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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失去了所有的研究资料,几乎放弃的时候,只有罗曼先生出现,他的慧眼看出了‘豹变’计划的伟大性!” 父亲的事迹,季天蓼其实并没完全忆起,垂下头看见地毯上的花纹又开始紊乱。 而季璟不停夸傲:“而Fenrir是我二十年来培育过最完美的准‘Enigma’,万里挑一不足喻他的天资。理论演算,一立方英寸的Enigma信息素气溶胶可以瞬间让一支特种部队溃不成军,而仅仅在第三次测试的时候,Fenrir的杀伤成绩就超过了上述的十倍…你不知道他有多完美!所以我一直坚持,Fenrir是一位天生的Enigma,我只是在帮助他认知他自己……!罗曼先生也说,Fenrir就是‘最接近于上帝的显灵’!” “「魔法之父奥丁,他躺在斯莱普尼尔背上的马鞍; 骑到尼福尔海姆的深渊,他遇到来自地狱的猎犬; 它身上沾满了血腥,从远处咆哮; 系魔鬼所措之词,亦最接近于上帝的显灵; 奥丁依然前行,直到他到达海拉那高大的房子。 遨游在舞台,是你罪恶之见的幻想天空!」” “还记得这首歌吗?你最喜欢的,Devin…”季璟陷在灯光暗处,心理上也好像隐蔽在浓阴里面。 “是你父亲教你唱的歌……还记得吗,他也承认Fenrir就是‘最接近上帝的显灵’。真是该死!如果不是因为有了你,如果不是因为必需要‘使用’你,你父亲根本不会强硬态度终止‘豹变’计划……!他是这个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生物遗传学家,他的成就高我万倍,他也多么对Enigma的强大着迷……他比我更想见到一位真正Enigma的诞生…我们应该合作,没有人比我们在一起更合适。真的……算了,没关系,太好了,毕竟一切将于今夜结束。” 季天蓼惊骇得无以复加,汗流得身上麻痒。 是太热了,这间地下室到底燃了多少支巴斯卦蜡烛? 这是天主教会为复活节特制的巨大的蜡烛。十字上下分别写希腊字母最初和最后一个字母——A和Ω,表示上帝是起始和终结,是时间的主宰。五枚乳香钉被以十字形钉入蜡烛中,代表耶稣在十字架上救赎了人类。 今天是复活节。 几息的震色之后,季天蓼的眼中霎时注满痛苦。 灯烧月下月如银 夜幕仿佛纸浸透了油的一张半透明体,云像白骨遗骸堆遣,风里裹挟着火烟焦土的味道。 季天蓼的意识时断时续,极度失血导致身体干涸,手术灯下的双眼像泛着幽幽白光的纸灯笼,头皮都似乎紧缩脆弱了,思想就如跟外界仅仅隔了一层薄薄的容易破损的皮肤。 乐声像遥远的非洲部落或严肃的宗教的回音,他支离破碎地忆起那些童年岁月,那些实验记录本上有关Fenrir的测试项目,都是母亲把针管磨尖当笔,蘸了儿子的鲜血当墨水写就的。 而复活节这天,则是每一年最难忍受的噩梦。 奇迹般的Enigma使人惊叹不止并为之痴迷,而这种力量其实并没有脱离自然法则的限制,每隔一段周期,他们的身体就会进入被称之为“耗竭”的阶段。 如果在这时得不到配体的“贡献”……想象一只极致饥渴难忍的古堡吸血鬼,血色圆月下的狼人,他们失去理智毁灭一切,包括他们自己。 所以也有不少学者称之为“浩劫”。 而季天蓼记得,对Fenrir来说,这个每年一度致命的时间节点,就是复活节。 季璟操作着精微的手术仪器,看见横在眼前几乎一半死去的季天蓼,忽然挣动了一下的时候,稍稍吃了一惊。 季天蓼插满细针的手抓住季璟祈求:“…Fenrir在哪里?今天…不……” 季璟冷酷陈述:“Fenrir?我已经放弃了他!他是一个不知好歹、自毁前程的蠢货,他破坏实验室逃跑的那一天,他就清楚知道终有一天会进入程序性死亡,他的每一天生命都在倒计时!你再甘愿为他死也无济于事。他会死,他会死!” 季天蓼的骨头里骤然冷风侵袭,那种深切入肌理的恐惧令他不知何处来了力气,猛地一下挥开了手。连着输血管的手术台倾翻,季璟也被掀倒在地。 猩红的血滴坠到她的脸上时,季天蓼已经握着外科刀迫在脖颈上了。 “Fenrir……Fenrir在哪里?” 季天蓼居高临下、没一丝表情地重复道,他眼眶里有水光,大概率不是流泪,而是濒临死亡状态下眼球晶体破裂凝结的冰花。 他不知身体机能还能强撑多久,但他坚定必须找到他。 季璟只惊惧了一瞬,然后放肆地、干哑地长笑起来:“我说了他会死的,是你害死了他……!你毁了我最好的作品…!你是撒旦之子……!” 豆大的汗珠雨点一般从季天蓼的额头滚落,但他的神情中仍只有漠然:“你疯了。” 季璟却笑得更盛,此时季天蓼的后脑勺突然一凉。 是昆汀机械手臂的利刃抵在那里。像是魔术师的手,会变会藏,转瞬间昆汀的虎口处又弹出一柄多椎体的刺,卡住季天蓼的脖子让他不能动弹分寸。 昆汀挂着不属于他平常的那个物种的,一种十分得体、胜券在握的浅笑,说道:“Devin,忘记Fenrir,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 而昆汀伸出那只剩下的人形手掌,缓缓抚摸季天蓼的脸庞,他挂着品尝的神色,不像手上拿着的是舔血的凶刃,而是象牙筷、银酒具。 季天蓼垂下沉重的头颅,却依然通过面前的镜子与身后人直直对视,无色的嘴唇只往外吐了两个字:“赝货。” 昆汀眼中霎时血光凝聚,好像浑身的皮肉都被这简短二字辱得卑贱腐臭,掐住季天蓼的脖子夺取他的生存空气。 季璟低沉沉地在笑:“Devin说得一点没错!再凶的猛犬也不是狼的对手,看门狗Garmr可以有很多条,而Fenrir只有一个……” 她洪亮地大笑,纯然为科学的进步叹惋道:“啊…我们的Fenrir,多么可惜……!我何曾想在你这种失败作上耗费精力,唉!可是我已别无办法……!” 呲! 利刃入肉的声音,匕首将季璟的肩膀钉在了地板上,昆汀牙齿打着颤:“闭嘴,你们都闭嘴!” 而季璟依然像极端失意的人自言自语:“See…你甚至没办法拥有稳定的类人情绪,你差之甚远!” 季天蓼倒在一边淡漠地观看这一切,人之将死,就慈悲地看看这些惨苦。他还有些发怔,尖锐的哀恸让他不能够动了。 他感到自己的身躯已躺在郊野的乱草里死去,像个灵魂失落在街边,只有熏热的空气揭示他残留人间的每一个深思,每一角心境。 直到昆汀将他的衣领揪起,拎在半空,冰柱般的武器张成抓手模样,像翻腾在地狱洞窟中的黑蛇喷射出毒汁,即将刺破他的前襟,打开他的胸膛和心室。 砰! 砰的一声,血液溅满了脸,星状散射到身后的墙壁,开满红血般的山茶花。 可预想中的痛苦根本没有到来,反而看见昆汀像一只冻坏的小狗倒伏在脚边,呜呜咽咽地吐出好几大口血泡与内脏碎片。 看清开枪人的面孔,季璟首先发出锐利的惊呼,季天蓼不可置信地感受到这切实、炙热的怀抱。 一排排蜡烛早已在混乱中被打倒,连天的火雨飞速咬嚼地下室,烧到了季璟的身,可插在肩背的匕首让她无处可去。 季璟大梦方醒般大叫:“Devin…Devin!救救我!救救我!” 并非没有被她诈取到同情而作出反应,而是季天蓼太困了,他觉得自己很轻很轻,想去抓住封聿的身体,但力柔地像想摘下两三朵花,但是花和叶子都随风躲着他的手那样,他抓不住了,他熟睡去。 而季璟不休道:“Devin!你不能……救救我,Fenrir!Devin!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啊…!我是你的妈妈啊!” 季天蓼在梦中攥紧了封聿的手,这样亲切的亲情呼唤他从未听到过,他皱紧了眉头。 而封聿回应和他十指相握,抚平了他的哀切,说:“那不是。” 断脊的梁木压灭了女人最后一声哀呼。 月亮光滑的影子毫不怜悯地爬过天际,它俯视着富丽壮美的建筑在火海中逐渐变得纤弱、塌缩、终毁于威严的灰烬之中。 从此羁愁万叠梦 数月之后。 季天蓼痊愈的速度比医生预设中快,封聿苏醒的日子却遥遥无期。 护士小姐一遍遍地复述,说这位先生将你送到医院,看见你从手术室里平安出来之后,就握你的手在你床边睡了过去。 这几句话的故事之所以重复了几百遍,是因为季天蓼发疯般不相信。他心电图刚起波澜的时候,口中就是“封聿”和“Fenrir”的名字来回地喊。 护士小姐还说,封聿是从大坏人的死士堆里厮杀出来的,报纸上将他的神迹夸耀成盖世英雄。