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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集你要不要,不要我就,” 宗怀棠厉声打断:“怎样,我不要,你就转手送给谁?” 陈子轻也有了脾气:“你哪来的假想敌啊,整个厂里除了我俩,还有谁是同性恋啊!” 宗怀棠冷哼:“说不准。”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会跟一个同志打啵,这不就打了。”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不停顿地拿出宗怀棠想吃的糖果:“我写到三分之二才开始想要勾搭,勾引你的,我可劲的惦记你,想跟你好。” 他在宗怀棠的愣怔中说:“满意了?宗技术。” 宗怀棠吃了这颗糖,从里到外都舒坦了,他拍拍诗集本:“你这诗集,我留着当传家宝,代代传下去。” 操,没有后代,传个屁。 传不下去也好,省得让人看到他对象后期的字嘲笑一通,那就死的时候一起烧了。 . 不知道怎么回事,梅雨季来的时候,宗怀棠的左腿没有不适,谁知道梅雨季过去了,他那腿反而疼了起来。 宗怀棠疼得意识不清醒了,让陈子轻卷起了他的裤腿。他的左腿比右腿要细,穿着裤子看不出来,脱了就能一眼发现。 肌肉要薄弱很多,整条腿都有伤疤,膝盖以下最严重,皮肉凹凸不平,皱巴巴的。 陈子轻伸手去摸。 大概是他摸的时间有点久了,宗怀棠的意识有了恢复的征兆,他把堆在腿根的裤腿往下放:“别看了,丑死了。” 陈子轻没说话,他要说不丑,那就假了。 说丑吧,伤宗技术的自尊心。 陈子轻想了想,最终只是替宗怀棠把放下来的裤腿整理了一下。 宗怀棠睡不好,半夜缩在陈子轻怀里发抖。 陈子轻拿票买了两个暖水瓶,一天打四瓶水,晚上给宗怀棠热敷。 走了就看不到了,看不到了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了,就不会有感觉了。 哪像现在,哎。 陈子轻把热毛巾挤了挤,搭在宗怀棠的左小腿上面。 宗怀棠拉过他的手:“怎么都让水烫肿了?” 陈子轻这会儿才感觉到灼烧的痛感:“没注意到。” 宗怀棠把腿上的毛巾扯下来,用力砸进洗脸盆里:“不敷了。” 跟“我不住了”一个口气,都挺幼稚。 陈子轻去拿毛巾,宗怀棠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唇边:“我说不敷了就不敷了。” “别孩子气。”陈子轻说,“敷了肯定舒服点。” 宗怀棠满脸烦躁:“那你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我看着你这手,心里头能好受?还不如让我腿疼。” 陈子轻难得强势,一定要他把毛巾给自己,一定要把他的腿敷上。 宿舍里陷入了难以言明的寂静中。 陈子轻从宗怀棠手中拽走毛巾,反被扣住了手腕。 宗怀棠凌厉的目光里裹着偏执:“实话跟你说,我每年的这个时候腿都会很疼,尤其是晚上,疼到下个床都费劲,你今年给我敷了,明年就也要给我敷,后年,大后年,往后年年都要给我敷。” “现在给你选,要么不敷了,要么敷到老,你想好了。” 陈子轻没有思考就说:“都给你敷。” 反正承诺书上写了,向师傅可以永远说话不算话。 . 夏天不知不觉就过完了,陈子轻趴在走廊拽树叶,心里想着等叶子黄了就走。 然而厂里大部分的树都光秃了,他还在这个世界。 不行,真的该走了,再不走就要过年了,过完年又得从头来过…… 于是深秋的一个晚上,陈子轻让宗怀棠压着自己亲了很久,也由着他把被子一掀,在被窝里把他弄出了一身汗。 宗怀棠能耍的都耍了,也耍够了,他像平时一样,手脚齐上阵缠着陈子轻,满足地沉沉睡去。 陈子轻睁眼到后半夜,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抠出藏在柜子板缝里的两封信,捋了捋褶皱,把信放在桌上,用宗怀棠送给他的杯子压着。 做完这些,陈子轻蹲在床边,伸手瞄了瞄男人十分英俊的轮廓。 “宗怀棠,我要回家了,再见。” 陈子轻结束了告别,他吸吸鼻子调整好情绪就打开宿舍的门走出去,带上门填答案,这次没有犹豫,一口气完成了步骤。 系统:“陈宿主,很不幸,你此次的任务失败了。” 陈子轻:“…………” 陈子轻:“???” 陈子轻脑子不会转了,他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鼻子跟耳朵被寒风吹得发红,整个人呆呆地站在走廊。 任务怎么会失败了呢,为什么啊? 系统:“你有五秒的选择时间,五秒内不做出选择,自动放弃。” 陈子轻条件反射地说:“使,使用。” 系统:“倒计时,30秒。” 