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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魏应洲态度诚恳,但绝不悔改:“你理解一下,我也有我的难处嘛。” 谢聿沉默半晌。跟还是不跟,这是个问题。 他看得出来,魏应洲不是一个会大方给予人太多考虑时间的人。时间多了,就容易节外生枝,她不冒这个险。 她开出的条件再好,三十年也不是一个小数字。三十年后,他已五十一岁。半百年纪,会是怎样一番光景?今日踏出去,就不能回头了,否则就会变成《圣经》上的盐柱,永远地僵在原地,生不如死。 只有魏应洲还有闲情逸致,在这会儿同他开玩笑。她倾身向前,双手撑在床沿,抬头看他:“考虑一下我呢,嗯?说不定不到三十年,我就挂了,或者桥银倒了,我们的协议就自动作废。我只拉你做生意,不拉你卖身,你放心……” 两人都坐着,她需要仰头才能同他对视。他低头看她,这个角度,她衬衫下的锁骨一览无余,白皙又突兀,如蛰伏的蝴蝶在扇动着翅膀。他心里升起一个危险的念头:这样漂亮的锁骨,实在适合缠绵时咬上一口。 魏应洲浑不知他心思已远,起身喝了一杯水。谢聿的幽默感可真不怎么样,她都忽悠成这样了,也不见他给脸笑一笑。 忽然,她听见他问:“有件事,我有兴趣问问你。” “说。” “魏应洲,你明明不是纨绔子弟,为何要将自己扮成那副模样?” 魏应洲动作一顿,杯子里的水溅出一点。 她放下水杯,挑了个眼风望过去。 头一次,她敛去了纨绔之味,隐隐现出一种拿捏之姿。谢聿明白,这种姿态,就是将来桥银首席执行官之姿。 她道:“因为,我姓魏,是宗家外姓。同你一样,我需要自保。” 寥寥几个字,世家一本又毒又苦的账,已全数被她道尽。 聪明人遇见聪明人,不是对手,就是伙伴。谢聿选择做后者。 “好。”他看向她,一笑,“你是不是一个值得跟随的老板,我们未来三十年里见。” 第二章 方寸之地,寄无穷之境 周五,魏应洲被一通电话叫回了宗家。 打电话给她的人是庄素央,一开口即不容她拒绝:“回来一趟,今晚家里一道吃个饭。” 魏应洲说了声“好”。 她按下内线,叫来秘书黄婕,吩咐她推掉今晚的一宗联席会议。黄婕名校硕士毕业,年轻干练,正是职场年轻派的代表。做了魏应洲五年秘书,黄婕不可避免地见到了魏应洲的小部分私事,对魏应洲时常会因私事陷入被动的局面心有戚戚焉。魏应洲对家人的容忍力,远超大部分人所能忍。 黄婕提醒道:“魏总,错过这次联席会议,下一次的名额就没有桥银了。” 魏应洲:“知道了。” 黄婕领命而去。秘书的责任只在于提醒,魏应洲既已拿定主意,黄婕唯有遵从。 晚上七点,魏应洲驱车前往半山别墅。 上东城数一数二的名流别墅,半山算一处。偌大一片山林,只有五栋别墅,其中两栋属于宗明山。宗明山将两栋别墅打通,合为一体,大有大开大合之势。这里位置极好,依山傍海,既是远东经济中心独一无二的天然氧吧,也是隔绝“狗仔”的最佳居所。这些年来,半山地价扶摇直上,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魏应洲在半山度过了大部分童年时光。 她的童年不算愉快,虽无虐待,苛责总是不断,以至于成年后,她对此处的感情很复杂:若说眷恋,未免言过其实;但要说冷淡,也绝不至此。后来,她拿出了一份魏式洒脱:宁可他人负我,不可我负他人,无愧于天地就好。 车子缓缓驶入庭院,管家一早就候着了,迎她下车。 管家姓张,名广伦,祖籍福建。家乡习俗,家人习惯以“阿”字开头的小名唤他。后来,张广伦南下,来到上东城,因缘际会跟了宗明山,做了宗府管家。见面之初,宗明山就叫他“阿广”,浑不似上东城其他户主那般,随意使唤英文名。张广伦听了,很是愣了一阵。宗明山笑着问:“不合适吗?”张广伦心潮起伏,被这一声乡音感动了,从此跟了宗明山整整二十八年。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金山银山换不了一个人的忠诚,一声乡音就可以了。 魏应洲下车,叫了声“张叔”,将一个盒子塞入张广伦手中。 是一盒价格不菲的血燕。 老派管家,最怕收人长短,当即推拒:“魏小姐,您客气了,我不能收。” 魏应洲不由分说,将礼物送到位:“给周姨的,前些年她动了手术,需要吃这个。” 