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江湖地位不低的武林名宿就立刻赶到了附近的大城之中。 几人装作路人不断前进,穿街过巷最后来到一条街道尽头那气派的道观门庭前,只是此刻的大门关闭,上面贴着官府的封条。 有路人经过的时候见几人愣愣看着道观大门发呆,便好心提醒一声。 “别看了,听说那些个道人修邪法养妖物,还要谋反,各处宫观都被朝廷查封了,少在这待着免得惹麻烦。” “哦,多谢告知!” 池庆虎向着路人拱手,后者是一名挑着担的货郎,摆了摆手就扶着担子远去了。 几名江湖客看向周围,来往行人大多都会朝着道观望一眼,也有小声嘀咕“造孽、罪过”等言语的,但人们都不会在此停留。 “白羽道,真的完了?”“会不会有诈?” 池庆虎看向旁人,喃喃道。 “有诈?消息中可是说所见宫观皆覆灭啊……” “那韩师雍呢?” “不清楚,但若真是要覆灭白羽道,我等也当助上一臂之力!” 在更远国中北部,带着赵家母子躲藏在此的一行也渐渐了解到了白羽道的变故,这让几名赵元嵩旧友和赵氏遗孀激动不已。 赵家母子自不必说,而左贵川心中则更加振奋,除了快意,也只有白羽道倒了,他才有可能光明正大地筹建一座真君庙。 …… 白羽道确实盛极一时,但真正有能耐的术士毕竟是少数,而这种少数中有能力对抗诸多军队的更是凤毛麟角。 大晏军队确实大不如前了,但白羽道更多的也是乌合之众,为利益而聚,当全国反道之时,多得是一触即溃,更何况之后有越来越多江湖各道相助。 韩师雍这一块关键的大厦基石毁了,白羽道这一栋大厦的倒塌来得是如此迅速,迅速到让很多视白羽道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都始料未及…… 而白羽道这些年来收敛的财物之丰厚,同样让朝廷上层震惊。 从盛夏到深秋,经历了多个阶段,不可避免的牵扯到民间、官场和江湖的白羽道围剿也算是在明面上落下了帷幕。 早朝的金殿上,龙椅已经空了有一段时间了,皇帝这阵子都不来上朝,而处理朝政的自然是太子。 此刻正有大臣大声做着汇报。 “我朝自肃整道人风气以来,查处道观两千三百六十七座,其中白羽道宫观两千余座,查抄财物有黄金六百三十余万两,白银八千一百余万两,各种珠宝珍玩难以计数……” 站在龙椅旁的太子惊骇地看着宣读的大臣,殿内文武百官同样心中震动。 “我大晏岁入不过七千余万贯啊……” 太子简旭喃喃着,又有大臣越众而出。 “臣等恳请处死韩师雍!”“恳请处死韩师雍!” 太子看向群臣,衣袖之内拳头已经攥紧了,他也想处死韩师雍啊。 “我会再奏父皇,定不能饶了韩师雍这妖孽!退朝!” “退朝——” 太监嘹亮的声音中,群臣退去,而太子则急匆匆去往后宫,照例路过大池花园看一眼那边的白鹤,问问管理太监白鹤的来去,然后一路去往皇帝的寝宫。 即便早朝已经结束,老皇帝此刻依然躺在床上,他就这么在床上躺着听太子的汇报,听他义正言辞的提议。 “父皇,韩师雍罪大恶极,又是企图谋害您谋害我大晏社稷的妖孽,其妖法虽被我朝护国神鹤所破,但为免夜长梦多,理当立即将那妖人处死!” 老皇帝躺在床上良久没有说话。 “父皇!” “好了,知道了,我会很快下旨的,你先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 简旭也不敢逼太紧了,越是这种时候他也越需要冷静,所以只好告退离去,但心中的激动却一点不减,父皇终于松口了。 太子走后,皇帝在太监的服侍下坐起来,眼神示意了一下一个方向,立刻有太监端着一个盒子过来。 老皇帝从床上起来,打开精致的木盒,偌大的盒子内部只剩下了一粒药丸,他犹豫一下,还是取了药丸送入口中,边上立刻有太监送上端来茶盏,助皇帝吞服。 没过多久,疲惫颓废的老皇帝,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 “去天牢看看吧……” “是!” 天牢最深处,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被关押在这里,虽然并未如何用刑,但仅仅是这段时间的关押,已经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咳咳咳……咳……” 韩师雍剧烈咳嗽一阵,蜷缩在牢内床头一角,用枯草裹住自己身子,明明天气还不算多冷,他却一直在打着哆嗦。 