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周姨麻利地收拾碗筷,一边摇头跟她倾诉,“他从小就挑剔得不得了。香菜不吃,葱花蒜也不吃,连五花肉都得是肥瘦均匀,否则都不吃。” 宋宜禾微微睁大了眼。 试图幻想了会儿,一想到贺境时的五官被缩放至白净小脸上,绷着嘴角说这个不吃、那个也不吃的模样,她稍稍难言地停了下来。 周姨立马笑弯了眼,又告诉她:“不过这些年好多啦,但你知道也别惯着他。” 宋宜禾弯唇抿起弧度,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岔开话题:“我帮您吧。” “不用。”周姨推开她,“哪儿能叫你干这些事情。去,跟阿境出门散散步消食,干你们该干的事。” “……” 被周姨用胳膊肘抵开。 宋宜禾无奈,只好拿上手机在客厅消消食,而后找了沙发角落的位置坐下。 点开微信,她想到中午发送给HR的消息,往下翻了翻,找到被各种订阅号压在下方的聊天框。 仍然没有回应。 宋宜禾的眉头轻轻皱了下。 指腹戳着屏幕,又输入几个字。 这次对方回复的很快。 张HR: 张HR: “……” 晚饭带来的饱腹感令宋宜禾略微发困,但她自认从小学到大的语文知识并未荒废,但又很令人费解地发现,当这两句话同时出现在聊天框里时,她竟有些看不懂了。 稍稍坐直,她迟疑地发了个问号。 宋宜禾: 片刻之后,对方回复: 张HR: 字里行间充斥着“你被pass了”的意思。 宋宜禾思绪稍转,顿时明了。 难怪当初宋老爷子有意将她送去大哥宋致远身边,到总裁办积累经验时,三叔自告奋勇地,向老爷子保证,一定为她在豫安安排一份合适的工作。 原来那时起,他就已经生出龌龊念头。 思及此,纵然宋宜禾脾气再好,也觉得简直荒唐,浪费了她这么多的时间。 宋宜禾: 聊天框里的内容输入到这里,她又很快清醒下来,不管怎么说,被三叔勾起的恼火实在不该对着同样都是打工人的对方发泄。 她咬了咬唇,没有去为难对方。 慢吞吞地将那些字符删除,片刻后,回了个“好的”。 切退出微信,宋宜禾下意识点进之前的求职链接,无一例外全都显示失效。 她浑身失力地向后靠去,想到收到offer而被拒绝的工作高薪,愈发觉得命运捉弄。 脊背陷入沙发,神色怔忪地望着虚空出神。 …… 偏门外的走廊下。 贺境时面朝客厅靠着圆柱,一手抄兜,漫不经心地听着付衍在电话那头的碎碎念:“你今天走了以后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哪家姑娘倒了八辈子霉跟你结婚。” “怎么,想到了?” “我他妈想到还用给你打电话?” 闻言,贺境时扯唇笑了声,脚尖捻了捻地面瓷砖上的花纹,也没再继续故作玄虚地吊付衍的胃口:“宋家的。” “谁?宋星瑶?”付衍震惊地拔高了声音,“不是兄弟,小辣妹你也下得了手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原来你好这口。” 贺境时笑意渐淡。 但联想到宋家俩姑娘的差距,他还是忍着快要告罄的耐心开口:“另一个。” “另一个?谁啊?” 面对付衍的金鱼记忆,贺境时稍稍仰了仰头,叹了口气正想劝他去看看脑子,视野中忽然出现一道细瘦身影。 对方坐在沙发上,并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贺境时收回腿,站直身子。 “说话啊兄弟!”付衍半天没等到回答,开始不满,“虽然我妈给我起这个名儿,但不代表你能随便用沉默敷衍我啊。” “没敷衍你。”贺境时被他吵的啧了声,“是前些年被宋老爷子带回家的那个。” 付衍立马顿悟,声音里染上了几丝笑意:“宋宜禾啊。那你这本事可够大的,上回我去找宋致远,跟那小姑娘说了几句,嚯!声儿比脸还乖,但一看就知道不好攻略。” “……” “这都能给你拿下,牛.