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伙计笑容满脸地接住,“公子您稍等。” 陈子轻用找零偷摸买了对兰花耳环,打算找个过得去的理由送给秀才,让他给心怡的姑娘,好促成一对良缘。 反正师傅也不核对票据,不清楚簪子什么价。 陈子轻这么想着,回到驴车上还是坦白了,他小声道:“师傅,那是我借你的,等我有银子了就还你。” 邢剪卧倒在车里,两条腿挂在车外:“这些年你吃的喝的穿的都是师傅出,想要什么小玩意儿就让二师兄给你买,你的小用钱不都攒起来了,师傅粗略估计,你攒了至少十两,弄哪去了?” 陈子轻:“……” “放秀才那了吧。”邢剪一脸“你撅个屁股我就知道你是要拉屎还是放屁”的表情。 陈子轻干笑两声,指指伸直前蹄趴酒坛边的猪仔:“师傅,猪仔醉酒了。” “便宜它了,那么好的酒。”邢剪不留情面道,“耳环的一两碎银,在你往后的小用钱里抵掉。” “好的好的。”陈子轻点着头笑,“只要师傅高兴,怎么都好。” 邢剪面部肌肉一抽,小徒弟从哪学来的,油嘴滑舌。 察觉车夫在听热闹,邢剪瞪了过去。 车夫连忙赶驴车,带着邢师傅的货物,一背篓鱼,一头猪仔,和他的小徒弟回了义庄。 这趟车夫分文不收,客客气气地帮邢师傅帮下了货物,抱下了猪仔,就要去抱他酣睡的小徒弟,被他喊住了。 邢师傅拧着小徒弟的耳朵,把他叫醒,指挥他把货物搬进屋。 陈子轻揉着眼睛打哈欠,自从来了这里就起早贪黑,生物钟没一天正常过。 一包东西被扔过来,他反射性地用两手去捧,捏捏,闻闻,拨开纸袋看看,是甜丝丝的蜜饯。 邢剪什么时候买的? 打酒那会儿吗?给我的吧。陈子轻边塞进怀里边想着,邢剪就又扔来一个小纸包,里头放着切成两端的……鹿鞭。 这肯定是给魏之恕的,除了他,没谁需要壮|阳滋补。 陈子轻匪夷所思,看不出来啊,邢剪外形粗犷到没边了,内心还挺细腻,他连二徒弟犯鸡瘟都观察到了。 邢剪大老爷似的催促:“接着搬!” “马上马上。” 师徒制造的温馨并不能驱赶一分阴森。 车夫看了看义庄院子里的几口棺材,他抖了抖,没多停留就离开了。 陈子轻小心扶着屁股肉转头,驴都跑出残影了,他的脸还朝向那边,脑后冷不丁地传来声音:“小师弟,你屁股痒?” 魏之恕立在他身后,砌猪圈砌得腰酸背痛,衣裤跟布鞋上都沾了泥,脸上也有几道泥印。 陈子轻抱起地上的一坛酒:“我让人给打了。” 魏之恕眼角眉梢的刻薄骤然一滞,阴沉沉道:“谁打的?” 陈子轻向他走近:“几个地痞,不认识。” 魏之恕拽住少年的手臂,让他在自己面前转了两圈,从上到下地扫视:“当场报复回去了?” 陈子轻说:“报复回去了。” 魏之恕又恢复成前一刻的姿态:“小臂上的布条是怎么回事?” 陈子轻脸不红心不跳地搬出事先想好的对策:“我不小心摸到了有毒的叶子,起了疹子不能见风见光,就先包起来了。” 魏之恕不再过问,他瞥一眼背对他走进义庄的小师弟:“你那屁股怎么看着比平时大一圈?” “……”别问。 陈子轻三言两语应付了魏之恕,哪曾想他在床上趴了没一会,邢剪就拿了个药酒进来,要给他的屁股上药。 小徒弟走路不自然,又让驴车一路颠回来,不成样子。 被踹疼的。 邢剪拔开药酒的木塞:“裤腰带解了,师傅给你抹点药酒。” 陈子轻一个劲地摆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别矫情!” 陈子轻刚要说话,麻裤后面就是一凉。 屋内一下静到了极点。 陈子轻默默把手往后伸,试图将扯下去的布料拉回去,手被钳制住,推到了一边,徒留糙硬的触感。 邢剪眉头紧锁,眼下尽是青青紫紫,还肿了。他在掌心倒满药酒,往下一按。 陈子轻顿时脖子后仰拉直,双手胡乱拍打着床沿:“疼疼疼,师傅,你轻点,救命,大师姐,二师兄——” “猪都没你能嚎。” 邢剪手上动作看似粗鲁,实则富有技巧:“不揉狠点,药酒进不去,你当师傅多闲,跟你玩儿?” 道理讲了,小徒弟还是喊疼,腿踢打着床被,不停乱动。 冰冷的木手掌摁上他的腰背,刺得他一抖,他的耳边有撕拉声,一块布被怼到他嘴边,伴随头顶一声凶吼:“咬着!” 