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狼崽子,你要好好的。你要敢死我前面,就太没良心···” 北百川斩钉截铁道,“我不会。我会守着你闭眼。” 赤鹫听到这里又笑骂,“咒谁死呢,狼崽子···” 额头上落下一片温热,赤鹫突然抬眼看向北百川。 他不该抬眼与北百川对视,他明知北百川的心思。他不该露出这般脆弱的神态,就像在寻求谁来给予安慰。他最不该生这么一双娇媚的下垂眼,惹人误会,诱人犯罪。 昏暗的天。脆弱的人。不轨的心。 北百川望着他,猛地吻上了来。 吮吸他的唇,撬开他的齿,缠上他的舌。 他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在犯错,但他没力气拒绝。 赤鹫双手攀上北百川宽阔的脊背,犹如溺水之人抓攀浮木。 什么都好。什么都好。任何可以拽着他浮上水面的东西,他都想抓住。他的心麻木了,分辨不出是非好坏,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他闭上眼,隔绝了周围的世界。只剩下口中另一人的灼热,还有背后轻柔抚摸的双手。北百川的怀抱暖烘烘的,心脏有力地跳动。带着赤鹫的心脏一起跳动。 赤鹫缠得更紧了。恨不得把自己嵌到这温暖里去。 他在温暖中晕眩,在晕眩中逃避,在逃避中忘却。 北百川想,我得到他了吗?没有。我在趁人之危。我可耻又卑劣。 爱,原来也有不堪的一面。 但这个想法只浮现了一瞬,就轻飘飘飞走了。这个吻是北百川的全部。如果这个吻是卑劣的,那他承认,他整个生命都是卑劣的。 北百川猛烈地吻他。想用吻诉说沉默的心事,诉说不可自拔的迷恋,诉说逾越和妄想,诉说自己的一切。好的坏的,高尚的卑劣的,爱情,生命,乱七八糟,统统都想告诉他。食髓知味,不停纠缠。直到赤鹫咳出来才放过他,四目相对。 赤鹫狼狈不堪,黑发湿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被剥了壳的,亮晶晶的贝。 北百川忽然想更卑劣。他想告白。他等不及了。他刚要开口,却被赤鹫捂住了嘴。 “什么都别说。把它忘了。” 北百川望着赤鹫,黑眼珠哀沉沉的。他努力想从赤鹫的眼里找出,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口是心非。 赤鹫却撇开视线,以从未有过的低姿态恳求道,“算鹫哥求你。” 北百川握紧拳,缓缓点了头。 赤鹫见他答应,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约书亚」的戒指递给北百川,“我身边已经不再安全,这个你保管。” 北百川拉开抽屉,找出一截黑绳,将戒指挂到脖子上,塞进衣服领。 —— 绝噬局办公室。 赤鹫歪在沙发里抽烟,目光凝滞地看着北百川在白板上整理现有的线索。 ·门把上没有陌生指纹。 ·窗台上没有提取到脚印。 ·现场地面有被擦拭的痕迹。 ·锁骨下方的自残伤痕。 ··· “鹫哥。”北百川突然出声唤道。 “嗯?”赤鹫轻轻回应了一句,眼神却还是滞。 “我想,可能是熟人。” 赤鹫闻言面色一变,回过神来,“你说。” “丹尼斯遇害在病房,比起蓄意,更像偶然。假设凶手来病房寻找戒指时,被丹尼斯碰巧撞见。如果我是凶手,我会先问戒指去处。问不出,再威胁拷打。但丹尼斯身上只有致命伤,并无拷打痕迹。两种可能。一是丹尼斯说了。二是虽然丹尼斯没说,但凶手看到他就知道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杀人都是下策。绑匪拿到钱之前不撕票。更何况对手是噬警,一个眼镜做威胁,不稳妥。鹫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按照常理来说。” 赤鹫吸了口烟,若有所思,“的确想要拿到戒指,杀人并不是聪明的做法,更像是一种无奈之举。你接着说。” “而如果我是丹尼斯,看到陌生人在病房,第一反应是掉头逃走。但监控上的丹尼斯进入病房后,并没有立刻出来,反而带上了门。” 赤鹫夹着烟颔首,“分析得很完美。