逼。”付衍半点没发现这头没了动静,“那你中午直接说名字不就得了,遮遮掩掩的,整得我还以为你真搞到白月光了。” “说完没?” “等会儿,咱哥俩再聊聊呗。” “挂了。” 忽视付衍意犹未尽的挽留声,贺境时掐断电话,歪着头朝玻璃里看去。想到进门前的事儿,他蹭了下指尖,手机倏然震了声。 他点开未读消息。 看着对方回过来的“OK”表情包,贺境时往上滑了下,扫过电话前发过去的菜名,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会儿,又发了条消息。 收起手机,他推开了门。 一阵微弱凉意吹来。 沙发上的宋宜禾蜷了蜷身子,掩唇打呵欠时,耳膜鼓动,压过了后方开门的细微动静声。她松了松疲软的四肢,正要退出微信,身后忽而簇拥上一抹难以忽视的温热。 宋宜禾一怔,下意识抬头。 而站在她后方眯了眯眼的贺境时,也在同一时刻弯腰,两人之间骤然拉近,以至于周身弥漫萦绕开浅淡的薄荷柠檬味。 视线垂落,他扫过屏幕。 宋宜禾忘了反应。 她看见对方干净的下颌线,皮肤冷白,连着喉结的轮廓性感禁欲。 上半身不受控地偏了偏。 就在宋宜禾即将撞过来时,贺境时肩膀稍斜,极具绅士风度地与她刻意保持着些许距离。睫毛下压,唇边挂着浅浅的弧度,眉目间的线条勾勒出令人惊艳的得天独厚。 宋宜禾茫然地看着他。 而贺境时已经撑住沙发靠背直起身,问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被鸽了?” 话音落,宋宜禾骤然清醒过来。 意识到靠得太近,她赶紧往旁边避了避,等到拉开距离,才低声回应:“嗯。”听着冷淡,又下意识加了句:“你不是看到了吗。” 语气闷闷地,带着难以言喻的低落。 她的声音本来就细软,平时说话带着点儿江南水乡的温婉调调,不压低都像在撒娇,遑论此刻。 “嚯!声儿比脸还乖。” 耳边冷不丁浮现出付衍这句话。 贺境时眼皮一跳。 见宋宜禾臊眉耷眼的,思索了阵子,他很轻地敲了下沙发靠背:“要不要我帮个忙。” 她不明所以:“帮忙?” 疑惑间,她抬头去看,只见年轻男人站在半步开外,一手插兜,另一只懒散地捏着薄薄的手机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长指间转动。 微莹的光映亮他的面部轮廓。 以及眸间那抹肉眼可见的善意逗弄。 下一秒,宋宜禾听见他随口扯来玩笑:“给老板娘走个后门什么的。” 宜婚06 老板娘? 宋宜禾愕然看向贺境时,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偏偏说这话的男人毫不自觉,说完之后,仍定定地看着她,颇有耐心地等待回答。 因困倦裹挟而来的迷茫散去。 宋宜禾心口一紧,将呼吸压得很低,迷茫又不解地问:“什么老板娘?” “忘了?”贺境时失笑,“上月底的面试这就不记得了?” 宋宜禾反应两秒,顿时想起。 犹豫了下,她抿唇:“但我记得员工说游戏公司跟你没什么关系的呀。” “是没什么关系。” 听到他理所应当的语气,宋宜禾一时沉默,还未思考出该怎么回应,贺境时又补充:“虽然执行人不是我,但绝对控股权在我手上,勉强算得上是。” 他顿了顿,尾音稍扬,话语间夹杂了几丝轻快:“小老板?” 听到他这解释,宋宜禾惊讶地看他一眼。 她不清楚工商管理知识,也不太明白什么叫做控股权,只是没想到贺境时年纪轻轻就成了老板,而有的人还在为工作发愁。 果然人和人的命运都不相同。 四目相对,贺境时扬眉。 他很快明白过来。 宋宜禾的眼神太好懂,清凌凌的眸子透彻至极,望过来的时候半点秘密都藏不住。 他对宋宜禾幼年时的经历了解不多,也不清楚究竟怎么能把人养得这么干净,看到她波光潋滟的双眸,一时莞尔:“你在想什么?” 内心编排对方被抓包,宋宜禾轻轻啊了声,不好意思地赶紧垂下眼,耳根微红:“我就是随便想想。” “在想我?” “当然不是!”