忽然间,一阵脚步传来,几名侍卫先一步进入此处牢房,在各处站定,也引得韩师雍抬起头看向外面。 当看到外头出现身着龙袍的老皇帝的时候,韩师雍笑了。 “嗬呵呵……咳咳咳……陛下你果然来了……” 刚刚到门口的老皇帝看向牢内的人,看到韩师雍如今的模样,他也是眉头紧锁。 “韩师雍,你此前被妖物附体,那么你说的炼制仙丹到底是真还是假?” “嗬嗬嗬嗬……” 韩师雍笑了起来,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牢门方向,此刻他目力也已经变得模糊。 “陛下还惦记着呢?都说我贪婪,都说我是妖怪,其实陛下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胆!” 边上侍卫怒喝,但这显然吓不到现在的韩师雍,他只是笑着。 “韩师雍自知大限将至,不过陛下也不会晚太久的,你们简氏一脉相承,都是一个德行,一个德行,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哼!” 老皇帝不再多言,直接转身就走。 皇帝一走,韩师雍很快就颓然了,那些笑声仿佛耗了太多的力气,之后就只剩大口喘息了。 “呵呵呵,有仙丹,我自己不想吃么……” 当天下午,处决韩师雍的圣旨就下达了。 秋日某一天的钟灵府城,一个囚车队伍引起了诸多城中百姓的注意,囚车所过之处,百姓们争相围观。 很多地方可以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但却没人阻碍囚车的前进方向。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有感慨有愤恨,也有一些耻笑和别的声音。 囚车上关着的是一个苍老的男子,也是曾经的大晏护国法师,如今被斩前游街示众的妖人韩师雍。 队伍前方还有人边走边向民众宣告妖人的罪行,以及白羽道的罪行,曾经传天下时有多么风光神圣,如今就是多么邪恶不堪…… “杀了这妖道!”“杀了这妖人!” “对,杀了他,杀了他!” 人群中明显有人带头喊着,后面响应者越来越多。 渐渐的,也有一些民众用烂叶子臭鸡蛋等物砸向囚车,甚至不乏一些人丢小石块的,囚车上一阵阵“噼噼啪啪”的响动。 追着囚车一起前进的人群中,有一老者虽然竭力克制,但此刻却还是忍不住泪流不止。 师尊,师尊啊…… 廖文质此刻已经明白,现在囚车上的已经不是什么妖怪,而是对自己有养育栽培之恩的师尊! 囚车上,的韩师雍坦然接受一切谩骂和丢砸,脸上显得十分麻木。 只是在这一刻,韩师雍仿佛有些不一样的感觉,艰难转头看向处于,见到了人群中老泪浑浊的廖文质,虽然视线已经花了,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在那边。 心中被触动的韩师雍,终于是眼眶湿润了起来,他没有出声,只是动了动口型。 “文质,快走……” 囚车不断前进,最后来到了斩首的台前,人群也被兵士隔绝在三丈之外。 此时的韩师雍已经无法独自端正地跪在地上,所以身子也歪在一边,抬头看着正午的阳光,扫了一眼人群,又看向监斩台。 “时辰已到,斩——” 刀斧手往手中大刀上喷了一口酒,摘掉了韩师雍背后的牌子,随后手起刀落。 “噗~” 血溅十几步,一颗人头落地。 曾经的天羽真人,大晏护国法师的人生就此落下帷幕,也代表着白羽道的最终覆灭。 廖文质在远方的人群之外对着斩首的方向下跪磕头,随后快步离去。 池庆虎等一些早早来此的江湖客在各种的方位也看着人头落地的韩师雍,虽然模样大变,但认出他还是不难,此时各人心中也是各有感慨。 在斩首高台附近的人群之中,易书元带着石生就站在这里。 “师父,白羽道没了,那南晏岂不是要向好了?” 易书元看看石生,没有正面回答,白羽道深耕大晏多年,在很多人眼中当然是恶道,但确实也是帮简氏巩固了政权,压下了大晏很多问题。 “一鲸落,万物生,或许也是万物争,将来自己看吧……” 灰勉在石生头顶用尾巴扫了扫他的后脑。 “没错,石生你活得肯定很久的,将来自己看!哎呦,阴司给的规格挺高啊!” 听到灰勉的话,石生望向斩首台,阴司两队鬼神已经到达台前,将韩师雍押解了起来…… 第402章 人生亦如杯中酒 阴司日游神在前,诸多阴差在后,阴庇伞张开的一刻就像是在常人视线之外的尸体之上撑开了一片阴云。 “韩师雍,该跟我们走了!” 日巡游话音落下,已经有勾魂使者甩出锁链,直接刺入韩师雍的尸首之中。 “哗啦啦……” 锁链声响起,勾魂索瞬间将一个身首分离的魂灵扯了出来,在这过程中断掉的头颅也回到了魂躯之上。 韩师雍被锁链捆绑,一个踉跄之后茫然看向周围,看到了监斩台,看到了正在散去的人群,最后才看向身边的阴司使者。 “走吧!” 勾魂使者一拉锁链,随后带起一阵阴风,带着新死之魂离去了。 街道上,易书元并未回头,而石生虽然跟着师父走着,却三步一回头地看着后方,直到阴司使者带魂离去才不再去看。 “石生。” “在呢师父。” “你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石生虽然心中一紧,但脸上却露出笑容。 “《望天雨》的话,经历了和乐山和后面的事,我应该能一气呵成将它写好了,接下来就没功课了吧?” 易书元低头看看身边的徒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既然你说可以了,那便好好写,若是我看了不过关,就要连写一百遍!” 石生小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 “啊……” 这表情,像极了上辈子小学时代听老师说要抄写某课文很多遍的易书元自己。 不过石生很快在心中安慰自己,既然夸了海口就要保持自信,写好了给师父看看就行了,同时心里又不免还想着这段时间的事。 等午间在一家饭馆中点了饭菜吃了一会,石生忍不住又问了起来。 “师父,韩师雍被带回阴司,应该会受到不轻的处罚吧,他有机会投生么?” “好问题。” 易书元这么说着,一手捏着酒杯,一手已经掐指算了起来。 很显然,应劫的气息可以说已经散了,但也没完全散,小暑已过大暑不退,当在日后大庸和大晏的两国相争彻底落下帷幕才算结束。 只是此等事在易书元眼中已经不算是天机了,心有觉悟便也不扰气机,只等多年以后了。 这会易书元一边掐算,一边回答石生的问题。 “韩师雍此人也算是百年不遇的人中龙凤,其平生所为不好定夺,但多半在阴司层面是要受重罚的,只是为师以为,多年以后他还是有投生的机会的。” 这一刻,易书元仿佛受气机牵连,能感受到阴司之中的变化。 而在此刻的钟灵府阴间的城隍大殿中,区别于其他鬼物,韩师雍被单独提审,并且城隍亲至。 昏暗的大殿之中,巨大的城隍坐在台前,渺小的韩师雍跪在台下,周围皆阴差,也不乏其他司的主官。 判官说着韩师雍平生之事,从少年时到老年后,再到寿数的尾声,概括起来就八个字。 “积弊甚多,孽债缠身!” 早有心理准备的韩师雍显得较为坦然,果然如当初罗岐府那位游神所言。 “押刑狱司,受重刑十二种,着打魂鞭七鞭,日日不辍,刑期一百三十年(刑狱司记年法)……念你亦有功德,刑满之后准许投胎,功过不相抵……” 判官念完之后,台上城隍看向跪在中央的鬼魂,以震动大殿的声音淡淡道。 “韩师雍,你知罪么?” “回城隍大人,韩师雍知罪!” “可有异议?” 韩师雍的脖子上仿佛依然在淌着血迹,抬头看向巨大的城隍法身。 “韩师雍,并无异议!” 这反应倒是令城隍略微诧异,随后也笑了笑,缓缓站起身来。 “倒也不愧是曾经的国师,带走吧!” 而接下来的其他鬼魂,城隍就不留在这看了,交由判官处置便可。 也是此刻,人间的一家饭馆内,易书元掐算的手也停下了。 曾经的韩师雍从学识到武功,再到术士的法术,都是拔尖的,可以说是学什么成什么,大半身学道研道成就高位,后来又抢到了归元丹,以至于寿数和精力更加远超常人。 可惜人性贪婪的一面在韩师雍身上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放大的。 