熟人作案可以解释杀人动机。不仅为了戒指,也因为害怕身份暴露。那么这个人,大概率是太阳教的卧底。” 北百川接着道,“如果是医院的人,出现在病房并不稀奇。找个理由搪塞,没必要杀人。所以说这个人,丹尼斯认识,且绝对不该出现在那里。” 赤鹫前倾身子,接着北百川的话说道,“如果小丹知道这个人,那么伤口的讯息,应该是指代凶手的···”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一把推开。 伯川拎着纸袋进来,“丹尼斯的事情我听说了。调查进行到哪里一步了?” 两人上次不欢而散。但赤鹫却已经无心理会这些,把尸检报告递给伯川。“死因是窒息。凶器推测是皮带。现场无打斗痕迹,走廊监控也没有出现可疑人物。” 伯川匆匆翻过,在锁骨伤口那一页停留片刻。半晌,放下报告道, “应该再去现场看看。” “嗯,我一会儿和百川再去一趟。” 伯川瞟了眼北百川,北百川站起身,瞬间气氛剑拔弩张。 伯川错开视线,拍了拍赤鹫的肩膀,“别勉强自己。我和你同去。”说罢又拿起办公桌上的眼镜盒,打了开来,“眼镜送检了?” 赤鹫蓦地呆愣住,脑子嗡的一声。 什么一晃而过。 “小鹫?” 赤鹫回过神,“还没有。小丹的案子我会自己查。” 伯川耷下眉,要去抓赤鹫的手,“你自己吃不消。我不会再让你为难,只是想帮你。” 还不等赤鹫躲过,北百川唰地抓住伯川的手腕,“少动手动脚的。” “狼崽子。你对上司缺乏基本的尊重。” “为什么尊重你?” 眼看两人又要叽歪上,赤鹫挥手打断道,“不要吵。一起去吧。” 第26章 天使之死·六·旧情人的谎言 * 伯川开着车,赤鹫坐在副驾驶。北百川抱着手臂坐在后面。车里的气氛微妙又尴尬。 赤鹫打破沉默,问道:“伯川,我们分手后,你和小丹联系过吗?” “最开始的两年约过他几次,打听你的事。后来他也开始躲我,就没再联系了。” 车内恢复了寂静。 半晌,伯川安慰道,“别担心。一定会抓到凶手。” 赤鹫放下车窗,偏过身把头伸到窗外。冬日的风灌进来,吹乱车内人的头发。 “是我开得不稳?要不要停车?” “···没有。”赤鹫声音有点发闷,“不用停。” “我很担心。要不要我陪陪你?” 北百川刚要发作,就听赤鹫答应道,“好。今晚一点,来幻华月陪我喝一杯吧。” ——— 北百川坐在书桌前,对照着尸检照片,在白纸上写下一连串记号。 13 0 v c 13 a r c 13 e v c 13 o r c ··· 看了看表,午夜十二点。北百川心烦意乱,不停抓着头发。 那个金秃子。他绝对没安好心。 喝酒。喝什么酒。喝多了怎么办? 早上的那个吻,让他明白了两件事。一是赤鹫对他并非毫无感觉。另一件,那就是如果他要强迫,赤鹫没有力气拒绝。 Omega在Alpha的面前是如此脆弱。让人忍不住想欺负。这便是Alpha的征服欲和兽杏。北百川如此,其他Alpha也如此。 他实在是坐不住了,嫉妒烧得他要疯。伯川不仅是赤鹫的旧情人,也是一个Alpha。一个危险的Alpha。 妈的。伯川那个崽种。我早晚要揍他一顿。还来插手丹尼斯的案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北百川忽地呆愣住,耳边响起赤鹫的话。 “如果小丹知道这个人,那么伤口的讯息,应该是指代凶手的···” 凶手的姓名。 再看纸上这几个记号。那不是13,那是一个大写的数字B。 伯川。 Berchan。 Berc。 北百川猛地起身,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冲出了家门。 —— 幻华月。 伯川推门进来,就见一片赤红旖旎的灯光。四下空荡荡的,没有客人,没有酒保,没有服务生。 只有一个孤单的黑影,缭绕着白烟。吧台上摆着两杯红酒。 “小鹫。” 赤鹫没有回头,声音轻飘飘的,“坐吧。” 伯川坐到赤鹫身边,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吧台上。 “前阵子你生日。本想送给你,又怕惹你厌烦。” 赤鹫接过来,打开盒子。入目一对红宝石耳钉。赤鹫把盒子放到一旁,不咸不淡道,“谢谢。” 