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偶然温柔很小一丝飘忽的木质香,实则源自大麻。 封聿俯身注视着他,眼底像倦人的黑夜。enigma级的信息素瞬间释出,浓郁的甜腥味充塞了鼻腔,omega的精神刹那俯首称臣,身体甚至达到酷似高潮后的松弛状态,为这具躯体的主神魂牵梦萦。 为何要与本能进行毫无胜算的斗争?多美的夜啊!他不能自已,又为何自已?不知生命的涨潮何时结束,或者退潮何时开始,但他会在情欲澎湃的结合中,完全消失去他自己,也完全再生他自己。 封聿抬起他的下巴,指腹摩他含苞待放的双唇时,季天蓼只希望这一切被强制性地进行下去,他的眼睛醉眠而甜美,水汽牛乳般似雾露。 不知道是谁的唇先贴了谁的,但立刻分开的是封聿。 “抱歉……”把跌在怀里的omega扶起来,封聿紧锁眉头,满怀歉意,“好像有点突发易感症状。” 一个啄吻的食粮太少,不能平息体内潮涌的饥渴。 身体的干旱让他熬红了眼睛,季天蓼的神经像脆弱的线与断裂的丝,好久才重新掌握自己的灵魂和话语:“……” 但什么责难的辞也说不出,刚才伸舌头的是自己,而对方或许没碰到就叫停了。太可耻了,圆月今晚也要羞惭。 因为十分信任抑制器的功效,他并不认为这是被信息素操控的结果,只能胡乱说:“…你吃抑制剂了就好好休息吧。” 虽然说着不近人情的话,但并没有主动剥开和封聿的距离。 “嗯,吃了一点,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会的吧…” “要是没用呢?” 季天蓼不敢和近在咫尺的alpha对视,对方的目光却始终热烈地迎上来,让人无处躲藏,他的绿眼睛太好看了,像璀璨运行在苍穹的星斗,他的星辉就像抚爱。又太蛊了,是毒药,是地下深渊的明镜。 但omega还是堆起意志力说:“没用…多吃两颗,去看医生。” 他理想中自己的语气应是恶冷冷的,可是真正表现出来的,唯一厉色只有微微颤抖的嘴角,余下的是盈盈秋波传递,是急促的呼吸像有翅翼的美妙旋律,这些都极易勾起雄性心中一种纯洁的初恋之情。 封聿只轻笑了笑。空气寂了一会,omega心里有不停不息的小梭在织着花毡那样,咯吱咯吱,时间怎么能这样慢。 “你到底想干什么…”季天蓼终于说话了,他呼吸不过来了,他会被逼到一个岌岌可危的角落吃掉的,心里喘息着,高高地,想让男人离他远一点,可是封聿其实一直没有欺得多近。 “抱歉,没有想做什么。”封聿微摇了头,礼貌地撤开些许,正直地像身佩绶带和勋章的军官,“我只是在看你,很好看。” 可季天蓼刚刚得到一线生机,alpha就重新俯了下来,近得触到他高挺的鼻尖,快要碰上他的唇珠。胸膛也紧贴了来,强烈的心跳交着撞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封聿笑了笑,漫然像满不在乎的阿波罗。 “但如果我偏要碰,你能有多过分?” 香鬟堕髻半沉檀 被这样的alpha抱在怀里亲吻时是什么心情呢?季天蓼的大脑现在只能运作这个命题,他就像浓密的粘胶中无法脱身的小鸟。 他的心被欲念的虫蛀空了,可最终,封聿却只是轻吻了他光洁的额头,庄严像中世纪的祝福。 “好梦,最爱你的晚安吻。” 可一切又做得太逸然,就像一个普通的告别,让人怀疑这是否只是异国的礼节,而不涉及任何亲密关系。 