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健,看起来扛着东西毫不费力,陈平业这才放心了一些。 “哦对了,往后元江纸坊制备新材,就从夏至前开始,到秋分之前收起,应该会好一些,剩下的纸料最好也快些收走吧。” 天地灵气并非一成不变,而是有自己的“潮汐”在其中。 纸平岗确实得天独厚,晒料的过程是料子的蜕变,也暗合天理,但显然还没摸准某种规律。 易书元说的时日是纸平岗一个较为稳定的“浪潮”。 保持这个时间节奏,不敢说纸坊能有多大突破,但纸张肯定不会差。 因为制备纸料是工艺中用时最长的阶段,也是决定纸张质量的根本所在。 陈平业只是应了一声,看着易书元扛着麻袋下山远去,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分。 “这么扛回去得多久啊,易先生应该会雇车的吧……” …… 事实和陈平业想得相差甚远,易书元在山道上就已经御风而起,直接到了元江县城内才落下。 前后也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元江纸坊处,此刻陈家人和帮工们正热火朝天地工作着。 现在天气热,以至于很多人在工坊内都卷着裤腿打着赤膊。 易书元轻车熟路,没有在院外徘徊,而是扛着麻袋直接走入了工坊内部。 有人看到易书元来了,赶忙去叫来了在另一个角落休息的陈老汉,后者闻言匆匆迎着过来。 “易先生?今日可是县衙无事来这边逛逛?” 陈老汉带着笑容走来,向着易书元拱了拱手。 易书元回礼之后看看周围忙碌的工作,开门见山道。 “陈伯,易某这次来是为了之后工序进展的事情。” “哦,易先生,这还早呢,下个月才是我们约定的时日啊,而且近日繁忙,实在抽不出身陪先生上山啊!” 易书元指了指脚下的麻袋道。 “易某已经雇车将自己的那一堆料子带回来了,无需劳烦陈伯,只需要借工坊器物一用便可……” 易书元说着看向工坊中,各处都在忙着,显然没有空闲的地方。 “这……” 陈老汉看了看工坊内,犹豫一下还是道。 “既然是早已答应了先生的,先生便先准备抖料捣料吧!” 有了陈老汉的话,易书元便放心去处理纸料了。 去除杂质提纯材料,接下来的工序就是用捣、切、压、漂、洗等手段,将材料中的纸浆分离出来。 易书元整个过程安静无声,并且和纸坊分工明确不同,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处理,委婉回绝了好几个想帮忙的人。 直至搅出纸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甚至午间都拒绝了陈老汉一同用餐的邀请。 纸坊里很多人在吃饭的时候都端着碗过来。 一边扒饭一边留意着易书元的动作,看他将纸浆导入一个空置的浆池。 “那点纸浆不够的吧,要不要去给易先生添一点?” “少多管闲事了,等他讲了再说。”“看他一会一个人怎么抄纸。” 一些帮工在那看戏聊天。 易书元干活确实像那么一回事,但浆池这么大,料就这么一点,竹帘抄纸都成不了型。 而且竹帘不小,一般需要两人抬着配合抄纸才能确保均匀。 不过易书元已经完全沉浸在制纸的过程之中,仿佛根本不清楚纸浆太少,也不在乎竹帘大小。 别的浆池全都是浑浊一片,而易书元这边的浆池却如清汤寡水,只有一些看似杂质一般的雪白纸花在水中沉浮。 易书元整理了一下袖口,随后拿起竹帘,弯腰小心地抄入水中。 原本随着水流飘动沉浮的纸花好转动几圈,居然全都汇聚到了竹帘上。 易书元上下一摆,纸浆便随着流水均匀地铺到了竹帘上。 就像是干过无数次的老师傅一样,易书元转身往背后的桌上一送,就像是铺席子一样将湿润的浆纸铺在了桌上。 如此反复几次,易书元就将池子里的所有纸浆捞了个干净。 易书元总共制作了十几张纸,但叠在一起摊桌上也就薄薄的一层。 这是易书元第一次请人帮忙,请一个帮工一起抬着桌板,一起到烘纸房去给湿润的浆纸挤水烘干。 等易书元一走开,其他一众帮工,甚至是陈老汉在内,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聚到了易书元刚刚的浆池前。 “这……”“我是不是眼花了?” “那我指定也花了……” 这哪像个才干完活的浆池啊,里面纸浆被抄得干干净净。 别说残留的纸浆,甚至连一丁点杂质都没有,以至于池子里的水清澈如山泉。 “少废话了,干活去!” 陈老汉呵斥一声,一众人才不情不愿地离开,只是心中始终对这种情况百思不得其解。 干了这么久造纸了,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 因为总共没多少纸,只有薄薄几层。 所以沥水挤压外加烘干纸张,这种正常厚厚一打纸张需要一天一夜的事情,在易书元这也就小半个时辰都不到。 此时纸张只是半干,易书元便和人抬着“纸板”到了晒场。 “多谢!接下来易某自己来就行了。” “唉,易先生有需要的话只管叫我!” “好!” 帮忙的长工离开,易书元看向纸板,提起一个陶壶,均匀地重新将纸板浇湿。 下一刻,易书元又将一层薄薄的纸张从叠一起的“纸板”上揭下来。 这一层纸此刻就如同一层柔软的布料,在易书元手中随风飘荡。 透过那湿润的纤维,易书元仿佛能看到山野和竹林,感受到天地自然。 “呼……” 轻轻呼出一口气,易书元将这一层纸贴到了已经润湿过的晒板上。 一张两张三张,一面板,两面板…… 十几张纸很快铺完。 易书元站在晒纸架一旁,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侧目看看纸坊内部,随后挥袖一扫。 “呜呼……呜呼……” 院子中起了一清风,日光挥洒下来,在纸张表面燃起一层薄薄的天阳正火…… 直至易书元取了纸之后道谢离开,元江纸坊内的人都还对着那一池清水啧啧称奇。 …… 此刻,易书元心情较为激动,一路脚步轻快,一直沿着城中道路出了城。 随后更是运转那种陆地身法踏风急行,融入风中吹到了乡野田间的林前。 前边是大片硕果累累的稻田,身后是幽静的树林。 周围既无行人也无走兽,只有林中偶尔有鸟鸣声传来。 易书元寻了一块有树荫遮挡的大石头坐下,这石头平整宽敞,仿佛就是天然的石桌。 灰勉立刻跳了出来,站在石桌的一角,摆出了此前易书元自己买来的笔墨砚台,更是将抚尺玉惊镇于石上。 “先生,要做扇子了么?” “嘿嘿,看好咯!” 易书元笑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张白纸,将之对折之后用刻刀凌空划了四刀。 顿时,两片扇形纸张便已脱落,随风飘到了易书元掌心,而剩下的那一张大纸则被灰勉接住。 纸张仿佛两片蝴蝶的翅膀,在风中一起一伏,却又并不飞走。 易书元面色恢复平静,袖口一展,其中又一根根飞出了之前早已完成的扇骨。 纸若白绢起伏,缠住根根扇骨。 没用什么浆糊,一根根扇骨就与扇面之纸贴合在一起。 直至扇柄相合之处,易书元也没有用什么其余的材料,而是将一根乌木芯按作转轴。 整个过程十分轻柔,既无锻火炎炎,也无天雷轰鸣。 一把两面洁净的白纸扇已经出现在易书元手中,不过至此扇子尚未完成。 “先生,墨磨好了!” 踩着纸张的灰勉提醒一句,然后放下墨条,将笔举起。 易书元手持纸扇放于石上,接过笔轻轻沾墨,在纸张两面分别书写一句话。 随着笔尖触碰纸面,墨汁就如同流水那样,以浓郁的墨色流入纸面,形成一个个水汪汪的文字。 天罡地煞和相数。 千变万化各不同。 最后一个字落下,折扇微微一震,墨色中隐有华光闪过。 易书元将笔放下,手持展开的折扇,看了看远方。 随后正手对着远处的阔南山一扫,再反手向元江县城一扇。 刹那间一股清风逆卷,缠绕着易书元周围,更缠绕着易书元右手之上的折扇。 易书元身中的法力乃至灵气和精气神都疯狂涌入折扇。 扇面上,一面渐渐浮现阔南山水,一面渐渐呈现古城之景。 “呜呼……呜呼……呜呼……” 风依然不止,折扇周围仿佛起了一阵龙卷,让一边的灰勉都有些睁不开眼睛,慌忙扑住笔墨纸砚,防止被吹走。 而一边的抚尺玉惊已经悬浮而起,飞到了易书元身边,仿佛和折扇之间存在着某种呼应。 易书元略显疲惫,却不再如上一次那样不堪,看着手中高举的折扇,带着从容的笑声说道。 “天韵自起,妙法自成,你便是我的折扇,名曰:吟尘!” 没有当初抚尺那样巨大的动静,更无雷鸣雨落,只是环绕折扇的风在此刻散去。 那两扇子扇出来的风于此刻才显现。 