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有五百人左右的驻军。” “五百也多了吧?”坐在角落里的单通海也跟了一句。“这是驻军,又不是衙役。” “关键是现在也缺衙役,他们实际上就是在做衙役的活,还有城防的事情。”魏玄定立即驳斥道。“就我这十几日来看,催促农事,收割庄稼,包括现场收田赋转运,是要对上那些大小地主的没有兵马压着,那些人哪里会这么老实?” 此言一出,周围明显一滞。 而原因嘛,不言自明,所谓地主,其实就是这三郡的豪强,跟在座的头领们是一般出身职业,而敢问在座的诸位,当年谁又老实过? 这话委实有些勾起当年美好回忆的意思。 “咱们此番进军的威势太大了!”半晌后牛达微微感叹道。“他们这是被吓懵了,不敢动弹。” “所以说,”徐世英终于也表明了态度。“现在诸事顺利,跟兵马在这里是有关系的,如果抽调部队,很多事情未必能依旧妥当而我觉得,现在的局面是难得的,如果我们仓促抽调部队走了,这边很多事情荒废下来,将来就算是打赢了再回来,也未必有这般好的局面。” “可按照徐大郎的意思,明明咱们都顶到跟前了,却不往前打?”单通海冷冷来问。“要是这样,我不说前面迟者生变,樊豹、贾务根那些人重新壮大起来,只说后面,这些人看到局势如此,咱们却一动不动,会不会也觉得我们胆小怕事,不敢动弹,然后重新生出野心来呢?” “不至于。”牛达连连摇头。“有历山一战打底呢。” “那就更该放心进军才是。”王叔勇忍不住插嘴。 “也不好说。”魏玄定皱眉道。“这些日子,我从西向东,一路过来,东平郡我是觉得没什么的,济北也差不多,但鲁郡那里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魏首席的感觉是有道理的。”单通海精神微微振作。“济北郡和东平郡还有东郡、济阴是有济水穿过去的,消息上是通畅的,人事往来也多。而鲁郡,上次我就察觉到,他们跟我们那边是有些隔阂的,不光是信息,很多事情都是另一回事。” “是地形。”就在这时,一直低头看表格的张行忽然开口,却没有抬头。“济水贯穿过去,不光是交通便利,其实还有地形的区别鲁郡、齐郡南部、琅琊,还有登州西南与东北,都是典型的丘陵地形,而东郡、济阴郡、东平郡、济北郡,还有齐郡北部、登州中心,都是济水流域的平原。” 周围寂静无声,很多人面面相对,完全茫然,乃是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张大龙头忽然开口说这个这个大家都知道好不好? 当然,张行很快就点到了要害:“而众所周知,豪强这个东西根本上自然是庄园田地打底子,但又不能只有庄园,还要有些别的东西。所以,正是因为地理不同,在东境这里,豪强一般被分为两类,一类是靠商贸运输或者织造场、陶器场来立业;另一类则靠矿山、锻造坊而存身。相对而言,济水和大河尽头的登州,则是两者兼具,而且养出了一大批武馆出身的良家子。” 此言一出,周围人不免有些骚动,因为豪强二字点到了不少人的软肉,而且已经有聪明人意识到张大龙头到底想说什么了。 “差不多吧。”半晌后,白有思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默。“沿海的地方,还要加上盐业和东夷走私的路子,这便是东境好汉的根基了。只不过在官府眼里,这些好汉私自控制土地、矿山、商贸、运输的行径,属于明显的隐患,但偏偏朝廷又不能深入到最底下,也就离不开这些人两者连在一切,便是史书、,以及南衙书中常说的豪强二字。当年在靖安台,程大郎、单大郎、徐大郎、王五郎,还有樊氏兄弟,贾务根什么的,其实都是东境挂着号的大豪强,巡组一旦到东境,便要来重点照顾的。” 徐大郎也怔了征,忽然跟着干笑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你们懂我意思吗?”张行也笑了一下,然后环顾四面来问。 有些人是真不懂,但有的人一开始就听懂了。 “齐鲁军其实也是本土豪强的底子。”魏玄定脱口而对。“咱们也是对中间三郡来说,其实还是。只是他们不走运,遇到了咱们和齐鲁军,被两边压着打,没了自家起势的根基。而如今齐鲁军败了,官府跑了,咱们想要彻底吃下这三郡,关键就在于能不能吃下这些豪强拉进来也好,压下去也罢,他们都是关键!