伯川见赤鹫无甚欢喜,落寞地垂下眼睛。 “小鹫。丹尼斯的事情很遗憾。但人需要向前看。” “向前看。”赤鹫苦笑一声,“伯川。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伯川答道,“十五年。” 赤鹫闷了口酒,“我和小丹做兄弟,做了十七年。十五年,十七年,人生能有几个呢?都没了。” “我还在。” “是么。”赤鹫看向伯川。麻木的舌尖推出两个带血的字来。 “骗子。” 伯川抓住赤鹫的手,温声道,“不骗你。我一直都在。” 赤鹫抽出自己的手,“七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我傻过一回,不会傻第二回 。” 伯川面上浮出痛苦的神色,半晌,只憋出了一句薄薄的对不起。 赤鹫摇头,直视着伯川,郑重问道。 “伯川,你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吗?我们都说开吧。为了这十多年的情分。” “小鹫。你在怀疑我么?”伯川的蓝眼睛哀恸不已,“你在怀疑丹尼斯的死,与我有关?” 赤鹫看着伯川。盯了半晌,仰起脸斜向上擦抹溢出眼眶的泪滴。 “我去趟洗手间。” 说罢站起身离开了。伯川望着赤鹫的背影,眼神阴沉。刚转过身准备喝酒,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小鹫。你果然怀疑我。”伯川放下酒杯,“我们相爱了七年。” “不是怀疑。事实告诉我。就是你。” “什么事实?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好。解释。我听你解释。你怎么认出小丹新配的眼镜?小丹胸口的伤痕,为何与你名字的前半截如此相似?我在戒指上用特殊墨水做的标记,为什么会在印在你手上?” 伯川低头看了看,右手拇指肚上一个小小的名字。Danies。 又抬头看了看,头顶正上方的红色灯罩后绑着只红外线笔。 看来这是对红外线反应的特殊墨水。 “怎么不解释了?”赤鹫的枪口紧了紧,“我在这等着呢。” 伯川笑了笑。“我喜欢你这一点。很可爱。” 赤鹫也笑。“伯川,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给我个痛快吧。” “还有我对你的心。我爱你。” “放你妈的屁!”赤鹫暴怒而起,胸腔剧烈起伏,“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演什么东西!没人给你颁奖!” 伯川举起双臂。转过脸来,直直看着赤鹫的眼睛。 “你若是恨我,就开枪吧。” “我当然要开枪!”赤鹫额头绷出青筋,面容抽动着扭曲,“你接近我,也是因为唐的戒指吧?好玩吗?看我迷恋你,开心吗?看我为你揽下小三的污名,爽翻了吧?你对你的神怎么汇报的?讲来听听?” “我对你是真心的。和教会无关。我为了你离婚,我想和你重新···” “闭嘴!!”赤鹫用枪托砸了伯川一耳光。把他砸得半倒在吧台上。 “我管你真心还是假意!可都去你妈的吧!你以为我在乎?什么为我离婚,听了想吐!你杀了小丹,我要你偿命!” 一声枪响,伯川捂着腹部弯下身。 “···怎么没对着我的头?”伯川呵呵笑起来,指了指脑门,“腹部有什么要紧。你该对着这儿。你不忍心,你还爱着我。” “我爱你M!”赤鹫踹上伯川的肩膀,突然眼前一阵眩晕。这瞬间的功夫,就被拽住了脚踝。伯川向前一拉,赤鹫跌倒在地。 赤鹫拄着地面举起枪,伯川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手枪掉落在地,被伯川一脚踢远。 赤鹫想要继续发动攻击,眼前的一切却开始模糊,天旋地转,视野里只剩下一个个巨大色块。 他拼尽全力想要爬起来,却又一次次跌回地面。 伯川解开西服纽扣,抠下镶在防弹衣上的子弹,扔到地上,当啷一声脆响。 “你输了。小鹫。”伯川蹲到赤鹫面前,“你为我心软了。” “给我下药···你个卑鄙小人···” “卑鄙小人?”伯川钳住赤鹫的下巴,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这个卑鄙小人,为你付出了多少?