季天蓼一时还挪不动步子,封聿就对着耳朵说:“乖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看见家里灯亮了我再走。” 其实并没贴着耳朵说,是每个字都太烫,季天蓼错误感觉的。 进了家门,季天蓼没有立刻开灯,他感觉自己深深坠入夜了,再亮的什么光也没有用。那双绿眼睛,惑人、苍翠的气氛,没有哪种绿色比它更出彩。他更忘不了alpha背后那几乎整片、傲然存在的纹身,捉不住缺失的记忆片段,心里又酸又涨。 惯例一回家就先开电视,新闻正在报道,冬季信息素易紊乱,多名易感期alpha发生人身意外。 太鬼使神差了,季天蓼抓起钥匙出门的时候,他不知道他在干嘛,他要干嘛,电梯下到一大半了,他才劝服自己:这是为了带封聿去医院,他要负责任。 但他明明没有点灯,封聿却不在楼下等他。 季天蓼习惯对爱情持有低预期,经验显示,这样就永远不会失望,永远显得懂事。现在他也没有太大情绪起伏,只是感觉心底某些萌芽是虚假的。转身上楼了。 “蓼蓼?” 是封聿叫住了他:“怎么下来了?” 季天蓼莫名兴师问罪:“你去哪了?” “去买药了。看你脸有点红,可能吹夜风受凉了,会发烧的。”袋子里是退烧药和感冒灵,“自己摸摸,是不是很烫。” 季天蓼默着没立刻照做,对方的手掌就覆了上来。 “最少三十八度了,家里有人照顾你吗?”封聿锁眉。 世界上傻瓜太多,季天蓼承认现在自己是其中的一个。 “几楼?” “…按十七。” 这是市中心的一栋公寓,季天蓼通宵加班时才来这里歇夜,是刚毕业时候买的,所以面积寒碜得很。家没人迹,又少陈设,像个雪洞。一口小锅咕嘟嘟煮着川贝雪梨,家小就听着声大,也热闹。 季天蓼病来得比风火轮还快,他裹着厚实的白被子,没套被单,就是被芯,盘腿坐在沙发上开跨国会,从背后看像个大三角饭团。 他换季就爱得鼻炎,但也不流鼻涕,就是纯堵着难受,所以骂人瓮声瓮气的:“OK listen up,首先你这两个维度根本就不make sense…” 结束会议余怒未消,封聿问他想喝鸡汤还是老鸭汤,他直接冲人说:“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因为病中,他眼睛多少有点柔和、湿润的神采,再怎么发火都显得软绵绵的。封聿被这一句骂笑了,垂着头领了训,看他滑稽造型不由闷声发笑,笑得有点明显了。 季天蓼不爽:“你看什么看?” “我不敢看你。”封聿把温度计甩了甩,然后用它很轻地碰了下季天蓼的眼皮,有点凉,会痒那种,“是想问问我们蓼蓼,睫毛这么长不扎眼睛吗?” 季天蓼专心改项目提案中,应该都没听全他的话,手指砸键盘烦死了,飞速瞪一眼:“要你管要你管!” 吃完药,封聿说:“家里暖气出了点问题,我电话了物业明天来修,今天住酒店吧,喜欢哪家我来订。” 季天蓼太忙没抬头,封聿就把酒店会员卡递给他选。季天蓼在这方面是超敏的,马上被琳琅满目一水的终身钻卡闪到了,表情微露惊讶。又想这人刚到上海没几天,见他开出来过的三辆车竟然都是沪A的,真是小觑了,失敬失敬。容貌一般不能扣住他的心弦,但财力毋庸置疑可以。 人间有味是清欢 封聿闯入季天蓼的生活之前,他二十四小时枕戈待旦,都市丽人有鲜亮的衣柜和满腹的场面话。可是在这个alpha面前,他却好像默许自我管束欠严一些,心理发育稚拙一点,是这个人轰雷掣电地劈坏了他固陈的规则们,他任性了。 可又时有感觉,似乎,从一开始他们就一见如故,是某种无间的、亲狎的默契促成了当今局面,一切是蹈了旧辙而已,顺理成章。