相对来说,早一日进军齐郡,晚一日进军齐郡,反倒不足为道。” “大约是这个意思,但也不能讲就此不进军了。”张行认真以对。“也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我之前是考虑到了眼下这个地方上需要兵马镇压情形的,而且做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次进军会这么利落,以至于准备落空了而已。” “是西线两郡各县的留守部队吗?”徐世英若有所思。“当时大家都说,留的太多了,地方上养起来也挺辛苦的,不如带过来,三哥却说带过来在军中耗费更多” “是。”张行点点头。“我当时是想以旧带新,等那边的降兵、新人学会了,直接派过来,接任地方降兵和之前的东线新兵本来就是这三郡的本地人居多关键是这边进展太快了,快的之前的计划根本追不上。” “那暂时不出兵?”单通海有些气闷,但也仅仅是气闷,却意外的没有太多赌气的心理了。 因为,他和其他人一样,也听懂张行的意思了。 平心而论,以前大家做豪强的时候,对事情自然是有一套看法的,但如今自家做官府,却又觉得那些看法要不得了。 张行的意思很简单,不把这三郡的豪强收服了、打散了,不把那些田赋税收理顺了,不把那些渡口、市场、船队、畜牧场、铁矿、金矿吃下来,谁能舒服?最直接一个,怎么扩军养兵?怎么提高大家的待遇和俸禄?怎么让大家有切实掌握地盘的感觉? 所以,是该坚持一下,尽量趁着这个大好时机,完成对当地豪强的清理与控制。 “还是要出兵的。”转回眼前,张行想了想认真以对。“不能让军事行动出现停滞我的意思是,留下足够兵力,确保我们的政略能够执行下去就行,然后可以按照之前的主次之论,先发一万兵出去,打通济水通道。” 王叔勇精神陡然一振,他在左翼,居于北侧的济北郡,这个活天然是他的。 果然,张行扭头看向了他:“王五郎,我们立即给你援兵,凑够一万人,顺着济水北岸打,先跟蒲台军与程知理会师,再论其他。” 王叔勇当即大喜,其他人也都无话可说。 说到底,这次的临时讨论是因为黜龙军进军太快的缘故,使得计划出了偏差,算是某种幸福的烦恼,所以,张行既然出言定下方略,还把功劳推给自己一方的人,其余人也都不好再说什么。 最起码,不好在方略上进行多余讨论。 不过,就在众人站起身后,徐世英还是稍微补充了一句提桉:“既然如此,三哥要不要再适当移动一二,去肥城或平阴如何?你到那里去,保准齐郡上下不敢动弹。” “我巴不得他们谁动弹起来。”张行有一说一。“而且我已经决定去鲁郡看看了一来是要见识一下当地的豪强特色,二来是要等雄天王,他在鲁郡迟迟未归,之所以没有大举进发,他没有告知鲁东南那几家义军成色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让单大头领去肥城吧!你依旧在这里居中调度!” 单通海诧异一时,徐世英并无多余反应,但都还是微微颔首,表示认可和接受。 六月廿五,抵达宿城不过两日,张行便再度移动了自己的红底“黜”字旗,向鲁郡境内进发。当日无事,翌日,也就是六月廿六日,当部队渡过汶水时,他遭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件。 “他们说他们是走亲戚的两口子。”王雄诞抹了一把汗,朝河堤上等待大军过河的张大龙头做了汇报。“但是明显不对劲,两个人原本在那边的破屋里坐着,见到哨骑后慌的不得了,言语表情姿态太明显了哨骑不敢怠慢,就都捆来了。” 张行看了看河堤下反捆着双手低头立在那儿却明显在发抖的一对中年男女,不由怔了怔:“那他们是探子?那么慌张的探子?给谁做探子?”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王雄诞同样觉得无语。“两个人都没修为,而且慌的太明显,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探子但哨骑遇到这种,总不能不管的。” 张行想了想,翻身下了黄骠马,走上前来,却见着这对中年男女依旧各自低头,女子脚上的一双沾满了灰土的红色布鞋显得格外扎眼。 看了一会,张行认真开口来问:“为什么要私奔?是你丈夫打你吗?” 