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露出会心的微笑,既欣喜于曾经的故事,也欣喜于自己这顺便收来的徒弟的所作所为。 “说不定是我要当了一回便宜师父了!” 从书中种种记述上,易书元不难看出齐仲斌其实本身也算天赋异禀,只是可惜了没有仙缘,能遇上自己,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苦心人天不负了。 此刻易书元侧头看向身边,一碗洁净的露水正摆在一旁,碗边上还靠着两片果脯。 这露水看似平常,在易书元眼中却有一股灵韵在其中流转,更泛着一层淡淡的霞光,这种特殊的露水能收集这样大半碗,是很不容易的。 易书元端起碗喝了一口,一股甘甜的味道充斥口腔,他露出一些若有所思的神色,抬头看向了摆在上方岩石上的葫芦。 这葫芦中的酒虽然没喝几次,但终究是越来越少的,里面的酒水可不能断了。 这么想着,易书元伸手一招,上方吞着霞光的葫芦嘴处,一道流光就飞了出来,落到易书元手中则成了一本淡蓝色封面的书籍。 书还没有完全锻好,但已经成型,易书元不用来记录什么故事,而是以这本身也同己道相关的书来打个草稿。 以折扇化笔,不沾墨水,展开书页在其上书写,易书元逐渐将心神也沉浸进去。 就好似模糊的轮廓在书页上呈现,而这种景象又带出意境,如同周围环境与自身的意境天地相融,心神之间呈现出种种画面,有人间游走,亦有法术施展…… 一个看起来样貌怪异的山中精怪在远处的山坡上浮现身形,它浑身青色,肚子大却看着手脚细长有些瘦骨嶙峋的样子,额头光光露出一只独角,沟壑深邃的脸上露出敬畏的神色,看着远处那一间破屋。 大约一刻钟之后,这个山鬼用一块老树皮装着一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一处在它看来有些神圣的破屋,挪步到屋外就已经匍匐了身子。 破屋残痕断壁,连门都没有了,但山鬼却不敢入内,只是小心地将老树皮摆在“室内”,再立刻后退着离去。 易书元似乎毫无所觉,直到书写到满意的时候,才抬头望向破屋的门口。 老树皮一臂长半臂宽,上头摆着一些果品,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植物的根茎,但处理得很干净,并无什么泥块污物,反而有一些大地的芬芳。 此刻,不远处的灌木中,一个貂头一下抬了起来,它的嘴巴里还叼着一条蛇,蛇身还在挣扎着盘动。 灰勉放下了蛇,看着它仓皇爬走。 “放你一马!” 说完这句话,灰勉就赶紧跑回了易书元那,到了那边也无需经过易书元同意,直接拿起一个块茎状的东西啃了一口,顿时满嘴充斥着微苦后泛起的香甜。 “别吃太多,我打算拿一些来炼酒,还有这朝露,交给你多收集一些,就用那个葫芦去收怎么样?” “借给我玩了?” 灰勉一听顿时露出欣喜。 “不是玩,是正事!” “嗯嗯嗯!” 灰勉连连点头,叼着块茎将老树皮拖到了易书元的脚边,光是嗅一嗅香味,就知道这树皮上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一连半个月,那个山鬼都会在清晨小心地靠近那一间破屋所在,奉上自己在山中收集的自认为好的吃食。 或用树皮,或用蕉叶,或用藤蔓编一个简单的篮子,不一定次次都很多,但绝对每次都是精心挑选处理干净。 这一块附近的灵气变得异常活跃灵动,虽然很难汲取,但只捕捉哪怕一点点都胜过平常许多。 范围不大,仅仅是那破屋范围外数十丈左右就已经呈现明显的衰减,山鬼自从发现之后,小心翼翼处于边缘尝试吐纳灵气。 山鬼也知道,那引动灵气变化之人绝对不可能没发现它,感激于对方没有赶走它,遂献上一份微薄的回报。 到第十五天,又是清晨,山鬼捧着一张盛放了东西的蕉叶,再一次小心出现在破屋外,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它望向屋内后微微一愣。 那个一直坐在那动都没怎么动过的人,今天不在了。 “嗬……” 山鬼口中哈出一口白气,站直微微佝偻的身姿四处张望,却都没有看到那个人和那一只貂。 终于,在犹豫之后,山鬼第一次跨入了破屋的室内,发现原本那人坐着的石头上,摆着一只白瓷小碗,里面盛着半碗琥珀色的液体。 