季天蓼潜意识里渐渐居之不疑。 比如,晨光微泄的时候季天蓼才入睡,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敞着卧室的门,而客厅有一个随时可能突发易感的alpha. 封聿敲了门,按医嘱,退烧药需要严格按照时间间隔服用,因为血药浓度一掉下来,基本等于无效。 “蓼蓼,把药吃了再接着睡。” 季天蓼喃喃呐呐,呐呐喃喃,狗皮膏药糊住眼了一样,就是睁不开。 “嗯……” 像一个含冤的小孩,季天蓼把被子拉上去蒙住了头。封聿想让他喝了药尽快好起来,又舍不得吵他这样难得的甜睡,就象征性地抢了抢棉被。但就像裹春卷,他往左边卷,季天蓼就向右边滚;右边卷,他就向左边滚。厮斗半日,无果而终。 封聿没招了,在床边坐下来,看omega双眼皮的深痕,婴儿浓黑的睫毛,明眸善睐的圆眼睛,像猫的。可他自己偏偏厌憎这种甜美,总是存心使劲狭了它。 “蓼蓼起床吃早饭了。” “……” “蓼蓼起来晨跑。” “……” “开盘了。” “!” 嘟嘟嘟——季天蓼脑袋里响起防空警报,猛然睁眼抓手机看还差一会,先看美股昨天收盘情况,一看指数,二看黄金,三看和所持仓AH股有关股票的走势。过几分钟看港股竞价开盘,把局部做T的长线股挂单。 九点半,开盘十五分钟是竞争最激烈的时间点,特别是龙头妖股要么涨停加速、要么低开高走、要么大幅回调,是扫货、打板还是出货基本由这时段决定。 证券市场走势变幻莫测分秒必争,季天蓼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一边把新股和转债都申购上。操盘手的早晨朴实无华。至于退烧药,已不知不觉喝完了。 季天蓼现在挤不出多少时间做副业,最近做短线交易才这么紧张。 因为有恶心的庄家又在洗盘,上午收盘的时候他心情极不佳。所幸贝缪尔的微信及时来了,说和global确认啦可以走合同啦,上帝的另一扇天窗打开了。但下一条消息是让他周末帮忙招待封聿,说表哥初履上海人生地不熟,很难不让人发现这属于附加条款,贝缪尔还语音喊他honey,嗲出一连串please. 做完下午的交易计划后,季天蓼才走出卧室。看见封聿在补觉,沙发又窄又短,他身子都出去一半了。 季天蓼不由愧心顿起,昨天是封聿体贴入微地照料他,半夜眼皮熬着就为了督促他喝药,而自己是什么待客之道?又看见茶几上的注射剂,以及alpha手臂上的好几个针孔,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哪怕给他一件穿过的衣服,得到omega气味的抚慰,封聿也不至于用上这么强效的抑制剂。想起昨天都没关卧室门,而对方坐怀不乱这是何等操行?翻来覆去,都觉得自己没干人事。 “起来,找个地方吃午饭吧,你没意见然后去西郊宾馆吃个下午茶,我上次吃过咸点还行。”他对甜食没鉴赏,纯粹在迎合对方的喜好。 封聿起身的时候,毫无预兆地和omega额头相贴,试过温度就立刻分开:“好多了,中午还是要吃药。” 这片小住宅区紧靠购物中心。季天蓼讨厌电梯的气味,也不很饿,就慢悠悠一层层乘扶梯上去,有一搭没一搭和封聿聊天。封聿语量不多,但居然每句都接得让他很舒服,完全处在同一个波段的舒服。季天蓼的挑剔远迩闻名,从来就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接了个不愉快的工作电话,季天蓼不觉就蹬蹬蹬走台阶上去,把封聿甩后头了,上升的扶梯上他在头,封聿在尾,在远远仰看着他微笑。 “你在笑什么啊。” 封聿似笑非笑了一会,才说:“我笑你很像只猫,总是生气,生气的时候也喜欢爬高高的。”没给omega反应时间,很快从身边走过去了。 有座的只剩火锅和烤肉店,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要不蘸调料,季天蓼认为前者算是健康的选择。 季天蓼本来鼻炎就已丧失大部分味觉,清汤让人生看不到希望。 一开始还摆着慢条斯理的款,但封聿让他尝尝辣锅鹅肠之后,惊为天人,渐渐自暴自弃,吃得十分欢实。 不知道为什么,和封聿在一起身心就这么放松,乡音都来了:“这个猪脑花个么灵的,你唔晓得拎勿清啦?肝蹄筋港嗨嗨,绝对识货哝。” 封聿其实就知道他在那阿拉伊啦一顿输出,听不懂但点头微笑,季天蓼给他夹什么就吃什么,最后实在是撑住了,要到嗓子眼了,也把碗里的慢慢吃完了。季天蓼还以为他的东道热情感动了外国人,大觉宾主尽欢,一顿饭成就感十足。 人生长恨水长东 下午茶是在湖边吃的,季天蓼贪凉只穿件毛衣,导致还没到家就喷嚏连连,体温又上去了。 omega沉迷股海拼杀,不小心把蔬菜汁洒被子上了。他这间小房子实在家徒四壁,多一床棉被都找不出来。 封聿洗澡出来,就看见他蜷在沙发上,抱一条旧旧的小薄被,上面的图案是牡丹花,能看出是上个世纪的东西了,再洗都很黄。 封聿也没吵他,季天蓼就这么安然地发呆,忽然来一句:“青菜包子好好吃。”说的是晚上的本帮菜馆。 “嗯,现在我叫外送?或者明天再陪你去。”封聿和他说话总是全神贯注,头发吹了半干,就转身过来只看他了。 季天蓼继续自顾自说:“阿婆做的也是那个味道,一模一样的。” 不知道是什么勾起了倾诉欲,也许是亲人的祭日快到了,或许是从来没有过一个真心朋友,爱侣也只扮演一个纸面的角色,或者是身边的alpha给他一种奇异的安全、信赖感。封聿在他旁边无言坐下,他就下意识想把脸颊偎在他强壮的手臂上,当然,只是停留在想的层面上。 季天蓼仰着面像看着他,但眼神没光,所以又不大像真的看着。他终究没有说更多。 外婆是他关于家的唯一温暖记忆,当初买这个房子,是为了把她从老弄堂接来身边照顾。她那时已经重度痴呆了,还以为孙子是个小娃娃,总记得要给他缝一双虎头鞋。 封聿说我都知道的蓼蓼,我一直都在,以后永远陪着你,再也不会走了。季天蓼没往深处想,安慰人不都这样吗? 然后封聿就接了电话,说要出去一趟,但不放心他现在的状态。 季天蓼先游丝般嗯了一声,反应过来就凶了,说有必要吗我有那么脆弱吗看不起omega是吧,你走走呗跟我说干嘛。 差点把弦外之响明面上说了: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可alpha的信息素一消失,他的天都塌了,伤感铺天盖地地来了。突然疯狂想做个窝把自己埋进去,贪婪地吸食封聿的气味——他人生第一次出现筑巢症状,但对方走得太干净,什么随身物品都没留下。最后取了封聿昨晚睡的枕头,立刻把整张脸陷进去,毒瘾得到纾解。 手机响了,他把封聿电话接起来的时候,语气还带点犷悍。但脸不愿离开枕头,导致声音又小又闷:“又干嘛啊。” “下雪GPS很不准。我在花园石桥路这里,不知道怎么回家了。” “什么鬼?”季天蓼大感滑稽,想不到他路痴到这个地步,还是说,“那你等我十分钟,我去接你。” “外面太冷了蓼蓼,你当导航就好了。