宋宜禾嗓音微抬,仓促地抬眼看过去,又瞬间噤声,别开脸低低咕哝着,“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很厉害,也没有想其他东西。” 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反应看了会儿,贺境时拖腔带调地哦了声:“是吗?” 宋宜禾心虚,没吭声。 好在贺境时很快察觉话题跑偏,旋即回到正题:“那我的提议你怎么想?” 宋宜禾的视线偏转,落到他身后的大盆绿植上。 被老板亲自邀请还不心动自然是假话。 可宋宜禾不愿去的决定中,还有一份隐藏的私心在里面。 就像贺境时在三叔面前说的,他们代表着两个家族的联姻,也是关系存续期间,两家合作的关键枢纽。可对假夫妻而言,最忌讳的,就是动情与私下数不清的往来牵扯。 只要有往来,感情发生波动是必然。 宋宜禾自认不敢对贺境时有别的心思,也猜测过,他当时会答应大概率是心生恻隐。 在没有外力干扰下,要他们扮演恩爱的新婚夫妻,这对彼此而言,都是一桩极其简单的合作。可一旦他成为上司,宋宜禾不觉得自己能时刻分清两个角色的定位。 况且她也不想再麻烦贺境时。 思及此,她微微沉吟。 打算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但贺境时忽然在她眼前轻打了个响指,上身稍躬,又撑住沙发扶手好奇地看她:“之前怎么会想到去游戏公司面试?” 宋宜禾稍作思考,认真告知:“因为我喜欢你们公司的工作氛围。原本我投的是Cr工作室策划宣传的岗位,后来灵动HR联系我,Cr分部不招收实习生。” “那如果现在给你机会呢?” 贺境时的声线散漫,因着姿势问题,语调中的细碎气音格外勾人。 宋宜禾没忍住沿着他的话想了想。 脑间刚浮现出零星画面,猛地又打住:“这不就真成走后门了吗?” “公司都是我出资盘活的,走个后门算什么。”贺境时笑起来,慢条斯理地开口,“要不要试试?其实那天你走后,人事部不少人都觉得可惜。” 宋宜禾眼眸微亮:“真的吗?” “我从不骗人。”贺境时直言,“失去你是很大的损失。” 砰地一声。 伴随着厨房传出的瓷器碎裂的声音,这句歧义过重的话砸进宋宜禾耳中,红唇微张。 像是被动静吓到,她颤了颤。 后背因双重惊愕而僵住,宋宜禾攥住不知何时渗出汗而黏腻的掌心,看向被厨房引走注意力,朝那边望去,丝毫没有发觉这话不对的贺境时。 她清清嗓子:“怎么会……” “当然会,越想走得长久,公司就越需要稳定老员工,招纳新鲜血液。名牌大学毕业,能被那么多HR称赞的实习生,哪家公司失去都会是损失。” 贺境时弯着腰,说得认真,嗓音近似蛊惑:“所以你要不要加入?” 原来是公司会因此损失。 明白意思后,她缓缓松了口气。 但想到常听人议论的“空降狗”这一说法,宋宜禾看着面前的男人,还是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宋宜禾摇头:“还是算了吧。” 贺境时很轻地挑了下眉。 宋宜禾:“你已经帮我很多忙了,至于工作,我还是想自己去试试。” 得到她的婉拒,贺境时也表示理解,没有再做过多干涉。 旋即,他撑住沙发起身,不以为意地嗯了声,失去了挽留的兴致,随意交代:“那你自己决定,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话音落,贺境时提步上楼。 宋宜禾看向他的背影,身量颀长,单手抄兜,提步上楼时姿态散漫随意。因为只能看到后背,所以她并不清楚对方面对好意被拒后,究竟有没有因此不痛快。 好在语调平平,并未给她留下思考的余地。 宋宜禾在客厅又待了会儿,投了几份简历,快八点的时候,也回到卧室。 忙了一天,宋宜禾倍感疲惫。 简单洗完澡后,她钻进周姨特意晾晒过的被子,幽香松软,翻了个身,收到秦钟意发来的消息。 