我为你不顾教内反对离婚,放弃大半财产,还被打掉了一颗牙。我为你欺骗主神,告诉他你的追查毫无进展,无甚威胁。我在教会的眼皮下护了你十四年!我费尽心思,只为博你一笑。我是骗了你。但我也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 伯川三两下脱掉赤鹫的衣服,覆了上去。 “这七年你有没有给别人睡过?有没有被野狼崽子染指?我告诉你,你只能是我的,别人都不行!” 赤鹫强撑着推拒,浑身因为药效变得软绵,只剩嘴还是硬的:“你敢··我醒来就崩了你···” 无谓的抵抗刺激了Alpha的兽性。 “我有什么不敢!?我们曾做过多少次你记得吗?我忍了七年,如今我想明白了。”伯川扣住赤鹫的腰,恨声道,“你爱不爱我,都无所谓了。但你只能属于我!” 眼前越来越模糊,赤鹫心里绝望了。巨大的打击和麻醉让他失去了力量。 他突然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去他妈的。和这个骗子同归于尽。 拽着他下十八层地狱。 赤鹫从牙齿里舔出一颗毒药。拉住伯川的衣领,刚要咬碎,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 “鹫哥!你在吗!” 赤鹫的眼睛倏地清明起来“百!!” 伯川掏出沾满麻醉的手帕,捂住赤鹫的口鼻,将他的呼喊尽数封回。 北百川听到赤鹫的声音,抬腿蹬向门板。大门结实,踹了几脚才碎。等北百川冲进来的时候,厅内已经空无一人。 吧台上两杯残酒。几点血渍。 凳下一把手枪。一件黑衬衫,一条蛇皮裤,都还带着温度。 北百川四下寻找,洗手间,休息室,后厨,一无所获。最后在舞台幕后发现一个门。推开门是条小巷,地面上两道黑色车辙。车辙前滴落着几滴鲜血。 北百川用手指粘了血,放在鼻端闻了闻。甜腻腻的香。是Omega的血。他愤怒得发抖,白厉厉的牙齿磨得咯吱吱响,眼里燃出滔天怒火。 杀了你。伯川!!我杀了你!!! 第27章 天使之死·七·问世间情为何物 * 「绝噬局情报部」 接线员满头大汗,手不住地抖。 “抱歉,北警官,您无权查看赤鹫警官的定位。” “伯川部长的也没有权限。” “住址也不行。” “您为难我也没有用···我没有那个权限···呜!”接线员一把扔了电话,痛哭着拉响了警报器。 警报刚响,哐一声铁门落下,挡住了门外要咬人的野兽。 北百川上来就踹门,一股电流顺着脚心打进来,把他弹了出去,整个拍在走廊墙上。 唰啦,走廊两侧也落下通电铁门。北百川瞬间变成了笼中困兽。 他像滩烂泥,拄着地面往上爬,可腿就像失去了骨架,怎么也站不起来。 这时一个满脑袋卷的男人领着治安队出现在铁门后,冷声道,“你要造反?” “我要查看赤鹫的定位。” “你没有权限。” “他有生命危险。” 卷毛还是那句话,“你没有权限。” “我要怎么做才能获得权限?” 这时候卷毛的手机嗡鸣起来,转过头接了个电话。说了没三十秒就挂断,接着北百川的话回答。 “怎么做都没有。还有,你被调任到皮罗特州。下周去报道。”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我不去!”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卷毛看着龇牙的狼,抽出背后的狙击枪对准北百川,“老实服从分配。要么就成为绝噬局追捕的逃犯。” 北百川咬着牙,直视着枪口。 “我要先确保赤鹫的安全。” “赤鹫警官?”卷毛放下枪,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刚才的电话就是赤鹫警官打来的。” 什么?! 这时北百川的电话也响了。陌生的号码。 北百川抖着手摁下接通。 “···鹫哥?” “百川。”是赤鹫的声音。那么轻,那么累,那么绝望。听得北百川心都揪了起来。 “鹫哥!你在哪儿?!” “我没事。调任是我安排的。我暂时带不了你了,听话。”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忽地声音拔高,像是怒极的诀别。 “走你自己的路去,鹫哥不用你操心!” 还不待北百川接着问,电话就已经被挂断。回拨只是一片忙音。 —— 赤鹫将手机扔出车窗外,有气无力地瘫在椅子上,“你满意了?” 伯川从后视镜看了眼被扔出的手机,勾唇一笑。 “做得很好。他本来就有自己的人生。能陪你的只有我。” 赤鹫撇过脸,“闭嘴。” 伯川瞥了眼赤鹫,伸手要摸他的脸,却被歪头躲过。伯川也不生气,还是那副温柔稳重的腔调。 “昨晚是我不好。但我很高兴。原来你还是我的,标记还是我留下的···” “我叫你闭嘴!”铁链哗啦啦地响,在赤鹫的身上勒出道道红印,“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伯川不再答话,只是瘆人地笑。 赤鹫也不再挣扎,绝望地闭上眼睛。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明明暗暗的光打在赤鹫裸露的细颈上,像恶魔掐住他的手。 —— 卡甜瓜背个双肩包,缩头缩脑地钻进了北百川的公寓楼。 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从信箱里取了钥匙,开了门。 北百川见他来,起身迎了过去。 卡甜瓜放下背包,往外掏东西。大瓦数灯泡,镜子,尖刀,镊子,酒精,放大镜,止血药,消炎药··· “兄弟,劳烦你了。” “跟谁俩客气呢。当噬警还给你当洋气了咋的。不过我说兄弟,你想好了?这可是大罪。” 北百川接过卡甜瓜递过来的尖刀,“我想不出别的招了。” 卡甜瓜唉声叹气起来,“有道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 “帮我把灯挂上。” “好嘞。” 等准备就绪,北百川将镜子摆到桌上,脱下上衣。 用尖刀划开胸口的皮肉。在血肉里翻找芯片。 肉划开的声音。因疼痛而变得粗重的喘息。血滴到地砖上的声音。 卡甜瓜在一旁看得直龇牙,手臂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家伙对自己可是真狠啊,眉毛都不皱一下。就算是割别人的皮,也得有个表情吧,他怎么跟割猪皮似的? 有道是情为何物,直教人丧失痛觉。 不知道找了多久,北百川的运动裤已经完全被血泡透,嘴唇因失血而白起来。卡甜瓜不敢再看,拿着浴巾去擦地上的血。 只是这血擦也擦不完,越擦越多,越擦越花,整个像是凶杀现场。不能再继续了,得阻止他,这要死人了。 卡甜瓜直起身子,刚要开口,就见北百川终于有了表情。他眼睛放着光,用镊子缓缓夹出一枚小芯片,放到铁盘里的纸巾上。 而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手。卡甜瓜又起身去洗手,帮他撒消炎药,止血,打绷带。 “甜瓜。”北百川把芯片放到小塑料盒里,连同车票一起递给他,“明早九点半的火车。Gardenvilla酒店,开三天,房号用暗语发我邮件。” 卡甜瓜接过来,颇有些伤感。他和北百川从高中就是朋友。 卡甜瓜不老实,好奇心重,大人的坏习惯沾染得早,抽烟喝酒,夜店老手。 北百川性格成熟,刻苦规矩,别说谈恋爱,鞋柜里的情书都不敢碰。 就这么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却意外相处得来。 两人一起打棒球,一起去食堂,一起在操场上摔跤,一起进警校,一起戴警帽,一起从半大小子变成社会人。 如今卡甜瓜被社会打磨得越来越乖巧,北百川却像是长歪了。爱上一个42岁跳热舞的Omega不算,还在违法犯罪的路上一骑绝尘。 “兄弟,我还能再见着你吗?” 北百川沉默半晌,坚定答道:“会。不管发生什么。” 卡甜瓜伸手抱住北百川,“兄弟。要真亡命天涯了,被通缉了,来我这儿,我养你。” 北百川回抱住卡甜瓜,“都这么穷,就别说大话了。” 卡甜瓜拍了一下北百川的后背,“超级大处男,死之前争取做上一回啊,哪怕花点钱。” 北百川收紧手臂。“那可由不得我。” 第28章 天使之死·八·生死追击 * 阴云密布。