这风吹向乡野,吹向城池,也吹向了山林与流水…… “先生救我,啊——” 抱着那张被裁白纸的灰勉,直接被吹走了。 易书元眼疾手快,在灰勉飞远之前伸手抓住了它的尾巴,但脸上绷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哈……” 第94章 石机已至 风逐渐缓和了下来,灰勉就将白纸纳藏起来,然后跑到了易书元的肩头。 “先生,你有新扇子了,之前那把可以给我了吧?” 正在把玩着手中折扇的易书元看向灰勉。 “之前那把?哦,可以。” 易书元将之前从摊贩那边买来的扇子取出,然后递给了灰勉,后者抓住扇子一阵欢天喜地。 还别说,灰勉的爪子十分灵活,居然还能开扇子学着易书元的样子扇风,只不过得双爪。 “走吧,回家了。” 易书元收起折扇,将石头上的文房用具也一并整理好,带着挥扇臭屁的灰勉前往西河村。 …… 秋分还未到,元江县内的农人先后开始了收割稻谷的工作。 易书元先回了一趟易家的院子。 院门锁着,家里似乎也一个人没有,易书元便知道肯定在田里了。 如今的田野里大多数金黄色的一片,麦浪如同潮水,在风中起起伏伏。 今年西河村的稻子长得都不错,而易家那一片的稻子长得尤其好,光是个头就比其他地方高一小截。 易书元走着田埂来到了易家那一片田亩所在。 易保康夫妇和易勇安夫妇都埋头在地里割稻,阿宝自己在田边跑来跑去,然后发现了易书元从田埂那边走来。 “伯爷爷,伯爷爷来了——” 阿宝高兴地叫了一声,赤着脚冲了过来,扑到了易书元的腿上。 “大伯,大伯!小貂呢?” 阿宝瞅了瞅易书元的肩头,没见到灰勉,然后立刻跑到易书元背后,也没发现。 灰勉原本抓在易书元背后的衣服上,随着阿宝转过来,它也赶紧跑到了前面,这两家伙玩上捉迷藏了。 “兄长!”“大伯来了?” 易保康等人也直起身子,看到了在那陪着阿宝玩闹的易书元。 “是啊,过来帮家里收稻子!” 易书元说着露出笑容,而他胸口的灰勉也在此刻蹦了出去。 “小貂别跑——” 阿宝叫了一声,赶紧追了过去。 易书元也不再废话,在易家人的寒暄之中,已经脱鞋子卷裤腿和衣袖,走向了田地。 来割稻子肯定是有备用的镰刀。 正如当初所预料的那样,今年是一个丰收年。 …… 收完稻谷后没多久就是秋分了。 这天夜里,易书元悄悄从床铺上起来,化作一阵清风吹向了阔南山。 去山中时只有易书元和灰勉,但当一阵风带着易书元在元江县城隍庙处显形的时候,他身边多了黄宏川和松翁。 黄宏川或许好奇的成分更多,但在老松眼中,这可等于是娃娃在渡劫,现在是渡劫最后一步。 谁都不想错过。 此刻夜已经深了,街上更无什么行人。 易书元双目在庙前扫视一番,便发现了什么,回想当初夜巡游的手法,他运转法力,跺了跺脚。 阴与阳的界限便呈现在三人眼前。 鬼门关处,守关的阴兵忽然看到有三个外人出现,本想大声呵斥,但又忽然看清了什么。 除了易书元,边上的黄宏川更是在这阴阳界线之处隐隐呈现神光。 “是易先生,那边上的莫不是阔南山神?”“速去禀报城隍大人!” 等易书元等人在一名阴差的带领下到了阴司殿外的时候,元江县城隍和几名阴神正巧迎了出来。 “易先生,黄公,这位是松翁吧,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城隍大人客气了!”“见过城隍大人!” “请!” 一众人被请入了大殿,不是审问鬼魂的赏善罚恶殿,而是易书元第一次来时那种殿堂,更像是城隍庙在阴间的投射。 阴司的各司大神几乎都放下了手头工作到齐了,毕竟这也算是元江县阴司的一件奇事,以后估计不太可能再有了。 见到这么多阴间的鬼神,灰勉紧张得不行,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就缩在易书元身上装动物。 其他鬼神只当没看到这只小貂,他们才不关心这个。 众人才落座,向常青便发问了。 “易先生,这山石如何了?” 易书元直接从袖中取出了那一块山石,将之一抛就悬浮在大殿中央。 当看到山石上那宛如活物的墨痕的时候,一众鬼神都啧啧称奇,很多人都站了起来走近一些细细观看。 “真是少见,竟然还真的成了,呃……” 武判下意识说出了心里话,看见没人注意他才放心。 “这墨痕简直宛若活物!”“是啊,再放个百十年的,怕是能生出精怪来?” “以此石为基,定能炼制出一件宝物!”