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柴,眼睛没看他一下:“你年纪这么小,能知道什么是喜欢?” 陈子轻说:“能啊。” “上下两片嘴皮子一碰就是能了?”魏之恕讥笑,“师傅今日能为了李寡妇让你哭,明日就能为了王寡妇打你屁股,” 陈子轻打断道:“等等等等,我是眼里进了土才哭的。” 魏之恕维持蹲着的姿势抬头仰视他,眼里尽是不给面子的嘲讽,你就扯吧。 陈子轻叹气,说真话怎么就没人信。 魏之恕一张脸冷冰冰的:“他三十好几,你还不到弱冠之年,你们差了十多个年头,那么个糟老头,你,” 陈子轻再次阻止魏之恕往下说:“二师兄,你怎么这么说师傅。” “我说都不能说了是吗?明明是我对你最好,我对你好了多少年,他才对你好了多少天,你为什么,你怎么,” 魏之恕骤然清醒,他暗骂自己不是东西,松开握着小师弟脚踝的手直起身,弯腰低声道,“是二师兄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上。” 陈子轻一副不在状态的表情:“你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魏之恕气结,心口发哽。他攥住小师弟的衣襟把人拖到跟前:“你也会这么气师傅?” 陈子轻想也不想:“会啊。” 魏之恕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安慰,他踢了一脚地上没捆的柴火:“你捆好拖回去。” 陈子轻看魏之恕要走,问道:“那你呢?” “心情不好,找地儿喝酒。” 陈子轻冲着他的背影叮嘱道:“喝酒可以,别去青楼啊,你那次在县里……” 魏之恕倒退着返回去,对他伸手。 陈子轻看看他的手心,看看他的脸,摇头:“我没钱。” 魏之恕掏出小师弟衣襟里的钥匙,我手握铁证,怪笑一声,道:“师傅的钱箱都给你了,你跟我说你没钱?” 陈子轻一点点拉着红绳,把钥匙从魏之恕手中拉出来:“师傅的养老钱,我哪敢随便花。” “养老钱?” 陈子轻解释:“就是师傅后半生的依靠。” “义庄又没倒,银子还不是一直都有。”魏之恕不废话了,他直接报数,“二两。” 陈子轻说:“我身上没有。” 魏之恕呵呵:“是要我扒了你的衣裤慢慢搜一搜?” 陈子轻没办法,只好拿出钱袋子,在里头扒拉扒拉,扒出二两,他还没递过去就被魏之恕抢走了。 “这钱我会跟师傅说的!”陈子轻斩钉截铁。 魏之恕幼稚地挑衅着扬起手,挥了挥:“告你的状去,现在就去,你要不去就是孙子。” 陈子轻把钱袋子塞回袖子里,他就说身上不能放太多钱,都怪邢剪,非要让他带碎银。 . 魏之恕酒没喝成,他让姜家的人带去一个阁楼,见到了姜明礼,本就差的心情更差了,来乡里做什么,还不如继续砍柴。 姜明礼摆了一桌好酒好菜,他眉眼含笑道:“魏兄,别站着,坐啊,这都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 魏之恕笑出了声:“小人哪敢再吃姜大少爷的一口菜,喝姜大少爷的一杯酒。” 姜明礼身着黑色纱衣,里面没穿里衣,皮肉若隐若现十分浮夸,但他神情端正,形成的强烈反差存着有意无意的吸人眼球意味:“我那次放了点让你记恨到今日,怎会再放。” 魏之恕丝毫没有动容,他玩鹰反被鹰啄眼,技差一筹无话可说,现在他被迫站在这里,仿佛看见了他的后半生。 “你我是同路人。”姜明礼起身朝着魏之恕走去。 魏之恕刻薄道:“这路上不止你我二人,我可以挑个令自己满意的携手,也可以孤独终老,我为什么和你纠缠在一起。” 姜明礼的眼色冷了下去,他伸手去碰魏之恕,手指蜷缩着收回去,颇有几分隐忍克制的味道:“那夜之前我们相处很好。” 魏之恕后退走到窗边,俯视初秋的江景:“我永生都忘不掉早上睁眼,看见满床狼藉的画面,这都是拜你所赐。”什么邪祟都比不上那一幕的冲击,还不如睡一个鬼,起码鬼不食五谷杂粮,肠道是干净的。 姜明礼闻言,呼吸快了几分,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不是尴尬难为情,而是变||态的兴奋。他踉跄地坐回椅子上面,颤着手为自己斟一杯酒,一饮而尽:“那次是药物所致,平时不会那样。” 