陈子轻下意识张嘴,布被推进来,卡在他唇齿之间,他一开始只是松松地含着,很快就咬住了,越咬越紧,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 等邢剪揉好药酒,小徒弟已经奄奄一息。 邢剪抽出他齿间那块泥泞湿透的布料,带出一小滩津液。 布上滴滴答答,潮润在邢剪粗硬的掌中蔓延,小徒弟歪着头趴在床边,脑门发丝湿漉漉的隐约可见青蓝胎记,用力过度发颤的嘴半张着喘息,嘴角挂着一缕水光。 他的太阳穴莫名跳了一下。 ??80 ? 春江花月夜 ◎小徒弟会钩人◎ 旁边一点声响都没。 陈子轻的脑袋蹭着被褥小幅度地摆动:“师傅……” “药酒揉好了吗?”他虚弱地喘着, “不能再来了,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随着他一下一下的呼吸,揉满药酒的青紫高肿以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频率轻轻颤抖。 “师傅?” 一道高山冷峰般的身形从他余光里走到屋角木桶前,弓起健壮的背部, 舀两瓢冷水灌到口中, 呼哧喘着气如蛮牛。 不等陈子轻有反应,邢剪就甩手掉下水瓢, 衣襟带着几块水迹快步朝着屋门走去。 木门被极速打开, 又被极速关上。 邢剪站在门外, 冷不防地迎上在院里挂白幡的大徒弟,他深深呼气吐气, 不自觉地将握着布料的那只手背在身后。 “听到了?”邢剪绷着坚硬轮廓开口,声调有些哑。 管琼漠然:“嗯。” “你小师弟在街上让人欺负了,师傅刚才是在给你他上药,不是打他。”邢剪道, “他哭是因为淤青肿块要揉开。” “嗯。” “行了, 你继续挂白幡吧。”邢剪大步迈出一步,顿了下, “暂时别去看你小师弟, 让他躺着。”就差说他衣衫不整,露着湿淋淋的两半边晾药酒了。 没等大徒弟应声, 邢剪便阔步出了义庄。 等到返回义庄,邢剪才惊觉那块布还在他指间, 他从小徒弟屋里带出来, 带着在义庄周围走了个来回, 带进了自己屋里。 潮润仿佛缠上他粗粝的皮肉, 渗进他的血液, 与他全身融为一体,再难逼出去。 邢剪张开拢得过紧的手指关节,木制的左手挑起布料一角,挑在半空。 不滴水了。 滴滴嗒嗒声着实聒噪。 听不到那水声了,邢剪如释重负,他把布料按在桌上,左手掌摁着直起身的瞬间,不知怎么抬起垂在一侧的右手掌,粗茧子上覆着层稀薄的湿气。 小徒弟的津液未免也太多了,多到含不住。 邢剪扬手在自己的面庞上甩了一下,驱走了一时生起的不知所云念头。 …… 陈子轻的屁股到了晚上就消肿了,他趴在床上吃蜜饯。 “原来古时候的蜜饯是这个味道。”陈子轻吃一小块细细品尝,“蜂蜜腌的,好吃。” 他刚把剩下的大块放进嘴里,魏之恕就推门进来了。师兄弟二人四目相视,同时开了口。 “二师兄,今晚不是你守夜啊?” “你躲在屋里偷吃,眼里还有没有你大师姐跟我?” 陈子轻把摊在旁边的纸包推了推:“没躲,这是师傅给我买的蜜饯,你想吃就来吃。” “罢了。”魏之恕去拿桌上的茶盏喝水,“我可没有强人所难的嗜好。” 他丢下杯盖,看它在杯口上颤动,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再者说,师傅给你买的,二师兄怎么好意思吃。” 陈子轻:“……”师傅不也给你买了东西吗,那可是鹿鞭,男人驰骋沙场的大炮,比我的蜜饯贵多了。 窗外有脚步声经过,光听声音就知道中气很足。陈子轻喊道:“师傅!” 走过去的脚步声返回,停在合上的屋门口。 脚步的主人嗓音是一贯的粗野,隐隐带着一丝近乎错觉的不自然:“喊什么,皮痒了?” “我是想问师傅,猪仔喂了没啊。”陈子轻挺关心被拴在树边的小猪,它不便宜,买了就要养活,养大,不然多不值当。 “喂了。”脚步声再次离开。 陈子轻舔着嘴上的甜味转头,魏之恕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条腿踩着床板,一言不发地睨着他。 “二师兄,你洗漱了吗,没有就早些洗漱,这样也能……” 陈子轻看见魏之恕脖子上鼓起的青筋,他猛然爬起来,脚踩着床被走近点:“你喝汤了?” 