冬日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花,抽打着北百川的身体。 他穿着崭新的黑色长羽绒衣,缩在台阶侧面的阴影里。 一个穿着藏蓝制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北百川从阴影里飘出来,远远缀在那人身后,像个鬼影。 对方好似察觉到了身后的跟踪,加快了脚步。北百川打量了一下地形,重新隐到阴影里。对方回头看了看,松了口气。刚转过头,眼前一黑,直直栽倒在地。 北百川把人拖到避风的地方,扒下对方的制服套到身上。又把自己的羽绒衣给对方换上,拉紧拉链。 北百川扣上帽子,顺着来路返回,进了绝噬局的情报部办公室。 上百台办公桌和电脑,密密麻麻又规规整整。这个时间,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 北百川坐到其中一人身后,对方没有察觉到异样。摁下电脑开关。弹出指纹识别的窗口。 果然没这么容易。北百川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红头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捏住自己的鼻子。 伴随一阵若有若无的嘶嘶声,红头发开始左右摇晃,没几秒就趴在桌上熟睡过去。 北百川悄悄起身,坐到红头发身边。在电脑里查看定位系统。 不熟悉的系统,北百川摆弄了半天,仍旧是不得要领,手心沁出了汗。 这时身边的人动了动手指,竟是要醒过来!北百川刚要故技重施,那人竟猛地抬起头来。 还不待他出声,北百川掏出枪抵住他的胸腔。 “我只要查看个定位。” 红头发垂下眼看了看枪口,点了点头。 “Ruby级别查理士的定位。” 对方拿起鼠标,哆哆嗦嗦开始调档。这时房间内的另一个人站起身,准备下班。望向两人这边招呼了一声,“还不走?” 北百川的枪口紧了紧,警告道,“别拿命赌。” 红头发看着北百川,妥协了。 “还有一点···你先走吧。”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声都要颤到南天门去了。 果然另一人察觉到异样,“怎么了?你们两个在那里干什么呢?” 说罢就要往这边走。 “没什么。你不要过来···” “什么没什么?”那人越走越近,看清了北百川的脸。虽然戴着口罩,也让他察觉出异样。“咦?话说你看着眼生啊···” 北百川冲上去一记手刀把人坎晕在地。瞟了一眼头上的摄像头,枪又抵上红头发的太阳穴,“治安队来之前没调出来,杀了你。 ” 红头发一边嘟囔着别开枪,一边抖着手点鼠标。 走廊上响起警笛,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北百川知道红头发在拖延时间,心一横对着红头发的耳边打了一枪。 这一枪直接把红头发吓得瘫倒在桌面上,调出了Ruby级别的定位。 赤鹫是第一个。北百川抢过鼠标,从上往下点了十个。直到画面停在查理士才松手。 这时大门被一把推开。 北百川踩上桌子,拉开窗户。这里是十二楼。 他深吸一口气,踩着窗户直直跳了下去! 仅靠着臂力,挂到十一楼的窗台。再松手,挂到十楼。 十楼的窗户没锁,这时治安队的队员也从十二楼的窗口探出头。 北百川拉开窗户跳了进去。 “逃到十楼去了!封锁十楼!” 北百川等了两秒,又从窗户爬出来。直挺挺跳下去,挂到九楼。 刚到九楼,十楼灯火通明。 北百川就像是黑色运动衫的拉链头,每下移一寸,大楼就露出一截雪白的里衬。 胸前的伤口再度裂开,血顺着腰往下淌。 终于跳到了地面,北百川缩在阴影里,拉下口罩平复呼吸。他掏出手机,查询最近的一班列车。 23:15。看了看表,还有十五分钟。 北百川深呼吸两口,贴着阴影往车站一路狂奔。 这时治安队也追了出来,在墙根发现了血迹。手电向上一晃,这血迹从一楼直直往上延伸,像一条通天的血梯。 几人看到此景,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入侵者伤得很重,逃不了多远。顺着血迹追!” 寒风带走了北百川的温度,他跑得慌张而踉跄。