更神奇、甚至于可怖的是,他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现今的、白道上的医疗手段根本查不出封聿的病因,遑论医治。 像是冬眠了,又不是植物人。 罗曼葬身火海,昆汀捡回一条命判了死缓。季天蓼屡次被国际刑警传唤,在维护基本正义的大前提下,他没有完全吐实,也拒绝警方的证人保护计划。 罗曼之死,貌似让整块欧洲大陆的正派大旗鼓风而起。关于Enigma的奥秘随着复活节的火烬埋葬了,好比光天化日之下没人想到有鬼,上天入地没人能够踏入这片黑色禁区。不论季天蓼寻访了多少顶尖科研团队,答案始终只有一个No字。 总之,终日季天蓼期待在一天在水的映影,风的轻歌中,一个宁静的霜气弥漫的清晨里,爱情幻成的空花泡影重新成真。 设想过许多次封聿醒来的那天,他会含一星耐性的仁慈,厉声责问封聿这些年哪里去了,不管封聿怎样描补回答,如何誓言自己会赔偿地卑伏地二次求爱,季天蓼会考虑赏他一个胜利的笑的。 季天蓼从前觉得,那些化蝶殉情的故事何等登极加冕的恶俗,可真轮到他自己,时常夜里梦惊之后孤坐到东方既白,满脑子思想陪封聿双双死了,不比现在日子轻快万重? 这是多么不失甜美的想法,这般作想像热带植物那样飞快地生长。 他始终握着封聿的手入睡,是感觉这个人的命,就像光中飘着的线,一头没拽住就飘下去了。有时候幻听见封聿的声音,到处都是回声,传到很远的地方去。 可冬日一日日地冷冻了他的期许。又过了快一年,愈发明白生活徒劳的事情多,让人心碎的事情更多,他常常想起一个清丽的瘦诗人说过:命运不是风,来回吹,命运是大地,走到哪你都在命运中。 心脏像弹坏的烂风琴,一天之中很有几次感到它不会动,非要大口吸气来鼓动它才勉力跳跃几下。 总是失眠陪封聿到黎明,攥他的手到指节发红,可除了下弦月照白了他的脸庞外,身边人还是那样安详、寂宁。 但该有的仪式感一件不少,季天蓼记得他有抽烟的恶习,就在床头柜上放一个金箔锦缎装饰的像是贝壳的烟灰缸。 睡迷了,会说两句绝难想象的热切话,不知道什么鬼指使自己说的,会用精致毛绒蝴蝶般的眼睫蹭到封聿的脸上,早餐的时候摘块小面包搁到他嘴唇上。封聿自然是不能如他愿吃掉的,季天蓼就傲兀地把他从头到脚看一下,发出警告意义的咳嗽。 镇日矛盾得可笑,数番历经人性的停电时刻:一人两片安眠药,是不是可以了结这种酷厉的折磨? 他不是逐渐认清了这样的事实,是有一天照彻的悟,他发现自己再不能抗拒这样的认知,将它拦在脑子外头了:这个人不会活,也不会死,概而言之,是永永不会归了。 一晴方觉夏已深 次年立春的时候,季天蓼搬进了那间洋房,与其说是个房子,不如叫宅院、府邸更为贴切。考虑给它挂个牌匾,否则配不上这样的气派。 百年风霜洗礼后的老建筑,如今依然十分完好且精致。落地大窗、铁艺栏杆、大阳台,芒萨尔式屋顶与屋顶上的老虎窗,还隐约显露出法国古典主义建筑的韵味,晕染出一种深邃平静的气质,标志性的拱券窗门和与时髦的淮海路风格迥异却又浑然天成。 前院有两颗参天古树,侧花园与后花园内点缀了一些西方神话人物雕塑,但因为那段特殊时期被归为国有,毁坏程度不轻。但还好让人惊喜的是,几乎每个房间都完好地保留了极具艺术鉴赏价值的壁炉,宫廷式、教堂式样的一应俱全。 天气在倒春寒,季天蓼缩在床上烤火,暖黄色的窗帘给放了下来。 火灾过后都多久了,季天蓼搬动封聿的本事丝毫没有见长,把他从床头挪腾一个方位颇费功夫,哼哧哼哧费劲,末了在他胸口拍一下,又像喜欢,又像生气:“重死你得了!” 接着,季天蓼接了一个盛宸宇的来电,自盛启泽事件后,盛氏有意让盛宸宇接掌家族事业,严苛军事训练下,这毛头小子再不情愿也产生了挑大梁的自觉。 最近听说他和何家的小子玩得不错,颇带点政治意味的建交。 季天蓼淡淡的心不在焉,他虽然疼爱这小孩,但没到事事交心的老姨母状态。于是盛宸宇不满道:“小叔你听我说话了没有?” “你说你跟人家关系不错。挺好的。” “嗯嗯,你记得他是谁不?” “不。” 盛宸宇有点难为情的样子:“他不就何之琅的孙子么?