山鬼轻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酒香飘到了鼻子中,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 只不过山鬼依然不敢动这一碗酒,直到一天时间过去,天色渐黑,居然有其他小动物被香味吸引窜入破屋。 这下躲在一边的山鬼立刻现身。 “呜嗷——” 山鬼呼啸一下,山中硕鼠立刻就被惊吓得跑走,而它则再次到了酒碗边上,犹豫之下端起白瓷碗凑到嘴边,随后将酒水喝了下去。 一股灼烧感顺着咽喉入腹,浑身火热却并不痛苦,身上更是隐约有黑气被灼烧被排出。 好一会之后,山鬼才从那种陶醉的感觉中清醒过来,它看看四周,随后坐在之前易书元坐过的位置,以后它就在这修行了。 …… 此时此刻,易书元早已经带着灰勉离开了延山。 就算不是赶考的书生,但繁华的承天府易书元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上次易书元来的时候,是和陆雨薇一起从港口进入的承天府,因为港口太大,甚至没能真正进入京城内部,而这次则从延山的山道方向进入。 走官道,穿过延山脚下的卫南关,然后再行数十里,才终于到达了当今大庸朝廷的京师所在,承天府城。 承天府城是天下罕有的雄城,站在城门外,易书元抬头望去,光是城墙高度都足有九丈,墙面砖石巨大且严丝合缝。 这种设计基本可以杜绝了大多数武林高手凭借轻功一跃而过的可能。 就连易书元见了都心感震撼,而这样的城墙是将整个巨大的承天府城都包围了起来的。 这个方位虽然是面向延山方向的,但依然有络绎不绝的人出入承天府城,只不过在这里,查看路引变得严格了不少。 对于易书元来说,路引这种东西从来不是什么问题,而且显然这里也不是不能通融,他就看到有人一时间找不见路引了,靠着塞一点银钱过关的。 入了城中则立刻又是另一种感受,那是热闹与繁忙,是一片蒸蒸日上,处处人声鼎沸。 能见最寻常的大庸百姓,也能偶尔看到一些奇装异服的存在,更有一些明显来自异域之人。 不论是穿着绫罗绸缎的人,还是身着皮草之辈,各色各样的人群都能在这里看到。 有的人带着好奇和惊叹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也有大庸百姓带着好奇和惊叹看着前面处于惊叹中的人。 有那花魁坐着花车游街,招蜂引蝶无数,使得进京赶考的儒生士子也趋之若鹜。 更不用说能见到一些卖艺摆摊舞枪弄棒之辈,只不过这些人往往要躲着京城巡查,时不时上演一场古代版本的“躲城关”。 仅仅入城片刻,京师的繁华尽在易书元眼前。 别说是易书元了,就连灰勉都显得有些呆呆的,茗州城已经算是有数的大城,但若茗州城是温婉的秀丽古城,那京师便是火热的人间繁华。 正在易书元走马观花的时候,边上一个酒楼内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人一貂视线转去,见到楼内大堂里,一张桌子面前的其他位置都坐满了人,人群也不说话,听着那桌前持扇之人绘声绘色说讲着。 易书元便走了过去,站在酒楼门口静静听着,并摆手回绝了正打算来招呼他的小二。 “话说这开阳大运河近万里水道,大大小小所有河神庙中,神像竟然纷纷倒下,人皆说,那是开阳河神陨落了呀……” “更有人见到一个巨大的鱼头从天而降,便有人传言,开阳河神触犯天条,被天界斩首啊……” 这几句话过后已经到了尾声,说书先生在结尾之后,乐呵呵向着人群拱手。 “谢诸位赏脸,谢诸位赏脸了!” 很多人取了钱财放到说书人桌上,可能是酒楼里不给抽成。 易书元也走了进去,从袖中取了几枚铜钱放下才转身离去。 而没走多少路,居然又在一个街边茶馆处见到有另一个说书先生在讲着类似的故事,只不过内容和上一个明显有区别。 “这么快就已经有别的说书人编出来故事了!” 显然万里河神像崩塌是热门事,这里虽然没有网络,但一样存在热度,不少说书人都已经编排了自己的故事,暂时还没分出个高下来。 以后能流传下去的统一版本,自然是经典。 听到先生的感叹,灰勉啧了一下嘴道。 “一个个编得乱七八糟瞎说八道,而且说书的技艺也比先生差远了!” 听到这话,易书元还是很受用的。 “那是自然,先生我对说书可不会应付了事!咱们也来说书,就说这河神的,看看谁说得好!” 第147章 一展技艺 当然,要说书也不急于一时,灰勉这段时间在山中尽职尽责,后面更是骑着葫芦满山跑收集朝露,怎么也得犒劳一下它。 承天府富甲天下,各色各样的人和物都能在这里看到,自然也不乏天下美食,只不过一些名声在外的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易书元身上现在是有一些银子的,虽然没拿墨老爷给的,但在茗州说书那段时间也攒了不少钱。 这些钱想要在京城大手大脚花是肯定不够的,但奢侈几回那是绰绰有余。 只是三天下来,奢侈得有些过了头。 这天上午,易书元在一条大街上走着,肩头的灰勉趴在他耳边低声道。 “先生,昨天点的菜太多了,照这么下去,咱们的银子撑不了太久的……” “有赚钱的本事傍身,还怕饿肚子么?” 易书元笑着回答,一点也不担忧,只是在城中慢悠悠地走着。 京城中形形色色的人多过牛毛,很多人的气数变化在易书元眼中也是一道风景。 比如遇上两方人争吵,看其头顶气数变化,谁外强中干,谁怒意盛极都一目了然。 易书元现在仙道也算有所成就,走在红尘之中亦如鱼在水中游动,一切气息如同流水从身旁划过,也包含了一些关注的视线。 即便如此,易书元仪态从容不凡又有一头花白长发,虽然很多人会莫名忽略了他,可一旦因为某种原因关注到了他,便会下意识瞩目,就算是路过了也会频频回望。 而对于这些人,易书元也会寻着视线望去,有人文气出众,有人晦暗不明,有人鸿云当顶,有人一片清明…… 在易书元边走边打量着一侧的药铺之时,大街上的吆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哎哎,各位客官,若是不急赶路,还请里边喝茶啊——本店新开,来客皆赠一碟瓜子咯!” “各位客官,来喝壶茶解解渴吧?” 斜对着的不远处是一家新开张不久的小茶楼。 两层高度,占地不过二三十尺见方,虽不是那种大楼大阁,但一名伙计在茶楼外吆喝得异常起劲。 易书元抬头望去,看到了茶馆的牌匾。 “沐馨茶坊” 易书元低声默念一句,心道就是这了,他步伐一变,朝着斜对面的茶楼走去。 在京城这种地方,想要开店铺可不容易,如今时节不美,加上茶楼又是新开店面,楼里的来客并不是很多。 所以每一个客人上门都受到热情招待,易书元自不例外。 见易书元这身装束的人过来,在对方驻足时就留意到他的伙计几乎立刻上前。 “客官里边请,上好的茶水给您润喉,掌柜的,贵客一位——” 声音嘹亮却不会让身在近处的易书元感觉刺耳,这嗓子怕是专门练过的,让他忍不住心中赞一句专业。 而到了茶楼内,立刻有其他伙计接替招待的任务。 一名肩搭抹布的伙计迎了过来,掌柜的也笑了相对。 “这位客官,要来点什么茶?本店可有上好的茗州雾青!” 易书元扫了一眼楼内桌凳,虽茶香沁人却饮客寥寥,也不急着要茶水,而是笑着问台前之人。 “掌柜的,我闻店内茶香阵阵,但里面的客人却不多,可是茶水太贵?” “哎呦客官您说的哪里话,本店新开不过几日,尚未有多少老客,加之天公不作美,这生意还是得慢慢来,但本店茶优价廉,绝对童叟无欺!” 掌柜指了指柜台上头的挂牌,话音底气十足。 面前这人气度不凡,一头花白更添几分沧桑感,定是个饱学之士,他不在这人面前谈钱,上面的挂牌已经明码标价。 易书元抬头一看,除了茗州雾青需要两百文钱一壶,其他的各种茶水高低不过二十至三十文钱。 添水不计,要加茶叶则另算,并且特别挂了“附赠瓜子一碟”的牌子。 这价格在京城也算是十分公道了。 易书元点了点头,笑容不改地问道。 “掌柜的,在下呢囊中羞涩,但也想品一品这雾青名茶。” 掌柜的听到这心里微微不悦,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 对方仪态举止摆在这,想来也不是什么无礼之辈,所以也不急着说话,接着听对方的下文。 “若是掌柜的愿意行个方便,在下也绝不白喝你的茶水……” 说着易书元再看了一眼周围。 “嗯,定帮你把这茶楼内的客人拉满。” 说话间,易书元已经从袖中取出一个物件放在柜台上,乃是一方乌黑精致的抚尺,再抽出一张手绢放在抚尺上,用手中的折扇拍了拍。 