魏之恕待了这么一小会,戾气逐渐冲击理智,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他转身就往外走。 “你的师傅,大师姐,小师弟,随便哪个我能拿捏。”姜明礼不紧不慢地开口,“魏兄,切莫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魏之恕猛然停住,他的面色几经变化,最后沉淀着冷静回头:“姜家不会要一个有断袖之风的继位者。” 面对魏之恕的威胁,姜明礼摇开折扇轻笑,嗓音里熏着醇香酒气:“没有证据啊,难道你要勾|引我,再衣衫不整地跑到街上说我强||暴你?” 魏之恕:“你那三十多个,” 姜明礼笑而不语,魏之恕遍体生寒,都死了,他低估了姜家大少爷的手段与心狠程度。 “魏兄,尝尝这松鼠桂鱼。”姜明礼夹一筷子鱼肉放到旁边的小盘子里。 魏之恕握了握拳头,扭曲着脸走到桌前坐下来:“我只睡过你一次,你就惦记上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怎么都撵不走,你怎么这么下贱。” 姜明礼感叹一声,言辞直白而从容:“魏兄的弯钩实在是天下仅有,我被钩了一夜,从今往后天天夜夜回味。” 魏之恕夹起那块鲜嫩鱼肉,咬带血生肉般咀嚼着咽下去,他把筷子扔地上,笑看姜家这位风姿卓越,内里恶臭的嫡长子。 “跪下。” 姜明礼一怔,激动地撩开纱衣下摆,跪了下去。 …… 月上枝头,魏之恕喝多了回去,他眯眼瞪了瞪坐在义庄小院门口的师傅。 在这等他的?不可能。 师傅主打一个散养,放养,随便他们几时出门,几时回来,会不会回来。 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只在今年年初有了变化,针对的是小师弟,师傅渐渐恨不得把他栓在裤头上面。 魏之恕晃了晃涨痛的脑袋,脚步虚浮地过去:“师傅,你怎么坐在这?” 邢剪老脸一热,干咳着粗声道:“你小师娘把我赶出来了!” 魏之恕:“……”就说了不可能是在等他。 被赶出来了吗,该。 魏之恕坐到师傅边上,没听他问从哪回来的,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之类,大老粗能问个什么,那点细腻都给小师弟了。 “我绝不会叫小师弟师娘。”魏之恕两手撑着腿表态,没看在收养之恩的份上。 邢剪拍着大腿肌肉:“你叫不叫,他都是你师娘,唯一的师娘。” 魏之恕借着酒劲甩出内心的阴郁:“我一直想问你,很想问,他才多大。” 发现了是一回事,公开是另一回事。 “你怎么忍心,怎么舍得。”魏之恕眼睛亮得吓人,“起码要等他弱冠吧,师傅。” 邢剪有种被解开遮羞布的囧态,他沉默半天,蹦出一句:“师傅第一次想要一个人,确实急躁了些,可师傅不后悔。” 魏之恕没错过师傅眼中转瞬即逝的狠绝,愣了下:“你怕他跑。” 邢剪瞬间就被刺中软肋,他霍地起身,脚往院子里迈。 魏之恕喃喃:“他是我的小师弟啊。” 邢剪拍了拍二徒弟的脑袋:“他做你师娘了,也还是你的小师弟。” 魏之恕跟个孩子似的,委屈极了:“我难受……” “师傅会比你更疼你小师弟。”邢剪横眉竖眼,“差不多得了,别给脸不要脸!” 魏之恕反应过来,拳头已经挥在了师傅的颧骨上面,他大逆不道满身冷汗,酒也醒了。 “师傅,你怎么不躲?”魏之恕的手骨刺痛发麻,心惊肉跳。 邢剪被打偏的面庞转回去,挨二徒弟一拳能清净些,稳赚的买卖。 魏之恕恍然:“我知道了,你使诈,你故意挨我一拳,回去讨小师弟的关心,好让小师弟心疼你。” 邢剪摸着挫伤的颧骨,一脸“受教”的姿态:“还能这样。” 魏之恕:“……” . 邢剪并没有那么做,小徒弟问他颧骨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他撒谎说是自己磕的。 小徒弟心里能猜到,不会戳破。 陈子轻的确没拆穿邢剪的胡编乱造,他煮了个鸡蛋给邢剪滚。 邢剪枕着他的腿唇带笑意,两个徒弟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捅破窗纸,只有小徒弟以为他们一无所知。 他们住在一起,屋子挨着,每天都见,即便再小心再谨慎,也不可能不暴露出蛛丝马迹。 邢剪抚上小徒弟的腰肢,手掌箍着,时轻时重地摩挲:“你大师姐跟二师兄不叫你师娘,你会不会不开心?” “不会。”