倒计时开始的那一瞬间,陈子轻发现厂里的所有电都在闪,他的世界里,整个厂都在以不可抗力的恐怖速度摇晃震动,火光冲天,爆炸声刺入他脑中,他承受不住地失去了意识。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一个房间里。 墙壁跟地板上覆盖着密集的文字,不细看会感觉是什么符文咒语,密密麻麻地结在一起勾成一种恐怖的仪式,看得人眼晕想吐,根本不想认真去辨认划了写了什么内容,只想离开这里。 “下一个是谁!” 男人拿着一张纸蹲在地上,喉咙深处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喊:“我看看下一个是谁!” 陈子轻乍一听脑子就懵了,怎么像李科长说话的调调,他艰难地动了动僵硬的舌头,用牙咬破,在渗出的血腥味里找回理智,对着不该出现在这个陌生房间的男人,叫着最熟悉的名字:“宗怀棠……” 宗怀棠神经质地歪着头,嘴里咬着的钢笔墨水流出来,唇齿泛着些许蓝色,诡异瘆人,他直勾勾地盯着陈子轻。 “啪” 钢笔甩着墨水掉在了地上,被一只脚踩过。 宗怀棠佝偻着背,一瘸一拐地跑到陈子轻面前,动作生硬地摸了摸他冰凉的脸,一双爬满血丝的眼睛微微眯起,问出的话既有一股孩童的天真,又有一股疯子的癫狂。 “你怎么从里面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40 ? 启明制造厂 ◎我还有机会吗◎ 陈子轻被宗怀棠这句话给问得眼睛瞪到极大, 好不容易通过咬破舌尖唤回来的理智又没了。 一个傻子,和一个疯子四目相视。 时间好似静止。 宗怀棠的面部突然怪异地抽搐了几下,他把手上的那张纸捏得皱巴巴的,然后疯狂抽打自己的脸。 纸擦过皮肉, 啪啪直响。 “清醒点, 你给我清醒点。” 宗怀棠神神叨叨,他四处搜寻什么, 趴到床底下拿出半截削尖的筷子, 飞快地跑到一面墙前刻画着, 石灰簌簌掉落。 “咯,咯……” 因为握得太用力, 筷子的另一边已经扎进肉里,鲜血顺着腕部蜿蜒而下,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宗怀棠眉头紧皱, 十分专注地刻着。 咔—— 尖锐的筷子在墙上划出凌乱的深痕, 宗怀棠刻画的动作停住了,他缓缓转身。 陈子轻还站在那里。 宗怀棠的表情由迷茫变成疑惑, 再是震惊, 不敢相信,他的蓝色唇齿几次张合, 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真的是你啊。” 陈子轻看着眼前的宗怀棠,隐藏板块里的景象仿佛黑洞, 将他对这个任务的认识全部吞噬。 他无意识地朝着宗怀棠所在的位置靠近, 鞋底踩到了什么, 垂头见是那支钢笔。 墨水淌在地上, 把地面都弄脏了。 等等! 字呢??! 他进来的时候, 地面不是全部被覆盖住了吗,怎么零零散散地空出来了一些地方? 什么时候空出来的,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就在陈子轻思绪混乱到极致的时候,有毛骨悚然的笑声传入了他的耳中,他惶惶抬头。 宗怀棠背对那面墙,兀自笑着摇头,嘴里模糊不清地自言自语。 “还没到……没到时候……” 陈子轻对着这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啊!” 宗怀棠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吼,吓了陈子轻一跳,他煞白着脸,心脏窒痛。 “我……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没有一个肯按照我的来!” 宗怀棠痛苦地蹲下身子,暴力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语气无比的哀伤和失落。 陈子轻嘴唇颤抖,这是他认识的宗怀棠吗,不是吧?肯定不是,他认识的宗怀棠在82年的启明制造厂里,在职工宿舍9号楼207的床上睡觉,做着梦呢,怎么会在这个隐藏板块中的房间。 这房间…… 陈子轻的余光仓促地扫了扫周围家具摆设,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这怎么跟82年的一样…… 也是82年吗? 要真是一个年代的话,难道房里这个真的是他认识的宗怀棠? 陈子轻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能轻声询问蹲在地上的男人,想尽量平稳对方的情绪,打听到点信息。 正当陈子轻要说话的时候,宗怀棠哭了。 陈子轻满心惊骇。 宗怀棠跟个孩子似的大哭大叫。 “连你也这样!” “连你也这样……” 房里只有宗怀棠崩溃可怜的哭吼,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 陈子轻像个死人,他僵直着,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 许久之后,宗怀棠的情绪才渐渐平稳,他喃喃着什么起身,转头继续在墙上刻画起来。 直到这时,陈子轻才找回了身体的使用权,他小心翼翼走到宗怀棠后面,屏息打量这面刻满文字的墙。 原本他还以为上面刻画的是什么符文咒语,可细看一下才发现,这些竟然是一个个写得歪歪扭扭的人名! “宗林喻,李科长、马强强、钟明、汤小光、钟菇、孙成志……” 看着这些无比熟悉的名字,陈子轻的心头狂震,混乱的脑海里仿佛看到了一点破开迷雾的光晕。 这些名字里,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和宗怀棠的名字,在这些名字之间,都有歪歪扭扭的线条连着。 陈子轻发现连系越是紧密的两人,他们之间的线条就越多,他发现自己与宗怀棠之间的线条是最多的,其次便是马强强。 就在陈子轻看的时候,宗怀棠还在写:“第二天,钟明又向领导提交换宿舍的申请报告……清明那天搬出去……” 接着令陈子轻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宗怀棠这段话都没写完,竟然就自行消失了。 宗怀棠再写,再消失…… 最后宗怀棠怒了,语气森冷瘆人:“你不愿意去交报告是吧?我就要写!就要写!” 筷子深深扎进宗怀棠的手心,鲜血染红了他的右臂,他仍然一遍遍地用力刻着,可不管他怎么写,这段文字总会自己消失。 “啪!” 最终宗怀棠气得一甩手里的半截筷子,愤怒道:“妈的!混蛋!” 筷子砸到满是文字的墙上后,反弹落地,接着就在陈子轻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墙上的这些名字和连线,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开始弯扭着移动起来。 这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字体,显然都是宗怀棠一人写的,然而现在这些字犹如银河里的繁星,沿着各自的轨迹加速移动着。 他们间或是缠绕、或是远离、甚至是撞击……那些名字间的连线也在变化,有些在消失,也有些在新增,预示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愈加复杂。 让陈子轻不解的是,墙上所有的名字都在动,只有一个名字一直静静地停在那里,宛如失去了灵魂,毫无生机。 这个不动的名字,就是他这副身体的主人——向宁。 盯着那个名字,再结合宗怀棠刚才写钟明时的内容,陈子轻猝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打了一个哆嗦:“难道……” 他一下噤声,骇然地看向蹲在一边,重新捡回筷子的宗怀棠。 此刻他瞪着这个精神很不稳定,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的男人,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只见宗怀棠周身死寂地垂手站了片刻,冷不丁地捡起筷子,举止机械犹如傀儡一般来到马强强的名字下面,抬手开始写了起来。 “欺负马强强的那几个工人,他们又来了……” 看到宗怀棠写下这行字,陈子轻不由心头一跳,他看到马强强的名字在颤抖,像是在恐惧。 陈子轻的脑中走马灯地闪过一些片段,他想也不想就一把抓住宗怀棠握着筷子的手。 “不要写这个!” 宗怀棠见自己写字的手被人拦住了,他狰狞着脸,慢慢扭动脖子转头,陈子轻也看着他。 “你怎么还在这里?” 宗怀棠满面的阴戾被迷惑取代,半垂的睫毛抖动着扫一眼握着他的那只手,他的指尖颤了颤,拿筷子的指节泛白,嗓音嘶哑难辨地开口:“真的……是真的……” 嘭—— 宗怀棠直挺挺地向后倒在了地上,提拎着他灵魂的那截筷子从他血淋淋的手中掉了出来,他双眼紧闭,没了声响。 陈子轻头重脚轻地蹲下来,抖着手去摸他的脖子动脉,在跳,又去摸他的鼻息,也有。 还活着,只是晕了过去。 陈子轻一屁股坐到宗怀棠身边,他仰头看装着铁栏杆的窗外,天空飘着几朵浮云,湛蓝的天,白色的云。 如此的祥和宁静。 陈子轻抱住头把汗涔涔地脸埋进腿间,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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