“不错不错!” “确实如此,若非早有安排,此物炼成宝物大有可为!” 向常青也观察完山石之后看向易书元。 “确实已经灵性不缺……来人,去将何欣带来,就说时机已到。” “是!” 阴差离去,殿内鬼神还在对着山石评头论足。 不过没过多久,当何欣踏入城隍殿的时候,所有视线都落到了她身上,看得何欣紧张不已。 何欣又成了那个有些拘谨的女子,她走入殿内,向着各方行了一礼。 “各位大人,小女子来了!” “易先生,可是终于到时候了?” “是到时候了!” 易书元站了起来,一招手,山石就飞到了何欣面前。 何欣看着眼前的山石和其中灵动的墨色小鱼,觉得甚是新奇,就算她只是个阴魂,也觉得这石头是个宝贝。 “嗯?难道我要带着它过河?” 何欣虽然知道要上很危险的幽冥渡,但其实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此刻看到这山石似乎明白了一些。 说话间,何欣也下意识伸手,山石就这么落到了她的手中。 好沉!根本不像是这么小的一个石块! “不错,正是要带着它过河,与你一同去往轮回!” 易书元的话确认了何欣的疑问。 一边的向常青看了看周围,严肃地说道。 “好了,都到了,便不废话了,走!” 一个“走”字话音才落,城隍大袖一挥,周围城隍殿的景色迅速模糊,再清晰的时候已经不在阴司府邸范围内。 此刻,易书元和一众鬼神已经到了一处阴山边。 脚下是一条蜿蜒的大道,一直通向远方,前头能隐隐看到一条宽广湍急的大河。 有很多鬼魂从数不清的“小路”上出来,逐渐汇聚到了“大路”。 有的鬼魂只身一人,有的三两成群,有的还有阴差看顾,全都向着远方走去…… 天色是无边无际的阴沉,但在大道边上,开满了一种暗红色的花朵。 “这便是黄泉路吧?” 易书元问了一句。 “不错,诸位勿惊,且看老夫施法!” 城隍说完再次一扫大袖,众人脚下生出一股雾气,裹挟着他们急速前行,就像是一团阴云贴地而飞。 黄泉路上很多鬼魂看到看到阴云飞来,纷纷下意识躲避,却看不清阴云之中有什么。 老、少、男、女…… 形形色色的鬼魂都有,各式各样的死法几乎都能在魂体上看到端倪。 一条黄泉路上虽都是鬼,却仿佛让易书元看到了人世百态与纷争。 这里时间似乎有些错乱,片刻好似很久,很久又如同片刻,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向常青才再次开口。 “黄泉路乃幽冥之域,想要速行需我等幽冥鬼神之力相助,否则纵然是仙佛之力,在此处也可能迷失。” 向常青话音落下,众人身边的阴云也在逐渐散去,并且生出脚踏实地的感觉。 面前不远处,就是一条宽阔壮观的大河…… 忘川河! 一种嘈杂的声音隐隐从河面上传来,初始并不明显,但当易书元仔细倾听之时,声音顿时变得嘈杂且明显起来。 “冤枉啊……”“帮帮我……”“救我上去!”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 “来个人拉我一把……” “好冷,好冷!”“救救我,拉我上去——” 这一刻,易书元都微微有些头皮发麻,他的目力太好,竟然逐渐看清了这大河的波涛之中人头攒动…… 那是无尽的阴魂,看着十分可怜,向着路过的阴魂乃至阴差祈求帮助,一个个都凄惨嚎叫着! 远方有一座模糊不清的大桥,而河面处偶尔还会有一艘船在行驶。 这种船与其说是大船,不如说是没有棚子的平板木船,在波涛中起伏,看着极为危险。 船下密密麻麻挨满了河中的鬼物。 这些鬼物哀求着船上的阴魂,但有时候会忽然变得极为可怖。 或抓住船上的鬼魂就想要把他们拉下来,自己则想方设法欲爬上船去,或露出凶容好似要将船掀翻…… 何欣虽然是鬼魂,但此刻抱着山石的她胸口剧烈起伏,就连灰勉都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种恐惧。 这是忘川河水带来的恐惧,也是无尽凶魂厉鬼扭曲恶物带来的恐惧! 向常青取出一个令牌,直接放到了何欣抱着的山石之上。 “凭借此令上船,登船之后尽量守在船心,其他鬼魂遇险,亦或是有任何河中之鬼叫你,都不可相助或者答应……” 其余鬼神也纷纷开始叮嘱。 “记住,千万不可被拉入水中,否则永不超生!” “谁也不知道鬼魂在幽冥渡上会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只知道有些鬼魂会莫名到船边去!” “更不可对水中鬼物生出怜悯之心,你所见的不过是表象,它们都是恶鬼凶魂,恨不得吞噬你的魂魄!记住了吗?” 何欣深吸一口气。 “记住了!” 向常青看出了何欣的恐惧,他微微皱眉,随后看向易书元,有些话就看易先生的意思了。 易书元上前一步开口道。 “何姑娘,你若反悔现在还来得及,这忘川河会比你预想中还要凶险!” 何欣确实犹豫了,但也仅仅犹豫了片刻,马上就甩了甩头清醒过来。 “不反悔!他们能过去,我也能过去!而且这石头沉,我不会被拖下去的!” 石头沉? 易书元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点了点头。 石头上的令牌此刻已经开始散发光芒,河岸一个简陋的码头处,三三两两聚集过去很多鬼魂。 这些鬼魂手中都有类似的“船票”,一艘渡船已经朝着岸边驶来。 向常青也不再给何欣第二次反悔的机会了。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不要误了登船!” “是!” 何欣看向易书元,看向一众鬼神,看向不曾见过的山神和松翁,最后也看了一眼易书元身上那只小貂。 易书元向着何欣拱手行了一礼,后者慌忙回礼,然后也向着其余人行了一礼,礼毕才走向了那边的渡口。 等走出几步之后,何欣再回头,却发现根本看不到元江县的鬼神和易书元。 周围仿佛只剩她孤身一人,以及手中沉重的山石…… 我能行的,别的鬼可以我也可以! 第95章 有惊无险 渡口是一个黑石垒砌的老渡口,一个个鬼魂脸色各异,有的难言亢奋,有的忐忑不安。 何欣的样貌看起来与活人无异,手上还抱着一块石头,在一众准备登船的鬼魂中显得尤为特殊。 虽然很多鬼魂都看向何欣,但显然大多被告诫过不要在幽冥渡上做多余的事,所以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一共有三四十个鬼魂在渡口等待,所有人都不敢太靠近河水。 站在岸边,此刻看向河中竟有一层雾气,看不清河水有多宽。 只能看到水中出现的鬼魂在哭诉,听到水中不断地喊冤声。 一艘渡船缓缓驶来,船尾的摆渡人笼罩在阴影中,穿着一身蓑衣带着一个斗笠,看不见长相,甚至不知道是鬼是神。 “救我——”“求求你,让我上去!” “我是冤枉的!”“让我上船——” 鬼物在河中变得激动起来,船下满是水中的鬼怪。 但鬼怪无法抗衡河水的流动,往往只能凭运气在船边逗留一小会,就会被水波卷走,无法在同一处停留过久。 摆渡者没有看向渡口,而是看向远处的黄泉路方向,那边有一团若有若无的阴云。 想必是有幽冥之神在那个方向看着。 随后摆渡者才看向这一趟准备登船的人,一共三十一个,勉强能挤得下。 嗯? 摆渡者发现了站在较后方的何欣,这女鬼气色如同活人,还抱着一块石头? “嘭~” 船靠在渡口,摆渡者将船杆往船上一挑,将一块门板大小的跳板挑出,连接了渡船和渡口。 “上船吧!” 听到这话,在渡口上的鬼魂面面相觑,没有一个率先迈步,而是忌惮地看着水中。 整艘船都鬼物包围了,甚至有一些伸长了手,看着都扒到船舷和跳板了。 摆渡者不知道已经摆渡过多少回了,看着一众鬼魂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也见惯了这种场面。 “上船吧,占个好位置!” 此话一出口,所有鬼魂惊觉。 下一刻,好多手持令牌的鬼魂几乎同时向船上冲去。 这船看着不大,要登船的鬼却不少,如果占据中心,那就不用担心掉下去了。 “别挤!”“我先上船!” “不要挤我,别挤,啊——” 因为太想先登船,七八个鬼魂同时上跳板,其中一个晃动之中竟然被水中一只长手鬼抓住。 水中刹那间聚起一团鬼物,一个个都想往上爬。 “让我上去——”“拉我上去——” “啊,救我——” “哈哈哈哈,换我上去,换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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