归元丹说是丹药,但显然不是什么仙丹,只不过是武道大家结合了一点点丹派术士的手段“手搓”炼制的妖物,虽然于凡人而言效用强大,但也炼化不了其中的妖物特性。 丁飞雄那一脉本身的归元功尚且不能完全弥补后面的不足,而韩师雍也没有归元功,就算有,一心仙道的他估计也不会练。 其后多年越是施法,越是用力,越是消耗那充沛的元气,韩师雍身上的妖性也就越来越强,以至于此后雪蟒寒毒显化愈发明显,需要以火毒之物对攻才能压制。 这一步步走来,韩师雍想要成就仙道其实已经不可能了。 不光是因为他心性和身体出了问题,也因为他早已经和大晏王朝气数息息相关。 那种厚重的气数和本身造劫和应劫导致的天机紊乱,虽然甚至能一度影响易书元的法眼,却无法扭转韩师雍自身的状况。 在和乐山以前,韩师雍其实还是人性占主导,但和乐山过后,也即那浑噩的一个月尾声,真正的妖性彻底苏醒了,甚至连其弟子廖文质都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 易书元思绪至此,啃完一颗肉丸的灰勉却道。 “先生,您的其中一变成了大晏的护国神鹤,将来怎么办呢?” 易书元摇晃了一下杯中酒,只是微微摇头道。 “只是大晏简氏口中的护国神鹤罢了,若将来大晏真的覆灭了,便来救一下简氏后人,也让他们不至于真的绝后吧……” 此劫乃王道世事之变,将来也只能正面抗下。 只不过易书元并不贪恋一国气数带来的好处,也并没有现身享受大晏国运的便利的打算,甚至只以白鹤一变来接受的打算都没有。 所以大暑虽险,反倒可能还没有刚过的小暑猛烈。 “师父的意思是,肯定我们大庸赢咯?” 石生到底还是更关心自己的家乡,不过易书元的回答却也模棱两可。 “没有王朝真的能千秋万代,纵然是大庸,当今天子确实是不世明君,但以后呢?大晏王朝的气数也未必是断在外面……” 灰勉舔了舔爪子道,看向饭馆门口方向,那边的店家正在驱赶一个道人,而那人明明不是白羽道打扮。 “走走走,不接待道人,免得你我都有麻烦!” “我不是道人啊……” “我看着像,快走快走!” 店家将人赶走,也引得街上不少人望向门口的客人,那人被看得心慌,也赶紧走了。 “昨日人人敬道,今日覆灭白羽道,希望以后不是人人闻道色变吧。” 听到灰勉这么说,易书元点了点头。 “怕是会让你一语成谶。” 说着,易书元饮下了杯中酒。 “师父,酒没了再叫一壶吧?” “不用,这店家不老实,一斤的酒掺了至少四两的水,还是喝我自己的吧。” 话语间,易书元已经取出了自己的乾坤葫芦,拔开塞子往酒杯中一倒,一条酒线滴溜溜下去,倒了好一会也不见停,好似小小的酒杯就倒不满一样。 倒了三息之后,易书元才停下,而饭馆内已经酒香四溢,令周围的食客都纷纷看向他们的方向。 不过其他食客看来的时候,酒葫芦已经不在了,只有易书元美滋滋地品着酒。 “好香啊!”“掌柜的,给我上一壶他们的酒!” “对对对,我也要!” “好嘞,马上就来~~~” 店家乐开了花,酒水可比菜贵,一下子要这么多得是多少钱啊。 不过店家也吸了吸鼻子,确实有一股淡淡的酒香,难道今天水掺少了?一会得多掺点! 角落的那一桌,石生和灰勉已经一起把饭菜解决得差不多了,而易书元杯中酒慢慢见底,脸上却渐渐皱起眉头。 “人生亦如杯中酒,细细品之,总有见底的时候,酒虽尽,酒香犹醉众人……” 此刻应用葫芦中的酒水,喝到见底之刻,易书元心中也另有所感。 大晏这边是又一个曾经的风云人物,曾经的一国国师殒命,但在易书元自己的家乡,也有一个人的生命也将要走到尽头。 这人对于他人而言或许只是个小人物,但对于易书元来说,也算此生之初解惑于武道的老师。 石生不认识老教头,所以明白师父意有所指却无有所感。 灰勉是认识老教头的,听到易书元如此说法,以他如今的道行同样心中略有感知。 “陆教头的时候快到了?” 第403章 酒会故人 大晏京城到大庸的元江县自然是千里迢迢,就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若相隔这么远,或许一辈子也过不来,更没有合适的方法过来。 但对于易书元而言,归来自然并非难事。 不过在回到元江县之前,易书元驾云先去了一趟登州。 “师父,我们不立刻去元江县么?” 石生在云头这么问了一句,易书元望了一眼苍南方向。 “也不能空手去啊,投其所好吧……” 易书元说罢,云头下落,已经飘向了登州城。 登州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在城北的一处巷尾,有一家老字号酒馆,名曰“刘记酒肆”,也是当初最早做挑肩酒的商户。 如今挑肩酒已经出名了,刘记的酒肆生意自然络绎不绝,但这只是小头,更多利润在于扩大酒坊的酿酒规模,供货全城全州,供货整个岭东乃至全国,合作的酒坊也不少。 而这刘记酒肆也一直保留着,后面连着最老的土烧酒坊,以供本地散客老主顾来打酒,且只卖一种酒,虽然路偏,但比各处酒楼能便宜不少。 易书元带着石生找到这条巷子的时候,站在巷口就能隐约闻到酒香,而巷中也不时有食客来往。 顺着巷子走到酒肆边上,酒香已经十分浓郁,而在易书元嗅到的也不只是酒水本身的香味,更在通感之下仿佛能重新感受当年之事,也感受酒水酿造的过程。 一路上,易书元手中拿着酒葫芦,更是把葫芦嘴打开,好似将这一缕缕特殊的酒气收入葫芦中,或者这也不仅仅是酒气…… “师父,这边酒味好重啊,我不太喜欢。” 石生捂着鼻子,他觉得这里酒味太重太冲鼻,自然也不乐意吸酒气而通感其中之情。 易书元倒是还没说话,那边酒肆的掌柜伸头瞅了瞅外头,见到一位灰发儒士和孩童过来,顿时笑着说道。 “你个小童还不懂,等你长大一些就知道这味道有多好闻了,这位客官看着眼生,您来打酒还是定酒?” 易书元望了望酒肆简单的面貌,在巷尾一间相对拥挤的屋子内,柜台直接和外墙连着,里头连个桌凳都没有,垒起来的都是大小酒坛。 往来的酒客也都是在外头买了酒,柜台递出来就拿走。 “打酒,自带装酒器具。” 掌柜的点点头,不是大客户也不嫌弃,一边准备吊斗一边道。 “您来得真是时候,刚刚用完一坛,这一坛是新开的老酒,您的酒具呢?” 易书元赶忙从背后取了酒葫芦摆到柜台上,掌柜的一见这酒葫芦顿时就乐了。 “这葫芦看着可真好啊,不是爱酒之人是不会有的,嗯,应该能装五斤。” 酒葫芦看着外头早就包浆了,不但形态看着十分舒心,更有一种润润的光泽,而葫芦嘴是藤头包着软塞,合上的时候就如同一个才从藤蔓上取下的完整葫芦,看着十分喜人。 摇晃一下葫芦,再把玩一下,掌柜的才打开葫芦嘴嗅了嗅,自有一股淡淡的淳厚香味。 漏斗加吊斗一起配合,在掌柜感觉中,很快酒葫芦就差不多装满了,塞好葫芦嘴放在柜台之前,他又忍不住把玩了一下。 “给五斤出头,就按五斤算吧,五十文钱。” “果然比其他地方实惠,酒香似乎也更浓一些。” “哈,那可不!外头的挑肩酒没这好不说,起码贵三成,要是出了登州得贵五成,出了岭东那可就很难买到了,而且是一家比一家贵,贵多贵少就看当地掌柜的良心咯!” 掌柜的说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显然对自家酒成了名传天下的名酒十分得意。 易书元放下铜钱取过酒壶,笑着点点头,带着石生朝中巷口方向离去。 “唉客官,您那酒葫芦可否割爱啊,我出二两银子!” 掌柜的声音从巷尾传来,易书元回头一句“不了”便再度离开了,石生在一边笑个不停,灰勉也是咧开了嘴道。 “这人还真识货!” …… 元江县的街道不能和重建的登州城比,但同样也很有烟火气,这季节挑担子来城里卖货的山民农人都多了不少。 吆喝声叫卖声在这里此起彼伏,又加上小地方的人多人其实都相互认识,所以免不了都会打声招呼。 不过多年未在这里现身,曾经也算比较宅的易书元走在街上,也没什么人能认出他来。 灰勉趴在石生头上道。 “先生,您在元江县的熟人除了自己家里的,大半都是县衙门里面的人了,不过如今官员升调老人离任,也没几个了吧?” “倒也还有一些,再过个十几年可能就没多少了。” 顺着大街走到了元江县著名的同心楼,不过如今坐镇柜台的掌柜已经换人了,楼内的伙计也没遇上熟识,醉宾楼掌柜还在,却也没认出易书元。 买了酒菜带着酒壶,城西头一处三房小院外就是易书元的终点。 这小院就是陆老教头住了半辈子的家,自退隐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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