晚饭结束之后,魏之恕在伙房关起门待了一段时间,他把鹿鞭熬成汤,一口闷了,闷完没什么感觉,此时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师傅为什么要给我买鹿鞭?”魏之恕咬牙切齿,眼一下就猩红起来,“崔昭,你连你二师兄的隐疾都要说出去?” 陈子轻冤枉:“我没说,是师傅自己买的,我都不知道。” “你想啊,师傅能是师傅,那一定有过人之处,他看出来也正常,不是吗,二师兄。”陈子轻飞快地接道。 魏之恕怒气冲冲地瞪着一身浓重药酒味的小师弟,鼻腔里忽然涌出两条液体,他见少年捂嘴惊呼。 “二师兄,你流鼻血了!” “……”魏之恕伸手一抹,拿下手瞧了眼指尖血红,他愣了半晌,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颧骨发红地威胁,“你要是敢把我喝鹿鞭汤流鼻血的事说出去,我掐死你。” 陈子轻再三保证绝对守口如瓶,魏之恕才放过他。 “还看什么,赶紧去给二师兄拿布巾。”魏之恕气息粗而急,他扯着短衫衣襟,快速就给扯开扯乱,露出不知何时被热汗浸湿的白色里衣,底下是薄薄一层肌肉线条。 陈子轻只是穿个鞋的功夫,魏之恕就把衣襟全扯开了,茶褐色若隐若现。 啪 陈子轻手里的鞋掉了下去,他赶紧去捡起来套在脚上,手忙脚乱地去给魏之恕打水。 魏之恕的鼻血已经顺着薄唇,下巴,淌到了脖子上面,他有些失控地四处盯视,如饥饿的成年雄狮急迫地搜寻猎物,最终盯住了背对他舀水的人。 可他没有长矛。 他的长矛弯曲着刺不出来,只有从头到脚干柴烈火在自我焚烧。 魏之恕用力攥了几下,似乎攥出了动静,但也可能是错觉,他疼得嘶嘶抽气,满脸汗地摔门走了。 门可怜兮兮地“哐当”作响,陈子轻把水瓢放进木桶里,他继续回床前吃蜜饯,吃了会去找管琼。 这个时候管琼还没正式守夜,她在屋里整理衣物。 陈子轻敲门进来,问她吃不吃蜜饯。 管琼的发髻上插着那支碧玉簪子,衬得她亭亭玉立气质清雅如菊,她道:“不吃。” 陈子轻还是把一半蜜饯拨到了她桌上的小空碗里。 小师弟来去像风,管琼看了眼分给她的蜜饯,她放下手中的短衣过去,拿起一块吃掉。 管琼数了数蜜饯,数出三人分的数量,找了个空罐子装起来。 . 天亮就是俞有才的“上材”日。 俞家请道爷做过超度法事,过程中有意外,结果是好的,可俞有才的亲属依旧没来几个。 邢剪不封棺。 亲属七嘴八舌争吵起来,被他一击厉眼给制住了。 “邢师傅,银钱我们俞家早已结清。”俞有善强忍不快,“我们两方也谈妥了,怎么能在这时候停滞不前。” “要么按照我这个义庄的规矩,要么你们抬俞有才去县里的义庄上材封棺。”邢剪调整左手假肢,“当然,我只收他停放期间的银钱,其他全退。” 陈子轻偷瞄抠门大糙汉邢剪,都进钱箱里了,舍得退啊? 俞家的视线也看过去,他们嘴上没说话,眼里跟心里都充满了鄙夷,认定义庄老板只是故意为难,试图再另敲一笔。 哪知他已经问二徒弟是什么时辰。 “辰时一刻。” “到巳时。”邢剪抖动抖动布袍大袖,横眉竖眼道,“各位,时辰一过,义庄就不奉陪了!” 陈子轻很诧异,竟然真舍得退,原则问题,行有行规。 没办法。 俞家只能回去叫人。 家属们擦着时辰在义庄聚齐,他们轮番上前见俞有才最后一面,大多都不敢正眼看,怕产生梦魇,怕当场吐出来。 “有才啊,上材了,你安心上路吧!” 俞有善扯着喉咙,用最大的音量高喊:“有才啊,上材了,你安心上路吧!” 灵堂里响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喊声。 最后一位亲属探望结束,邢剪手持铁锤:“管琼,元宝钉。” 管琼将四枚元宝钉递过去。 陈子轻看了眼,实际就是铁钉,很大很长。他走到邢剪身边,把手挡在脸颊边,小声道:“师傅,我想看一下俞有才的手臂。” 邢剪压着剑眉扫他。 “就一眼。”陈子轻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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