但的确很喜欢写信。 她在都城凤元辅佐宁昭宗的时候,便会和鹤迦通信。 她将鹤迦写给她的信全部整理好收到了匣子内,死前也曾请求鹤迦将这些信件放入她的陵墓中。 只可惜死后的事情她并不知道,如今也不知晓她的陵墓在何方。 鹤迦内力深厚,岭玉虽然坚硬,但在他的指下却和豆腐一样。 夜挽澜静静地看着,她弯下腰,伸出手想要抚平鹤迦紧皱的眉心。 可手却这么穿了过去。 这是鹤迦死前的影像,不是现实,而是已经埋葬了三百年的历史。 鹤迦全然未知,继续书写。 写完最后一个字,鹤迦放下笔,将岭玉又递给了副将。 “这几年,将军给公主殿下写了不少信了。”副将想要打破凝结的气氛,“公主殿下收到将军的信,也会很开心的。” 恍惚间,夜挽澜抬起手,发现她竟是流了一脸的泪,手上湿漉漉一片。 鹤迦没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几个心腹都跟着鹤迦打了十几年的仗,深知他和永宁公主手足情深、骨肉难分。 副将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只可惜公主不在,否则……” 鹤迦的眼神微微地变了变,捏紧了岭玉的一角。 上一任太素门太上长老曾于夜里观星,窥探天机,在坐化之前留下了一道谶(chen,四声)言—— 永宁公主不死,大宁不灭! 这道谶言并没有对外公开,只有太素门的掌门、长老团以及宁昭宗和他知道。 然,永宁公主故去之后,宁朝并没有停滞不前,而是继续往上走。 这一半的功劳多亏她在世的时候,仍布下了百年之局。 但恐怕今天,连她也未曾料到吧。 鹤迦忽然微微的笑了笑:“我倒是很开心,她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了。” 副将一怔。 鹤迦不苟言笑,他只有在永宁公主面前才是一位温柔的兄长,而面对战场,他永远都是冷面杀神。 每次永宁公主来燕山看望燕王,他们这些兄弟看到鹤迦竟然在笑,都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她在,恐怕也会无法接受。”鹤迦淡淡地说,“这样也好,她不必经受生离死别之苦,这点苦,我吃就够了。” 否则此时的切肤剔骨之痛,她如何忍受得了。 无论她的地位多高,身份多么尊贵,能力多么强大,她仍然是他照看着长大的妹妹。 副将默然。 夜挽澜的心一颤:“王兄……” 此等危急时刻,他所念所想,除了神州之外,竟然还是她。 心底深处是尖锐的疼,连灵魂都在震鸣。 像是有一锐利的刀插入了她的胸口,狠狠地捅了进去。 让她痛的几乎痉挛,无法站直身体。 鹤迦又开口:“长宁。” 鸣叫声响起,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飞进了营帐中,落在了鹤迦抬起来的右臂上。 他将先前给永顺帝和靖安公主的信绑在信鸽的爪子上,而后轻轻地拍了它的头:“去吧。” 仿佛也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信鸽这一次并没有立刻飞走,而是绕在鹤迦的身边不断盘旋,焦急地叫着。 鹤迦不为所动,神情冷冷:“快去!” 信鸽悲鸣了一声,这才飞走。 夜挽澜忽然意识到,很多事情是当局人都不知道的。 这个时候的鹤迦还不清楚,宁朝的覆灭是注定的,无论他守还是退。 可退? 退去哪儿? 燕山之后,那就是燕城百姓。 她了解鹤迦,他不可能退的。 鹤迦拿起长枪,将头发用发冠束起,步出主帐。 “王爷!” “将军!” “时间快到了。”鹤迦抬了抬手,露出淡淡的笑,“难得我们都还在这里,你们可还有什么愿望未了?” 一个人说:“我这人粗、庸俗,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活着回去,看看我媳妇儿和孩子,那就够了。” “好愿望。”鹤迦举杯,淡淡地笑,“来,干了这一杯,我们地底下见。” “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 “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 太平本由烈士定,从无烈士享太平。 】 天际边有一道隐隐的红线,并不是太阳落山后变成的夕阳,而是烈火。 夜挽澜想起鹤迦在给她写的信里这般叙述—— 他们和烈火一起从天而降,带来的是鲜血和尸体。 他们,到底是谁? 夜挽澜手指一点一点捏紧,抬头,朝着西方看去。 不必回溯这段历史,她亦知道入侵神州的人不会是西域和北陆。 西域早就被燕王打怕了,而北陆的女皇和她签订了协议,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和神州开战。 何况,就算是西域和北陆联合起来,也没有那个能力攻破神州。 鹤迦翻身上马,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长枪,背后还背了一把重剑。 他声音淡淡道:“走。” 几名副将跟上,一同来到行军处。 西北单单是重骑兵,就有十五万。 然而,这一天的时间都不到,只剩下了五万。
相关推荐:
失眠飞行(NPH)
[西方名著衍生]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
疯狂少妇:深V诱惑
入星河(1V1 H)
【GB】囚鸟(监禁,SM)
山雨欲来【H】
弟弟突然变大了
晚在水中央(角色扮演)
穿越四合院,开局奖励十万元
窗子以内(校园 1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