身后追着数辆摩托,刺耳的警笛回荡在深夜的公路上。 两条腿跑不过两个轮。北百川就近窜上一个路灯,冲着驶来的货车一个飞扑。 摩托紧追在身后,货车司机不明所以,竟开了闪灯准备靠边停车。北百川也顾不得那么多,倒挂到驾驶窗,掏出手枪对准司机:“不准停!” 司机被吓得手一抖,车身剧烈摇晃,北白川大半个身子被甩了出去,靠着臂力挂在车窗外。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倒了一口气,枪口重新对准司机的脑袋。“去车站!” 摩托追了上来,为首那人对着北百川抬起手枪,北百川蹬着门把,滚到货斗闪避子弹。 掀开盖着货物的防水布,脚下都是白菜。 白菜就白菜吧。比韭菜强。北百川抓起白菜向摩托砸过去。追得最紧那辆直接被兜头一颗的白菜砸进绿化带。 车站越来越近,道路越来越拥挤。前方就是十字路口,闪着黄灯。 北百川捶了一把驾驶室的后窗:“冲过去!!” 话音未落,红灯了。货车一个急刹,北百川直接被甩了出去,重重跌落在地,他捂着胸口疼得直滚。 警笛越来越近。北百川挣扎着爬起来,手脚并用地往车站里跑。 疼痛让他清醒,大脑飞速运转。此刻他的定位芯片正被甜瓜带着前往皮罗特州。他方才为了混淆视听说了查理士的名字。但这些只能糊弄一时。 时间。他需要时间。还有什么可以拖延时间的方法?北百川在车站入口处停下,拄着进站口的检票机大口喘气。 还需要一件决定性的东西。 治安队见北百川不跑了。反而不敢贸然上前,生怕他憋着什么大招。 北百川抬头看走向自己的队员。五个人。治安队不是街边的小卡啦,都是会格斗的练家子。 以一敌五,他要是没受伤,那还好说。但是现在他失血过多,又被从货车上甩了下来,连呼吸都疼,更别说打架。 看了眼表。距离发车还有两分钟。 这里人来人往,治安队不会开枪。靠近距离肉搏拖这五人两分钟。 他必须做到。鹫哥在等他。他承诺过要保护他。 北百川把手表褪到指关节,俯下身子,做出准备攻击的动作。 A拎着电棍冲了过来,北百川一个正蹬,给踹了回去。B从A的身体上凌空飞膝,北百川一个后仰躲过。回身一个龙摆尾,直接把B踢进了检票口。 看了眼表。还有一分四十五秒。 剩下三人见情况不妙,一拥而上。C使出直冲拳,北百川左手格挡,右手迎面托掌。 这时D一个倒挂金钩,北百川躲闪不及,重重撞到检票机上。机器棱角戳进伤口,疼得他闷哼出声。 看了眼表。还有一分三十五秒。 北百川伤得有点重了。他出招迟滞,来来回回挨了好几下子。但即便如此,以一敌五也不落下风。战况胶着起来。 终于在还剩下十秒的时候,北百川扭头就跑,扒上已经启动的列车,从窗口钻了进去。 治安队员三人追着列车去,两人往控制室跑。 五分钟后,列车紧急停止。 几人上车搜查。搜了两个多小时也没见人影。这才惊觉上当。 此时的北百川正躺在相反方向的列车顶大口喘气。 他从车窗钻进来,又钻了出去,借助列车隐藏身形扒到了对面的车顶。 这就是决定性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上了哪一趟列车。 第29章 天使之死·九·伯川 * 赤鹫转了转手腕,肌肉滞感有减轻。看来药效在消退。 伯川注意到赤鹫的动静,走过来坐到床边。解开纽扣,拉开西服外套。就见内衬上插了一排小管子,管子内是透明的液体。 “我不会大意到连药效时间都忘的。” 赤鹫冷笑一声,“不仅下药,还得扣上手铐脚镣。Alpha怕Omega怕成这样,你也算是第一个。” “因为我了解你。”伯川钳住赤鹫的下巴,吻他的鼻梁,“你的可爱之处,也是你的可怕之处。” 赤鹫不再做无谓的抵抗,想着事已至此,随便他怎么样。 他只是还有一件事很在意。伯川既然用丹尼斯换小莲儿的戒指,那为什么没有一石二鸟,连同唐的也一并勒索过去? 赤鹫不蠢。他猜到了为什么。但他不愿意相信。 “为什么没要唐哥的戒指?” 伯川苦笑。“偏要都揭开吗?” 赤鹫直视着他,眼神冰冷。“偏要都揭开。” 伯川松开赤鹫,站起身后撤一步。“我想你猜到了。” 赤鹫直视着伯川,哆嗦着嘴唇。眼睛霎也不霎,硬是不让瞳孔上的透明壳子破裂。 伯川背着他有了家室,在他心上划出第一道口子。伯川杀了丹尼斯,在他心上划出第二道口子。他该停手。他不该问。