我,我之前还跟他打过一架,记得不,嘿嘿我都差点忘了……” 季天蓼最烦和人拉扯家长里短,有种挂电话的冲动,但突然想起了何宅那间幽闭的实验室,那墙上血字的一个触目惊心的“E”。 他不是头一次怀疑何之琅也是曾经罗曼集团、知道内情的人物之一,从他那天次日就死于横祸可以得窥。可这人的身后事干干净净,一桩可供深入的线索都没有。 季天蓼声音骤紧,一种隐隐约约的、活泼泼的希望攥紧了他的心:“接着说。” 一个小时后,季天蓼将一卷记录本取了回来。 盛宸宇神秘秘地说这是何家的小孩偷藏的宝贝,谁也没给发现,小叔你要你得给我一百万给不起打欠条,季天蓼照他脖子给了个手刀,暴力解决一切。 额前的碎头发不断垂下来,季天蓼没空拨到后头去,汗水黏湿狼狈极了,滴到本子的第一页。就是他那天看见过的那一部的拓本。 署名是Dr.Hela,没错,是季璟。 封聿那天说这个女人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这件事在第一行字就得到了印证。 「5月3日,周六,大雨。在博洛尼亚的五号大街上,我发现了这孩子。 他一定像是遭了一对中国夫妇的遗弃,他的年纪不足以支撑他大脑的记事功能。我们从没见过分化得这么早的Omega,他的天赋无与伦比,他的信息素多么甜馨,一定和那位Enigma非常适配……我要为他取名Devin,古印语中为之梦想不移奋斗的人格,他会完成我们的梦想…」 「5月6日,周二,晴朗。那对夫妻竟然去找大使馆寻人…他们身份显贵这事有些麻烦了…可恶,他竟然说我们的行为无异于绑架!我不会让Devin离开的,这是我的孩子,像他这样无用的正义是做不成科学的……」 季天蓼看得后背发凉,这里的“他”,应当指代的是季璟的丈夫,一位道德感强却拗不过妻子的大科学家。 「11月31日,周日,阴。PERFECT!Devin很喜欢Fenrir!这一定是天性的相吸,我要促使他们时常在一起……成功率一定会翻倍提升…」 童年时期的独处原来也是实验设计的一部分,季天蓼的心倒没被震麻,只是略含悲凉地笑笑。 季璟或许为科学当真发了狂,明确地,11月没有31号,越往后的字迹也越潦草。 「12月4日,周三,晴。Fenrir似乎不是很好控制…Fenrir很危险,他凶狠的、狡猾的狂暴因子有可能会毁了一切…天,我创造了一个怪物!所有学界的论断都在他身上失效了,虽然这不失为杰作……我们需要一些候补品,虽然劣质但是数量会转化为质量…」 「12月28日,周一,雨。陆续做了一些克隆作品,罗曼先生很喜欢,他说他身边缺少几条忠实的狗,这种东西随时可以修复再生,如何使用都不心疼。这也不错!我们命名他叫‘Garmr’,罗曼先生说叫‘昆汀’更好,更混得开。我相信如果这种克隆犬的能力,也会因为Devin的血液得到无尽的提升。」 从前向后是季璟的笔迹,而从底页开始记录的似乎是另外一个人,季天蓼除了猜测他是自己的养父之外,别无其他可能。养父写的东西没有日期,只是一些观察记录。 「Fenrir超出了我们所有的幻想,他的自我意识和精神操控距离都强大得可怕,尤其是自我修复能力,他的力量源头不应也不必从Devin汲取,他从休眠状态中复苏只是时间问题。我们或许应该终止计划,这脱离宇宙自然的造物太远,终将受到惩罚……」 「今天在水池边发现了一张素描画。我知道是Devin画的Fenrir,他们关系一直如愿地很融洽。但这是怎么回事?那幅画明明是放在试验台上,怎么会出现在他处?Devin没有动过,那他…Fenrir难道一直可以离开培养舱行动的吗?我不敢想象了,我会不顾一切叫停整个‘豹变’项目,否则我们每个人都会被Fenrir报复杀死。我们才是他的掌中物……他在对我们做实验,他是恶作剧!我不能待在这里,不知道哪一天会是生关死劫!」 恶作剧? 季天蓼联想起小时候的经历,好像的确有实验人员抱怨过,记录本上总会出现不属于他们任何人的涂画,不知道是谁在捣乱。 果然,这本也不例外,从中页中掉出来了Fenrir的素描像。季天蓼不敢相信,这的的确确是多年前自己亲手描绘的那一张。 配着上面有数行漂亮的诺尔斯语,这是一首古罗马的颂歌,用里尔琴或基萨拉琴自弹自唱。 