周姨是张广伦的老妻,虽不在宗家做事,却是张家的主心骨。魏应洲从小没少受这对夫妇照顾,偌大一个宗家,她和谁都算不上亲,此种境地下,张广伦夫妇并没有对她另眼相待。魏应洲明白,与其说这是他身为管家的职责,不如说这是张广伦作为一个人,天性里的公平和善良。在宗家,要将这一份天性赋予实践并不容易,头一个不待见的就是庄素央。张广伦明里暗里为她打点的一些事,很小,却不易。这份恩情,魏应洲记在心里。 有时候,魏应洲也会想,人会具备何种道德观,并不由身份与财富完全决定。庄素央与张广伦,论起人性,高下立见。 只有谢聿与她闲时聊过这个问题。 他持不同意见:“你有可能是对的,但我不这么想。” “理由呢? “你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比方说,一个人如果拥有了足以抗衡道德观的身份与财富,那又何惧道德观对他的约束呢?” “你这是霸权主义。” “理论上来说,是的,就看每个人的选择了。你可以选择成为它,也可以选择推翻它。” “那你的选择是什么?” 谢聿想了一会儿,说:“我曾经有可能成为前者,但后来,我遇见一个人,让我转向了后者看一看。” 魏应洲闻到了一点“隐私”的味道,不怀好意地问:“心上人?” “呵呵。” “你‘呵呵’是什么意思?” “我被你搞了十年‘996’,有心上人都被你搞分手了,你不愧疚吗?” 魏应洲哈哈大笑,信口开河:“分手就分手,怕什么,我魏总什么女孩子找不到,我赔你一个。” “你能找你自己赔给我吗?” 她一时接不下这话,只听谢聿道:“将军。” 她讪讪地,顺着他递来的台阶结束玩笑:“你赢了。” 这一天,魏应洲忽然想起了谢聿,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真要给谢聿介绍女朋友,她还真不知道该介绍谁。谢聿那闷骚劲儿,一看就是对女朋友要求极其高的人,难搞得不行。 张广伦收下礼物,为她引路:“魏小姐,这边。” 魏应洲随他进屋,问:“今晚家宴有几人入席?” “有六人。除了你之外,还有老爷夫人、宗远航季蔓妃夫妇。哦,对了,还有宗启程。”想了想,张广伦又压低声音告诉她,“宗远航夫妇今天中午就过来了,陪了老太太很久。” 魏应洲明白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大献殷勤,必有所求。 她对管家致谢:“我知道了,多谢。” 张广伦在宗家立足二十八年,有心提点,一两句已足够。她用一盒血燕,换鸿门宴前的一两句提点,这笔生意,是她赚了。 宗远航季蔓妃夫妇有两子,一个宗启程,一个宗启丰。宗启丰就不说了,祸国殃民的一个二代,放在哪里都是教科书式的反派。夫妇俩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宗启程。 宗启程确实也很努力。 从小到大,什么题海战术、通宵熬夜,普通人为了读书惯用的那一套,宗启程统统用过。可惜这人吧,就是脑子不行,没什么理由,就是不太行,临门一脚通常以滑铁卢告终。夫妇俩甚至带他去做过智商测试,测试结果很令人忧心,四个字总结:智商平平。 宗远航和季蔓妃为此很是愁了一阵。 外人总以为,世家子弟,有无头脑都无所谓,反正祖上有钱。但事实上,身为世家子弟就会明白,他们这种人,需要比普通人更出色才行。祖上再有钱,轮得到你多少,拼的就是本事。在宗远航、季蔓妃看来,“智商平平”比“弱智”还要惨。如果天生有缺陷,还能博一把老父老太的同情,分到的家产不会少。但智商平平就难说了,既挣不了同情,也无实力去争,对宗家而言,与弃子无异。 夫妇俩不甘心。既然智商平平,那就用外力扭转。宗启程的教育条件从小到大都是宗家最好的,外语、金融、科技、马术,什么稀罕就学什么。季蔓妃在这方面有着一个女人的独到之见:智商平平的人最适合学什么?那就是学普通人没有能力去学的!他只要学了,即便只有皮毛,也完全比得过没条件去学的人,出类拔萃也是有可能的。 夫妇俩砸重金投入教育,宗启程还真被砸出了一个“像那么回事”的模样来。 晚餐入席,宗启程与魏应洲相对入座。魏应洲瞧了他一眼,暗自揶揄:资质再平平的人,钱到位了,也能往精英方向学个三四分。 