周围人诧异一时,那被反剪着双手的中年女子也惊愕抬头,颇有几分颜色,却一时落泪,当场跪了下来:“大老爷见谅,不是私奔,这是我家丈夫许的” “你家丈夫许你跟其他男人走?”张行略有不解。 “是真的。”男子也哆哆嗦嗦抬起头来。“她男人二征时候就残了,但家里的授田还在,我没老婆,就替她家种,她丈夫许我们在一起” 张行恍然:“那现在为什么逃?” “因为秋收快到了,新来的官府催得紧,附近的林家大老爷又来催我们,说是不行的话就要我充军,可我一个人种两家地,根本没种好,还因为之前打仗被踏坏了不少,既交不起粮食,又怕被抓起来当壮丁,就两家一起打了商量,我跟她一起逃出来过日子,她丈夫跟我老父亲一起听天由命。”男子略微壮了胆。“结果到了这里发现没有船,渡口也被烧了,村子也没了,也不敢回去。” “你们是哪儿人?”跟其他人明显有些发懵不同,张行瞬间便意识到了对方这些行为的合理性,然后有些焦躁的问及了最关心的问题。 “梁父人。”男子赶紧来答。 张行松了口气,这不是黜龙军目前的占领区,但旋即他又觉得好笑起来这跟是不是黜龙军占领区有什么关系? 问题的关键在于,离开东郡、济阴郡后,越往外走,三征以来的动乱局面产生的恶劣影响就越明显。说句良心话,黜龙军和齐鲁官军绝对算是乱世中的两朵奇葩了,也算是标准的本土势力,可只要交战,依然不能阻挡世道日渐败坏。 多少事,从来急。 “回去吧。”张行想了想,就在河堤上认真来劝。“我写封信给你们那位林大老爷,让他缓一缓你们家今年的田赋。” 王雄诞愣了一下,赶紧去解绳索。 PS:大家晚安。 第八十六章 荷戈行(10) 之前便说过,大魏朝均田制下,理论上是没有地主的。但实际操作过程中,因为奴这个阶层的存在,高官贵族完全靠着奴仆授田漏洞获取大量土地,成为超级大地主;而地方豪强借助种种力量强迫老百姓把授田“租”给自己再反“租”出去,实际上还是会诞生典型的地主。 不过,张行在东境待了一年,心里非常清楚,在东齐故地,更多实际意义上的地主并不需要这么复杂和实际的田土关系,这主要是因为官府跟地方上隔阂太深,而朝廷对地方的上压榨又明显是超出正常水平的,所以官府必须要倚仗地方有力人士,也就是豪强才能保证远超标准的税收和田赋,进而不得不区域半委任给这些本乡本土根深蒂固的豪强们。 换言之,东境特色豪强本来就是官府自己惯出来、养出来的。 而回到跟前,这对汶水畔逃难的中年男女面对的林大老爷以及林大老爷背后的人,明显又是一种进阶了,因为乱世来了,豪强们趁势而起,有名的求实,有实的求名,名副其实的掌握了基层的一切。 甚至,张行心里隐约明白,这个时候强行讨论什么阶级,是没有太大意义的,因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动乱下的基层失序――从二征开始,大面积战乱和随后的严酷军事清扫就已经出现,三征之后,盗匪铺天盖地,豪强们自己都得准备造反或者自保,这种情况下,彻底依附豪强成为了老百姓求活的本能,豪强们也乐意承担这个保护人。 这种事情,不知道在改朝换代时上演过多少遍。 只不过,这对中年男女夫妇的背后两家人,明显是个“劣质”资产,豪强们不大乐意继续保护,而是想献祭掉,或者进一步收为家奴罢了。 张行既然清楚背后的逻辑,所以他在信中也就没有任何道德指责,只是平淡的讲述了自己如何与这两人相遇,然后在信中询问那位林老爷这俩人所言是否属实。如果属实,那么这两家人委实已经很困难了,乱世中身为强者应该留一丝底线,尽量襄助弱者,何况还是乡梓,所以就问能不能按照实际的耕地数量来征收田赋?而如果这俩家人又格外贫困的话,他个人觉得适当减免也是应该的。当然,如果林老爷那里也确实困难,可以回信,他愿意个人出钱,帮忙充抵田赋。 最后自然要署上自己的姓名和职务,所谓黜龙帮左翼龙头张行是也。 写完信后,交代了几句,又让人给这对男女送了几块干饼子,便催促他们折回。 这对男女便是再不懂得关系,此时看到这么多大军,也都晓得眼前的人是个林老爷八竿子也够不着的真正大人物,足以解他们困厄,自然是千恩万谢带着书信折回了。 而这对男女既走,张行想了一想,复又在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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