陈子轻按着鸡蛋滚来滚去,“那只是个称呼。” 邢剪既欣慰小徒弟的懂事,又心疼他的懂事:“师傅还没有给你办婚事。” 陈子轻的心里一划而过复杂的情绪:“就是个仪式,无所谓的。” 邢剪轻车熟路地拉开他衣带:“办也只能小办,你没有至亲在世上,师傅也没有,我们四人组成了一个家,” 陈子轻忙补上:“还有秀才跟阿旺呢。” 邢剪无奈:“行行行,带上他们。”他掌心茧子磨着小红果,“要不要师傅用花轿娶你?” 陈子轻手一抖,鸡蛋从邢剪颧骨滚掉在了床上:“不要了吧。” “拜堂成亲不能少。”邢剪勉为其难地退一步,他有自己的坚持,“明年开春就办,可好?” 陈子轻抿了抿嘴,连时间都说出来了,那他怎么填答案…… 迎着邢剪迫人的漆黑目光,陈子轻点头表示同意,他使不上劲地抓住邢剪的手,像猫试图阻止进食的猛兽:“我是不是还要盖红盖头啊?” 那手两指一夹,他头皮颤栗地吸口气,只好说:“好吧,随你吧。”末了想起个事,“不过,秀才那边还要说。” “我去说,你不用管。”邢剪把鸡蛋拨一边,压着他亲了上去。 . 陈子轻不知道邢剪是怎么说的,他去找曹秀才的时候,对方主动提起这件事,字里行间没有一丝排斥抵触。 曹秀才在抄经书,陈子轻不是第一次看了,之前没问,这次问了。 “是为你师傅和他将来的娘子抄的。”曹秀才吹吹纸上湿润的笔墨,“也就是你们。” 陈子轻很惊讶,他以为曹秀才是给彩云抄的。 “你为什么要抄啊?” 曹秀才陈述道:“去县里那回,我在马车上说错过话,许诺你师傅,回去就抄经书为他祈福,祈求上天让他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相爱一世。” 陈子轻望着他似乎长回来一点肉的侧脸:“说的什么错话?” 曹秀才抿唇:“重复一次亦是过错。” “那就不说了。”陈子轻看纸上的经文,字基本都认识,这不是原主的认知继承,他确定。陈子轻一排除就能锁定数据清除的第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也是古代吗? “秀才,你不介意我跟我师傅,我们,”陈子轻把两根大拇指虚对一起,“这样子?” “我怎会介意,我有何资格在意,一个旁人罢了。崔兄,只要是不违背伦理的真情真爱,皆自由。” 曹秀才的注意力在好友的拇指上面,它们一同低头,一同抬头,像在拜堂。他当晚就在牌位前学着给亡妻看。 牌位冷冰冰的,活着的人比牌位更冷。 曹秀才拿着牌位上了床,将其放进胸前,拥着度过漫长黑夜。 . 媒婆后来又上过两次门,都被守家的管琼轰了出去。 邢剪知道这件事以后,乡里就出现了义庄邢师傅有了小娘子的声音,包揽了大小茶馆酒楼,街巷人人皆知,媒婆这才死了心。 林子里的树叶黄了,陈子轻把刘海梳起来,纶巾束着高马尾,他穿着新做的蓝衫挺身站在院子里的小桃树前,犹如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风一吹,桃树叶在动,他的发梢也在动。 没了厚重的刘海,额头和眉眼全部露了出来,眼角那块胎记展在日光下,并不显丑恶。 一日,师徒四人去江上捞尸,船行到一处,管琼看着浮动的水面,带有七成把握道:“二师弟,抛钩。” 魏之恕抛了。 哪知底下确有尸体,但钩子钩不住,钩了两次都没钩上来。 “这是最后一次,还没捞到就随它去了。”魏之恕再次把滴水的大铁钩甩下水。 搭着块布的简陋船舱里,陈子轻心下好奇,为什么是最后一次?还有次数限制的吗? 邢剪躺在木板上面,翘着腿假寐:“再捞不到,就是被水鬼藏起来了。” 这样啊,陈子轻似懂非懂。 “钩住了!” “快拉!” 魏之恕根管琼一前一后喊话,陈子轻出了船舱,抓着船边的木头扶栏往前看。 尸体刚浮出水面就让一个浪打掉了,魏之恕扔掉手中麻绳跃下木船,他如江中鱼,敏捷地从浪下面钻过去。 很帅。 陈子轻一眼不眨地看着魏之恕那一手水下功夫。 魏之恕要把尸体往船这边捞。 “不要把尸体拖到船上来——”船舱里传出邢剪的吼声。 魏之恕闻言停在水中,管琼利落地在甲板栓了根粗绳子,朝他扔了过去,他把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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