现在十字路口,往东边开?” “你才是导航!……当然西啊,你是猪吗,什么品种啊。” “嗯,五百米,到岔路了。” “拐左边。” …… 这个人实在太白痴了,季天蓼教了好久,他都还没开回家,兜错圈了吧?倒先把季天蓼绕昏了。好困,很快渐渐听不见自己声音。 电话那边的地方,却是天台。 看见封聿终于把蓝牙耳机取下来,贝缪尔吐个烟圈:“哄睡着了?这下放心了?他妈服了真能演。” 封聿在看量温器,不仅温差、风速、气候会对狙击造成影响,冷热枪管也会导致弹着点的变化。在这种恶劣的大雪天,要反复进行据枪定型训练。 瞄准镜的视野对准一位中年女性。她的电话铃响了,虽然不知陌生号码的源头,还是接了起来。 军用波段里,贝缪尔的声音阴沉单调,却小孩子恶作剧般地笑:“你好女士,您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的风衣和黑色的皮靴对吗?让我仔细看看…哦杏色的耳环,非常有品位的搭配。哦,无意冒犯,我之所以了如指掌,是因为两公里外,一位狙击手已经瞄准了你的头部。那么首先呢,警告你不要挂断这则通话,否则你将立刻血溅街头……” 女人全身颤抖,尖叫着几乎摔掉电话,这时换成了封聿在通话。 “谈谈吧。” “季璟。” 下阶自折樱桃花 封聿到家的时候,沙发上有个团。 季天蓼蒙在被子里,只留了一个小小口,像给自己造了个碉堡。封聿怕他憋着了,剥出来一看,omega紧紧搂着他用过的枕头,脸都快嵌里头了,像藏着宝,怀着璧。 封聿极其少会这样一怔,然后笑了笑抚他鬓角的软发,不禁把这画面拍下来,好几张都是特写睡颜。但一想,要是让季天蓼知道他撞见这副场景,这只猫一定会羞缩到从窗台上跳下去。 便又折回门口,装作没带钥匙,敲门特意把人弄醒。季天蓼慌脚鸡一样,把枕头丢沙发下面,整饬一大番才跑去开门。看封聿若无其事,季天蓼微笑寒暄,一边用纸巾擦擦汗透的手心,呼,好险好险。 “过来蓼蓼,看下还发烧吗。”封聿说。 他虽然是坐着仰看说话,但那种天生的领袖气场,每每都让人感觉正在被俯视,被慑服。即便目光没有看向对方,也会让人觉得,他凭着某种内心之眼看清了自己的全部,所有人格面具都极会碎成齑粉,没人可以抗着那种可怕的威压说出一句不实的话,遑论违逆他的一点意思。 季天蓼也不外乎,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听封聿的命令,但他就是听了,走近,甚至还产生一种想坐他大腿的冲动,呆着垂下了头,一动不动地被摸额头。 他越来越受不了alpha的信息素了,加上没筑巢成功,几乎封聿刚进门的一瞬间,季天蓼就想扑上去,发疯地闻他的脖子。对方的体格和力量,完全可以满足他像一只树袋熊那样挂着,挂两个他也绰绰有余。 但封聿止乎礼,只说:“饿吗蓼蓼,买了吃的。” 季天蓼觉得自己很完蛋,脑袋里塞满了黄色废料,没法好言好语,使劲咽下一口气说:“都几点了还吃,你是猪我也是?” 封聿在笑他的样子,笑得没很多遮掩。季天蓼看他这么轻松,心里更都是吐不出来的冤郁,好一会,突然微微瞟了他一眼,倨促不安道:“你去洗澡啊……” 明明刚洗过一两个小时不到,这话实在很没头脑。 不给对方说话机会,季天蓼话赶着话,嘴里含着滚烫的蜡烛油一样,两只光裸白皙的足从孔雀毛的绿绒鞋里抽出来,踢着封聿的后腰:“臭死了快去,你就好臭。” 