「往叮当作响的杯底, 往浓烈的葡萄酒里, 扔进我们山盟海誓的戒指吧! 你,神圣的太阳,燃烧吧! 在明亮的朝霞升起时, 这圣像前的蜡烛已苍白暗淡, 就像在不朽的智慧的太阳面前, 那虚假的说教会悄然熄灭一样。 啊,太阳万岁!黑暗就要消退!」 「而你问我今身在何处?」 读到了这倒数第二句,那种心神的剧烈震颤,让季天蓼仿佛听见了歌韵的急流直泻,和声的绝妙境界。他的心跟着风吹,风吹…… 是因为这音调的震撼人心的伟力吗?它让云霾后那点子太阳显露,早春映亮的晨光飞破窗幔,铺洒在身边人的眼帘上。 幽馥的虔诚在无声里布漫,那些寒夜里积在心间、每一瓣静处的月明都亮了,最后一行诗文在光明下舒伸。 「天在至高处,海在至深处……我就在那里。」 ════原耽书漫广播剧════ 本文件由高几从互联网中整理 仅供交流学习,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https://pd.qq.com/s/ogj939 更多免费耽美汁源请加入频道哟 请下载后于24小时内阅读并删除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侵联删谢谢 ════原耽书漫广播剧════ 婆婆重病三年,身为大儿媳的我在床边伺候了三年。 临死前,婆婆留下了遗嘱。 「锦园小区那套平层,给我小儿子。 「我抽屉里那套金首饰给我小女儿。 「车库里那辆路虎,给我大女儿。 「这篇我亲手写的诗,给我大儿媳,照顾我三年辛苦了。」 不是,等会儿,你的遗嘱怎么送的都是我的陪嫁啊? 1 婆婆癌症晚期,全家出钱出力熬了三年,还是不行了。 一天半夜,已经瘫痪状态的她突然精神了,把一直在陪床的我拽了起来:「快,快,我要见老二、老三和老四。」 「妈,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不,不行。」老太太眼神里透着异常的狂热,明明前几天已经奄奄一息了,想到医生说可能就在这几天了,我心里咯噔一声,怕不是回光返照有什么事要交代吧。 我急忙打起精神给老公和她其他几个儿女打电话。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啊,嫂子你大半夜折腾什么……」 「嫂子,你会不会照顾妈啊,妈晚上睡不着你就陪她说说话,溜达溜达,打电话给我们算怎么回事啊?」 「嫂子,我们全家出钱养着你,你大半夜地还折腾我们,以后我们给你的护工费扣一半!」 我心里憋着气,但想到这可能是老人最后一次见儿女了,还是耐着性子劝他们过来。 他们却还是不愿意,尤其是小叔子:「嫂子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嫌我们给得少故意作的,一个月三千够可以了!有吃有喝不上班你还想干嘛?!」 最后还是我老公打电话把他们叫到了医院。 看着一家人齐了,婆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默默地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一家人的最后时光。 而我婆婆满脸笑容地看着我:「佳楠啊,你能给我买点水果上来吗?妈有点饿了。」 我忙不迭点头,转身出去了。 2 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聊完了,小叔子和大姑子、小姑子三个人围着婆婆坐着,眼角都挂着眼泪。 老公在旁边,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这么快就聊完了? 我把买来的水果放在桌上:「都吃点水果吧?」 婆婆却拉着我的手说:「佳楠啊,你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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