他明明知道那将会是第三道口子。 可他偏要问,偏要把所有的遮羞布都扯下来,偏要事实赤裸裸,血淋淋。 “你什么时候调的包?” 伯川沉默半晌,答道。“十四年前,你生日那天。” 14年前,赤鹫28岁的生日。他和伯川相识一年,在那天确定了关系。 秋天的傍晚。伯川捧着玫瑰,牵着气球,端着巧克力,拎着礼物。悄悄跑到赤鹫的公寓,要给他一个惊喜。赤鹫刚洗完澡出来,就在玄关的监控屏上看到了伯川的身影。 他擦着头发上的水滴,看这金发的小绅士搞什么名堂。 就见伯川用肘把玻璃大门顶开,人刚进来,发现气球被挂在了门外。他笨拙地去拽气球,结果花掉了。他低头要去捡花,巧克力又滑了下来,砸了一地。 气球破了,鲜花散了,巧克力碎了满地。伯川蹲在地上,懊恼地捂着脸,连说了好几个oh my godness。 赤鹫却在监控这边笑出了眼泪。他打开门,顺着楼梯一路跑下去,跳到伯川怀里。 秋天的月亮又圆又近,夜风清冽冽的。两人吃着碎掉的巧克力,又交叠着接吻。 他以为那是恋爱。 假的。都是假的。笨拙是假的,恋爱是假的,喋喋情话是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中指上那枚戒指。 赤鹫胸腔剧烈起伏,呼吸嘶嘶地拉起响。他一把撸下戒指,甩到伯川脸上。 伯川不躲,额头上见了血。 “小鹫,我身不由己。我出生在教会里。”伯川解开衬衫领子,手指摁上动脉的位置,“这里被植入了「誓约」。如果我背叛神,下一秒就会被炸开大动脉。” 赤鹫含泪睨着他,嘴角噙着冷笑,就像看一场拙劣的演出。 “你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我的父母,婚姻,都不是我选的。”伯川也湿了眼睛,他抓着赤鹫的手缓缓跪到床边,像是对着他的神祈祷。“只有你,是我选的。小鹫,这句话,我发誓没有骗你。回到我身边吧,我带你去天涯海角。” 赤鹫一口气没倒上来,握着嘴咳嗽了半天。伯川用拇指擦抹他的眼泪,拿起床头的水杯递给他。 赤鹫拍开水杯。被褥湿了一大片。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泪。他平复了半晌呼吸,等情绪安定下来才缓缓开口。 “伯川,我今天就都跟你说明白。我的确恋慕过你。这么多年过去,我对你也有很深的情分。但我不仅爱你。我爱唐哥,爱小丹,爱幻华月,爱知恩图报的孩子和我带的狼崽子,也爱我自己。七年前你的欺骗践踏了我的尊严,我不再爱你。你杀了小丹,我恨你。你偷走了唐哥的戒指,我与你不共戴天。这么说够明白吗?” 伯川的脸一点点沉下去。突然拽住赤鹫脖子上的护身符,把他拉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果然喜欢上了那个狼崽子!这是不是他给你的?!” “跟你没关系!”赤鹫去掰伯川的手,“松开!别让我更恨你!” 伯川手上发力,要把护身符扯断。赤鹫拼命护着,去咬他的手。 伯川流着泪低吼,发疯似的把赤鹫压在床上,露出獠牙要去标记他的后颈。赤鹫一边狠命用头去撞伯川的头,一边用膝盖去顶伯川腹部的伤处。 被褥上血渍叠着泪痕,斑斑驳驳的一层又一层,分不清是谁的,也分不清到底谁更痛。 十四年前,两人在床上互相疼爱。 十四年后,两人在床上互相伤害。 是人心太脆弱,还是命运出的错? 这时窗外响起汽车的鸣笛。响了三声,一声比一声长。伯川从赤鹫身上起来,理了理西服。而后走到窗前,手指拨开百叶窗。 “教会的人来了。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弄出声响。” 赤鹫不说话,倚在床头闭上眼睛。 这时伯川情绪也安定下来了。他擦了一把脸,用他惯常的温柔腔调道:“小鹫。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我自知罪恶滔天,不求你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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