封聿笑着任着,被踹了不少下,看他不过瘾还配合着往后退了一些,装痛到了。后来看他闹累了,才一手圈住他,把脚踝捉住放好,说好,就往浴室走。 季天蓼惊觉刚才举动实在是欠大方,端上严肃的表情,一言不发眼神护送他走过去。 但看这人衣服一件不脱,不给自己留搞小动作的机会,季天蓼控制得很好的面色一崩,又忙发号施令:“干嘛啊,不许脱浴室里,脏死了。就在这里啊。” 封聿掀眼皮看了他一眼,季天蓼就要羞惭得钻到茶几底下了。但好在他没说什么,转过身解开扣子,把外套简单折一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 季天蓼看着他,或者说是眼睛离不开他。 双手拉住衣服下缘往上拽——一具爆发力和美感都无与伦比的雄性肉体,人鱼线、子弹肌、鲨鱼纹… 明明很利落的动作,半秒都不到,也没有故意出现在季天蓼视线内,但在omega眼中却成了一帧帧慢镜头,似乎他的大脑无法处理这样的爆炸视觉信息,只能拆解了慢慢消化。 耳朵里只听见轰!轰!轰!烟花炸开,季天蓼猛掷个枕头过去:“你干嘛!”枕头就是好不容易藏住的那个。 “不是你要看?”淡淡疑惑。 浴室里终于传来水声,季天蓼的脸发了高烧,一张烙饼蒸熟了,从那堆衣物里捡起来一件,溜回卧室。布魔法阵似得,把它撮成条状摆成一圈,觉得这个圆它不够圆,又悄悄回去再偷两件,来回反复数个回合,最后全抱回来了。 自鄙的情绪潮水涌来,但不断安慰自己道,这连小奸小坏都算不上,人类生理本能有何可以指摘?别拧巴啦!阿拉聪明人都识时务的啦。但那条纯黑的内裤像是个深渊凝视他,他一点不敢回望。 然后卧进去蜷着,像地毯上抱住尾巴睡觉的猫。被alpha的气味笼罩的时刻,种种纤密的精神快感在大脑里交织,太美妙的刺激,美到虚飘飘叫人浑身气力没处用,喜欢到他想就这样颤声叫出来。 他感觉自己到了一个昏昏的世界里去了,耳里一连串火炽的聒噪,想被一副滚烫、强悍、霸道的肉体救出来,必须以彻底占有的方式,结结实实填满他的空虚。 像一枝金桂,太厚的香,辣到微微呛人了。 门还留着缝。 解鬟临镜立象床 美滋滋地从卧室里出来,季天蓼也去洗了个澡,擦头发的时候,听到微波炉转的声音,问说:“你在热什么啊。” “点心。” 季天蓼对这种夜食行为非常唾弃,但又想,这大概就是基础代谢高可以为所欲为吧,不打算理了。 但真的好香,一瞅居然是各色老式糕团,橘红糕双酿团金团青团重阳糕红米赤豆糕马拉糕粢饭团…… 他吃着这种糯唧唧的食物长大,那一瞬间就走不动道了,又想中午火锅晚餐面食,一天的自律既然已毁,还差晚上这点碳水?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蠢蠢欲动。 热好了上桌,封聿说:“不知道你喜欢哪种,每样都买了一份。” “喜欢什么,就你知道搞三捻七,你啊莫灵啊。”吴语,说他添乱,缺心眼,但两个词都不很重,没比小拳头捶胸重到哪去。 季天蓼内心苦苦挣扎,戳了戳袋子,非要挑刺:“买的什么,你咸甜口不分啊?” “觉得你甜的吃多了,可能想吃咸一点的,就都买了。” 还真的是这样,季天蓼无话可说。然后封聿就去阳台打电话了,适时地。 条头糕要第一个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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