而随着易书元的动作,掌柜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有没有本事的人,有时候很难分辨,因为存在那种真人不露相的,但有时候也很好分辨,就冲易书元这份自信从容,这说书先生的本事定是不差的。 “先生可会说那《河神落》?近日城中人都爱听!” 河神落? 易书元点了点头。 “正合我意!不若给掌柜的试上一段?” …… 茶楼后厨,一个精致的白瓷茶壶内被小心放入适量的雾青新茶,滚烫的开水倒入其中。 随着热雾升腾,一会的功夫,独特的茶香味就已经散发开来。 青衣落座,抚尺折扇摆在两边。 在一个伙计兴高采烈地提着茶壶走来的时候,另有一个伙计已经兴奋地跑到了茶楼外的街道上,扯着嗓子铆足劲吆喝起来: “说书咯——” “沐馨茶坊,说书咯——未曾听过的《河神落》——” 这两三声吆喝的威力,远胜之前店伙计小半日的招揽。 虽不是客人立刻蜂拥而至,但很显然有不少人听到吆喝声已经在往这边走了,仅仅片刻,茶楼里就热闹了起来。 很多顾客一进门,就能看到大堂内侧楼梯边上,一张方桌前的男子,他青衫玄氅,折扇抚尺摆在桌前。 男子坐在那气定神闲,正在品着茶,想来就是说书先生了。 京城的一些个百姓是见过世面的,说书人本事如何,有时候初看就能感觉出来,这一位定有绝活! “快占个近点的座位。”“这边一壶清茶,一碟瓜子!” “好嘞马上到。” “哎掌柜的,先生什么时候开讲啊?” “今天讲的《河神落》是新的?” “定是新的!”“别骗人啊!” …… 易书元用茶盏盖子拨开茶叶,吹了吹茶水然后小抿了一口。 烫,但是茶香淳厚,好似连茶雾中都沁着香。 说书嘛,氛围感还是得提起来,易书元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在之前已经对说书人的本事有所领略的掌柜的此刻信心十足,亲自端了一个碟子放在了易书元的桌上。 易书元看了一眼,碟子中是一半陈皮外加两块柿饼。 “先生,您看,很多人等着呢!” 周围的声音易书元自然是听到了,他放下茶盏,抬头环顾周围。 茶楼内情景和之前的空旷产生鲜明的对比,虽不算座无虚席,也绝对是热闹了不少。 而且正如易书元不由想起上一次正式说书,那会茗州的庆元茶楼别说是楼内了,就连庆元街上都围得水泄不通。 易书元扫了一眼茶楼内外,微微点头之后,右手取扇左手抓住抚尺。 抚尺被缓缓抬起,在一片熙攘声中迅速落下。 “啪~” 抚尺撞击桌面产生的脆响仿佛有着神奇的力量,不论大家是不是正好在关注着说书人,刹那间,茶楼内就安静了下来。 “承蒙沐馨茶坊掌柜不弃,允在下于此说书,今日便说个新鲜的故事,莫急着问,诸位且细听我分说。” “刺啦”一声,折扇在说书人手中展开。 折扇轻轻一扇,雾青名茶的茶香好似都被扇向了各方。 易书元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洪亮,他不以寻常说书人那样迫不及待讲庙宇损毁河神犯事,而是从好似看向了历史。 “前朝时,有刘公善修水利,前朝皇帝命其绘测水道,欲起朝野万民之力,修一条贯通南北之大河,这一利在千秋之水域,便是如今的开阳大运河,而临近水域之中,就有一条修行年深日久的大鲶鱼……” 说书人声音不急不缓,渐渐将听书人的心神拉入了故事之中。 “刘士道乃有大功德,那鲶鱼精在开凿运河之时出了力,其人便信守承诺,为其立庙,这便是开阳河神由来之始……” 鲶鱼能成水神,自然是有原因的,而易书元将这一段历史也囊括了进来。 这并非易书元独晓之事,实际上野史之中是有的。 成就正神自然不可能随便立庙那么简单,但开阳运河新通,年朝生就占据了优势,再加上刘士道立庙,朝廷自然不可能列此为淫祠。 这一抹自前朝而来的神话色彩,加上易书元悠远低沉的讲述,非但没有让听众觉得不耐烦,反而更加了一分代入感。 “只可惜,万事便怕初心不再,纵然是一河之神,亦是如此,今日要说的,便是一段……祭河神!” “在开阳河流域中游,对河神信仰极深,莫说水域平稳水产是否丰盛,就连岸上是否风调雨顺也归为河神之力。 迷信之深难以尽说,甚至曾有那巫婆妖言惑众,竟做出以人为祭之事……” 至此,易书元还是用同一种声调旁白历史。 