秦钟意: 宋宜禾用下巴压住被角: 秦钟意: 秦钟意: 秦钟意: 秦钟意: 宋宜禾皱了皱眉,神色也染上不悦: 秦钟意: 秦钟意: 宋宜禾: 宋宜禾: 秦钟意: “……” 什么、东西? 宋宜禾的视线在那三个字上定格。 像是被火烧了指尖,唰的一下,她缩回压在屏幕上的手。 但秦钟意的话仍是让她不受控地联想到贺境时,俊朗出色的五官,笑起来时唇角肆意明朗的弧度。热意弥漫,她霎时生出一种渎神的罪恶感。 她咬着唇,用力按住手机。 半天没等到她的回复。 秦钟意: 手机震动一声,宋宜禾意识到罪魁祸首还被.干晾着,于是忍住羞窘,摁下语音条轻斥:“我是二十二岁,不是十二岁!” 刻意压低的声音率先传入自己耳中。 明明她在恼怒秦钟意的口无遮拦,可寂静的背景板中,绵软嗓音听上去像在欲盖弥彰。 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宋宜禾赶紧撤回。 谁知这举动更令人想入非非,秦钟意愈发无所顾忌地发来消息。 秦钟意: 秦钟意: 秦钟意: 宋宜禾: 虽然清楚秦钟意只是说笑,可宋宜禾还是被她的话弄到无言。 没了消息提示,房间恢复幽静。 宋宜禾扯着被子平躺。 翻起波涌的思绪被她强制压下。但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在睡前的自由联想中,忍不住悄悄去思索,像贺境时这样洁身自好的人,会不会有喜欢的女孩子。 如果他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困意来袭,宋宜禾渐渐陷入睡眠。 或许是临时换了地方,她有些不太适应,一整夜都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间,总感觉有小虫子在皮肤爬动。 煎熬了大半夜,直到宋宜禾实在忍无可忍,难耐地痒意令人烦躁,她挠了一把。 力道有些重,疼得她倏然惊醒。 “嘶——” 宋宜禾睁开发红的眼睛,坐起身。 愣愣地捂住脖子。 窗帘没拉严实,外头的天已经亮了。 宋宜禾睡觉习惯留一盏灯,故而房间里的可视度很高,想起整晚都难以散去的不适感,她掀开被子,低头检查了一阵。 确认什么都没有,她摸来手机看了眼。 六点十五。 烦躁感侵袭全身,她没再赖床。 穿好衣服,宋宜禾走进浴室。 被倦意支配着刷完牙,一边拢头发一边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脸。 而后动作一顿,她凑近。 脖子上多了两道很深的红痕。 原本以为清醒时的痛意在梦里,可没想到,她居然能狠到挠成这样。脖根皮肤上泛起小片红疹,抓过的地方没有破损,但因着皮下出血,看上去格外显眼。 宋宜禾脑子钝痛,情绪闷闷。 简单收拾好,她下了楼。 厨房里已经有人在忙活了。 周姨与瞿姐小声交谈,宋宜禾刚走近,两人就看见了她。 周姨惊讶:“小禾?” 宋宜禾下意识弯了弯上半身,拽住衣领:“周姨早。” 正要跟瞿姐打招呼,还没开口,人飞快地躲进角落。宋宜禾一怔,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转而停住脚步。 “没睡好吧?”周姨回头看了眼,走出厨房,“你别在意,小瞿跟不熟悉的都这样。” 宋宜禾笑了笑:“睡得还好。” 周姨嗔怪:“还骗我呢,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到下巴了。” “……” 宋宜禾迟疑地摸了摸脸。 刚才照镜子的时候,她倒没觉得黑眼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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