众人齐齐到场,魏应洲做好了今晚会掉进巨坑的准备,但当她具体看见这个坑的大小之后,还是仿佛听见了自己被这巨坑拍扁了的声音。 “启程要做一个养老小镇项目,需要桥银投入十个亿?” 魏应洲重复问了一遍。 得到的是二舅母季蔓妃的肯定答复:“是。这不是启程心血来潮的一个想法,事实上他已经筹备了很久,如今时机成熟,才向家里提提看,桥银能不能支持一把。” 这就是魏应洲常年见到季蔓妃都会躲着走的原因。 二舅一家,大小三个男人都不行,二舅母季蔓妃却是个狠人。她是上东城的著名影星,年轻时也是风生水起的大美人,见得多,自然识得广。她搭上了宗远航退圈后,这些年恪守世家本分。尽管宗家无人要求她什么,她自己首先选择了低调,婚后不再涉足娱乐圈,只做慈善和公益,赢得坊间一致好评。 单单听她方才那几句,魏应洲就知今晚要糟。季蔓妃以退为进,轻轻诉了一些苦,就将十个亿的巨额项目说成是宗启程的隐忍负重、胸怀抱负、伸手求援了。 魏应洲没有表态。 十个亿,对桥银而言,不算多,但企业经营最重现金流,桥银账面一夜拨去十亿现金,从首席执行官的角度看,压力不是没有。换言之,魏应洲可以拒绝,但拒绝的理由不太站得住脚,这就等同于不好拒绝了。 庄素央放下筷子,率先开口:“启程有事业,有想法,要好好做了,这是好事啊。” 一句话,已将今晚结局定了调。 管家知老太习惯,吩咐人撤走老太面前的碗,端上一碗煲汤。老太养生多年,每晚必喝一道煲汤,且三百六十五日,日日不同。 宗明山始终不语,听到老妻开了口,才抬了抬眼。他看向魏应洲:“桥银现在是你在管,你怎么看?” 一个皮球踢向她,一桌子人齐刷刷看向她。 魏应洲不愧是被谢聿称为“笑面虎”的人,这会儿还能端出一个不动如山的笑容:“宗启程要做事,桥银当然是要支持的,但能支持到何种力度,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还是要按照公司的项目流程来,让评估组先听听他的具体方案。” 庄素央的脸色有些不痛快。 以她的出身,她学足了诗词歌赋,就是没学过四个现代化,一听到经管、金融等词汇,本能地就有种被时代抛弃的恐惧。这种恐惧令她对精通于此的人更为忌惮,比如魏应洲。 宗明山附和:“道理上是这样的。” 季蔓妃反应敏捷,立刻跟进:“这是自然。启程也是宗家一分子,当然比谁都该遵守规矩。何况,过得了评估组,启程未来的路也更稳健些。”她暗自想,过评估组的方法有的是,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怕什么。 一顿饭,吃得五味杂陈。 魏应洲忽然想起谢聿的酱油面,虽然又贵又简陋,这会儿魏应洲却想,还不如去他家再蹭一碗酱油面。 投资评审,桥银有一套严格机制,但庄素央发话一切从简,魏应洲乐得轻松,大手一挥,一路绿灯。投委会提醒她,注意风控。魏应洲说没关系,上面有老太顶着呢。魏应洲就是这点好,从不跟自己过不去,该摸鱼时摸鱼,该放水时放水,很有种及时行乐的田园志趣。 评审会定在一周后。 宗启程起了个大早,径直抵达桥银总部。他姓宗,又是第三代嫡孙,称一声“二东家”不为过。二东家阵仗惊人,一辆加长型豪华轿车,载着律师、会计师、战略专家,浩浩荡荡一群人。 这一群人在桥银大摆阵势的时候,谢聿还没出门。 公寓离桥银很近,谢聿的通勤方式很环保,经常骑共享单车。后来有一次,他下班扫不到车,索性连车都不骑了,从此走路通勤。魏应洲曾想投资共享单车这赛道,谢聿轻描淡写拒绝说:“我信不过它的押金制度,哪里是共享单车,简直就是流动吸储点,迟早会出事。”谢聿一张嘴说好事不灵,说坏事贼准。一年后,上东城的共享单车猛然成为移动互联网经济的“烂尾工程”。 八点,谢聿到达桥银,还未进大楼,就见到了今日的夸张阵势。他定睛看清为首的人是宗启程,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对黄婕交代:“上午我有事,魏总找我就说我不在。”宗家的浑水,他才懒得蹚。 岂料,黄婕告诉他:“谢特助,魏总就在我身边,让我开了免提,她正听着你这通电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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