但在下一刻,甚至是诸多听众都有些猝不及防的时候,易书元的折扇已经遮住了面部,声线突然变了,一下变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娘,呜呜呜呜,娘,我不要呜呜,爹,爹,我不要去祭河神呜呜……” 小女孩哭闹着,声音中充满了惊慌和绝望。 茶楼内所有听众一下子升起一股鸡皮疙瘩,所有人都下意识四下张望一下,又几乎都在瞬间反应过来,看向了说书先生。 “嗬,呜呜呜,嗬,娘也不想,娘也不想……” 哭声又变成了一个成年妇孺,声音中满是不舍和悲哀,间或夹杂着男子的叹息。 听众们好似不只是听到,甚至能够随着这种声音融入故事,好似在脑海里寻着声音想象出画面,渐入如同看到了那悲凉的一幕。 每个人心中或许都想象出了小女孩不同的样子,或是亲近之人,甚至可能是自己的儿女。 “嘭~”“吱呀……” 所有人都知道,门被踹开了,还能听到木枢转动的声音。 “张家的,准备好了没有——”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一阵阵风雨声也在屋外呼啸…… “不,不可,谁也不能把我女儿带走!” 男子叮铃当啷中抄起了什么家伙,挥舞之下带起风声,一些爪牙惊叫着躲避。 “阿平,你疯了?这是早已定好的事情,轮到你家了你就这样,以前怎么不见你冲出来?” “阿平,你……抓住他!” “走,走——快跑——”“啊——咬我!” …… “这是什么河神啊——这是妖怪啊——是妖怪啊——” 哭喊、惊叫、打斗、哀嚎,有恐惧有惊诧也有撕心裂肺…… 这便是易书元的声临其境,短短时间之内,听众中不少人已经听得汗毛倒立冒出冷汗,一些带着孩子的更是下意识抱紧了自家孩童。 茶楼内偶有惊愕低呼,但大多数时候,除了易书元之外,鸦雀无声! 第148章 居然有人认识 一个优秀的说书人,不仅仅要展现自己的技艺,也要观察看客听众的反应。 而此刻茶楼内的所有客人的反应也全被易书元看在眼底,见此情形也知道众人已经融入剧情之中。 但声有抑扬顿挫,书要张弛有度。 易书元此刻也缓和众人紧张到不行的情绪,那个开篇低沉悠远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当时天下动荡,时局混乱不堪,中游流域诸多沿河村镇聚落,竟年年凑出童男童女以祭祀河神,为求本方风调雨顺,为求本方能得太平,可悲可笑啊……” 此时旁白出现,周围的听众都纷纷松了口气,刚刚有人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易书元端起茶盏小抿了一口,随后折扇轻轻一扇,茶香飘荡,让所有听众精神一振。 没有人出声催促,生怕打搅了说书先生的意境,但人人盯着易书元,看他脸上平静的神色,眼神却没有聚焦在近处,犹如遥遥望向那曾经的过往…… 茶楼外侧,“蹭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也有人听到这里,急急忙忙跑开。 这是一个脚行师傅,本来是路过茶馆在边上听了一小会,现在则以仿佛火烧屁股一般的速度冲向街角的一片阴凉处。 那里有十几个脚夫坐着休息,显然刚刚劳作完毕,取下头巾擦汗扇风。 “快快快,去那边新茶楼听书啊——” 冲过来的脚夫火急火燎。 “那边在讲《河神落》!” “唉还以为什么事呢,《河神落》我昨天才听过一段呢,讲得还没其他故事好。” “来来来,坐下歇会……” 本来是冲过来急着分享的,见到同伴们这样的态度,来者大急。 “哎呀,你们不懂,这个说书先生的《河神落》不一样啊!” “这话说得,也没几个一样的啊!” “哎呀!错过了遗憾终身,唉我不管你们了,我可不想错过,我回去了——” 脚夫又以刚刚那般的速度飞快跑了回去。 街角牌楼下的阴凉地也算是一个脚行的小场所,在这休息的脚行有力工有脚夫甚至还有轿夫。 见此情形有些人不由心生好奇。 “要不,去看看?”“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我得去看看!” 三三两两有脚夫起身,等人们往那边靠的时候,发现居然从其他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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